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劝解
按照惯例，吃饭是在西厢房父母房间。
房子中间有个一米多的八仙桌，一家人坐下没啥问题。
香喷喷的鸡蛋韭菜汤麻食端到桌上，都快放凉了，母亲还是敲不开杨淼的门。
“烈烈，你去看看淼淼咋回事？”
杨建国耳朵不好，并不知道杨淼回来发过脾气，还是一副笑呵呵的神情。
一般人腿这样肯定很沮丧，但他还算乐观。
除了叹息暂时不能帮家里干活，其他倒没想太多，更是不知其实他的腿已无法恢复，从此会变成一个废人。
杨烈应了声，来到东面的厦子门口，让母亲回房，他来和杨淼说。
“那你好好给淼说，可不要再惹着她。”
母亲是一步三回头，很不放心的样子。
“放心，我保证搞定她。”
杨烈给母亲一个肯定的笑容。
母亲这才回西厢房了。
杨烈隔着窗口看到杨淼果然趴在炕上，用被子蒙着脑袋。
“砰砰！”
他敲敲窗户，喊了声：“杨淼，开下门，我有事和你说。”
“不要烦我，我不吃饭！”杨淼甩甩腿，声音没有泪腔了，但还是带着不耐烦，腿甩得跟搁浅的鱼一样。
“我不喊你吃饭，我是和你谈咱爹的事？”
杨淼没吭声。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如果愿意和我谈，你以后的生活费，在学校花销哥可以提供给你。
如果不愿意，那咱家的情况你能看的到，后面你需要任何东西，就不要问我，看看咱爹还怎么给你？”
杨烈说完，也不等杨淼反应，直接开口计数：
“60…59…58~“
他从容不迫地数着，眼看着杨淼将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看到他站在窗外，又气呼呼地再次钻进去。
“37…36…35~“
“烦死了！！”
杨淼两只胳膊使劲砸着炕，几乎崩溃。
“7…6…5~“
杨淼终于忍不住了，下炕将门闩打开，气呼呼进去坐在炕沿上。
“你到底要说啥啊？”
“我是谁，还有没有个礼貌了，用到人的时候就是哥，现在生气就变成你？”
杨烈随手关上门。
看着一脸叛逆但又满满都是稚气的妹妹，并没有特别的生气或者厌恶。
这年头人上学早，杨淼五岁上一年级，小学又是五年制，所以别看她已经到初三，但实际上年龄还小，才刚刚十二岁。
放到后世，很多孩子十二岁，还在上小学呢。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懂事，但也不绝对，若是每个出身贫穷的孩子都很早懂事，那为啥还会一代代受穷呢。
大多数穷人家的孩子，反而因为受制于视野限制，更难懂事。
“好吧，大哥，大哥，行了吧，我现在烦着呢！”
杨淼面带嘲讽，故意嘟着嘴，丝毫没将杨烈这个大哥放在眼里。
要是前世的杨烈，看到这种模样，肯定会生气，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小嘴巴。
但现在的杨烈，只是觉得她很幼稚。
毕竟还是个孩子。
他微微一笑，打量着杨淼的房间，目光落在墙上一张刘德华的油画上。
“是不是学校又要收钱？”
杨淼还准备就着杨烈的话，顺口反击呢，却不料杨烈突然问到这个，没好气的说：“问这个干嘛，难道大哥你能给我啊？”
“说不定呢。”
杨烈笑呵呵地说，“不过要看你的表现，表现好的话，我给你想办法。”
杨淼眼睛明显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整天钻在屋子里，看你那些破书，又没有出去挣钱。”
“这不用你操心，我说能管你，肯定就有办法，”杨烈不急不慌，妹妹越是急促，他就越温和，这样妹妹的脾气就像是硬拳头打在软海绵上。
“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商量商量？”
杨烈的平和终于让妹妹紧张急躁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脸上的暴躁没了，换成淡淡的忧伤。
“大哥，你有话就说话嘛，我不发脾气就是了。”
说着，她脑袋也垂了下去。
“真不发了？”
杨烈却笑着继续追问。
“哎呀，我都说不发脾气，大哥你还要追着问干嘛啊，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杨烈看到妹妹终于生出几分这个年龄应有女儿态，带着几分娇羞和不好意思，这才相信她是彻底放松了，不复刚才的急躁。
