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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青赤蝉

    襄王并没有过深地谈论祀夫,蜻蜓点水后,话题就转向了,问道:“楼庳的家在哪里?都有些什么人?”

    “他们楼家世代在义渠做皮草生意,楼庳接手买卖后,已经举家搬来了魏国。并且将出售祖居得到的银子全部在魏国购买了土地,以示跟儿臣走到底的决心。怎么,父王还想在他府里安插眼线么?”姬遫笑了起来,作为自己将来要重用的人选,父王要考察楼庳的意图不言而喻,他摇头道:“不用啦。”

    襄王疑惑地瞅着他,显然对楼庳充满了疑惑。

    “如果你已经安排了人,寡人就不插手了。以后,朝廷重臣家的眼线也全部交给你。”稍倾,襄王呵呵一笑,思索着道。

    姬遫慌忙拒绝了,道:“不不,朝廷的大事还是父王掌控吧,儿臣跟着父王学着点就行了。”

    接受这样重要的眼线,意味着权利的移交。父王尽管岁数大了。但是,哪一个君王不追求长生不老呢?所以,这应该是父王假惺惺的试探,不能当真的。

    见姬遫这样的惶恐,襄王笑了,摇摇头,叹气道:“好吧,这事以后再说。但是,对于细作的调查还是不能松懈。寡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的门客中混进了细作。寡人建议你组织一个精悍的调查小亭,再秘密地调查一次。”

    “儿臣明白了。好在,儿臣门客还没有一个在朝廷任职。与儿臣走得近的是老师祀夫的门徒,动辄对儿臣指手画脚指责一番,儿臣唯恐避之不及。武将中只有禁卫军左将军单颖与儿臣来往密切。单颖原先是朝廷的廷尉,与宦官鹫烈、矶锐、塚丘、张忠等走得很近,所以与儿臣也就走近了。石颇是义渠人,是单颖引荐给儿臣的。他与石颇是结拜兄弟。但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竟然闹翻了,都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这两个人寡人都熟悉,都是武艺高强的人。比较起来,单颖的心思更活络一些。你向寡人推荐这两个人,强化在朝廷的人脉关系,这很好,与寡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寡人重用单颖,其实是想为你以后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打基础。那个石颇,虽然名义上是御林军左将军,实际上没有实权。待以后条件成熟了,寡人看,你可以给他一定的实权……”襄王说完瞅着姬遫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姬遫很忐忑,父王常对他说,军队是王室存在的基础,社稷稳定的砝码。他想往军队中塞进亲信,意图也是不言而喻。但是,军队是掌握在魏王手里的,难道父王反感自己的僭越行为?

    但是,姬嗣也是蜻蜓点水般的一笑就没有下文了。既然父王没有怪罪的意思,那就是赞同自己的做法。姬遫宽心了,朝父王点头道:“儿臣明白父王的意思。”

    禁卫军担负保卫宫廷及各级地方政府安全的职责,单颖担负左将军,是禁卫军最高长官。御林军是拱守大梁城的军队,由姬遫太子执掌,将来交给石颇确实是一个完美的选择。姬遫很佩服襄王的胸襟、眼光和安排。

    他对父王扶持自己的用意用意有了丝丝的忐忑。看起来,父王的目光远比他外表所展现的慈祥毒辣得多。

    “他们俩闹矛盾是好事,什么时候众臣一条心,都不是什么好事,就会出幺蛾子了。”襄王的话回到了姬遫刚才介绍的事情上。他继续瞅这姬遫直言不讳地道:“驭臣之术便是王道之术,相互掣肘才能达到相对平稳,这是最关键的。虽然寡人老了。但是,对朝廷发生上的一些端倪不是没有察觉,而是力不从心了罢了。”

    姬遫楞了一下,很疑惑地问道:“父王,您这是指的什么?”

    “朝廷的百官。”襄王一脸阴霾地道:“你没有发觉朝堂上早就开始和气一片了么?据寡人观察,他们之间的大多数七转八拐的,总能与祀夫扯上关系。不是门生,就是门生的门生……祀夫能安心的去丁忧,或许就是因为朝堂全掌握在他手里吧?”

