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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老谋深算

    “山梁后面是断崖,没路可走的……”老爷子明白无忌的意思,他脸色铁青地解释了一句。随后,他起身抓起一柄长鞭,吩咐家中人道:“好好安顿他们。”说着,牵着一匹马出了院门。

    快马加鞭地朝曲村奔去。很快,他就赶到了通往断崖那地方的道上。

    “哎,你们追上那辆马车了吗?”远远地看见一帮人,他喊了起来。

    这地方离断崖处离有二十多里路,那七八个衙役累的气喘吁吁,已经个个人困马乏,老爷子与他们碰上的时候,他们正在滚滚黄尘中一步三遁地往回走。

    “没有。马车摔下断崖了。”有人回应道。

    “下去看了啊?”老爷子问。

    “没路可下去。”

    “怎么没路呢?走,我领你们去。这儿我熟。”老爷子朝他们喊道。

    衙役的目光都落在了衙头身上。迟疑了一会,他下了决心:“好,就再去看看。”

    一行人掉头,跟着老爷子往断崖走去。

    驱马跑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断崖处。

    已是太阳西斜时分,黄尘弥漫中,太阳犹如一只红灯笼悬着,腥红腥红的。

    “从哪里下去啊?”衙头大声问道。身处断崖边,他们都下马了,战战兢兢地牵着缰绳不敢乱走。

    “那儿,没看见吗?”老爷子手指了一下日落道,然后把自己马的缰绳拴在身前马的鞍座上,道:“你们要像我一样,把马的缰绳拴在其他马身上,这样马就不会乱跑了。”

    众人纷纷按他说的开始拴马缰绳。

    老爷子把手中的长鞭伸展开来,嗖地一下朝眼前的人甩去,鞭子前端瞬间缠住了那人,紧跟着老爷子把鞭子朝天一挥,那人随着鞭子被甩了出去,顷刻间消失在断崖下。

    空中传来的凄惨叫声惊吓到了众人。衙头非常恐惧,慌忙地问道:“谁,谁掉下去了?”

    老爷子已经又甩出了一鞭子,被甩下断崖的凄惨叫声回应了衙头的问话。

    很快的,又一声凄叫响起……黄尘散开了,衙头看清了事情的真相,愤怒地挥刀朝老爷子扑去。

    但是,老爷子仅抖了一下手腕,鞭子便缠住了衙头,跟着,空中甩起一条弧线,衙头也凄惨地嘶叫着朝断崖下飞去。

    不管是拿刀拼命的还是跪地求饶命的,老爷子一概让他们下断崖去找翟嬋了。

    最后,就剩下了一群马在黄尘中嘶鸣。

    老爷子在崖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瞅着深不见底的崖下叹了一口气,跨上自己的马,往北屈城去了。

    无忌见老爷子回来了,急切地冲上前去扯住他的衣襟,问道:“爷爷,救下我娘了吗?”

    “她驾着马车坠下了断崖,”老爷子无奈地摇头道:“没救了。”

    无忌大哭起来,他哭得很伤心。白莹搂着他与他一起凄凄哭泣开了。

    翟嬋是他的娘,一个最亲近他的人、一个可以为他提供安全的人、一个可以为了他抛弃性命的人。虽然白莹也很疼爱他。但是,毕竟她头脑简单,身无搏鸡之力,面对危险她无能为力。从这点来说,他的天已经塌了,没了翟嬋护佑他只能是丧家之犬。

    眼下,能为他提供保护的人就剩下老爷子了,若能触动老爷子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自己或许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老爷子为她们的哭声所恸,叹息道:“孩子,这都是命啊!认命吧。”

    “不!”无忌倔强地撸了一把眼泪,看着他道:“爷爷,我娘是被害死我师傅的人害死的。我要为我娘和我师傅报仇!爷爷,你教我本事吧,我一定要找出元凶,杀了这帮混蛋!”

    屠贤很喜欢无忌,曾向翟嬋表达过想收无忌为徒的愿望。他一直喜欢练的撒豆成兵术就是屠贤教授的。可惜,随着小院子血案的发生,屠贤死了,他们也离开了北屈城。

    现在听无忌提起屠贤,老爷子更伤感了,泪水也流了下来。他摇摇头:“孩子,贤活着的时候非常喜欢你,总把你挂在嘴边。他这一生养了三个闺女,就是没有一个儿子,可惜,你不是他亲生的……”

    “爷爷,我生出来的时候就没有了父亲,师傅师父,既是师又是父啊。师父活着的时候给了我父亲一样的关怀,现在是我报答他的时候了。”无忌灵机一动,朝老爷子跪下了。

    老爷子很懵逼,瞅着无忌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他疑惑地问道:“无忌,你这是……”

    无忌悲呛又坚定地给老爷子躬腰作揖,道:“爷爷,从今后,我改姓屠,每年清明祭祀父亲,为他传宗接代。请爷爷给我赐名!”

