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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灯下黑

    见小二鼠眉贼眼不怀好意地窥视房间,翟嬋挤出笑脸道:“你这一桶热水恐怕不够……那个皂胰子也太小了……”

    “热水您先用着,我马上再提一桶上来。皂胰子么,您用完了去柜台上再要就是了。”小二察觉被翟嬋看破了心思,满不在乎地扫了一眼吮奶的无忌,嘴里解释着,“噔噔”地下楼去了。

    “娘,你先抱一下无忌,我难受死了,先洗一把。你放松点,别紧张,白天她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哦。”毕氏慌乱地接过无忌:“你洗吧,我给你把门。但是,不能坐进去洗哦……”

    她抱住无忌心神不宁地站在了门前,透过门缝观察起客栈的动静。

    翟嬋洗完,点的菜也端上来了,毕氏垂涎的酸面滴溜也端了上来。但是,她已无心品尝,一股脑地扒进了嘴里,随后便匆匆地出门去找院子了。

    翟嬋则插上门栓给无忌洗了一把澡,然后和他一起睡了。

    房间里很昏暗,太阳西斜的时候更是黑乎乎的,无忌醒了,翟嬋一边给他喂奶,一边继续瞌睡。

    窗棂外似乎人影闪动,无忌很恐惧,咬了翟嬋一下。翟嬋被痛惊醒,忍不住想唬他一下,眼光却瞥见门缝中似乎有个黑影一晃而过。

    “谁?谁在外边?”是幽灵杀手追来了么?她害怕地大声喝叫起来。

    但是,房间外寂静无声,没有任何的回应。

    翟嬋胆战心惊,没敢开门出去查看情况。

    但是,她不敢睡了,呆呆坐着,干等毕氏回来。

    等了一个时辰,毕氏敲房门了。

    翟嬋抱着无忌开了门。

    满脸慌张的毕氏抱着一床被子提着一包袱衣服闪身进了房间,急急地关上门。

    翟嬋还以为她察觉到了房间外有异常情况,心慌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啊?”毕氏瞅了翟嬋一眼,似乎没有理解她的问题,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有余悸的样子,道:“我院子找好了,人也找好了。刚才我和她们一起去买了几床被子、尿布和鸡、鱼、小米什么的,先让她们拉回去了。回来的时候碰上一帮衙门的人骑着快马,那个……那个翟拓也在,我就躲了。嬋儿,会不会是那个石颇追来了?”

    “追来也不怕,我们没有找过舅舅,他没法确定我们是不是到了草州城,只要我们不露面,石颇一定以为我们还在路上,无非会在来的路上拦截我们。再说了,我们已经潜逃了,符合太子的要求,他没有必要追踪我的。娘,你别太紧张了。”翟嬋安慰毕氏道:“一会儿我们就走,对老板娘就说我们去郁郅城了。”

    “那老板娘挺和蔼的,不像是个恶人……”毕氏从房门缝看着楼下,嘴里嘟囔了一句,怀疑翟嬋看错了人。

    “管她是不是,防备点没错的。再说,义渠国君一定不会甘心我们就这样从郁郅跑了,一定会让各地关隘张贴你我的画像,下海捕文书缉拿我们,那时候老板娘不认定我们是坏人才怪!她一定会向衙门报告的。”翟嬋笑道:“我们还是防她一脚比较好。”

    “哦。”毕氏点点头,赞成翟嬋的看法。

    “娘,天黑前我们离开这里。你以后再也不能提酸面滴溜什么的了,也不能向别人透露你是本地人。”翟嬋笑道:“本地人住客栈,那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

    “本地人就不可以住客栈了?”毕氏不解,不以为然地嘟囔了一句。

    翟嬋解释道:“本地人住客栈,那一定是在本地没有落脚的地了。这种情况一般是举家搬迁,房产田地已经卖了,临时住一晚客栈。那钱袋子里一定有不少银子……”

    毕氏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了,道:“平时也不怎么想吃滴溜,到了草州城就情不自禁了。我知道了,再不提了,你放一百个心……”

    翟嬋把无忌放在床上,盖上长袍。然后站在房门口透过纱窗朝楼下看了一会儿,转身对毕氏道:“娘,快把银子塞进被子棉花胎中去吧。还有,我们统一一下对外的口径啊:我婆家姓夏,老家在中山国,我丈夫是凤城的一个县令。我叫汪珏、孩子叫夏无忌,记住了哦,叫夏、无、忌。娘你就用自己的照身帖。”

    草州城属于义渠,翟嬋必须持义渠的照身帖上路。她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因为她的照身帖就是这么写的。这个照身帖是石颇托人办的,自己原先那个会暴露身份,已经不能用了。

    “无忌,不是一直这么叫的么?”毕氏瞅着翟嬋嘟囔了一局,不解地问:“我还就是没弄明白这个名字是啥意思?”

