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试剑人
束烟行有些无语，“吴天”这名字，一听就是假的，进金刚冢之前说来糊弄他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这么说，简直欺人太甚。
吴法毫不在意束烟行的心路历程，甚至不怎么在意他的偷袭。
只不过秉持着“多看多学”，和“来都来了”的理念，顺路涨涨见识。
“若前辈已经拿到半份传承，还请让个路？”吴法自觉自己的措辞足够客气，但这位束烟行纠结片刻，竟直接撕了一枚传送符，逃离了此处。
吴法瞠目结舌。
先前他和师父苦于赶路，曾听师父说起过传送符，每一枚传送符，都是一座小型的传送阵，只是无固定方向，变数太多，更何况造价昂贵，非紧急时刻没人会用。
这情况哪里紧急了？
还是说这位束烟行前辈，其实真的是豪绅，只是穿得朴素？
吴法不再多想，上前仔细看着这份“金刚冢”的传承。
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传承所在。
并不是他眼神不好，而是这传承实在太小。
石壁之上，浮着一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圆点，像是溅了一滴墨在墙上，方才又被束烟行取了一半，现在圆点就只剩了一半。
吴法稍加思索，猜测那束烟行并非守信用，特意给他留了一半，而是怕全部取走后，压制不住修为，会被他趁着渡雷劫的时候偷袭。
但这“墨点”到底该算是什么传承？
气息莫名还有点熟悉……
吴法抬手，轻轻触碰在“墨点”上面。
一瞬间，喜、怒、哀、惧、爱、恶、欲，冲撞进他的识海。
他被这磅礴的情绪囚在原地，连运转灵力都做不到。
这算哪门子传承？吴法哭笑不得。
他全身上下只有脑子还能用，想来“墨点”该是有专门的术法吸收，不然那束烟行没道理在短时间内恢复行动，甚至还突袭他。
但自己现在可没法去找对应的术法。
吴法只能寄希望于那磅礴的情绪尽快平息，等识海里安静下来，大约就能恢复行动了吧。但愿还能赶得上封虹山开山门的时间。
他闭上双眼，平心静气地等待着。
手指上的伤口好痒，却不能挠，真是难受。
不知过了几天，伤口终于不痒了，但不知是不是他僵硬了太久的缘故，总觉得指头有点发凉。
就在吴法察觉到那一丝凉意的同时，识海中的情绪骤然宁静，又更狂暴地翻腾起来，像是想逃离出他的识海。
吴法头疼欲裂，只恨自己没疼晕过去，还能舒坦点。
食指上的凉意越发明显，逐步压制住了识海中的情绪，如鲸吸牛饮，将它从识海抽离，顺着臂膀里的经脉，流到食指，最终消没在指根处。
吴法瘫软倒地，总算能动了。稍恢复力气，就立刻逃离了这处山洞。
他长吁出一口气，感叹着劫后余生，再抬手一看，先前在环境中，被那小鬼啃出的伤口，此时终于愈合。
血肉翻起，结成一圈殷红的疤，在日光下晶莹剔透，用指甲一敲，如同敲击玉石。
吴法好半天才理清思绪：灵枢幻境的小鬼，给他在指头上咬出个戒指来，这戒指又吸走了金刚冢传承？
还是等自己学会发飞讯后，问一问师父吧。
他没敢再进山洞，就在树下调息了几日，直到封虹开山门。
封虹山门，每十年一开，每次开一季。
天方亮，封虹山门前早早就排起长队，吴法混在人群中，静待执事弟子的到来。
云雾中渐渐显出人影，是一队修士御剑而来，领头的项霄脚尖一挑，将飞剑挑起，握在手中，自己却御空而立。
俨然已是出窍境。
他手腕一震，从剑尖凝出个精致的阵法，凌空刺向封虹山，于是山体周围金色的禁制渐次褪下，漏出些古朴的气息。
回头看着山门外的众修士，项霄沉声道：“封虹山，开山。”
剑修行事雷厉风行，收弟子也不例外。
不管来人是何境界修为，都给一柄凡剑，与封虹内门弟子持剑对决，不用半点法力，若能过上十招，便可入门。
本次担任试剑人的内门弟子，正是项霄。
队伍前进的速度很快，能在他手上撑过三招的人都在少数，撑过十招的，百人存一。
等排到吴法了，两人都是一怔。
吴法这才终于想起，自己为何会觉得“封虹山”耳熟。
太师宴上，曾有人介绍这位项霄公子：天品金灵根，入封虹山，随不琢剑尊修剑道。
但以项霄先前拔剑相向的态度，恐怕没心情和他叙同乡情。
