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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里的冲突(二)

    里面更像是一处广场,这里应该是赌坊的中心了。叶玹看着前面,冲突很可能是发生在这里的。看来张警员也不清楚里面的情形。

    何融坐在桌前,一条受伤的腿搭在长凳上,看着进来的人。

    最里面一扇紧闭的窗前,一位身形高大的人,不时的低头,向痰盆里吐着唾沫。

    离叶玹最近的一位伙计,拿一条毛巾,按在头顶。白色的毛巾上,透着隐隐约约的红印。

    刘警察用响亮的声音说道:“这是你们自己的事,现在弄出这摊子,就不得不由我们来解决了。你们这是群体滋事……”

    就在他说这话时,有人跑了过来,对李荣山说:“大夫,你先跟我来。”

    李荣山的一只手臂,突然被另一个人拉住了。“我说阿牛啊!大哥当初待你可不薄。”

    “你说哪一位大哥,现在这里只有一位大哥。”阿牛怒目相对,“看来你还是不明白,难道没有和你说清楚?咱们赌坊,就只能有一位大哥。”

    赌场里开始出现了一阵骚动,有人动动手和腿,跃跃欲试,眼看着一场冲突就要生起。

    “安静,都安静。”李警察及时的挥动着警棍,让一度即将沸腾的场面,镇静了下来。还在那些人的面前,来回走了好几遍。

    叶玹现在明白了,这两人大概是冲突的两方。他没有理会,来到那位离他最近的,砸破了头的伙计面前。

    李荣山振振手臂,用下巴向他们示意,让他们看看走过去的叶玹,一副无可奈何的说:“现在你们总该放手了吧。”

    刘警官不时的拿出他的笔记本,在上面记录着什么,当张警员带来人时,他只是稍稍示意。

    叶玹对面的那位伙计,额角上的血渍,已经渗透毛巾,汇成一股,沿着面颊,一路向下流去,滴落在他的白色的衣领上面。

    叶玹从房间的另一边,取来了包扎的用具,对那位伙计说:“你先放开,我现在为你包扎。”

    那人只是呆呆地盯着叶玹,一动不动,一语不发。

    刚刚和阿牛对峙的那人这时走了过来,对叶玹说:“大夫,你先给我们大哥瞧瞧。他就在那边。”

    叶玹顺着他的目光,瞧见了坐在旁边那张赌桌旁的凳子上,把一条腿搭在上面的,神情严肃的何融。

    他只见过何融一次,刚刚进屋时,里面的人太多,对何融没有太留意。现在他仔细的看了一眼,何融的腿的确是受伤了,看起来还伤的不轻。他虽然与何融算是相识,但这时,他对那人说:“我看这位先生也伤的不轻,我先为他看看。”

    头上受伤的伙计仍旧按着伤处,那一股一股流下的鲜血,已经浸透半边的衣领了。看来没有这些人的允许,他就算是流尽了血,也不会让叶玹为他包扎的。

    那人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很明显,这位伙计比他的大哥伤的更重。

    当叶玹向何融走去时,何融虽然看起来不再那么严肃,但也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旁人也完全看不出来何融是认识叶玹的,他只是漠然的对叶玹说:“麻烦你了。”

    叶玹听林悦儿说过,李奶奶的儿子何融就在一所赌坊里。看来这处德胜赌坊,以前就是何融的。还听说,何融是受了好友的蒙蔽,才会失去赌坊的。

    他一边察看伤处,一边问道:“这里受伤的人也不少,大多都是赌坊的人,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是一些杂碎罢了。”何融说,“都不值得一提。”

    其中的详情,看来何融是不想说。

    “这事情啊!说来也简单。原是这样的。”一位大胆的伙计,扫视一圈旁人。

    何融虽然不愿意提起,但也并不阻扰其他人说。

    那人手撑在赌桌前,“今天早晨,我伏在那张桌子上,打了一个盹。”他指着一张桌子说,“我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说,天窗不够亮,准是灰尘集太多,要让人去上面打扫打扫。”

    他说这话时,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何融。何融说:“没事,你接着说。”

    “当时是要让何先生去的,你别看何先生现在这样,就在一个月以前,他还是这里的坊主。”

    “这事我知道。”叶玹手中展着纱布。

    “昨天何先生一整晚不是整理牌面,就是端茶递水,可以说是,整个晚上没有歇息片刻。”

    “即使是我们也不会干这么多的活。这分明是现坊主的刁难。”另一位伙计说。

    唯有何融只是低了低头。叶玹也顿了顿包扎的手,看来何融在这座先前是他的赌坊里,并不受待见。

    那人继续说:“当何先生搬来梯子,要去打扫天窗时,有人提议要替他去。但这时,他们的大哥走来了,说这天窗,只能是由何先生去打扫。其他人谁也不能去帮忙。”

    一位手上有伤的人说:“他们不让任何人去帮大哥,但阿牛却主动提出要为大哥扶梯子。”

    有人抢话说道:“阿牛自从何大哥不再是坊主之后,就疏远了他,现在却主动提出要来帮忙。别人要来帮忙,都不准许,他来帮忙,却被准许了。看来是没有安好心的。”

    “果不其然。就在我们都忙着其它的事的时候,就阿牛在下面看着梯子。等大哥爬到高处的时候,梯子就哐哐的倒了下来。”

    “所以冲突就这样发生了。”叶玹已经完成了何融的包扎,把剩下的药膏拿在手里。

    “他们这么欺负人,何大哥能忍,但我们不能忍。”

    何融在这里生存的确是不那么容易,不知道他往后还能不能继续呆在赌坊。叶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窗,“那之后是谁去打扫的?”他问。

    “之后谁都没有去。”何融生硬的说。

    “它看起来很明亮,似乎没有什么灰尘。”叶玹说。

    “这是我三天前才打扫过的。的确是不脏。”何融目光也向房顶瞟去,“这不过是他们的捉弄罢了。”

    叶玹知道这场冲突不得不发生的原因了,他神色关切的看着何融。

    之后他去到李荣山那边。李荣山正查看着一人的下颌。那人扬起脸,张着嘴。从叶玹站着的角度,刚好能看见,那人缺的两颗侧牙。

    这人就是之前那位,站在里面那扇紧闭的窗前的人。

    那人挡开李荣山的手,向旁边盆里吐了一口血沫,叶玹看见了他另半张脸上的一道柳叶疤痕。

    是那位副官的部下。他是什么时候到芷归城的,他是士兵,怎么会出现在一座赌坊里。叶玹转身走开,还是不能让那人看见。

    但冷安其实早就发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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