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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白莹仁慈

    白莹驱马紧跑了一阵,期间与一队列队奔跑而来的禁卫军擦肩而过。这队禁卫军人数很多,显然是得到韦宝的报告从大梁出来增援的。

    白莹内心十分恐惧,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那些死了的禁卫军军士,会立刻掉头来追赶的。

    她急了,急急地挥鞭驱赶起马来。无忌看白莹不顾一切地催马飞奔,朝白莹嚷道:“姨,干什么这么急啊?不急的。”

    “不急?”白莹一边赶车,一边急急地道:“小祖宗,你刚才没有看见与我们擦肩而过的那队禁卫军么?他们一直埋伏在十字街刑场周围的铺子后面,就是等着抓我们。我去洗手的时候看见了。现在他们出了城,肯定是得到了那个独眼龙报信,很快就会发现那些死了的禁卫军,然后就会朝我们追来了……驾!”

    无忌笑了,道:“就他们这些奔跑的人,跑了一会肯定就没有劲了,即便发现死人也会认定我们要逃回安邑,会往沙海方向追。姨,放心吧,等其他禁卫军骑马赶来,我们早就跑得没有影了。”

    “哦。”白莹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还是紧催马车快跑,天黑之前进了百里之外的小黄城。

    在小黄城歇了一晚。

    见识了翟嬋射箭的本事,白莹用一件袄裙改成了一个袋子,用于放弓和箭盒,弓箭是没法藏起来的,只能设法掩人耳目了。

    翌日一早,白莹按翟嬋用过的方式画瓢,把马车赶到了一个大车铺,与店老板讲了要尽快赶到皮氏城的要求。皮氏现在是秦国的地盘了,她想那儿才是安全的地方。

    与店老板谈妥了银子,马车出发了。

    与来时一样,快马加鞭,途中换马,日行夜宿,在第七天,他们赶到了皮氏城。

    结了账,马车夫赶着马车掉头回去了。

    这七天晚上白莹都会在客栈借灶火给翟嬋熬药喝,翟嬋的病情有了很大的缓解。

    看太阳还老高,白莹道:“姐,我们租辆马车,继续往郁郅赶吧?”

    提起郁郅,翟嬋来了一点精神,她点头又摇头:“去吧,在那儿呆一阵,然后回北屈城。”

    翌日,过西河浮桥到了籍姑城。

    歇了一晚,白莹重新买了一辆马车,带着翟嬋母子赶往了郁郅。随后,他们在郁郅附近镇上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入义渠以后,天气变得寒冷,他们换上了义渠厚厚的长皮袄袍。

    在郁郅养好了病,翟嬋想回北屈了。

    来到了自己熟悉的家乡,吃到了温馨的刀削面,翟嬋的心情松弛了很多。

    白莹请巫师给翟嬋又诊疗了一番,买来了草药煎药,让无忌盯着她喝。

    这一呆就是十多天,翟嬋眼神恢复了常态,精神也缓过来了,却依是很疲惫的样子,整天搂着无忌沉默寡言。

    毕竟客栈不如家里这么舒适。白莹寻思,还是回草州城翟嬋的姥姥家去,那样有利翟嬋康复。但是,想起毕氏已经死了,回草州城会重新刺激翟嬋神经,也不妥当。

    她犹豫了好长时间,决定回自己的老家仙池城去,给自己父母一次赎罪机会,好让翟嬋尽快恢复健康。

    她把去仙池城的意思告诉了翟嬋。但是,翟嬋竟然吩咐她将马车往雕阴赶去。雕阴城在义渠边境,往东可以越过壶口去西河东面的北屈。

    想想北屈现在已经是秦国的地盘,在北屈也是安全的。只是,她们在北屈遭遇过杀戮,再说路途遥远,很累人。虽然不清楚翟嬋的意图。但是,见翟嬋的态度坚决,白莹便赶着马车往雕阴而去。

    到了雕阴后,他们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住了十多天,天更冷了,翟嬋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她决意继续去北屈。

    白莹很是担心,他们在北屈被人追杀过,不会再次刺激翟蝉的神经吧?