    “你别管啥意思,”翟嬋压低了嗓子:“是太子起的,就这么叫吧。别人问,你就说是孩子爷爷起的。”

    “哦。”她不吱声了,拆了被子上的线往棉花胎中着塞起银子。

    “这样,娘,一会儿你先去镖局,委托他们两个时辰以后到客栈来接我们,把我们送出草州城……”翟嬋想了一下吩咐毕氏道。

    “才几步路啊?”毕氏不解地打断了翟嬋的话道:“花这个冤枉钱干啥?”

    “要的。”翟嬋斩钉截铁地道,眼睛盯着毕氏,口气不容置否。

    毕氏无奈地叹了口气答应道:“好吧。”

    “去了镖局以后,接着去租一辆马车。你随马车一起回来,马车停在客栈门口,然后你上来,把弓和箭盒用被子裹起来拿到马车上去。我下楼结账,随后直接上马车走。”翟嬋继续吩咐道。

    “哦,我知道了。”

    翟嬋又想了一下:“老板娘一定没有想到我们突然会走,结账的时候她可能会找理由拦我们。”

    “那……怎么办?”毕氏慌了。

    “娘你不用害怕的,上了马车以后,一定不要再回客栈,坐在马车里等着就是了。”见毕氏忐忑的样子,翟嬋笑道:“娘你放心,我没事的,这场面根本就唬不住我,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怎么应对啊?”毕氏依然忐忑。

    “我啊,就大声说话,理直气壮的,她说给多少银子,我就给多少银子。给了就上马车,我们立刻出发……”

    毕氏点点头,钉好被子后叠了起来,把弓和箭盒夹裹在被子中,放在床上,然后起身往门外走。

    “娘。”翟嬋叫住她,眼睛瞅着她道:“没事,不用紧张的。”

    毕氏也看着她,咧嘴笑了一下,道:“你放心,只要你没事,我一把老骨头的,就没有怕的道理。”

    毕氏开了房间的门下楼去了,很坚毅的样子。

    老板娘在柜面上,看着她下楼,乐呵呵的。

    出了客栈,毕氏按翟嬋吩咐的去了镖局,约好时辰,付了押镖银子,随后去大车铺租了一辆马车随马车回到到了客栈门前。

    从马车车厢里下来,毕氏上楼抱起被子,提着一个藤条编的元宝型篮子“噔噔”地跑回马车,把被子放在马车车厢板上上,然后提着篮子上了马车,跪坐下来。

    老板娘毒毒的目光顿时警觉起来。

    毕氏掀开遮住篮子的花布,看了一眼篮子里躺着的无忌,他裹在蜡烛包里,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然后,她焦虑地盯着客栈的大堂,揪心翟嬋能否顺利地出大堂。

    但是,客栈的门关上了。

    无忌其实是在装睡。翟嬋还留在客栈中,她是在掩护毕氏和他脱身,他这个时候必须是乖乖的,配合翟嬋行动。他很为翟嬋的安危担忧,翟嬋可是他的守护神,他心里一直在祈祷翟嬋能平安脱离险境!

    翟嬋已经用披巾裹好自己的头,看着一旁放着的钱袋子,她犹豫了一下,把沾满鲜血的羊皮长袍裹着两块砖块塞进了钱袋子。然后提着钱袋子下了楼,到了柜台前。

    老板娘颇为意外地看着她,问道:“少奶奶,你们这是……要走么?”

    “是呀,歇了大半晌了,该走啦。”翟嬋故作兴奋的样子大声地道。

    “可是……可是你住了我们的房间,却没有过夜,这房钱这么算啊?”老板娘不甘地看着翟嬋,额头冒出了黑线。

    “简单,你就当我们已经过夜了算,不让你吃亏。”翟嬋爽快的挥了挥手,在铺堂靠柜台的一张桌子前坐下,“咚”地一下把钱袋子搁在桌子上。

    “少奶奶豪爽。”老板娘朝翟嬋挤了一下笑意,眼神飞速地扫了一下桌子上的钱袋子,转头大喊道:“蛋子!蛋子!”

