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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投名状

    郎逍召来了管家韦宝。他来到厅堂,朝郎逍作了一个揖,脸侧向左边,用右眼瞪着郎逍问道:“老爷,有事啊?”

    “那个翟嬋有消息了吗?”郎逍愤愤地问道。

    “还没有。”他沙哑地答到:“也没见她给老爷回信来。我们也不敢擅自上门去找她。不过,面对这么大的喜事,翟嬋不可能不动心,我估计,她应该往大梁赶来了。要是还波澜不惊,我怀疑石颇提供的地址有误,或者她可能早就离开了安邑,根本就没有收到老爷的信……”

    “砰”地一下,没等管家说完,郎逍忍不住愤怒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道:“罢了,一个不识好歹、目光短浅的婊子,不说也罢。你记着,如果翟嬋母子上门,要立刻不露声色地将她们拘禁起来……不,不能傻等着,你立刻派人去安邑,上门去找那个孩子……要活的……包括那个翟嬋,抓起来后带回大梁,统统拘禁在家里。”

    韦宝楞了一下:“拘禁在家里?老爷,那可是王子……”

    “什么王子啊?”郎逍很愤怒:“緈太后与士大夫们已经决定立姬圉为太子。现在,那个无忌就是叫花子一个。”

    他很失望,姬圉虽然被立为太子。但是他年纪尚小,以后朝堂必定是太后緈氏垂帘听政。所以,他很想将无忌送到緈太后面前博得她欢心,进而讨緈太后另眼相待自己。

    只是,郎家与緈太后不熟,与緈太后没有交情,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后宫面见緈太后。他只能先把无忌送到祀夫面前去,祀夫见过昭王小时候的样子,一定会认无忌的。

    但是,那可恶的翟嬋竟然不领情,迟迟未露面不说,就像石沉大海,连个气泡都没有冒。

    所以,成为帝师之家的美梦已经成为一枕黄粱,他一腔的热血也彻底凉凉了。

    对此,他非常郁闷。

    昭王迟迟没有回归王宫,看来是凶多吉少,姬圉继位为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审时度势,他必须调整策略,向姬圉积极献上投名状了。

    失望之余,他非常愤恨昭王,恶从胆边生,脑子有了一个疯狂的报复念头:昭王既然放任翟嬋母子流落在外,不让他们回宫,那还留着干什么?去死吧。

    “那还费那事干什么?杀了得了。”听主子这么说,韦宝顿时起了杀心,他的一只眼睛因为无忌没了,这仇不能不报。

    “不行。”郎逍摇摇头,解释道:“太子虽然立了,不过岁数尚小,还不能亲政,以后一定是緈太后垂帘听政。我亲近緈太后的努力虽然失败。但是,亲近姬圉的机会并没有失去。在他亲政前,我要抓住机会与他融洽关系,培养感情。可是,光说恐怕不行,总要有个投名状。我考虑把翟嬋和无忌作为礼物献个姬圉。我相信,太子是明白人,知道这个礼物的分量。”

    “诺。”韦宝笑了,用力地朝郎逍作了一个揖:“老爷,我就去安邑找他,一定给你留个全须全尾的王子——不,小叫花子。”

    郎逍笑了,挥挥手道:“不急,等我与太子面谈后再走。”

    “诺。”韦宝应着出了厅堂。

    姬圉很低调地成为了太子,搬进了东宫。虽然肩负着监国的重任,却是一个虚职,除了他的老师一如既往地来给他上课、宦官太监陪他玩外,东宫整日里冷冷清清的。

    郎逍这天特意来到东宫,他恭恭敬敬地站在姬圉跟前,把要弯成了虾状,一丝不苟地作揖,道:“臣郎逍给吾王请安。”

    瞧着眼前这位满头白发的老者,姬圉很诧异。他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一个陌生的老头如此隆重地向他见礼,让他感觉来人别有用心。

    “老人家,免礼啦。”他道,上前伸手扶住了郎逍,欲让他直身。

    郎逍摇摇头,道:“君臣之礼没有老年人可免一说,不能坏了上尊下卑的规矩。”

    君臣之礼?姬圉楞了一下。谕旨是立自己为太子,只是储君。虽然昭王只有他这一个王子,早晚会成为魏王,身边人也为这个喜形于色。但也是限于府内人窃喜而已,毕竟昭王没有死,公开表露的话有篡权的嫌疑。

    这个老头却满不在乎地认自己是魏王,口口声声称自己为王,一本正经地行君臣之礼。他很诧异。但是,他不想落下话柄,于是故作惊讶,装模作样地四处看了一下:“昭王也莅临了吗?”