    “可是,祀夫是儿臣的老师,一向对姬家忠心耿耿。”对于话题忽然又转到祀夫身上,姬遫颇感意外。看起来,父王对祀夫有了深深的忌惮。他楞楞地瞅着父王,很不以为然地道:“小时候,儿臣跟随祀夫学习,父王不是一直叮嘱儿臣要将祀夫视作亲人的么?而且,据儿臣观察,他做事从来都是任劳任怨,一心为父王着想。父王,您……多虑了吧?”

    襄王瞪了姬遫一眼,道:“都对你白说了。刚才还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一转眼就忘了么?”

    姬遫羞嚇,笑道:“可祀夫是老师,祀家是几辈子的书香门第,与姬家是几辈子的交情……”

    襄王生气了,气呼呼地瞪起眼睛道:“糊涂,交情能代表一切么?若心大了,小猫也会变成老虎的!”

    也是,人是会变的,最不可靠的就是人了,人心难测。

    见父王生气,姬遫霎时明白了魏襄王的意思,点头道:“父王的意思儿臣明白了。人有七情六欲,一旦心大了,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敢干。儿臣一定小心,防患于未然。”

    襄王点头,道:“寡人会视情况先撤换一些朝臣,剪掉一些祀夫的羽翼。不过,眼下的动作不宜太大,保持社稷的稳定至关重要。否则,牵扯精力太多,影响朝政大局,也不利于你实施新的纵横策略。”

    姬遫点点头,这与他担忧自己因为翟蝉安全受到威胁而不能专心处理国事的道理是一样的。

    “有些事情必须慢慢来,你要有足够的耐心。”深思熟虑地想了一会,魏襄王又补充道:“老实说,我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要彻底改变朝堂上百官结构已经力不从心。但是,俗话说得好,‘一代君王一代臣’,或许等你继位,才是彻底换掉祀夫和他门生的最佳时机。到时候你可不要因为祀夫而心慈手软。”

    “父王,您就是累了,休息一阵就好了……”姬遫动容地安慰道。

    “安慰的话就不用说了。”他摇摇手,打断了姬遫的话,道:“寡人有生之年,稳住朝局是寡人最大的愿望。要发展魏国的实力,魏国就必须稳定,专注发展经济。就像百姓说的闷声不响发大财。所以,对外,尤其是对秦国,能忍让就忍让,避免起争执。

    所以,百官反对的声音再大,韬光养晦的策略也必须长久地坚持下去,不可松懈。这是大局,你一定要牢牢把握,不要有一丝的犹豫。”

    “儿臣谨记在心。”姬遫作揖,眼神坚毅地表态道。

    “只要魏国坚持韬光养晦,这个细作对魏国的危害就无伤大雅。但是,他对王宫的威胁却是实实在在的,是非要挖出来的。”襄王叹了一口气:“既然你的门客也不可能混入,寡人只能再从朝廷百官那边再去找找了。”

    “可是……”姬遫瞅着父王欲言又止。

    “什么?”看姬遫吞吞吐吐的样子,襄王一脸的疑惑,问道:“有话直说。”

    “是这样,儿臣分析,除了宦官和重臣,能够进出宫的人还有王亲国戚……”姬遫忐忑地瞅着襄王:“是不是对他们也查一查啊?”

    “王亲国戚?”襄王楞了一下。

    姬遫坚定地点点头,想起了赤山君呈上的竹简。

    襄王瞅着姬遫楞了好长时间,看的姬遫心里都快起毛了,才懦懦地摇头道:“王公贵族……主要是王后緈氏的族人。作为外戚,这么多年来,虽然跋扈,也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幺蛾子,一直在为魏国镇守重要的关隘,他们总不至于反叛寡人,出卖魏国吧?细作这种事情怎么着也与他们靠不上边……”

    父王刚才还说要“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一转眼,竟然又为他们辩解了,说话了。看他首鼠两端、优柔寡断的样子,他真的是老了。

    “也许……”姬遫点头,他只是说了一种可能,并不确定细作一定藏身其中。

    襄王忧心忡忡地道:“平时警觉一些就足够了……太子,记住哦,无论发生什么,对他们都不能太血腥了。”

