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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破绽难掩

    楼庳确信,在自己的谋划下,子青是可以为自己立下这么一个足以拜将封侯的伟绩的。到了那个时候,秦王将不得不封赏给自己食邑。

    收回思绪,他对车厢门外的护卫耳语了一番,护卫作揖离开了。

    子青被一个护卫领着,来到了一辆马车边。

    这辆马车很大,是由两匹马拉的。掀起门帘,子青很是惊愕,因为里面已经塞满了人。

    但是,护卫依然示意他进车厢去。

    他只能钻进了车厢。定睛看,已经跪坐的人中还有几个女人。

    子青很懵,搞不清楚这些女人的身份,只能一视同仁地与在船舱里的人一一躬腰作揖问好,随后在车厢板上跪坐了下来。

    这就算成了楼庳的人了?忍住内心的不屑,他默默地闭眼休息了。

    内心感慨不已,命运就是这么的奇妙,若不是姬遫的优柔寡断,他可是魏国的太子了!可现在却成了秦国太子府的门客,真是命运弄人。

    他现在清楚了,当初是楼庳潜伏在魏国宫廷并设计了针对魏国的阴谋。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阴谋?他不清楚。现在机会来了,而且机会难得。

    感觉到了马车的颠簸,他透过车厢窗,他看见有人牵着一匹马重新上了渡船,回西河对岸去了。

    看他的服饰像是一个信使。

    子青心里非常忐忑,那个信使携带的函件,是去咸阳调查自己的么?

    马车已经起步,往左邑赶去。

    左邑距离安邑也很近。但是,楼庳没有放子青去安邑的意思。

    子青很忐忑,楼庳说了,会让自己先去安顿好师傅的,怎么就没有下文了?不会是随口一说吧?

    但是,自己说去看师傅也是随口一说。如果楼庳顶真地派人随自己一起去安邑,也可能露陷的。想到这里,他反而感到松了一口气。

    反正自己藏身秦国太子府的目的是杀楼庳,杀了楼庳自己再回安邑不迟。

    他安下心来,继续装起瞌睡。

    一行人过轵关去了武逐,随后上了停在河水上的船,向东而去。子青明白了,楼庳是担心他们一行人太招摇,所以换水路坐船去洛邑。他们这般偃旗息鼓,就是想悄悄地去洛邑,典型的做贼心虚。

    但是,他们没有直接去洛邑,而是北拐停在河水边一个城池码头上。

    这是一个山城,原来是韩国的,叫阳,后来被秦国抢占。它可以通过浮桥过河水进入洛邑。

    果真,过了河水上的浮桥后,他们进入了周朝洛邑。

    洛邑地处河水沿岸,沿河而下,能够到达韩国、魏国、赵国、齐国;沿河而上,则是秦国地界;若是向南,也只需四百来里,就能进入楚国。

    洛邑全城有十万余户,人口超过七十万。但是归属周朝的却只有三万多人,其余多是来自各诸侯国的贵族富商。

    洛邑的官员引着他们往洛邑河湾区走去。一路围观的百姓很多,冷漠中带着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很快,一干人就进了一个大院子。子青抬头看了一眼门眉匾额红底金色五个大字:秦国太子府。

    他很疑惑,太子也会来这儿么?

    今天到太子府的是第二批人员,府里已经由太子府副幕僚长祀纮带人先行抵达入住,安排好了一切事务。

    无忌总算搞清楚了,号称太子府,其实与秦国太子嬴柱一点关系也没有,是候正府打着他的旗号在洛邑设的一个机构,按工作性质分成两个部门:一个是杂务所,专门处理秦国传来的宫廷事务,协调处理与他诸侯国间的关系。另一个是间谍所,是专门从事情报收集和处理工作。

    子青被安排在了间谍所。

    间谍所在前院,是一幢屋顶盖着石片的二层楼木屋,间谍所在一楼,廊道两边的书亭全部属于间谍所。

    间谍所的头儿是一个叫乔诡的博士。博士是对君王或太子顾问的称呼,他的级别应该很高的。

    乔诡召集谍报所的人在他的书亭开了一个见面会。

    间谍所有不少人,乔诡将人员分成了四个亭,一个资料亭。那几个女人中有三个是间谍所的,其中一个是资料亭管事。

    由于子青的目的是杀死楼庳,杀了以后就会逃离太子府,所以对乔诡介绍的情况也没有仔细听,心不在焉。

    估计楼庳候正已经吩咐过乔诡,乔诡并没有在意子青的表现。

    子青出了间谍所,想去太子府内院走走,看看楼庳的书亭的位置。

    那想他刚出了间谍所门就被太子府卫队的人拦住了:“未经博士批准不得离开间谍所。”

