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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老天的泪珠

    姬遫听翟蝉这么说,心里也充满了忐忑。王师已经到了安邑地盘,翟嬋母子居然还在别人的追杀之下?

    他有点懵逼了。

    “这次幸亏我早就有了防备,早早地带无忌离开了浣溪茶庄,不然早就没命见你了。”翟嬋后怕地道:“要不是怕你有信来,我怎敢硬着头皮冒险去浣溪茶庄哦……”

    “幸亏你机警!”昭王感觉很侥幸,嘴里安慰翟嬋道:“现在好了,寡人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会放任不管。寡人会吩咐石颇马上赶回去收拾他们的。你们现在住在哪里啊?浣溪茶庄还想回去么?”

    翟嬋楞了一下:“你不是说,这次是要接无忌回王宫的么?我们还要住在浣溪茶庄么?”

    姬遫道:“我是说在你们随我回王宫之前。嬋,你知道的,我现在住在大营里,带着你们是不方便的。”

    “哦,是这个意思啊?只要安全有保障,我还是想回去的。就是不知道现在安全不安全?我们现在住的地方靠着砂卵河,是个小院子……我真怕哦,就怕祀夫那样人的家丁再次杀上门来……”翟嬋忐忑地道,凄凄地挤出了两行热泪。

    “哎呀,你是不是对祀夫有看法啊?”姬遫压下了惶恐的心,朝流泪不止翟嬋挤出了笑,瞅着她故意轻描淡写地叹起了苦衷:“他可是寡人的老师,寡人在宫廷的支柱,离开了他,寡人的天可就塌了。”

    “奴妾怎敢哦……”她还是凄凄的样子。

    “要说安全的地方,王宫也不安全。寡人倒是有一处安全的去处,就在这儿附近。”姬遫郁闷地说了一番后,忽然开怀地笑了起来,问翟嬋道:“猜到是哪里了么?”

    “是哪里?”听姬遫说王宫也不安全,翟嬋颇感意外,竟然还有比王宫更安全的地方?她陡然来了兴趣。

    “蒲阪。”

    “蒲阪?”翟嬋很失望。她虽然不了解蒲阪。但是似乎听白莹说起过,是那个赤山君府的老家,她很好奇:“有什么说法吗?”

    “蒲阪城外有过西河浮桥就可以到达河西长城关隘。长城关隘背后还有西河天险,易守难攻。蒲阪关坐落在蒲阪城,背靠中条山,是赤山君的封地。知道緈濑为什么封号叫赤山君么?就是因为红叶映红中条山这个美景。所以,蒲阪城池虽说小,却是一个要害地。”姬遫解释道。然后吐槽道:“天知道寡人那个舅舅以前是怎么将蒲阪城丢掉的。”

    “他是靠緈太后上位的,能有真本事么?”翟嬋附和道。

    “是啊。”他愧疚瞅着翟嬋道:“寡人欠了芈瑕一个大人情……寡人欲把赤山君这个名号赏赐芈瑕,把蒲阪封为他的食邑,负责防守蒲阪关隘天险。寡人相信,由他镇守蒲阪关隘,秦军休想再踏进河东一步。”

    “大王这么重赏他啊?他比祀夫还厉害么?”翟嬋一直以为祀夫是个厉害的人,祀夫都没有得到封赏,芈瑕何德何能?就因为他平定了緈濑的反叛?

    “嗯……没法比,他们俩各有千秋。”姬遫想了一下,夸赞道:“但是,他是一个有能耐的人。但是这阵子,他被寡人的装聋作哑整得够呛,寡人需要弥补对他的愧疚。”

    “其实,这种事情等回到魏国,向他解释一下就是了。他这样的人是不会记恨大王的。”翟嬋满怀醋意道。

    姬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当然要解释。但是,封赏还是要给的。他是一个堪当大任的人。以后,你和无忌在王宫可以得到他的庇护……”

    正说着话,屋外一道蓝光闪过,“嘭”的一声,一个雷电好像在屋顶炸响。随即,屋外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伴随着闪电,似乎有一个个东西砸在了院子里。姬遫反应很快,立即一口气吹灭了灯盏,同时起身迅疾地窜到到了门边窗下。

    翟嬋也很害怕,悄悄地躲到他身后。

    过了一阵,风雨总算过去了。

    月亮又钻出了云层,一切都回复到静悄悄的状态。昭王拉开门栓。但是,翟嬋拦住了他,悄声道:“外面情况不明,小心藏着刺客!”

