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行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各司其职。

    凌志又花了几天时间布置阵法,寻找学徒,教授使用方式,得闲的时间则由李然陪着各处游玩,临渊则是每天在李轩为自己准备的屋子里闭门不出,只是每天都递张条子出来,让下人为他购买各种东西。从粮食到金属,从沙石到鸟虫,应有尽有。

    “道长这是……炼仙丹?”

    “今天才刚送进去两只麻雀,炼什么丹要麻雀啊!”

    “诶,这你就不懂了,道长肯定是炼出来找麻雀试吃的!”

    。。。。。

    刚从外面回来的凌志听见路上家丁们的谈话,虽然不理解,但也不疑惑了,这道士弄的东西,和自己的知识储备完全不沾边,想也是白想。

    不过啊,这边的任务马上也要结束了。

    眼看着这边的阵法马上就要完工,他也要接着踏上路途了,后面还有两个府要去,眼下他虽然和李然情义重,关系好,但也不能不做正事。这段时间“死寂”的事一直压在他心头,毕竟是从小学到大,折腾了新纪城几百年的灾难,怎么能轻易忘却。

    “今天已经把事都做完,要是明天说要走,他们一定要设宴送行,又一定会有挽留,反正现在也不累,干脆就趁今晚走吧!”

    凌志躺在床上考虑着,唯一可惜的就是李轩酬谢的银子还没到手,不过要是真在这耽误下去,耽误个十天半个月都算轻的,还是尽快走为好。想到这,他翻身下床,这几天天气愈来愈热了,他的薄衣所带不多,只有几件红的,在黑夜中也不算隐蔽,干脆就不穿外衫,只着里衣,悄悄的打开门,绕开巡夜的人悄悄出了府门。

    出了门后,凌志认了个方向,赶了一夜的路,直到天蒙蒙亮,他才停下来歇息。到了这边树林已经变少,路边多是草原,夏夜也不讲究避风,凌志随意找了个低洼处,拿出件衣服铺在地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上去,闭上眼歇息起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正午,睡到阳光照在脸上,睡到身上出了汗,才睁开眼睛。他一睁眼,就是一身青色的道袍映入眼帘。

    “嘶——”

    凌志赶快翻身起来,仔细一看眼前人,正是道士临渊,先前他还是背对着自己站着,此刻听见了动静,才回过身来,看着凌志发笑,“凌兄,这夜间行动,也没有件像样的夜行衣傍身,就穿这样袒露皮肤的衣服么?”

    凌志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身穿的背心,他在新纪城一概穿的是此,不过出了城之后才发现人们穿的多是内衫,走江湖的则是小褂居多,自己这背心倒成了罕见的东西了。

    凌志一边穿着薄衫,一边问临渊,“你怎么也出来了,不在柳门府好好炼你的仙丹,跑出来追我不成?”

    临渊笑着看着凌志,看他穿好了衣服,才猛地向他一抬手,伴随着嗖一声响,一个圆球从他手中直飞向凌志。

    啪!

    凌志一手接下,手中立刻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用目看去,只见手中躺着一颗核桃大小的珠子,蓝色的珠身上隐隐有水流流动,散发着阵阵凉意,握住这珠子,凌志当时就感觉不到天气的炎热,整个人反而被清爽的感觉所笼罩。

    “辟寒珠?”凌志看向临渊,眼里都是惊讶。这东西他只在书里见过,还不是正经史书传记,而是奇门小说。如今亲眼得见,亲自体会到它的妙处,自然是惊讶万分。

    “非也。”临渊摆手,“凌兄,辟寒珠乃是辟寒之物,应当发热才是。”

    凌志一拍脑袋,“嗨,睡傻了,这莫非是辟暑珠?”

    临渊左臂搭着拂尘,右手从袖中又掏出一个小玉瓶,抛给凌志。凌志一把接住玉瓶,晃了晃,是半瓶液体。这时候临渊才说道,“非是宝珠,乃是拘魂之珠,内拘一鬼,日日受灼烧之刑,其鬼为自保,便激发寒气防身,故而发凉。这瓶中玉露要半月一次,滴于珠上,一来延续灼烧之刑,二来为恶鬼续些鬼气,延其性命。”

    凌志看着手里的珠子和瓶子,又看了看眼前一直微笑着的临渊,点点头,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还是你们出家人心狠啊!”

    “凌兄谬赞,渊不敢受。不过临渊有一事不懂,可否向凌兄请教?”

    “啥啊?”

    临渊打量了凌志几番,开口问道,“凌兄阵法造诣深厚,一来天资聪颖,二也必有师尊教授。似那等浮空,缚敌之术都烂熟于胸,为何不使一个小小的寒暑辟术,却要受此侵扰?”