    “这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背弃祖宗呢?”老爷子愕然,非常不以为然,断然地拒绝了。

    无忌抹了一把泪,很坚决地道:“我的祖宗从来就没有庇护过我一天,谈不上背弃的。我只知道大恩难酬,无以为报。再说了,人如果不懂的报恩,就与畜生一般了,认了祖宗又能如何?”

    “看你小小的年纪,懂得可真不少,谁教你的。”他的话让老爷子很感动,却有非常惊楞。这是一个孩子能说出来的话么?他非常疑惑,怀疑是无忌的娘教他说的。

    无忌继续躬腰作揖,道:“师傅为了我们家,竟然连个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留下,我岂能坐视不理?爷爷,请成全我。”

    “这是无忌的心里话。真的,从来就没有人教过他,是他自己看书看来的。”白莹插话道,她也被无忌的话感动了,与他那个愚孝、任性的父亲相比,屠贤真不该绝后。

    想起在船上时,翟嬋曾告诉自己在船家人面前称无忌姓屠的一幕,她恍惚了。难道冥冥之中翟嬋早就想让无忌改为屠姓了?

    老爷子听白莹说无忌的想法是从书上看来的,很是吃惊。他瞅着无忌,像是又被意外了一次,不信地问无忌道:“你识字?”

    “识字。”无忌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真的?”老爷子疑惑地看了一眼白莹,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识字?天方夜谭哦。

    “是真的,从三岁起他娘就教他认字了,现在已经没有他不认识的字,再难的帛书他也能看懂。”白莹立即作证道,随后不由地帮着无忌求情道:“爷爷,你就成全他吧!”

    老爷子愣住了,无忌是神童?

    见老爷子懵懵的,无忌又朝他躬腰作揖,恳求道:“请爷爷成全我。”

    老爷子看他少年老成的样子,想起了屠贤对他的喜爱,他的坚强彻底柔化了。

    不由的老泪纵流,顾不上擦拭泪水,他冲动上地前抱住了无忌,颤巍巍地道:“行,我成全你,你就改姓屠吧,你就是屠家的一个仔,希望全你身上了,名字就叫子囿,好么?”

    “好。”无忌紧紧抱住老爷子的脖子,哽咽地对老爷子道:“屠子囿感谢爷爷赐名。”

    “走,进屋。我们去巫仙面前祭祀去。”老爷子开心地抱起屠子囿往内院走去。

    他们在祭祀房虔诚地祭扫了一番,连连躬腰致意。完了以后跪坐在蒲团上,无忌恭恭敬敬地给老爷子躬腰作揖。

    望着无忌的样子,老爷子想起当初随屠贤第一次来到这儿的情景,他的泪水与屠子囿和白莹一起无声地又流了下来。

    抱着子囿瞅了好长一会儿,老爷子心满意足。但是,想起他娘被追得坠下断崖,他又紧紧皱起了眉头。

    沉默了一会,老爷子忐忑地道:“子囿,我看到了,追杀你娘的人不是一般的人,全是衙役。

    当然,或许又是假冒的。虽然我已经杀光了他们,却也难保消息没有走漏。所以,我这里也不是你们的久留之地。

    子囿,你师傅的本事,我是没有机会教你了。好在你识字!”说着,他起身取来了一叠丝布递给屠子囿,道:“这是你师傅所学武术的秘籍,是我们祖师爷传下来的。你师傅的本事你都可以从里面学到。我就把它传给你了。记住,你是你父亲的嫡传弟子,不能给他丢脸了!”