    “怕什么?”姬遫拔出了剑,道:“你等着,我去看看……”

    “不。”翟嬋拦住了昭王:“你是大王,怎么能冒险呢?我去……”

    “胡说什么呢?”昭王扯开了她的手:“寡人一个大男人还要女人护佑么?你看好无忌就行了。”

    说完,他提剑悄悄地推开门,窜了出去。

    翟嬋无奈,只能提心吊胆地缩在墙角下,眼睛盯着榻上睡着的无忌。

    不知道过了多久,昭王推门回来了,把手里提着一篮子的东西,放在地上,他吩咐翟嬋道:“把灯盏点上吧。”

    翟嬋点亮了灯盏,看着一篮子里的东西大吃一惊:是一堆冰坨。

    “这……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她吓坏了,结结巴巴地问道。

    昭王笑了起来:“这还不明白啊?老天爷的泪珠,惊蛰的礼物。”

    他累了,重新坐到榻上,靠在棉被上。

    翟嬋坐过去依然靠着他坐下,心有余悸问道:“下冰雹了?”

    “是啊。寡人也是头一次见。”昭王摇摇头,一脸惊喜地笑了起来,道:“正好,可以给无忌开开眼界。”

    “天有异象必出妖孽。大王,你说这个异象预示什么?会是关系宫廷的么?我们先前刚说起芈瑕,老天爷就下了这么多冰坨……”翟嬋有了疑惑:“吾王,老天爷在提示什么?”

    “老天爷下这么稀罕的东西,一定是寡人与无忌见面的缘故。那么多年了,寡人日思夜想地挂念无忌,一直在祭祀房里向老天爷祈祷。今天我们父子终于见面,他也被感动了,所以流下了泪珠。”昭王为自己的话而感动起来。

    翟嬋也激动地流下了泪水,喃喃地道:“我还以为与芈瑕有关呢……”

    平复了一下心情,姬遫摇头道:“今天电闪雷鸣加冰坨,如此的惊天动地,不会与芈瑕有关。

    不过,寡人感觉,芈瑕是寡人的福将。你看,寡人与他相识好年了,他出了好多高招,这次平叛緈濑也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是寡人的福将啊。你和无忌回大梁王宫以后就让他做无忌的老师吧。”

    “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大梁啊?你不是还要去蒲阪接受献俘么?”翟嬋楞了一下,不理解他的话,不开心地撇了一下嘴:“叫妾看,直接回大梁得了,在王宫接受献俘比在中条山安全多了……”

    “可是,寡人这一次是御驾亲征,不把緈濑押回王宫,就不能证明御驾亲征的成功。所以,寡人必须将緈濑押回宫去。

    寡人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芈瑕在冠云山是有根基的。

    冠云山离这儿不远,过风陵渡河水浮桥就可以过去。他的老师就隐居在冠云山,他曾向寡人多次请辞,说要去陪老师,寡人一直没有准许。”昭王目光坚定地道:“寡人需要芈瑕的辅佐,寡人是不可能留他在冠云山的……不过他确实是冠云山达鹤堂门下的人,他那个老师不是个凡人。寡人考虑,他将来辅佐寡人一定很忙,无忌以后若要担当大任,也可以拜在他老师的门下好好修炼一番。这么看,无忌是不是马上回大梁要好好思量一番的……”

    一边说,姬遫一边往榻上的叠着的被子上斜躺了上去。

    听姬遫说无忌可以担当大任,翟嬋心里一热。所谓“大任”不就是指太子位么?她感激涕零地瞅着姬遫,觉得这七年的等待太值得了。

    忽然她察觉姬遫老了很多,头发已经斑白,眼袋很重,便心疼地道:“吾王,看你的气色可比以前差多了,要注意保养身体哦。”

    “寡人身体好着呐,就是受气太多。”昭王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有的时候能气得人跳三丈高。”

