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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饮毒药林氏产殿龙,引妖道德法泄私愤

    陈孝诚跌跌撞撞的回到家里,正碰倒了门口的爬犁,反倒给自己吓了一跳,香翠被声音惊醒从厢房出来,见陈孝诚慌乱不已,连忙扶他到屋里喝水,好一阵儿才平息下来。

    第二天,陈孝诚才去找余德法,商量好了看守货物的事情。从余家出来,他便心里盘算,到底要不要将昨晚听到的都告诉余德满,他仔细想着,如果告诉了,余德满肯定怒火中烧,但这个时候,余德法毕竟没动手,现在告诉恐怕有播弄是非挑拨离间之嫌,而且余德满和余德法这两人,再怎么样也是亲兄弟,余德满不会杀了弟弟,自己一旦告密,就等于跟余德法结了死仇,两人毕竟是兄弟,要是将来和好,到时候反倒是自己成了小人。可要是不告诉,余德满万一被害,这余德法又不愿意做那人口生意,到时候,自己的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

    陈孝诚正犯难,转念又想了想,干脆还是别告诉,直接暗地里跟曾五说,就说有同行听说了余德满,要暗地里害死他,让曾五把他护好了就是了。

    说话就过去了几个月的光景,由于曾五护在身边,余德法几次找人下手,都没能得手,中间余庭恩又从蒙古回来一次,使得余德法不得不偃旗息鼓好一阵子。

    等余德法最后一次花钱从关内找了人去奉天杀余德满时,两个杀手却扑了个空,因为余德满当晚就回到了周庄子,不是因为他察觉了弟弟的心思,只是因为奉天的事已经忙完了。曾五的朋友给两人介绍了一个朝鲜国的商人,那是个往来于两国边境之间,专做人口生意的中年人,叫李存孝,平时待在朝鲜国,当地深山的矿场上死亡率很高,各种贵族的公馆里面用仆人的数量也很大,李存孝的经营范围很广,甚至还给朝鲜国的反叛军提供人口充做兵丁。赚了钱,又在国内搜罗女孩,调教成外国尤物的样子,运到大清国,模样好的,便买给贵族,深受贵族的喜爱。差一些的,各地的青楼妓院照单全收,就算是有个把特别差的,往乡下一送,有的是农家人想买。

    李存孝在德盛居见到了余德满和曾五,余德满一派乡绅风度,眉宇间带着几分苍凉,曾五穿着素色长袍,憨态可掬,一点也不像个帮会人物。与座的还有那云,余德满给那云让了一分利,条件是需要那云跟下面守城门的兄弟打招呼,见到德盛居和襄平通济粮行的车,不许盘查,尽量放行。

    饭局上几人商量的很利索,由余德满一方在清国内供货,每次需要的人口要在二百人以上,由李存孝一方将人口运走,一路向北销往吉林,一路由李存孝本人带回朝鲜,按照四六分账,李四余六。李存孝从朝鲜带来的女子,也需要余德满一方协助销售,全部利润归李存孝。

    几人商量好了,李存孝便要带走第一批货,但余德满说有一半货在周庄子,李存孝想了想,便先跟着曾五去了襄平城,让余德满亲自回周庄子,把货清点好了,一起带到襄平城。

    夜里,当余德满带人回到周庄子,众人走密道进庄后,余德满直接去找了陈孝诚,想带上货马上就走,可陈孝诚却一点也不跟他提货的事。

    “货都活着呢,不着急”

    “夜长梦多啊叔,这种买卖,就得转的快”

    “你,要不先回家看看?反正急也急不在这一时”陈孝诚淡淡的说道

    “之前不是说好的吗?这档子事不了结,我不回家”余德满说着,忽的,他转眼看向陈孝诚“我家出事了?”