他心底真不讨厌妹妹这副模样。
这算什么呢。
他可是自己带大两个女儿，因为没有母亲的陪伴，父女之间存在隔阂，哪个女儿不比现在的妹妹脾气更大，更难对付。
但孩子长大后，却都逐渐变得温和，成为品性纯良的人。
他相信自己有能力让妹妹也逐渐变得温和一些。
任何时候，人的性格太急躁都不是啥好事，如脱缰的野马，不加以限制和引导，迟早会出大事情。
杨烈起身又坐到炕沿上，拍拍妹妹的脑袋，“给大哥说说，学校收什么钱？”
“说是资料费。”杨淼小声嘟囔。
“那是正常的啊，初三需要一些辅导资料，那一共需要多少啊？”
“一块二，一共六本书，每本两毛钱。”
“哦，不算很多。”
“这还不算多啊，”杨淼盯着杨烈，“大哥，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完全不知钱多珍贵？咱娘每集去卖鸡蛋，三天的鸡蛋才能卖一块二……”
说着卖鸡蛋，杨淼的神情突然一黯，“再说，咱爹现在那样了，又没办法赚钱，家里哪来的开销钱呢？”
“所以，你是为家里如何过日子而烦恼吧？”
“怎么不会？”杨淼安静的时候，才显露出她这个年龄少见的成熟，“你以前只知道读书，不管家里的事情，不知咱家具体有多难。
现在咱爹躺在炕上不能动，腿还不知道能恢复嘛，我听大夫说，搞不好咱爹站起来都困难。
那你说咋办呢，你又不能赚钱，二哥整日游手好闲，几天看不到个人影，我又在上学，就靠娘养几个鸡，挖点草药，能卖几个钱?
我看啊，这学我也没办法上了，即使能考上高中，学费那么多，也没钱念啊。”
杨淼说完，就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杨烈。
想着大哥肯定是哑口无言，一脸愁容吧，可她看到杨烈却是轻轻一笑，揉揉她的小脑袋。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操这么大心作甚，难道我们家里几个大人，还能看着你眼睁睁辍学不成？”
“可是……”
房子中间有个一米多的八仙桌，一家人坐下没啥问题。
香喷喷的鸡蛋韭菜汤麻食端到桌上，都快放凉了，母亲还是敲不开杨淼的门。
“烈烈，你去看看淼淼咋回事？”
杨建国耳朵不好，并不知道杨淼回来发过脾气，还是一副笑呵呵的神情。
一般人腿这样肯定很沮丧，但他还算乐观。
除了叹息暂时不能帮家里干活，其他倒没想太多，更是不知其实他的腿已无法恢复，从此会变成一个废人。
杨烈应了声，来到东面的厦子门口，让母亲回房，他来和杨淼说。
“那你好好给淼说，可不要再惹着她。”
母亲是一步三回头，很不放心的样子。
“放心，我保证搞定她。”
杨烈给母亲一个肯定的笑容。
母亲这才回西厢房了。
杨烈隔着窗口看到杨淼果然趴在炕上，用被子蒙着脑袋。
“砰砰！”
他敲敲窗户，喊了声：“杨淼，开下门，我有事和你说。”
“不要烦我，我不吃饭！”杨淼甩甩腿，声音没有泪腔了，但还是带着不耐烦，腿甩得跟搁浅的鱼一样。
“我不喊你吃饭，我是和你谈咱爹的事？”
杨淼没吭声。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如果愿意和我谈，你以后的生活费，在学校花销哥可以提供给你。
如果不愿意，那咱家的情况你能看的到，后面你需要任何东西，就不要问我，看看咱爹还怎么给你？”
杨烈说完，也不等杨淼反应，直接开口计数：
“60…59…58~“
他从容不迫地数着，眼看着杨淼将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看到他站在窗外，又气呼呼地再次钻进去。
“37…36…35~“
“烦死了！！”
杨淼两只胳膊使劲砸着炕，几乎崩溃。
“7…6…5~“
杨淼终于忍不住了，下炕将门闩打开，气呼呼进去坐在炕沿上。
“你到底要说啥啊？”
“我是谁，还有没有个礼貌了，用到人的时候就是哥，现在生气就变成你？”
杨烈随手关上门。
看着一脸叛逆但又满满都是稚气的妹妹，并没有特别的生气或者厌恶。
这年头人上学早，杨淼五岁上一年级，小学又是五年制，所以别看她已经到初三，但实际上年龄还小，才刚刚十二岁。
