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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离别的伤感

    雪纷纷扬扬而下,将祁川一中操场四周十几颗笔直的白桦树染上了毛茸茸亮晶晶银条儿,大地变得白茫茫一片。

    一月底考完期末考试的最后一科外语,班主任李黎在班级群里通知在教室里开班会。

    大家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班主任李黎直切主题:“大家都应该知道了,南笺同学下学期就要转学到祁川八中。”

    教室里沉默一片,离别的伤感在教室里蔓延。还没到高考就有的人先离开了,大家都还没做好准备,离别总让人那么猝不及防。

    李黎叹了一口气:“人生处处充满相聚和离别,有的人还会再相聚,有的人一旦离开就再也见不到,既然谁也做不到一定还会再重聚,那么我们就做好每一次的告别!”

    南笺心里也十分难过,但没有办法,离开对自己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李黎又道:“你们都做好准备了吗?”

    忽然,一声悠扬的长笛声在安静的教室里响起。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杯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悠扬长笛声刚止息,一声空灵女声紧随而来,不多时,全班的声音一并加入进去。

    伴随着全班的歌声,南笺被请上讲台。台下的同学一个刚坐下,另外一个便起身拿起班主任李黎刚从办公室取来的一篮子黄色玫瑰花,一人一朵送到南笺手中,离开时大家都不约而同给了南笺一个拥抱,送上一句祝福的话语。

    直至班主任李黎送上最后一朵黄色玫瑰花和全班一起制作的一本相册:“你若盛开,清风自来。心若浮沉,浅笑安然!南笺同学,加油!”

    南笺早已感动地泣不成声,深深地向大家鞠了一躬:“真的很谢谢大家,我想很少有人能比得过我在高二十班的这一段无以伦比的学习经历,因为我可是拥有过六十四名豪华老师团的人,全班都变成了我的私家老师,课堂也变成了我一人的私家课,够我吹一辈子的牛了。虽然我常常看不懂大家的世界,就像你们所说的三维里的人是看不到四维里的一些东西,也理解不了四维世界里人的思维。但一切都没有关系,有一天你们成为了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我就做仰望星星的萤火虫。你们当中有一些虽然人难以接近,更多时候喜欢做你们所说的冥想,放空脑袋,便于更深入的思考。但在我心中你们就如同尼采所说的一句话‘更高级的哲人独处着,不是因为他想孤独,而是周围找不到他的同类’。”

    说完,南笺恭敬朝台下的同学们行了一个拜别恩师的拱手礼:“学生南笺,在此向各位老师拜别!”

    此时,全班人也都站了起来,一同向南笺行了同样回礼。

    全班人一起将南笺送出校门口,正值放学期间,引来周围人的关注,南笺向大家挥了挥手以示告别,便匆匆上了南北的后车座。

    车子启动的那一刻,南笺的心中一阵怅然,忍不住转身,直起身子,膝盖跪坐在后车座上,朝后车座的车窗望去,因为车内开着空调比车外的温度高,车窗上起了一层雾。南笺不停地用手将车窗上的雾抹去,看着大家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车子转弯再也看不见,泪再次止不住流了下来。

    南笺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因为车的颠簸,有几片花瓣撒落在后座上,黯然地喃喃唱了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夕阳山外山……”

    回到家,回到卧室的南笺将花放在一个竹编小篮子里,让花慢慢风干,到时准备将风干的花保存下来。

    二月二号,蔚蓝色的天空下,偌大的滑雪场两边郁郁葱葱的松柏披上一层银装。垂直而蜿蜒的滑道上盖上了一条长长的白地毯,众多滑雪爱好者纷至沓来。

    有的身形灵动,如旋风一样刮过终点;有的步履蹒跚,踟躇不前;有的风驰电掣,化为流星疾驰到而去;有的狼狈不堪,化为风火轮滚落而下,有的如失控的箭冲破围栏,湮灭在松柏林中。总之各种各样的惊叫声充斥了整个滑雪场。

    “南笺,你快把我拉出来!”周西撅起屁股,头拼命往后缩,奈何头卡在栅栏里出不来,只得大声哀嚎,呼唤着南笺救命。

    听到周西狼嚎一般的哭救声,南笺只得放开稳定身形的栏杆,撑开滑雪杖,歪歪扭扭,一个跟头,摇摇摆摆,一屁股蹲儿,朝周西的方向艰难滑去。

    滑雪路过的几人看到周西卡在栅栏里的姿势,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快看,那是不是现实版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周西整张脸都红透了,双手在雪地里快速捏起一个雪球,透过胯下,辨认出几人的方位,狠狠向几人掷去:“不帮忙也就算了,你们还嘲笑我,我让你们秒变滑翔翼。”

    果不其然,突如其来的一个雪球砸在其中一人身上,让他瞬间乱了阵脚,刚好又处于一个斜坡下,身体前倾,胸脯贴地滑行了下去,连滑板都省了,前面几人因受那人的干扰,发生了连锁反应,也以一模一样的姿势滑行了下去。

    乐得周西直捶地大笑起来。

    见到南笺摇摇晃晃来到跟前,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周西哭诉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快丢脸死了?”