    陈孝诚没有说话,良久,“我去让人叫余德法来,请他吃顿饭,你带人从后院进家门”陈孝诚看着他“一定要小心”

    余德法前脚走进陈孝诚家的院子,余德满后脚带人翻进了自己家的院子,家里的长工看见余德满回来,转身就跑开了,余德满狐疑的走进院落深处,直到手下抓住了两个陌生人,一问才知道,这就是余德法从关内找来的人,两个都是帮会上的人,他们一共来了四个,每人收了二十两银子,负责替余德法杀掉哥哥。

    余德满走进自己屋,想确定林氏的安全,却发现林氏根本不在,当他找到林氏的时候,看见的却是怀胎八月的林氏躺在余德法的屋里。

    屋里没点灯,只有惨淡的月色,余德满默默的走近,林氏却只以为是余德法回来了,半梦半醒之间,呢喃道“德法,回来啦”

    “嗯”余德满低哼一声

    林氏恍惚道“其实,那个曾五是个麻烦事,你应该想个办法把他跟你哥分开,你请来的人也好下手”

    忽的,林氏在黑暗中愣住了,她只是觉得刚才的声音耳熟,但好像又不是余德法的声音,她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使劲看去,却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一盏油灯在林氏面前渐渐亮起,微红的火光,照映着余德满的轮廓,灯火把余德满的眉骨、颧骨还有鼻翼照的微红,只有眼窝深深的停留在黑暗中。

    林氏的冷汗几乎瞬间打湿了轻薄的衣裳,半晌,才终于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德满,你回来啦”

    余德满没有说话,只是将油灯放在林氏的床边,默默的走出了房门,

    “看住她,不许进出”余德满对手下吩咐道,然后自顾自的消失在黑夜里。

    林氏看着那盏油灯渐渐熄灭,数月来的焦虑和紧张瞬间一起涌到心头,她的手指紧紧的扣着掌心,却好像没有感觉。黑暗中,焦虑逐渐转化成恐惧,没有余德法的安慰,她几乎不能控制恐惧的蔓延,她想起余德法的安危,无数个可能发生的场景在她脑中浮现,她一心只想逃出去,最好能找到余德法。

    余德法此时还没吃完饭,陈孝诚还在一脸嬉笑的劝酒,而余德法安排在德盛居的小厮,晚上才得到余德满回乡的消息,急急忙忙回来报告,却一头撞进余家的门里,被余德满逮个正着。

    “大,大爷”小厮结结巴巴的给余德满问安,余德满却猜了个七七八八

    “我弟弟让你负责给他报信的吧,报过几次了?”

    “大爷,那都是二爷的吩咐,我不敢不听啊”

    “我记得,你跟我贩粮的时候到过十里河吧,只不过,是后来有了德盛居,你才不跟我贩粮了”

    “是”

    “我记得当初我杀那几个逃兵的时候,你都吓尿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今天一见,胆子挺大啊”余德满轻声说道

    “都是二爷让我这么干的,我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啊”

    “他给你多少钱”

    “二十两,先付了十两”

    “二十两,倒是够你十年的赚的了,我就怕你有命挣没命花啊”

    “大爷,您别吓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钱我给您,您就当没看见我,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余德满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这是二十两,我一起付给你,去陈孝诚家,告诉余德法,我正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到十里河了,去吧,敢说错一个字,我就送你们全家去朝鲜”

    “是,是,明白”那小厮一溜烟的消失在夜色中

    那小厮被带进陈家,余德法喝的已有五分醉意,那小厮悄悄跟余德法说道“二爷,大爷今晚回来,人已经到了十里河了”

    余德法听完,连忙起身告辞,一路小跑奔回家里,跑进家门,他连忙去找自己请来的那两个帮会人物,结果刚进那间厢房,就发现里面赫然坐着余德满,余德法吓得脚一软瘫在地上,转身打开门想跑,门一打开,四个曾五的手下站在门外。

    余德法咽了一口唾沫,轻轻的关上门

    “哥,回来啦?”余德法说道

    “我不回来,去哪找那么大一份惊喜啊?”

    “我对不起你”

    “杀我,是谁的主意”

    “我的,跟她无关”余德法说道

    “为什么呢?她要杀我,我能理解,她想报仇嘛,你这是干嘛呢?杀了我,你有什么好处呢?早晚别人会知道是你杀了我,你瞒得住吗?到时候不容于天地祖宗是你”

    “你知道她的事?”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爹一开始就告诉我了,他让我好好照顾她,但是我怕她有报仇的心,一直不敢跟她走的太近,有事也多少防着她煽风点火。可谁知道,你还上赶子往上凑”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想怎么办我,我都没意见”

    正说着,一个人匆匆敲门

    “什么事?”

