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起而攻之

    “怎么还推人?”沈夫人抱着阿旭,再站立,瞪向洛伦左。

    西蒙德教父见听众都已离开。又看着洛伦左正与一妇人争吵。

    刚刚人太多了,西蒙德没留意沈夫人的请求。

    这才向她走来:“这位夫人,你有什么事?”

    “听说你能诊病,我带孩子来看看。”沈夫人说。

    教父看了看被抱着的阿旭,脸上犹豫着说:“带他过来。”

    跟着西蒙德教父,来到右边塔楼,一楼处有着窗户的房间。门上挂着牌子,写着治疗室。

    沈夫人把孩子放在靠门口的长椅上。

    教父拿来听诊器,弯腰放在阿旭胸口。

    心跳极快。

    脸,手,腿,不只有红斑,更有紫斑,甚至溃烂。

    “开头只是红斑,之后红斑变紫,严重时紫斑也开始溃烂。”西蒙德教父看着眼前虚弱地睁着双眼的小孩。

    沈夫人看教父似乎很知道病情。不比之前的大夫,他们甚至没有见过这样的病。心中顿时升起许多希望。

    教父再看看小孩口内,上排有两颗尖锐侧牙。

    沈夫人也一同看着,想到他们说阿旭是灾难,沈夫人一阵心酸。

    看着这间治疗室,也与一般的药房不同。书桌旁的白色架子上,摆满着大大小小棕色的,白色的玻璃瓶,瓶里放着丸片状物体,大概就是新药。

    “今年刚入夏时,一见阳光他就会喊疼。”沈夫人对教父充满信任地说,“窗户上糊了厚厚的纸,出门也是用披风裹住。一到晚上,红斑有时会自己消去。白天再见到阳光时,又要长出许多。”

    西蒙德教父认真地听着。从英国到这里几年来,平时只是传教,闲时就作医生。教父是对他人的心灵救赎,而医生是对病人身体的救赎。

    多年没再遇见这样的病。

    这时阿旭突然用小手捂住了肚子,一副难受模样。

    “开始腹疼了吗?”沈夫人弯腰心疼地说。

    西蒙德教父看着这一切,陷入了沉思,然后转过身从架子上找来几种药片,装成数包,递于沈夫人。

    “早晚吃一次,如果有不适,你就来找我。”西蒙德教父扶了扶镜框说。

    在谢过了西蒙德教父之后,沈夫人抱着阿旭满怀希望地走出了教堂。

    福州城一栋有着蓝色玻璃的五层大楼前。

    近百名人众,簇拥在顺合洋行门前,举着巨大的横幅高喊:“还我家人”。

    几十名士兵,排成排站在门前,阻挡着人群进入。

    陆楠举着横幅,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口里也喊着:“还我家人。”横幅上都写上丢失家人的名字,而他的横幅上,写着陆逊,正是他表兄名字。

    “让我们进去。”

    “我们要见行长。”

    人群推着士兵,想要冲出一个缺口。

    “一个多月,顺合三号去了哪里?”陆楠高喊着,“我们要见家人,还我们家人。”

    “还我家人。”

    “行长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顺合洋行大门紧闭。

    高喊无用,陆楠拿着石块向门口和窗上扔去。

    砰砰砰,石块摔在门上。哐哐哐,蓝色的窗户碎裂,玻璃从窗口掉下,再哐啷地砸向墙角。

    一位士兵看见,上前用手束住陆楠手臂:“住手。”

    其它人看见,也开始低头寻找石块。

    正当大家怪地面无石块可用时,人群后侧有一人高喊:“这里有,都快来拿。”

    原来街道旁正在修整,堆了一堆杂石。

    砰砰砰的砸碎声。

    三楼的一扇窗户后,一人猛地后退,双手臂挡在脸前,无数玻璃碎片重重地打在身上。

    “行长,你伤到没有。”经理匆匆上前,用手掸着行长衣服。

    “张将军今天又派了一队士兵。”经理边掸边说。

    行长看着被砸破的玻璃,眼神炯炯地说:“他迟迟不作回复,这样下去,再多的士兵也是震不住的。”

    “这么久来,也没什么搜寻消息。我认为不如就直接说,也不会拖到现在。至少也能打发了楼下这些人。”经理说。

    “内里复杂,张将军有他的考量。”行长说。

    这时,楼下有人,不知从哪里搬过来一架长梯,搭在墙角,向一扇窗户攀去。一群人围住梯子,拦阻着士兵。

    士兵高喊:“不准去。你们这是擅闯。”

    梯子上的人,快要爬到二楼窗户。身后还有三,五个人,悬在梯子上。

    “下来,再不下来,我们就开枪了。”一士兵说着,拿起手枪,似在瞄准。

    有人拿起石块,砸向那位士兵的后颈处。

    “他们不出来,我们只好进去。”梯子旁的陆楠举着拳头高喊,“是他们无理在先,我们只是要个说法。”

    看到有人进到楼里,楼下人群为此高呼。

    有士兵瞄着,正要射击,来恐摄人群退去。砰的一声巨响,打在梯子旁的墙壁,墙壁也现出一个黑洞。

    躁动立刻停止,那梯子上的人,也停住手脚。众人也怔怔地看向墙壁枪洞。

    枪响之后,楼下顿时安静。行长这才走到窗口,推开破碎的窗户。

    “行长,您小心。”经理在他身后提醒。

    打开窗户,站在窗前,看向乱哄哄的楼下,行长提高声音说:“你们先别着急,我们也在想办法,会尽快给你们回复。”

    “人在哪?我们只要人。”

    这时,有人跑进房间:“行长,有人闯进来了,你快走。”

    经理拉着行长衣服:“走侧门。”

    楼下的人,看三楼窗口处又突然无人,都高喊:“不能让他走了,他是行长。”

    接着有更多的人,从二楼窗口处翻进顺合洋行。

    大门前的士兵,仍然推挤着人群,阻挡他们进入。

    不一会,大楼的右侧,有人高喊,行长在这里。

    楼下的人群又都向着大楼右边跑去。

    行长被数十位员工层层护住,外圈又围着士兵。人群都被阻挡在外。

    在众人的包围与注目之下,行长快速地坐上了一辆黑色的汽车疾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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