    “哎,来啦!”那个送热水的伙计出现在楼梯口。

    “死人,去哪里啦?”老板娘冲他瞪起三角眼,眼珠聚起了凶光:“没看见客官退房了么?快去查房!”

    “哦,我马上去。”他应着,上楼去了。

    老板娘又堆上了笑脸对翟嬋道:“少奶奶,稍等一会啊,等他查完房我才能和你结账。”

    过了一会,莫名的,铺堂里的食客都散去了,客栈的门也关上了,铺堂里灯火昏暗,有了阴森的感觉。

    翟嬋拍了拍柜台,大声地问道:“老板娘,你的伙计是不是睡着啦?查个房有这么费劲吗?”

    “少奶奶,不好意思,伙计少了点,人手不够,确实拖沓了点,请你多包涵。”老板娘忙不迭失地连连打招呼,随后漫不经心地问道:“少奶奶,眼瞅着天晚了,你们这是往哪儿赶啊?”

    “喔,我们往郁郅城去,今晚赶到樊城歇息。”翟嬋皱起了眉头道:“老板娘,你们这么个查房,会耽误我行程的。再说,路上碰到强盗,你赔我损失么?”

    “你……你怀疑我是强盗么?”老板娘不开心了,眼睛变得阴森起来,板起脸道:“我告诉你,在那儿都一样,没查完房就是不许走!”

    翟嬋笑了,调侃道:“是不是你还要留我住宿啊?”

    老板娘眼神变得凌厉了,喝道:“就是留你住宿,你又能怎么的?”

    翟嬋楞了一下,心里有了忐忑:怎么的,她还敢明火执仗地下手?

    只见老板娘随即挥了一下手,随着她的手势,铺堂里闪出了三个穿黑衣服的人,他们凶神恶煞般地朝翟嬋围了上来。

    翟嬋心一沉,起身抄起了身边的矮桌,准备拼死一搏。

    三个黑衣人慢慢地朝他靠近,手中弯刀寒光闪闪。

    就在这时,客栈门忽然“砰砰”地被拍得震山响,一个粗嗓门瓮声瓮气地传了进来:“少奶奶,我们是铁汉镖局的,来接你了!”

    这粗狂的一嗓子,让铺堂里的人都顿住了脚步,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老板娘。老板娘没有一丝的犹豫,抬手挥了挥。转瞬间,他们都消失了。

    翟嬋开了客栈门。

    客栈门口站着的是一个手持长戟的彪形汉子,他朝翟嬋躬身作揖。

    翟嬋朝他笑了笑道:“稍候一会。”

    他气势非凡大声地应道:“诺!”

    翟嬋很满意,朝他身后望了一眼,六个精悍的武士牵着马围住了马车,正凶神恶煞地注视着周围。

    她回到了柜面。

    很快,蛋子总算露面了:“老板娘,正常!”

    “哎呀,你个死人,怎么这么久啊?”老板娘呵斥了他一声,转头笑吟吟地对翟嬋抱歉道:“少奶奶,真不好意思,耽搁你了赶路了。”

    “没事,你快结账就是了。”翟嬋冷冷地道。

    结完账,老板娘笑吟吟地将翟嬋送到客栈门口。

    她朝翟嬋作揖,脸上堆满了笑,道:“少奶奶,对不住哦,抱歉了。”

    翟嬋也微笑着回揖,踏上马凳钻进了马车厢。

    老板娘笑吟吟地又一次作揖:“一路好走。”

    “得……”马夫收起马凳,坐到了车辕上,扬起马鞭吆喝一声,马车起步了。在镖师一路尾随下,向南浩浩荡荡而去。

    马车出了草州城南门后,翟嬋叫停了马车,与镖师挥手告别。待镖师走后,她们下车结账,出了双份的银子让马车继续往樊城赶路。

    接着,翟嬋催着毕氏和她一起钻进了道旁堆着的麦杆朵里。毕氏抱过无忌,翟嬋散开被子拿出了弓箭,眼睛死死地盯着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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