    “余爷,您夫人要临盆了”

    “什么?”

    “您夫人刚才从窗户跑了,人跑到侧门,让兄弟们发现了,兄弟们去追,她一急,天又黑,摔了个跟头,出了血,看样子,是要生了”

    余德法强撑着站起来,回头看向余德满,没敢说话。

    “去找产婆”余德满说道

    没一会儿,产婆和余家的亲戚都来了,余德满和余德法却依然在屋里。

    余德满说道“这个事,不能让爹知道,也不能让外人知道,你找来那两个杀手,我已经让人给埋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余德法点点头,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兄弟,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没什么过不去的事”

    余德法点点头

    余德满说道“行了,我累了,外面有的亲戚来了,你去招呼一下”

    余德法应承着出了门,余德满慢慢起身,走出了房间。

    孩子生出来了,是个男孩,虽然因早产而瘦小,但好在四肢健全。余德法强烈的掩饰着心中身为人父的喜悦,尽力保持平和的招待家里的长辈,直到余德满出现在众人面前。余德满给孩子定了名字,

    “这孩子是殿字辈的,叫余殿龙吧”

    说完,余德满将余德法带到偏僻的地方,将一粒药丸交给了他

    “放在水里化开,给她喝下去”

    “哥,你不是说过,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吗?”

    “我的意思是说,要让它在外人的眼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药,是专管放血的,你去给她喝,她走的心安一些,你不去,我就让人灌,都一样”

    “哥,给她个机会吧”

    余德满看了看他“你没资格给她求情”余德满转头说道“她今天得死,她活着,余家早晚毁在她手里。你以后,也不要再在周庄子呆着了,我把德盛居给你,你去奉天呆着吧”

    “那,我儿子呢”

    余德满看向他“从今天开始,那就是我的儿子了,我会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对待的。你是个聪明人,余家的名声,余家的安危,这是最好的办法,去喂她喝药吧”他转头又补充道“你不去,也有人去”

    当林氏喝下余德法给她送来的药后,余德法就退了出去,他靠在矮墙后面不敢哭出声,只能抱着头,把脸藏在衣裳里。一炷香后,一个婶子从林氏的房间里出来,满手都是血,所有人回天无术,鸡叫头遍的时候,林氏的血流干了,直挺挺的死在了床上,死前,林氏看着下身血流不止,看着身边还想抢救她的人们,脑海中不断回想余德法刚刚喂药时说的话,

    “儿子叫余殿龙,”

    林氏回想着这话,终究没有说一个字,眼看着自己流干了血,视野陷入一片暗淡,彻底离开了。

    余德满找到矮墙后面失神的余德法

    “车,让人给你收拾好了,你去收拾下东西,就可以去奉天了”

    余德法没有反应

    “你不是一直想做德盛居的生意吗,从今以后,德盛居可都是你的了”

    余德法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太阳升起的地方“我第一次跟她发生关系,好像是好久远的事情了,那天,我跟她做完,我害怕极了,她安慰我说‘我愿意用我的所有,换一个,让我不再寂寞的秘密’,哥,她没跟你说过这种话吧”

    “没有”

    余德法点点头“好”,他站起身,

    “哥,我去奉天,襄平粮行和周庄子地下的生意,我就不再掺和了,这个生意我也参与过,我不会往外说的,你跟陈叔好好干吧”

    “放心吧,我就当你从来没参与过这个生意,对了,那天晚上我让你陈叔给你带的地道图,你还是给我吧”

    “晚上?他是早上才找的我,你是说,他那天晚上就来找我了?”余德法问道

    余德满一时回答不上,只好说道“我也记不清了,你先把图纸给我吧”

    余德法交了图纸,独自一人向院外走去。他回想那天晚上的事,他回想第二天早上陈孝诚来找他的神情,他回想几个月的事情,仿佛很多事,变的清晰了许多。

    正走着,正碰上陈孝诚带人赶来,阳光下,陈孝诚的身影有些臃肿,正撞上出来的余德法,他看余德法神情恍惚,便不想多说话,只是点了头就去找余德满,却被余德法叫住

    “叔,我嫂子没了”