吴法又叹息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从一旁的执事弟子手中接过剑来，对项霄行礼道：“请项前辈赐教。”
项霄冷笑一声，并不应答，只是负剑立着。
吴法便只好摆开架势，先行出招。
但他甚至没看清项霄的动作，只觉手上一疼，他持着的剑就已经被打飞出去，手背上还留下了一道寸余的血痕。
“刀兵无眼，”项霄斜眼觑着他，缓缓擦去自己剑刃上的血迹，“道友见谅。”
场上有些寂静，虽有境界差距，但双方都不用术法，只一招就让人缴了兵器，这脸丢大发了。
吴法心一沉，他清楚两人之间有差距，但他对着师父给的剑谱修习，也算有所心得，却不想在项霄手底下一招都撑不过。
那名一直追在项霄身后的娇艳女修，见吴法沉默不语的样子，都有些不忍心，“项师兄，你对上一个半大孩子，何必用全力呢？”
“我只是让他清楚，封虹山并不是他能进的地方，”项霄的视线已经略过了吴法，看向下一位修士，“何况狮象搏兔，皆用全力。”
“项师弟说得好啊！”忽有一人朗声笑道，他青衣散发，留着一把山羊胡，翩跹而至，仙风道骨。
在场的封虹皆对他行礼，恭敬道：“见过文峰主！”
文仁九随意挥挥手，让他们不必拘礼，又对项霄道，“但方才这位小道友输得实在委屈，项师弟出手便是剑尊亲传招法，让旁人如何接得住？”
项霄垂目应着，聆听文峰主的教诲。
见他态度软下来，文仁九便又看向吴法，“小道友，你把剑捡起来，再来试剑吧。”
吴法依言将那铁剑捡起，却并不在摆架势，而是收剑入鞘，交还给执剑弟子。
文仁九眉头皱起，这小子只输了一次便放弃，莫不是他看错人了？
却听吴法道：“多谢文峰主给晚辈机会，待晚辈日后进了山门，能不能向文峰主请教剑道？”
文仁九一愣，“你想拜我为师？”
吴法摇头，“晚辈已有师父，只是想修习剑道，如此可否？”
这话说得倒像是不屑拜入封虹山，简直可以说是冒犯了，但文仁九只是哈哈一笑，“你若再来，我定亲自教你。”
吴法又对文仁九行了一礼，逆着人流离开了封虹山门。
他自然可以当场拿出元胜的举荐信，让文仁九教他剑道。
但少年意气，今日被人当众缴了剑，明日就该堂堂正正地杀回来。
吴法回头看了一眼云雾缭绕的封虹山，他自会拨开这迷雾，走进山门去。
吴法毫不在意束烟行的心路历程，甚至不怎么在意他的偷袭。
只不过秉持着“多看多学”，和“来都来了”的理念，顺路涨涨见识。
“若前辈已经拿到半份传承，还请让个路？”吴法自觉自己的措辞足够客气，但这位束烟行纠结片刻，竟直接撕了一枚传送符，逃离了此处。
吴法瞠目结舌。
先前他和师父苦于赶路，曾听师父说起过传送符，每一枚传送符，都是一座小型的传送阵，只是无固定方向，变数太多，更何况造价昂贵，非紧急时刻没人会用。
这情况哪里紧急了？
还是说这位束烟行前辈，其实真的是豪绅，只是穿得朴素？
吴法不再多想，上前仔细看着这份“金刚冢”的传承。
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传承所在。
并不是他眼神不好，而是这传承实在太小。
石壁之上，浮着一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圆点，像是溅了一滴墨在墙上，方才又被束烟行取了一半，现在圆点就只剩了一半。
吴法稍加思索，猜测那束烟行并非守信用，特意给他留了一半，而是怕全部取走后，压制不住修为，会被他趁着渡雷劫的时候偷袭。
但这“墨点”到底该算是什么传承？
气息莫名还有点熟悉……
吴法抬手，轻轻触碰在“墨点”上面。
一瞬间，喜、怒、哀、惧、爱、恶、欲，冲撞进他的识海。
他被这磅礴的情绪囚在原地，连运转灵力都做不到。
这算哪门子传承？吴法哭笑不得。
他全身上下只有脑子还能用，想来“墨点”该是有专门的术法吸收，不然那束烟行没道理在短时间内恢复行动，甚至还突袭他。
但自己现在可没法去找对应的术法。
吴法只能寄希望于那磅礴的情绪尽快平息，等识海里安静下来，大约就能恢复行动了吧。但愿还能赶得上封虹山开山门的时间。
他闭上双眼，平心静气地等待着。
手指上的伤口好痒，却不能挠，真是难受。
不知过了几天，伤口终于不痒了，但不知是不是他僵硬了太久的缘故，总觉得指头有点发凉。
就在吴法察觉到那一丝凉意的同时，识海中的情绪骤然宁静，又更狂暴地翻腾起来，像是想逃离出他的识海。