    看到周西如此滑稽的姿势,南笺差点笑出声来,最后被周西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给生生给憋了回去。

    南笺几次尝试想要将周西的头拽出来,可奈何所处的位置是斜坡,要防止甩出去,有所顾忌无法使出全力。

    最后一次,南笺看到周西后脖劲被栏杆磨出一道红痕,急了,便也不再顾忌什么,使出吃奶的劲,终于将周西头拽了出来,可由于没收住力,她和周西,倒着身体朝倾斜的斜坡飞速下滑。

    正在滑道上正常滑行的众人,忽然听到后方传来一声声刺破耳膜的尖叫声:“让开让开……”

    有的刚转过头,有的还来不及转过头,‘嗖!嗖!’两个红色的身影便如疾风般划过与避让不及的人相撞在一起,好巧不巧引发一场多米诺效益,如同在台球桌上打了个漂亮的一杆全进洞的球。于是滑雪场的下半段便出现了一大奇观,众多滑雪者如滚雪球般骨碌碌地滚落了下来。

    好在终点站有缓冲带,大家都慢慢停了下来,万幸的是大家都带头盔、防护膝、防护腚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有少部分人有部分擦伤。

    “哎哟,痛死老子了!我说你这俩个小姑娘,自己是啥段位心里没有点数吗?这是高级滑雪道那才是初学者的滑雪道,两个弱鸡偏偏要充当王者,连累了大家跟着你们一起遭殃!”一个身着黑色羽绒服的中年男子摸着摔疼的屁股,指着对面的另一条坡度较缓、滑道比较直的滑道抱怨道。

    夹在人群中的周西,听到‘弱鸡’两个字火大了,顾不得疼痛,使出洪荒之力,将周围压着自己的人用力推开,对着身着黑色羽绒服中年男人,说道:“大叔,你是耳朵不好使吗?没听到我大声嚷嚷‘让开’,你自己避让不开,还好意思在这里说风凉话!”

    黑色羽绒服中年男人也来了火气:“我说你个小姑娘,本来就是你们的不对,我说你两句怎么了,气性这么大!”

    周西咬牙道:“你说我怎么了,你说的那是人话吗?你那是在人身攻击!”

    眼看黑色羽绒服中年男人一副要教训熊孩子的模样,周围人也同仇敌忾的看向她们,为避免事态发展的一发不可收拾,南笺急忙站起身冲了过去,一把按住周西的头,一同向中年男人和所有摔倒的人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各位叔叔阿姨,都是我们技术不精,连累大家摔倒,我们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

    周西一脸的不可置信,用尽全力挣脱南笺的束缚,直起身来,刚要开口,却又被南笺一把捂住嘴巴,只能干瞪眼看着周围人都散开离去。

    直至南笺禁锢松懈下来,周西才用力挣脱开,怒视南笺道:“南笺,你干什么,那个大叔那么侮辱我们,我们凭什么要跟他道歉。”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南笺双手拎起周西双手,一摇一荡,温声细语的劝慰,“再说了,确实是我们不对,你想想那么多人是不是因为我们才会摔倒的,我们是不是应该道歉,人家平白无故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说话难听一点也情有可原!”

    周西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冲动了,也觉得自己理亏,气也消了大半,便顺着台阶下,也不再说什么。

    这时,远处再次传来了比他们刚才更大的尖叫声:“快点!起开!起开……”

    鉴于刚才南笺她俩所带来的教训,滑道上的众人全都静止不动,任其通过。

    原来世间从来不缺少勇者,只见一人一狗、一黄一白疾驰而来,但越看越不对劲,对方好像渐渐刹不住车了,在一个弯道处以摧枯拉朽的方式冲破栅栏,连狗带人一起冲出滑道。

    “哎呦!”冲出滑道的人由于受到栅栏的阻挡,整个人已经失去了平衡,身体被抛向天空,在一个华丽丽的四脚朝地落到雪地里,痛苦地哀嚎了一声,被狗狗拖行而去。

    在兴头上狗狗完全不受控制,任其主人一声又一声呵令,反而越喊越兴奋。

    在左侧的滑道和松柏林间,有一大块空地,在春暖花开时这是一条小溪,现如今被冰雪所覆盖。

    狗狗跑到空地中央,渐渐淹没在茫茫白雪中不见了踪迹,而主人早在狗狗不受控制下,放开了狗绳。

    主人从雪地里爬了起来,着急的呼唤狗狗,滑道上的人也纷纷围观了过来。

    不一会儿,满身泥泞的狗狗从松软的白雪中窜出,着实把主人吓了一大跳,与此同时滑道上围观的众人也纷纷松了一口气。

    主人被满身泥泞的狗狗弄得哭笑不得,牵起狗绳就要将狗狗拖走,却不想狗狗死活不愿意,死命地与主人对抗,双方僵持不下。

    突然,狗狗泻了力,主人始料未及,一个后倾摔倒在雪地里。狗狗借着这个空隙,再次穿入了茫茫的白雪中,不见了踪迹。

    众人都被狗狗的聪明,不由地惊叹起来!