    姬遫来见襄王的目的,是想告诉他,自己要把翟嬋转移出宫去。可是,看父王瞻前顾后的样子,恼怒起来很可能会意气用事走极端。万一迁怒母后,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来,自己想想都惊悚。

    姬遫小时候在秦国做质人,是緈王后陪他一起在咸阳那个寒苦之地渡过十多年,悉心照料,才得以活着回到大梁。对于这一点魏遫感恩在心,对緈王后是非常的孝顺。所以,即便緈王后再怎么霸道,他还是忍让为主。

    但是,父王今天的态度让他感觉心惊胆跳,毕竟是自己亲娘,是自己的亲人,绝不能轻易地喊打喊杀,泛起浓浓的血腥味。

    于是,他决定了,对父王隐瞒翟嬋的去向,由自己独自去承担她失踪的责任。但愿父王不会将雷霆之怒归罪到母后头上去。

    起身向父王作揖告别,回东宫去了。

    过了十来天,姬遫到大殿向襄王说了一声,说出宫去玩几天。

    以往他也常有出宫去玩,襄王以为他王宫里烦闷了,要出去寻花问柳,也没有在意。

    塾料,姬遫带着石颇和卫队出了宫后,就此多天没了踪影。

    这个小祖宗不会玩出事了吧?襄王派人四处打探了一下,以往太子去玩的地方都说没有没在。这下,襄王慌神了,慌乱地去了后宫。

    王后緈氏与姬遫的夫人们在花园踏青,感觉累了就坐在一张席子上晒着太阳喝茶聊天。没想到襄王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她们慌乱地向襄王躬腰作揖。

    襄王没有理会她们,直接走到緈王后跟前,问道:“太子来过么?”

    緈王后听他这么问,咧嘴笑了起来,瞅着他道:“吾王的太子你自己不知道么?与你是一个秉性,连自己如花似月的夫人都懒得理会,怎会有闲情逸致来陪他的娘亲聊天?准是去采野花啦。”

    见王后如此挪揄自己,襄王生气地拂袖而去。

    见魏王离去,王后与夫人们面面相觑,感觉太子出了什么事了。

    王后想了一下,吩咐姬圉母亲緈丽道:“丽,你去东宫看看,问一下东宫里的人,有知道太子去哪里的吗?”

    緈丽接谕旨,带着一干人人兴冲冲地来到了东宫,把那些宫女宦官召集起来,却发现不见了翟嬋。

    她一个个问遍了东宫留下的每一个人,他们个个一脸的茫然,谁也不清楚翟嬋去了哪里?

    万般无奈,她赶紧回后宫把情况禀告了緈王后。

    緈王后很纳闷,吩咐宦官将王宫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她怀疑是襄王姬嗣将翟嬋保护起来了,除了他,其他人是不敢这么做的,一气之下便怒冲冲地让宦官请襄王来后宫。

    襄王闻王后请自己过去,以为有什么大事,忙不迭失地赶来了后宫。

    见他进门,王后没有像丫鬟等人一样请安,而是望着襄王问道:“吾王,你把那个奴婢藏到哪儿去了?”

    襄王莫名其妙地瞅着她,一头雾水地反问道:“你说什么?寡人的奴婢还用得着藏么?”

    緈王后被噎了,恼怒地道:“本宫说的是那个怀了太子骨血的奴婢。太子忽然不见了,我不能不管她吧?就差人让她搬到后宫来住。可是,她竟然失踪了,宦官和宫女找遍了王宫,闹得鸡飞狗跳的,硬是没见半个人影。”

    “哦,原来王后以为是寡人把她藏起来了是么?”襄王明白了,王后让他来是向自己兴师问罪的。他怒了,愤怒地瞪着緈王后,一脸是煞气。

    緈王后察觉自己的话过分了,竟然对吾王用这种语气说话,已然激怒了吾王。她对自己率性而为的行为很是后怕。率性在吾王面前就是狂妄。感觉大祸临头,她不敢吱声了,瞅着襄王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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