    他只能怏怏地回了自己的书亭。没有想到太子府戒备如此森严,看来刺杀楼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让子青未料到,楼庳又特意来找了一次子青,很郑重地将子青介绍给了乔诡,随即派两护卫陪子青一起回安邑。

    无忌很忐忑,楼庳不是随口一说,是很细心的一个人,而且非常关注自己。这表明,自己是一个在太子府时刻被监视的人。

    子青朝楼庳躬腰作揖后,骑上了自己的马,与护卫一起往安邑赶去。

    楼庳够谨慎小心的,不仅没有让他半途离开,还派人随自己同行,是怕自己一去不回么?他心里有了那么一点得意,看来自己的矫情得到楼庳的青睐,是可以蛰伏在太子府的。如果这样,刺杀楼庳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可以先探查当初针对魏国的阴谋是什么?

    但是,他的心里也是充满了忐忑。

    自己虽然在达鹤堂修道黑厚术。但是作为间谍却是一个地道的菜鸟,义渠的臣服就与自己鲁莽的行动相关。可惜翟嬋给自己创造的这么好的复位机会,竟然被自己一时的怒发冲冠而毁掉了!

    这几年,昭王通过置换的方式从西河东部魏国的地域大幅退缩至太行山以东,把直面抵御秦国的屏障丢给了韩国。但是,韩国这样一个弱鸡,能抵御住韩国的蚕食么?魏国早晚还是会直面秦国的蚕食。

    这可能是当年芈瑕等幕僚经常建议昭王这么做的结果,潜移默化,导致昭王还以为是自己想出来的规避秦军蚕食的好办法。不知道当秦军占据太行山一线后,他的父王将怎么面对秦军的再次虎视眈眈?

    夜宿日行,总算在旁晚时分进了安邑城。

    走去带着两个护卫来到了衙门街小院子门口,他朝院子里大喊:“师父,师父,子青回来啦!”

    知道这个门是虚掩着的,便装出兴冲冲的样子推开院子门直闯了进去。欲关门才想起外面还有两人。他朝那两护卫作揖道:“两位兄弟,对不住了,我到了,你们随意,十日后我们再会。”说着,关上了院门,口中喊着“师父”径直进了屋子。

    那两护卫见他进了院子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院子门口磨蹭了好一会。就听屋子传来了子青和一个苍老的对话声。

    他们放心地离开了。

    其实那对话声其实是子青一个人在说,他怕那两个护卫生疑,直接回虚缈道堂会给白莹带去危险,这才小心翼翼地给护卫演了一出独角戏。

    确认护卫离开了,他给自己做了易容,然后跳出后院墙,向县衙赶去。

    他知道自己遇上大麻烦了。那两个陪伴自己回安邑的护卫身份没有那么简单,一定肩负着调查自己“师傅”的重任。如果他们通过县衙协助调查,很快就会发现,租这个院子的人根本不是什么老年练武之人,而是一个年轻的女性。那么,自己随口一说的“师傅”就露底了,楼庳一定会对自己发布逮捕令。

    没有想到自己在仙鹤山修道十年,竟然第一次动手就露了脸。到了义渠,又忍不住被侮辱,怒而杀了义渠相国,导致义渠处于秦国的占领之下,让贾嬋多年来精心织起的权力网付诸东流。

    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太可笑了,感觉自己的行为与自己十三年的修道和历练经历不相配,他觉得很惭愧。自己就是一个没有长硬的青赤蝉,一个雏,连基本的素养都不具备。

    这次在楼庳面前的信口雌黄的一句话,让自己身陷危机之中。你们自己该成熟地去应对了,权当是十三年的修道和历练的一次考核吧。

    自己在安邑的破绽太多。

    如果那个院子的主人记忆够好,会向衙役描述出白莹的样子。那县衙的画师就会画出白莹的画像。而县令和卫戍军将军可是见过白莹的。一旦他们认出这人是缈虚道堂缈香,那自己和白莹三年前的身份就暴露了。