    狗狗似乎把捉弄主人当成了一件好玩事,当主人要靠近自己时,它就迅速穿入雪地中消失不见,等主人找不着自己在一旁干着急时,又突然从雪地里窜出,摇头晃脑,抖动全身皮毛,将一身的泥泞全甩在主人身上,来回蹦跶,乐此不疲!仿佛在向主人宣告,你来抓我呀,哎你就是抓不着!

    主人被气得七窍生烟,打又不能打,打了也未必能打得过,只能生无可恋看着狗狗作妖。

    南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只调皮捣蛋的狗狗有点熟悉,试探性地小声叫了一下:“笨笨!”

    狗狗的耳朵动了动,转身向南笺的方向望去,看到在人群中观望的南笺,猛地怔住了半秒。

    狗狗的听力是人类的十六倍,能听到人类听不到的一些微小声音,所以南笺的声音尽管再小还是被狗狗听到了!

    一旁的主人看到狗狗怔在了原地,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抓住狗狗机会来了,便悄悄朝狗狗靠近,谁知狗狗再次抖动全身的皮毛起来,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用力,似乎十分的激动,仿佛要将一身的泥都甩干净,然后朝着倒塌的栅栏飞奔而去,一溜烟不见了身影。

    不偏不倚狗狗的一身泥刚好又甩在了主人的正面,气得主人直跳脚。

    南笺看着满身泥泞窜到自己跟前热情摇晃尾巴的狗狗,仔细的辨认着,虽然不可置信,但是笨笨无疑。忍不住发出灵魂质问:“笨笨,刚才的那个是你吗?”

    笨笨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下头抬起用左前蹄捂住半张脸,然后倒下身体半滚到南笺裤管下撒娇。

    周围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刚才还在调皮捣蛋捉弄人的狗狗,一下子像是变了个模样般变得十分乖巧温顺,忍不住打量了南笺几眼,想看看是何方神圣。奈何今天南笺头戴墨镜,全身包裹严实,看不出长啥模样。

    “织之,我才去停车的一会功夫,你就去泥地里打滚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人群传来。

    “哥,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满身泥泞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倒塌栅栏边,伸出一只手,示意站在滑道上的另一个身着蓝色滑雪服的男人拉自己上去,嘴里还不停抱怨,“都怪飞豹,要不是飞豹,我能成这个样子,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它!”

    南笺一眼就认出了陆衍之,陆衍之将满身泥泞的女孩拉上来后,也不嫌脏,直接戴着手套仔细地将女孩身上的泥泞清理干净。

    似乎是觉察到一束熟悉的目光投来,陆衍之抬眼望去,见到飞豹在女孩脚下撒娇,试探性叫了一声:“南笺!”

    南笺拉起身旁的周西朝陆衍之走了过去,开心地叫了一声:“哥哥!”

    陆衍之眸光一闪,笑吟吟道:“你和你朋友一起过来滑雪的吗?”

    南笺点了点头,拉过身旁的周西介绍:“哥哥,这是我发小,叫周西。”

    陆衍之看了眼南笺身旁的女孩,女孩刚好脱下墨镜,摘下头盔,抖落头盔里的残雪,只见女孩一米七几的身高,脸型圆钝,五官平平,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落拓不羁。

    陆衍之随意打量两眼,便朝着南笺又问道:“你们是怎么过来,和父母一起吗?”

    南笺道:“不是的,我和周西是搭乘公交车过来玩的,没有和家人一起来。”

    “既如此,看你们也玩得差不多了,不如就同我们一起回城吧!飞豹再不去宠物店清洗一下,非得冻死不可!”陆衍之指着南笺脚边冻得瑟瑟发抖的笨笨一脸地无奈,又指着身旁的女孩介绍,“这是我的妹妹,叫陆织之,和你们年纪一般大。”

    南笺和周西相互对视了一眼,于是便点了点头。

    就这样四人回到了陆衍之停车的地方,大家都将脱下的头盔、护垫、滑雪鞋及滑雪杖放到后车箱里。陆织之也将脏了的滑雪服换下。

    南笺和周西选择坐在后车座,陆织之则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陆衍之开车。

    一路上,陆衍之将车里空调调到最大,总算笨笨不再冻得发抖,乖巧地在南笺脚边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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