    这意思,他不认为现在自己是魏王,你也别瞎猜。

    郎逍却不为所动,头也没抬地依然保持着恭敬的作揖姿态,道:“老臣郎逍是魏国的朝臣,见魏王自然要持见吾王的礼仪。吾王,臣有要事相禀,请吾王屏退左右。”

    姬圉疑惑地看着他,抬右手挥了挥,让左右人都离开了大殿,自己跪坐在了蒲团上。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这个老头儿如此急切地向自己献媚,是个有心机的人哦。

    但是,他能拿出什么样的投名状呢?他很好奇。

    见宦官都离开了,郎逍抬起了头,肃穆地道:“无须讳言,吾王承大位是必然的,即便现在就登王位,也没有人会多话。但是,在这之前,尚有一个不确定因素必须排除。”

    姬圉不高兴了,皱起了眉头:“我只是太子,老先生与我初次相见,竟然用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试探我,过分了哦。”

    “人有机缘,初次见面又有何妨?若吾王以为老臣是试探,尽管将老臣绑了交给緈太后处置便是。老臣一把岁数的人了,不在乎生死,只在意社稷安稳。”郎逍淡定地望着姬圉,顿了顿。

    姬圉思忖了一会,威胁地道:“你且说来听听。有道理便罢。否则,不用交给祖太后,孤立刻将你扔井里沉了。”

    “吾王清楚,当今昭王只有您一个王子。”听姬圉这么说,郎逍随即不慌不忙地讲开了:“但是,吾王也清楚,昭王当年也曾穿梭于柳街花巷,临幸过的女人很多……这就难保没留下一儿半女的。老臣曾经做过昭王的老师,清楚昭王小时候的模样……”

    他的话没有讲完,聪明的姬圉就猜到了结果,立刻惊愕得说不出话来:难道自己还有一个长得像极昭王的弟弟?

    翟嬋与矶锐分手后,她惶惶地坐上了一辆马车,按郎逍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郎逍家所在的街,只见郎家院门口有两个家丁肃立,院门口很平静。

    但是,想起无忌的担忧和矶锐对郎逍的评价,她性忽然有了一阵惊悸,心“砰砰”地狂跳了起来。

    翟嬋没让马车停车,从郎逍宅邸前直接走过,回客栈去了。

    见翟嬋安全归来,白莹和无忌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见翟嬋面色落寞,白莹关切地问道:“姐,没有找到郎逍家么?要不我再去找一找?”

    “不,我找到了。”翟嬋摇头,对白莹道:“但是,郎逍被祀夫安排出门找昭王去了,不在家。但是,我想明天带无忌去郎逍家拜访一下,你就别去了,留在客栈吧。”

    “可是姐,我心很不安,你们就这么去了,我一个人在客栈……害怕。”白莹忐忑地道。

    “没事,我只是趁他不在去探探底,很快就回来的。”翟嬋也很忐忑。但是,想起郎逍不在府里,她稳下神来:“你就放心吧。”

    “无忌说,我们不是郎逍肚子里的蛊虫,知道他怎么想的呀?人心叵测哦。”白莹惶惶地道。

    翟嬋看了一眼无忌,想了一下,道:“既然这样,明天我们就租一辆马车去,你打扮成马夫的样子把我们送到他家门口,然后等我们出来。”

    有防备总比莽撞地上门强。无忌默认了翟嬋的安排。

    她感觉从矶锐那里了解的情况很重要,就全部告诉了无忌。

    无忌听了很是忐忑,那单颖都已经是死了的人,岂能拉石颇去垫背?分明是被祀夫算计了哦。

    翟嬋说完在榻上躺下了,想起石颇的命运,她翻来覆去,很为他的无能感慨不已。

    早上起来,白莹穿上了男人的藏青色长袍衫,戴上了大草帽,在翟嬋的指引下,赶着马车载着翟嬋无忌往郎逍家而去。

    很快就来到了郎逍宅邸大门前。翟嬋带无忌下了马车,向门旁站着的家丁道:“我叫翟嬋,特来拜访郎逍大人。”

    听说是翟嬋,他眼睛瞪亮了,急急地道:“你稍等、稍等,我去通报。”

    他撒腿往院子里跑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翟嬋见状咧嘴笑了一下,家丁可能听说过她。但是,也太兴奋了点。

    无忌非常紧张,他紧紧地、死死地抱着翟嬋的脖子,也无法阻止的一幕即将发生,临死的绝望让他感觉寒意彻骨。

    很快,许多家丁涌了出来,把翟嬋母子团团围住了,一个沙哑的声音笑着从屋里传了出来:“哈哈哈……是翟嬋和无忌来啦?太好啦。”

    翟嬋楞了一下,这声音好耳熟哦!