    “谁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给吾王受这么大气?”翟嬋很愤然,也很不解。

    翟嬋的愤然让昭王感动,他用劲地搂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感叹道:“唉,你以为江山社稷是寡人的,寡人就可以忘乎所以了么?做不到哦。寡人一点自由也没有,压力很大。以前,王太后为袒护緈氏家族,稍不顺心,脾气说发就发,哪怕你怀了寡人的孩子,她照样可以把你往死里打。现在,寡人都继位了,她对你的看法依旧刻薄。寡人能怎么办?她可是寡人的亲娘,不能对她辣手辣脚的下狠手吧?寡人除了将她禁足,是束手无策,只能生闷气……”

    “有这么苦恼么?”翟嬋脑门的筋突然抽了一下,心里对緈太后的仇视依旧,却不敢附和姬遫的话。那是姬遫的亲娘,她只能忍气吞声又不甘地反诘一句。

    “唉,世上最难做的事情,就是面对亲情时的无奈。”姬遫没有察觉到翟嬋不满,冷冷一笑道:“当初王后毒打你,那时候寡人杀她的心都有;那些闹得凶的夫人们,寡人都想直接废了她们。可是,寡人对她们下不了狠手,毕竟她们与姬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唉。唉,寡人想起来都感到心有余悸……”

    “你不是说已经将她们禁足了么?”翟嬋很是感慨,亲情也真是一道难越的坎,别说是緈太后一类权倾朝野的人物,自己对自己娘家人不也是爱恨交集么?

    唉,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

    “但是,禁足难禁寡人惦记她们的心啊。”姬遫苦恼地道。

    也是,将心比心,况且自己也是难舍娘家人。她劝慰姬遫道:“人心都是一样的,只要吾王感觉自己对得起她们就行了。况且,吾王国事缠身,犯不着老是想这些的……”

    “你以为国事就不烦人了么?”姬遫又气哼哼地给翟嬋讲了自己与宫廷士大夫在蒲阪狩猎风波时的矛盾和不愉快,气得直咬牙。

    翟嬋却吟吟地笑了起来,幽幽地道:“我怎么感觉,吾王不过是在和官员们置气?”

    “置气?”昭王惊诧地瞅了翟嬋一眼:“寡人吃饱了撑的,和他们置什么气啊?”

    “吾王,我……我有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不知道……该不该说?”翟嬋依然笑吟吟的,话语却有些吞吞吐吐的,怕触了姬遫的逆鳞。

    “你说就是了,寡人不在意的。”见翟嬋脸上忽然飘上了红晕,昭王心里有了好奇。

    “我看吾王就像是无忌一样,那些官员好比是妾。”翟嬋笑着说了起来:“无忌小时候喝奶,碰到不顺心的时候会咬我一下。吾王也会对官员不满,也会对他们进行惩戒。但是,也只是让他们疼一下而已。无忌大了,自己的主意大了起来,常常和我唱反调,嫌我啰嗦、管他太多,弄得妾有时候非常恼火……”

    “嗯?你是说寡人还像孩子,还要喝奶么?”姬遫听了翟嬋的话心里一动,瞅着她坏坏地笑了起来,随后紧紧搂住了她道:“行,那我就再喝一次。”

    “哎呀……你轻一点……轻一点……”翟嬋没有想到他突然激情迸发,脸红着瘫软了,手足无措。

    激情过去,姬遫累坏了,忍不住有了瞌睡。瞅着昏昏欲睡的姬遫,翟嬋却兴致很高,依然在喋喋不休说着一些无忌的趣事。

    想起郎逍数次为无忌说话,她兴奋地问道:“宫廷有个叫郎逍的大夫么?”

    “嗯……有,曾是寡人的老师。但是,目光短浅,不堪大用……”昭王已经很瞌睡了,他努力地睁了一下眼睛,本能地答道。

    “有一次我带无忌回大梁王宫前看了一眼在飞雪漫舞中的王宫,撞见他坐着马车也来到前大街,听别人叫他郎逍,无忌也学着叫了一声。你猜怎么着?郎逍立刻朝无忌深深的躬腰作揖了,嘴里哼哼唧唧地说给王孙请安……呵呵,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赶紧抱起无忌就跑。

    他不甘心,一直在后面追着问孩子叫什么?我只能回答了一句无忌。这他才罢了,没有继续追我们。”

    翟嬋说这事的用意是解除昭王怀疑她与他作对的疑心。无忌说得对,姬遫是可以给他换娘的。

    然而,昭王听后的回应只是轻微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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