    但是,既然翟嬋坚持,白莹准备按她的吩咐决定去北屈。

    但是,在她去马厩牵马的时候,她在马厩外瞅见了一个骨瘦如柴的疯女人,满脸的污垢,破烂的衣服,失神的眼睛如同死鱼一般瞪着自己。

    白莹吓了一跳,随即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是旻蕸。

    旻蕸是和她是仙池城的老乡,从小就与白莹一起就自己的父母卖进了赤山君府,又同时被緈濑派回仙池城,潜伏在一个院子里冒充丫鬟,暗害来租院子的翟嬋母子。

    后来暗害翟嬋母子的行动被白莹破坏了,她孤身一人逃走,想不到竟然在雕阴遇见了她。

    看她这副落魄的样子,白莹心里泛起了酸楚,放下了对她的戒备,叫她道:“蕸姐……”

    她却扭头跑了。

    白莹无奈,悻悻地套好马车,接上翟嬋母子,随后便赶着马车出了小镇,沿着西河边的小道,径直往壶口关而去。

    躲在街角处窥视白莹的旻蕸,见白莹赶着马车离开,随即进了大车铺,找到了大车铺掌柜,对掌柜大喊道:“刚才那个赶马车的人带着魏国的小王子,抓住小王子可是大功一件!”

    掌柜吃一惊,见是疯女人在说话,很不以为然:“你怎么知道他带着魏国小王子?你认识她?”

    “我曾经和她一起伺候过小王子……”旻蕸认真地道:“就是烧成了灰,我也能认出她来……”

    掌柜一听急急地出了柜台欲去县衙报告。塾料却被旻蕸一把扯住了袖子,道:“让我和你一起去报官,毕竟是我发现她的。”

    掌柜狠狠地甩手,却没能将她甩开,怒了,飞起一脚将她踹翻在地。随后悻悻地吩咐伙计道:“把这个疯女人拖到街上去。”

    “她这个样子,像死人差不多……”伙计上前看了一下道。

    “那就扔到坟地喂野狗去。”他不耐烦的道,兴冲冲地出门,往县衙赶去。

    能抓住魏国小王子可是一个天大的功劳,对于举报人,肯定有一大笔银子奖赐。

    雕阴县令接到了掌柜的报告也是十分的亢奋。

    但是,掌柜不清楚马车去了那里。县令判断,小王子她们应该是回魏国去,传令衙役分别往壶口关渡口和新田城方向追击,同时命人向郡衙报告。

    此时,白莹正赶着马车走在路上,一边赶车一边把看见旻蕸的事告诉了翟嬋。

    翟嬋对旻蕸一直充满了恨意,闻听她在雕阴顿时火上心头,起了杀意。他吩咐白莹道:“我们回去。”

    白莹楞了,很疑惑:“回去?回哪里?”

    翟嬋恨恨地道:“回雕阴,找一家院子住下来。你看着,旻蕸晚上一定会偷摸着来投毒,我们这次一定要杀了她,不能让她再祸害人了。”

    白莹想起了旻蕸的歹毒禁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立刻将马车调了一个头,回到了雕阴城外,进了一个村子,开始找能够出租的院子。

    刚在租下的院子安顿好,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踏踏”地跑过。白莹开门张了一眼,是一群秦国县衙捕快骑着马匆匆在路上狂奔,扬起了好大一片黄尘。

    她赶紧关上了院门,回了屋子。

    “没事,是一群过路的衙役。”她朝翟嬋和无忌道。看无忌忐忑不安的样子,她很想安慰他,只是苦于没有适当话,只能搂着他亲了一下。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衙役是奉县令的命令在追捕她们。

    所以,浑然不知的她,安心地做起饭、为翟嬋煎药,自顾忙去了。

    夜晚,翟嬋和白莹悄悄地躲在了院子水井旁边,准备抓捕来投毒的旻蕸。

    旻蕸现在弱不禁风,没有其他杀人的手段。而且,她已经屡屡投毒了,翟嬋坚信,这次她一定会按葫芦画瓢,再来一次的。

    但是,一个晚上过去,天亮了,她没有出现。

    白莹以为她从善了,没有了害人之心,对翟嬋道:“姐,赤山君早就完蛋了,或许她也金盆洗手,从善如流,不再投毒了。”

    翟嬋冷冷一笑:“狗改不了吃屎!”

    时间过得很慢,总算熬到天又黑了下来,翟嬋和白莹又在水井边躲了起来。

    夜半的时候,旻蕸来了。她用匕首将门栓挑开,朝院子里探头探脑地观察一番后一瘸一拐的进了院子。然后蹲在院墙黑暗处,又朝院子四处鬼鬼祟祟地察看了一番。

    白莹气极了,这个旻蕸还真是阴魂不散啊。瞅着翟嬋凶狠地瞪着旻蕸,她恐惧了,连大气都不敢喘。

    院子里很静,旻蕸笑了,翟嬋她们看起来都睡着了。掌柜的虽然甩了自己去领赏钱了。但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她判断无忌他们应该在某个院子里隐居了下来。她只要毒死了他们,凭着尸体一样能得到赏赐。

    她悄无声息地来到井边,一边环顾四周,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布包,然后借着月光解起布包上的绳结……就在这时,翟嬋的身影迅速地从她身后窜了上来,一棒子砸在了她脑勺上。她哼都没哼一下,软绵绵地倒在了井边。

    白莹点起了一盏灯盏。

    翟嬋从旻蕸的手里拿过布包,借着灯盏细细看了一下布包上的字,愤愤地道:“哼,果然是砒霜啊……”

    白莹惊得说不出话来:“嗬呦!那么一大包啊!这……这是要毒死我们几回啊?”