    因为三年前,他在县令和其他众人面前可是自称叫屠子囿。而楼庳作为当年的芈瑕知道自己在十三年前,把一个叫屠子囿的男孩去仙鹤山修道。他想起这一点,那自己的真实年龄就会暴露,身份也就随之暴露了。

    就是这么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既然让自己在楼庳面前露出了破绽,而且破绽难掩。他很后悔,以后再也不能信口开河了。

    他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县衙府前,见县衙的门已经关闭。他候在县衙对面的铺子里等了一会,见那两个护卫果真来到了县衙门前,见县衙门已经关闭,只能失望地走了。

    他松了一口气,迅速地向双缈道観走去。

    衙门街街道依然如旧,双缈道観门前冷冷清清的,根本就不像有人来修道的样子。

    意外的是,堂门竟然开着。他进门看见白莹跪坐在蒲团上念念有词,这让他喜出望外:苍天保佑,白莹竟然安然无恙!他激动地了他一声:“姐!”

    白莹听见叫声楞了一下,随后急速地转身看着他,见是一个陌生的脸,懵逼了。

    子青关上了道堂门,撤下了易容,白莹一霎时间激动的热泪盈眶:“子青,你……回来了……”

    “总算见到你了。”他扑到白莹跟前抱住了她,看着她白皙的面孔,嘻嘻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白莹也很欣慰,止住泪水用手指抵着子青额头道:“呵,三年不见,个子倒是又高了不少……”

    “我见到我娘了。”他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她很懵逼,根本就不信。

    “我说,我见到我娘翟嬋了。我杀了郎逍全家后逃到了义渠,在义渠城见到了她。是她把我从义渠监狱里救出来的。她活着,现在在秦国……”他解释道。

    “真的么?”白莹听呆了,翟嬋还活着?然后不解地瞪着他:“你就哪么巧地碰见了她?”

    “应该是她找到我的。”子青将在义渠城王宫前打伤贵族公子哥后被抓,然后被翟嬋救了的事情完完本本地告诉了白莹。

    “你怎么没有把娘接回家来呢?”白莹明白过来了,立刻埋怨起子青。

    “问题是,她不愿意回到从前的日子了……”子青苦笑了起来,将翟嬋嫁给贾圭后改名贾嬋,和以后发生事情一骨碌全部告诉了白莹。

    “娘……娘已经……已经变得如此……”听子青讲了翟嬋糜烂的生活现状,白莹很是懵逼,又听闻子青冒充贾圭杀了义渠相国,导致义渠被秦军一举攻占,她惊讶得张口结舌。

    “所以,我无法在秦国呆下去了,摊上这么一个娘,太没脸了,真想地上有条缝好钻进去。我……我只想回家与你相守在一起。”子青埋怨道,脸色晦暗。

    “唉,你娘啊,是受刺激太大,姬遫和石颇把她给害惨了,她不过是换了一种活法而已,就随她去吧。”白莹叹了一口气,伸手指抵在他额头:“再说,她的目的是为了你回宫廷,为了这个费尽心机,连身子也不珍惜了,唉,该吃了多少苦哦。无忌,我可不准你鄙视她。”

    “我怎么敢鄙视?”子青很痛苦,也很沮丧,道:“就是感觉自己窝囊,抬不起头来。”

    “哎呀,她有她的难处,她自己活得开心就好啦。”白莹安慰他道,随后蹙起啦眉,道:“倒是你,想一想今后怎么办吧?仇已报,太子没得做了,总不能天天窝在家里吧?要不然,去宫廷做官?”

    “呵呵,看不出来,你也是一个官迷啊。”子青笑着摇头,道:“现在,魏国与秦国成了死对头。我在魏国的身份特殊,与那个太子姬圉还是一个父亲,很多事情眼不见心不烦,这个官不做也罢。我在来的路上,遇见了秦国太子府的人芈瑕。有意思的是,他让我去秦国太子府做事……”

    “芈瑕?不就是你娘你去拜师的那个人么?他怎么与秦国太子府挂上勾了呢?”白莹很惊异。

    “是真的,他现在的名字叫楼庳,在秦国宫廷的身份是候正府候正,掌管间谍机构的老大……”子青很忐忑地道,一脸的后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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