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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千虑一失

    “别胡乱猜忌你们的穆将军,他不可能是奸细的。”虽说蛮狘是悄声,也没有刻意地压住声音,子青还是听见了,不满地打断了他的话。

    蛮狘根本不服气:“但是,他身上的伤……”

    “我说了,别胡乱猜忌你们的穆将军!”子青生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是啊,蛮狘,将军不可能是奸细的!”荒徙也小声地劝说他道。

    蛮狘郁闷极了,忍不住爆发地大吼道:“可是,我怎么也解释不了他身上的伤!那衣服下面的伤!也是刮伤的吗?”

    “或许另有原因……”子青犹豫地解释道:“不一定是刮伤,摔伤也会产生伤痕……”

    真真假假中,子青成功地虚拟了一个奸细,却又抓不住把柄,把蛮狘惹的怒火三丈,瞪着子青气得说不出话来,车厢里的气氛顿时也变僵了。

    蛮狘生气地瞪着子青,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地爆发了,冲子青吼道:“子青,你就是个伪君子,敢做不敢认。话题是你提起来的,推断是你做的,怀疑的目标是……是我提的。可是你却变成了惊弓鸟、毫无担当缩头乌龟!你们太子府的门客就是你这般窝囊样么?”

    子青坦然地看着他,笑了笑,摇头道:“蛮狘,这不是我窝囊。你看,直到现在我还是被你们羁押的人。显然,你、你们穆将军、你们斥候营并不信任我,还认定是我杀了你们斥候营的乧尺。我都说了,乐葭那晚值班,她可以为我作证,我那晚一直在与她聊天,你们都懒得去向她核实一下。”

    看着子青泰然自若的神情,蛮狘一时语塞了。

    子青不满地继续道:“我还能说什么?说什么你们能信任我么?再说,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我们三人的聊天而已,没有证据的事,是不可以乱说的,尤其是具体到某一个人,我不能随便怀疑他对秦王的忠诚……”

    蛮狘被子青噎了一下,想发作又没有突破口,只能气恼地挥了一下手,悻悻地跪坐在车厢地板上。

    “子青,你一直在挑唆我们……对,挑唆我们将矛头对准我们的穆将军。”沉默了一会,蛮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味来,情绪也冷静下来了,恨恨地瞪着子青道:“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子青顺势又朝蛮狘身上鼓了一把火:“我挑唆你们了吗?我一直在劝你不要这么做。倒是你自己,自以为是秦王卫士,一直忧心忡忡地怀疑这怀疑那,对一些事情的理解抱着想当然推断,还自以为正确无比,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我才懒得理你呐!”他以不以为然的神态不满地讥讽了他一句,干脆又躺倒在地板上不理他了。

    “秦王卫士怎么了?我骄傲!”蛮狘被他激得嚷喊了起来,随后气呼呼地转身背对子青。但是,手指却暗暗地朝子青指了一下,示意荒徙继续。

    荒徙会意,跪坐在子青的身边,道:“子青,其实蛮狘并没有恶意,他就是有点着急上火。他怀疑你,也怀疑穆将军是基于事实。但是,你这次差点连命都丢了,很英勇,我们还是很服气你的。再说乧尺的死,他被杀死的大致时间就是你与乐葭聊天的时候。所以,我们是相信你的。不然的话就把你抓到斥候营去了。但是,你烧毁了记事丝帛是事实,我们怀疑你泄露机密只是基于事实而已,你有不同的看法可以说嘛。说开了,误会也就解开了,不是吗?”

    “唉,你们俩……”子青恼火地起身坐起,责怪道:“我是太子府的人,碰上的、看到的案子比你们多多了,成功的、失败的经验都有。你们俩这样的表现……我很为你们担心啊!

    关于我的嫌疑,说到底也就是烧记事丝帛的事情,你们怀疑是我泄露了千面人情报。到大梁以后你们问一下我同事我在来光狼城路上有没有打开过记事丝帛,不就清楚了么?