放到后世，很多孩子十二岁，还在上小学呢。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懂事，但也不绝对，若是每个出身贫穷的孩子都很早懂事，那为啥还会一代代受穷呢。
大多数穷人家的孩子，反而因为受制于视野限制，更难懂事。
“好吧，大哥，大哥，行了吧，我现在烦着呢！”
杨淼面带嘲讽，故意嘟着嘴，丝毫没将杨烈这个大哥放在眼里。
要是前世的杨烈，看到这种模样，肯定会生气，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小嘴巴。
但现在的杨烈，只是觉得她很幼稚。
毕竟还是个孩子。
他微微一笑，打量着杨淼的房间，目光落在墙上一张刘德华的油画上。
“是不是学校又要收钱？”
杨淼还准备就着杨烈的话，顺口反击呢，却不料杨烈突然问到这个，没好气的说：“问这个干嘛，难道大哥你能给我啊？”
“说不定呢。”
杨烈笑呵呵地说，“不过要看你的表现，表现好的话，我给你想办法。”
杨淼眼睛明显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整天钻在屋子里，看你那些破书，又没有出去挣钱。”
“这不用你操心，我说能管你，肯定就有办法，”杨烈不急不慌，妹妹越是急促，他就越温和，这样妹妹的脾气就像是硬拳头打在软海绵上。
“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商量商量？”
杨烈的平和终于让妹妹紧张急躁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脸上的暴躁没了，换成淡淡的忧伤。
“大哥，你有话就说话嘛，我不发脾气就是了。”
说着，她脑袋也垂了下去。
“真不发了？”
杨烈却笑着继续追问。
“哎呀，我都说不发脾气，大哥你还要追着问干嘛啊，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杨烈看到妹妹终于生出几分这个年龄应有女儿态，带着几分娇羞和不好意思，这才相信她是彻底放松了，不复刚才的急躁。
他心底真不讨厌妹妹这副模样。
这算什么呢。
他可是自己带大两个女儿，因为没有母亲的陪伴，父女之间存在隔阂，哪个女儿不比现在的妹妹脾气更大，更难对付。
但孩子长大后，却都逐渐变得温和，成为品性纯良的人。
他相信自己有能力让妹妹也逐渐变得温和一些。
任何时候，人的性格太急躁都不是啥好事，如脱缰的野马，不加以限制和引导，迟早会出大事情。
杨烈起身又坐到炕沿上，拍拍妹妹的脑袋，“给大哥说说，学校收什么钱？”
“说是资料费。”杨淼小声嘟囔。
“那是正常的啊，初三需要一些辅导资料，那一共需要多少啊？”
“一块二，一共六本书，每本两毛钱。”
“哦，不算很多。”
“这还不算多啊，”杨淼盯着杨烈，“大哥，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完全不知钱多珍贵？咱娘每集去卖鸡蛋，三天的鸡蛋才能卖一块二……”
说着卖鸡蛋，杨淼的神情突然一黯，“再说，咱爹现在那样了，又没办法赚钱，家里哪来的开销钱呢？”
“所以，你是为家里如何过日子而烦恼吧？”
“怎么不会？”杨淼安静的时候，才显露出她这个年龄少见的成熟，“你以前只知道读书，不管家里的事情，不知咱家具体有多难。
现在咱爹躺在炕上不能动，腿还不知道能恢复嘛，我听大夫说，搞不好咱爹站起来都困难。
那你说咋办呢，你又不能赚钱，二哥整日游手好闲，几天看不到个人影，我又在上学，就靠娘养几个鸡，挖点草药，能卖几个钱?
我看啊，这学我也没办法上了，即使能考上高中，学费那么多，也没钱念啊。”
杨淼说完，就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杨烈。
想着大哥肯定是哑口无言，一脸愁容吧，可她看到杨烈却是轻轻一笑，揉揉她的小脑袋。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操这么大心作甚，难道我们家里几个大人，还能看着你眼睁睁辍学不成？”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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