    “妹子,不说了,先把她捆起来。”翟嬋冷冷地道。

    “哦。”她答应着,却束手无策:“这……怎么捆啊?”

    “把绳子给我,我来……”翟嬋吩咐道。

    她把旻蕸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然后朝她脸上泼了一盆井水。

    旻蕸幽幽地地睁开了眼睛,楞了一会,忽然笑着大叫起来:“我是娘娘!我是娘娘!你怎么敢捆我?”

    “住口!”翟嬋恨死了她,愤怒地刮了她一个大耳光。

    “我就是娘娘,是当今大王封的……是娘娘,快放开我,我绕你不死……”旻蕸全然没了惊恐,大言不惭。

    “你这个毒蝎心肠的恶女,梦还未醒啊?上次无忌出事你就该死了,却死不悔改。”翟嬋撕扯下旻蕸袄袍的衣襟一块布塞进了旻蕸嘴里,厌恶地道:“下辈子别这么做恶,老老实实地做人,妃子梦不是你这种恶人能做的!”

    她拿过白莹手中铁锹,在靠院墙的地方挖了一个窄窄的深坑,然后把旻蕸往坑边拖。旻蕸好像醒悟了,哆哆嗦嗦地颤抖着挣扎着,嘴里呜呜地直叫,拼命地摇晃着头,散发盖住了眼睛,露出莹莹的泪光。

    翟嬋强行地把她拖到坑边,将她的头冲坑底推了下去,然后把砒霜也丢了坑中。

    她没有理会旻蕸徒劳乱登的双腿,一锹一锹地开始填土。

    她满怀愤怒,一锹一锹的泥土一股脑地往坑里砸。现在无忌已经失去王子地位、禁卫军还在一路追杀,与其说她是在填埋旻蕸,还不如说是她在埋葬自己的梦想。

    “姐,有土包,人家会怀疑的。”白莹胆战心惊从翟嬋手里夺过铁锹,看着坑里的旻蕸提醒翟嬋道。

    所积郁下的恶气总算宣发了一点,翟嬋也累了。她停下了手,想了一下:“那就把土堆在院子门后面去。这个院子不会马上有人入住的,我们不是租了一年么?没事的。”

    “哦。你进屋歇着吧,接下来我来干。”白莹把灯盏递给翟嬋,接过铁锹,把一旁隆起的土往院子门后面送去。

    翟嬋出了一口恶气后,感觉累坏了,听白莹这么一说,嘴里嘟囔一句“就劳累你了”,把灯盏放在井栏上,回屋守着无忌睡觉去了。

    就剩下白莹一个人,她瞪着土坑里使劲蹬腿挣扎的旻蕸咬紧了牙关,继续往坑里填土。可是,填着填着,她的动作慢了下来,最后干脆放下了铁锹。

    在赤山君府她们亲如姐妹,就这么埋了旻蕸,她于心不忍。

    忍不住,她开始往坑外扒拉起黄土,把旻蕸从坑里拉扯了出来。

    她已经昏迷了。但是气息尚存。于是白莹驮起她,朝院子外面跑去。

    累得气喘吁吁,来到一个沟底,她放下了旻蕸。

    她已经醒了,迷惘地瞅着白莹。

    白莹给她松了绑,拿下了堵着嘴的布块对她道:“旻蕸,赤山君反叛魏王,全家人都已经被处死了。我们也是因祸得福活了下来。你回仙池城去吧,别再做恶了……”

    说罢,她丢下旻蕸自顾回院子了。

    屋子里依然黑灯瞎火,翟嬋没有发觉自己的行动。她松了一口气,把坑填平了。

    歇了几天,白莹赶着马车带着翟嬋无忌重新上路了。

    连续喝了几天的药汤,翟嬋的精神彻底正常了。这让白莹和无忌都舒了一口气,郁闷的心情也得以放松了。

    但是,在出雕阴城门的时候,翟嬋注意到了城墙上贴着的绢帛。那是海捕文书,白莹的面容被画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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