    “额,这个……”

    凌志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别处瞟了瞟。开玩笑,那么简单的阵法,那能是他不会吗!

    是。

    过去的事情说来复杂,但也可简化着说,总结下来,就是四个字——

    上课没听。

    这些与战斗无关的生活类阵法一概无聊又简单,他是从来不听的,毕竟他自从拜了“信知”为师,每天的课业就多得难以忍受,总要找些休息的时间给自己。这些简单的阵法,他也自己推演过,打多都能驾驭,也就更不放在心上。但唯独这寒暑阵,他是无法使用。他的寒暑阵仅仅能做到聚暑聚寒,却不能将一处温度完全改变,就像是冬天揣了块火炭,夏天握了一块老冰一样,解暑解寒的效果一般,不慎还会伤了自己,最后只好放弃不用。

    看到凌志沉默,临渊也不再追问,反而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包裹,递到凌志手里。

    凌志接过包裹,这触感不用看也知道是金银,而且不在少数。他看向临渊,临渊回答道,“这是李轩为凌兄背下的金银,今早发现凌兄不在,众人慌忙,尤其是李然更急,上马就要追赶凌兄,是被贫道我拦下,劝解完毕,并带着众人的谢礼来赶凌兄。”

    “哦——”

    凌志点点头,赶快追问,“我大哥也听劝解了?”

    临渊笑着点头,又将一把匕首取出,递给凌志,“这是他赠予凌兄的匕首,凌兄收下吧。”

    凌志接过匕首,细细端详。这不过是一把寻常的匕首,材质装饰都非上等,不算什么好物件。但凌志听过李然为他讲过故事,也就明白这匕首的价值。

    “那时候我们兄弟几个还不相识,却同走一条路,被一伙强盗所劫。我们几人联合杀退了贼人,从贼人处取得这些匕首,那时节我等心怀情义,就以匕首为信物,结下兄弟誓言。这么多年过去,众位兄弟各奔东西,死走逃亡,不见踪迹。哥哥如今手里还有两把匕首,一把是自己的,一把是亡故兄弟的。兄弟,你要是不嫌弃哥哥是个凡人,待我们回去,就以这两把匕首,再行结拜之礼!”

    凌志看着手里的匕首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对着柳门府方向,堆土为炉,插草为香,磕了三个头。他盯着远处的天地交界,仿佛透过它能看到屋内的李然。

    “大哥!”

    他带着笑,重重叫了一声大哥,然后一边笑,一边拍着身上的土,站起身来。一旁的临渊丢过来一个纸包,他顺手抓住,取出里头两个烧饼,三两口就吃了下去,又喝了一竹筒的水,吃饱喝足,这才把目光投向临渊。

    “道士,你准备干什么?”

    他大概已经了解临渊了,若是没事是绝对不会留在这的,甚至都不会现身,也许自己一觉睡醒,只会发现边上多出来一个包裹,还有一张不说人话的字条。

    临渊看着凌志,说道,“自然是与凌兄同行,共往青瓦府去。”

    “你……也去青瓦府?”凌志疑惑道,根据他目前的观察,凡是临渊要去的地方,十有八九不是太平之地。“青瓦府又闹了什么妖精?”

    “非也。”临渊摆手,“青瓦府太平安康,不生妖孽。贫道不过是要去寻一物,正好与凌兄同行罢了。”

    凌志一语不发,看着临渊。

    要说他相信这些话,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目前他还没见过这道士被什么东西难住过,跟他一块走,应该也不会有大事。想到这,他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一块吧!”

    “甚好!”

    临渊说着,便往前走去。凌志在原地站着,看着临渊走出几步,赶紧叫住他。

    “诶,等等!”

    临渊回头,“凌兄有何事?”

    凌志看着他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走上前去问道,“咱们怎么走?”

    “自然是,竹杖芒鞋轻胜马。”

    凌志白了他一眼,“走路就说走路,哪来的竹杖芒鞋。你不是有法术吗?昨天那个跑特别快还不费劲那个!”

    听了这话,凌志单手打个稽首道,“报与凌兄,那乃是拘使阴兵之法,今日阴兵休息,不可差遣。”

    凌志看看他,也不说话,和这种谜语人讲道理是没用的。他站在原地双手结阵,将轻身、避风和提速的阵法施展出来,包裹住两人,回头看了一眼临渊。

    “来吧,竹杖芒鞋轻胜马吧!”

    二人趁着此刻天色正好,顺着大路一路狂奔,正午的阳光照射在路上,为他们指明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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