    屠子囿跪坐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给老爷子躬腰作揖,然后双手接过秘笈,道:“爷爷放心,子囿一定不辜负爷爷的厚望。”

    “好。”老爷子赞许地点点头。

    出了祭祀屋,老爷子心悸地吩咐在门前的白莹道:“今天城门已经关了,今晚你们就在这儿睡一晚,明早我送你们出城。”

    老爷子还是要送自己走?屠子囿很是失望。

    翟嬋已经死了,自己和白莹好不容易地来到老爷子这儿,目的就是为了在他这里落脚。这样不但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安全也有了保障。

    这是他运用诡道的学说设想出来的出路。

    他判断翟嬋来北屈城的目的也在于此。这儿是穷乡僻壤,很少有人关注,当初姬遫选择这儿让他们母子来隐居,说明他也认为是一个难得的避祸之地,可以躲避魏、秦宫廷的追杀。

    可是看老爷子惶恐的样子,他明白自己的希望落空了。

    看来老爷子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或许看见过通缉白莹的海捕文书?如果是这样,自己现在处境万分凶险,情况很不妙哦。

    可是,得到了屠贤撒豆成兵的真传,也是不虚此行。

    老爷子似乎看出了他很郁闷,默默地为他整理了一下头发、衣服,伤心又无奈地道:“孩子,不是爷爷不敢收留你,实在是迫不得已。

    追杀你们的那帮人不简单哦,一会儿是魏国的禁卫军,一会儿是秦国的衙役。我担心万一他们发现你们行踪,我拼了老命也护不了你们,走是上策,懂了吗?离开这儿以后,记着一定要隐姓埋名,好好地活下去。”

    屠子囿若有所思,老爷子果然是老谋深算,想得远啊。既然衙役在此地发现了翟嬋,这儿肯定成了秦魏两国宫廷关注的焦点,确实已经变成凶险之地。自己确实必须远遁,另寻一处安全的地方去修炼了。

    老爷子抹了一把泪,又回头关照白莹道:“你先给他洗个澡,自己也去洗洗干净,好好吃一顿晚饭。”

    说着,老爷子悲凄凄地出堂屋去了。

    白莹怔怔地看着老爷子出屋后,牵住了屠子囿的手:“无忌……子囿……听见爷爷说的话了么?姐给你洗澡去。”

    白莹抱着屠子囿去了杂物房,那里有澡盆,她记得翟嬋在那儿给无忌洗过澡。

    “无忌,你怎么就想着要给屠镖师做儿子了呢?”白莹又想起了翟嬋的吩咐,怀疑他们母子是不是早就商量过了,忍不住悄声问道。毕竟改了姓,她心里仍有一些纠集、惴惴不安。

    “我那个爹早已经废弃了我,不然我们也不会被人追杀。姐啊,记住了哦,无忌这个名字无论如何都不能用了,千万不能再这么叫我,也不能再提以前的事情。”屠子囿也悄声回答道。

    作为一个被废弃的王子,当务之急是找一顶保护伞,不然小命难保。只是白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他抱着白莹的脖子,悄声道:“再说了,姐,屠镖师是侠客,我喜欢做他的儿子。你不喜欢做他儿媳妇吗?”

    白莹脸顿时红了起来,她用食指戳了一下屠子囿的脑袋,撇了一下嘴,悄声哼了一声:“我才不在乎你做谁家的儿子呐!”

    屠子囿看了一下关着的门,继续悄声道:“可是我们还得走。爷爷说得对,衙役接下来会对北屈城大肆搜查。你没有听爷爷说吗,他杀了那些衙役,郡衙一定会掘地三尺找我们的,我们呆在北屈城很危险,必须尽快离开。”

    “我都听见爷爷说了。”白莹很担忧地瞅着他:“可是我们能去哪里呢?”

    “走一步算一步,先离开北屈城再说,然后继续去冠云山找芈瑕拜师。”屠子囿瞪着眼睛坚定地道。

    “也只能这样了。”白莹一脸的懵逼。

    翌日早上,老爷子早早准备好了板车在院子里等着了。见白莹牵着屠子囿的手出来出来,递给白莹一套女孩的袄裙:“给子囿换上吧。”

    白莹还是穿着巫教袄裙,他给屠子囿脱下身上的袄袍,还没有给他穿上袄裙,他已经光着身板窜到了老爷子跟前,扯着他的衣袖乞求道:“爷爷,我想给爹娘上柱香再走。”

    老爷子伤感地摸着他的脑袋道,眼睛又湿润了,哽咽地道:“我懂你的心。可是你娘……我会按教规将你娘落葬的,等下次你回来就可以上香了。现在这事还不能声张。子囿,来日方长哦……”

    “子囿,心里有这个心就行啦。”白莹过来一边给他穿袄裙、套上盖头,一边泪汪汪地朝老爷子嘀咕道:“可是……我们能去哪里啊?”

    “去哪里都行,天无绝人之路。就是不要告诉我,衙门手段太毒,我不能不防……”老爷子流泪了,咬牙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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