吴法头疼欲裂，只恨自己没疼晕过去，还能舒坦点。
食指上的凉意越发明显，逐步压制住了识海中的情绪，如鲸吸牛饮，将它从识海抽离，顺着臂膀里的经脉，流到食指，最终消没在指根处。
吴法瘫软倒地，总算能动了。稍恢复力气，就立刻逃离了这处山洞。
他长吁出一口气，感叹着劫后余生，再抬手一看，先前在环境中，被那小鬼啃出的伤口，此时终于愈合。
血肉翻起，结成一圈殷红的疤，在日光下晶莹剔透，用指甲一敲，如同敲击玉石。
吴法好半天才理清思绪：灵枢幻境的小鬼，给他在指头上咬出个戒指来，这戒指又吸走了金刚冢传承？
还是等自己学会发飞讯后，问一问师父吧。
他没敢再进山洞，就在树下调息了几日，直到封虹开山门。
封虹山门，每十年一开，每次开一季。
天方亮，封虹山门前早早就排起长队，吴法混在人群中，静待执事弟子的到来。
云雾中渐渐显出人影，是一队修士御剑而来，领头的项霄脚尖一挑，将飞剑挑起，握在手中，自己却御空而立。
俨然已是出窍境。
他手腕一震，从剑尖凝出个精致的阵法，凌空刺向封虹山，于是山体周围金色的禁制渐次褪下，漏出些古朴的气息。
回头看着山门外的众修士，项霄沉声道：“封虹山，开山。”
剑修行事雷厉风行，收弟子也不例外。
不管来人是何境界修为，都给一柄凡剑，与封虹内门弟子持剑对决，不用半点法力，若能过上十招，便可入门。
本次担任试剑人的内门弟子，正是项霄。
队伍前进的速度很快，能在他手上撑过三招的人都在少数，撑过十招的，百人存一。
等排到吴法了，两人都是一怔。
吴法这才终于想起，自己为何会觉得“封虹山”耳熟。
太师宴上，曾有人介绍这位项霄公子：天品金灵根，入封虹山，随不琢剑尊修剑道。
但以项霄先前拔剑相向的态度，恐怕没心情和他叙同乡情。
吴法又叹息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从一旁的执事弟子手中接过剑来，对项霄行礼道：“请项前辈赐教。”
项霄冷笑一声，并不应答，只是负剑立着。
吴法便只好摆开架势，先行出招。
但他甚至没看清项霄的动作，只觉手上一疼，他持着的剑就已经被打飞出去，手背上还留下了一道寸余的血痕。
“刀兵无眼，”项霄斜眼觑着他，缓缓擦去自己剑刃上的血迹，“道友见谅。”
场上有些寂静，虽有境界差距，但双方都不用术法，只一招就让人缴了兵器，这脸丢大发了。
吴法心一沉，他清楚两人之间有差距，但他对着师父给的剑谱修习，也算有所心得，却不想在项霄手底下一招都撑不过。
那名一直追在项霄身后的娇艳女修，见吴法沉默不语的样子，都有些不忍心，“项师兄，你对上一个半大孩子，何必用全力呢？”
“我只是让他清楚，封虹山并不是他能进的地方，”项霄的视线已经略过了吴法，看向下一位修士，“何况狮象搏兔，皆用全力。”
“项师弟说得好啊！”忽有一人朗声笑道，他青衣散发，留着一把山羊胡，翩跹而至，仙风道骨。
在场的封虹皆对他行礼，恭敬道：“见过文峰主！”
文仁九随意挥挥手，让他们不必拘礼，又对项霄道，“但方才这位小道友输得实在委屈，项师弟出手便是剑尊亲传招法，让旁人如何接得住？”
项霄垂目应着，聆听文峰主的教诲。
见他态度软下来，文仁九便又看向吴法，“小道友，你把剑捡起来，再来试剑吧。”
吴法依言将那铁剑捡起，却并不在摆架势，而是收剑入鞘，交还给执剑弟子。
文仁九眉头皱起，这小子只输了一次便放弃，莫不是他看错人了？
却听吴法道：“多谢文峰主给晚辈机会，待晚辈日后进了山门，能不能向文峰主请教剑道？”
文仁九一愣，“你想拜我为师？”
吴法摇头，“晚辈已有师父，只是想修习剑道，如此可否？”
这话说得倒像是不屑拜入封虹山，简直可以说是冒犯了，但文仁九只是哈哈一笑，“你若再来，我定亲自教你。”
吴法又对文仁九行了一礼，逆着人流离开了封虹山门。
他自然可以当场拿出元胜的举荐信，让文仁九教他剑道。
但少年意气，今日被人当众缴了剑，明日就该堂堂正正地杀回来。
吴法回头看了一眼云雾缭绕的封虹山，他自会拨开这迷雾，走进山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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