    接着,人随声音出现了,是一个独眼人,管家韦宝。

    如梦方醒:这个沙哑的独眼人是郎逍的家丁,那年冬天他在大梁城王宫前门呵斥过与郎逍面对的无忌,难怪耳熟!原来就他是一直追踪自己和无忌,是杀毕氏和屠贤的凶手!

    原来是郎逍在追杀无忌啊!翟嬋恍然大悟。

    但是,她已经无法脱身了,与无忌一起被家丁围得死死的,是自投罗网哦。

    翟嬋很绝望,石颇被祀夫拿捏得死死的,而自己也落入了郎逍的陷阱里。想起自己蔑视石颇笨,其实自己与石颇是半斤八两,还真是一条藤上的两只瓜啊。

    无忌说得对,自己就是一个傻瓜!

    无忌这下被自己害了。想到这里她心如刀割,泪水忍不住涌出了眼眶。

    无忌心里早有了预感,非常恐惧地被翟嬋抱着来到了郎逍宅邸,见家丁围上他们,心里反倒安静了。他抱着翟嬋的脖子,不哭不闹地被家丁押往了后院。

    翟嬋和无忌被韦宝他们围住的时候,白莹正坐在车辕上,她把院门口发生的事情看了个一清二楚。从院子里出来的那个独眼人,从他开口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他就是那个凶恶的杀死毕氏的禁卫军校尉!原来郎逍就是幕后指使人啊!

    眼见得翟嬋无忌已经陷入重围,她束手无策,只能慌张地赶着马车逃走了。

    心里很绝望,像热锅上的蚂蚁。

    想混进宅邸去,又见家丁盘查很严,心里很畏惧,混进去又能干什么?

    想起翟嬋说,郎逍出了大梁去办公差了,不在府中,现在家里是没有人做主的。那个独眼的家伙也不会对翟嬋母子这么样。想到这里,她决定在郎逍宅邸附近监视情况,看看有没有找到救他们出来的机会。

    但是,她每次从宅邸面前走过,见家丁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她害怕了,怕惊动了家丁,于是改为远远地监视,晚上才在郎逍家院子四周转。

    好多天过去了,她一直固执地监视着郎逍宅邸。她坚信,只要郎逍还没有回府,她就有希望将翟嬋母子救出来。

    这天深夜,她又来到了郎逍宅邸的后门。后门没有家丁守卫,大门紧闭。透过门缝感觉似乎听见有狗叫声,她心悸了,刚想离开。忽然一条大黄狗窜了上来,冲着门缝这边的她龇牙咧嘴的一阵狂吠,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这狗这么气势汹汹,不就是仗着郎逍有权有势么?她心里起了恶念,要把这条会仗人势的狗除了,免得它对无忌也是这么恶声恶气。对,如果无忌有机会逃出来,这条恶狗也会疯狂追咬。

    她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这条恶狗给弄死了!

    翌日,她从食铺买了两斤熟排骨,从药铺买了包砒霜,然后与排骨搅合在一起。

    深夜,她带着排骨又来到郎逍宅邸后门,瞅着四下无人,把排骨一块块的全部扔过了院墙,而后一溜烟地回了客栈。

    随后几天她都没有敢再去后门,只是远远地监视着郎家宅邸院门的情况。

    管家韦宝听家丁说家里的大黄狗被毒死了,随家丁来到了狗窝,见狗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到后院察看,院子的地上还散落着许多排骨,他惊悸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年头吃得起排骨的人不多,竟然拿排骨来毒狗,说明毒狗的不在乎花银子!他怀疑是翟嬋的护卫找上门来了,毒死狗只是第一步,很快就会对郎家采取行动。

    他慌了手脚。如果来人是武士高手,他们院子里的这点人是不够他们杀的。现在狗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发声,他们也将死得悄无声息。

    郎逍老爷已经出门好久了。但是,老爷吩咐了,要等他回来再决定对翟嬋母子采取行动。麻烦的是,老爷出门以后便一直杳无音信。

    但是,他必须坚持到老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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