    “我知道,一早就有人跟我说了,我这不赶紧过来了嘛”

    “叔,那我先走了,我哥说,让我去找我嫂子的娘家人”

    “那行,去吧”

    “嗯,我赶着走,中午能到吉洞峪,晚上就能回来”

    “嗯”陈孝诚下意识的答应着,转身向院里走去,只留下余德法呆呆的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忽的,余德法轻声说道“叔,我以前没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吧”

    “你这孩子说啥呢”陈孝诚笑笑没当回事

    到了院里,见了余德满,陈孝诚淡淡的说“怎么,让德法去找娘家人啦”

    “没有啊”余德满说道

    陈孝诚指着外面“德法说你让他去找娘家人啊”

    “我没说过,我让他去奉天,我把德盛居给他了,省着留在家里,我不放心”

    陈孝诚看着院外,想着余德法的话,他心想‘他是故意跟我说去吉洞峪,就是要来诈我,他肯定猜到那天我偷听的事情了’,

    一时间陈孝诚悔的直拍大腿。余德满问他怎么回事,他也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月底,余德满和陈孝诚将货都交给了李存孝,踏踏实实的赚了一笔,夜里,陈孝诚家里摆着一桌子好菜,陈孝诚坐在正中,余德满和那云坐在两边,那云是来跟他们商量入股的,自打这次成了一笔买卖,那云看的眼热,与其苦哈哈的熬资历,干嘛不参一股捞一笔。

    余德满和陈孝诚对这事也十分高兴,本来还怕那云这条线不稳的两人,这下也有底了。陈孝诚特意从襄平请的厨子,又让自己的小妾香翠给三人倒酒添菜。

    有了那云的加入,生意更加稳当了,仅一个月,余德满就又出了一批货,李存孝对三人说“只要咱们几个合在一起,咱们包打天下,谁也不怕”

    去地道查看完货的余德满回到屋里,回头吩咐着“给货喂点水,别渴死了”,自己则躺到床上,数自己这一笔挣下的银子,他躺在床上,似乎没有什么事值得他操心了。

    忽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余德春带着几个人闯进了院中,

    余德春不管不顾的直冲向内屋余德满的居所,一进门,余德春一身扑倒在余德满床前。

    “大哥,村口有一个神仙老道在那做法呢,还在那念叨什么....‘凶犯当岁,命在龙背,众神护佑,灵官显贵’说是神算,言无不中,还能引天火,现在已经聚了不少人,去烧陈地主家的祖屋了”

    余德满艰难的爬起来“烧祖屋?为的啥呀?陈叔呢?”

    “不知道啊,那老道说是陈地主家里有怨瘴,是吃人魔头的法本,他来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跟着他进村,我看好像是左家庄的人,现在又煽动了不少人,陈地主刚才还拦在陈家大门那里,现在估计是撑不住了”

    余德满从炕上滚下来,面色惨白,“陈家祖屋地底下通着咱们藏货的暗道,叫上兄弟们,陈家老屋见,快”

    说着,余德满踉踉跄跄的走出去,屋外是一轮明月。

    余德满一边走着,一边问道“那人叫什么?”

    “不知道,他就说他是太上老君的无上大弟子,是玉皇大帝的拜把子兄弟”

    “放屁,老子还是王母娘娘他二舅呢,这小子一来就奔着祖屋,他他妈肯定不是瞎蒙的,你现在就带人去查他的底细,再派人告诉那云,让他有个准备”

    “不是大哥,一开始我也觉着他放屁,但这老小子好像真是个学道法的,两手一闪,一大团火就从手里滚出来了,两手再一闪,身后的一棵大杨树立刻就全烧着了,大家伙儿就蒙了,有不少以前跟陈地主有仇的,一听说去烧他们家,马上就拉动了,拦都拦不住”

    “我就问你,有没有人趁着黑灯瞎火起哄”

    “有啊”

    “那不就结了,这里面有套,你这就带几个人,去摸他们来时候的道”

    “那大哥你呢?”

    “我去帮陈叔,老屋不能让他们占了”

    说着,两人各引着几个人分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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