    但是,你们的穆将军,是你们所能调查的吗?说小了是以下犯上,说严重的,是你们蓄意攻击长官,你们还有前途么?弄不好连个活路都没有啦。荒徙,说起来我们还是同乡,我可不想害了你!”

    荒徙楞了一下,看了一眼蛮狘,笑道:“我们也没有说要调查穆将军啊?蛮狘也不过是怀疑穆将军以前被魏国人俘虏过。我们现在就是分析一下,如果事情没有可能,这就过去了。蛮狘,是不是啊?”

    听着子青刚才的话,蛮狘觉得自己先前的话确实有冒犯长官的意思,传出去对自己的前途确实不理,心里有了后悔与后怕。但是,他是个倔强的人,心中对穆二将军的怀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见荒徙问,不知不觉中朝子青躬腰,老老实实的恳求道:“是啊,子青是太子府门客,请子青多加指点。”

    “好吧,我就对你们说说的我的分析,供你们参考吧。”子青瞅了一眼蛮狘,不屑地对他道:“千万不要随便怀疑自己的上司,没有一个上司是可以糊弄的,弄不好真的会丢了自己的性命……”

    “请子青指教。”蛮狘实在是不耐烦了,打断了子青的话,冲他躬腰作揖道。

    他上钩了,还是那么的急切,也许可以拿他做挡箭牌,送到楼庳、乔诡前面去为自己挡刀。

    子青不动声色地拿定了主意,决定继续激怒他,然后温水煮青蛙,一举拿下他。

    他佯装思考地道:“嗯,其他案例太远了,就不说了,就拿穆二将军为例吧。他孤身一人,浑身是伤地人从赵国回来,孤苦伶仃地在敌后……能够坚持下来,不是你们所能想象的,所下的决心不亚于我与千面人拼命!从这一点来说,如果你们信任我,就应该信任穆二将军。”

    “吖吖。”蛮狘不满地咧嘴,低头应道。

    “信任是一回事。”顿了一下,他倔强地抬头瞅着子青:“但是对长官身上的疑点,我们总不见得不管不顾吧?我是说如果,这样的情况那该怎么办?不能装成傻瓜,啥也不做吧?”

    “你可以越级反映你的怀疑啊。比如说你们穆将军,他是我们博士的门生,应该对他很了解。如果你向我们博士谈自己的怀疑,相信他一定会对你有一个解释的。”子青严肃地看着他:“但是,你必须就事论事,以事实为依据。”

    “懂了。”蛮狘低头致意道:“谢谢子青。”

    “但是,子青,你先前讲的几点怀疑也必须要搞清楚的,这可是涉及到我们斥候营……”荒徙很担忧。

    “怎么啦?你也要紧盯穆将军不放吗?”子青不满地瞅了他一眼。

    “哪里啊,不是因为穆将军……就是为了排除斥候营里面的……疑点,是信任问题。不然,以后出任务疑神疑鬼的,还怎么配合啊?”荒徙惶惶地找到了理由,倒也冠冕堂皇。

    子青想了一下,道:“其实,你们只要向卫戍军反映一下你们的怀疑就行了,查处军队中的异类是卫戍军的职责所在。”

    “但是,凭这些怀疑去对卫戍军说,他们能信吗?还请子青指点一二,拜托了。”荒徙躬腰腰请求道。

    蛮狘也跟着躬腰作揖。他服气了,子青虽然长了个小白脸。但是,经验和武功丝毫不在自己之下。

    子青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对吾王的忠心让我感动……好吧,谁让我们有缘成了朋友呢?我就给你们提供一些肤浅的见解吧……”

    蛮狘低头:“子青客气了。请指教。”

    “一般情况下,要立案就要确认疑点存在。我建议你们在报告卫戍军之前悄悄地去落实疑点事实。你们怀疑什么呢?”

    蛮狘瞅了荒徙一眼,道:“我们怀疑有人给千面人通风报信,这个疑点怎么去确认呢?”

    “去查问一下千面人交通点附近的商铺,早上有没有异常情况发生?比如说,收粪水的、邮差、买早点的人等等,如果某个人来了不止一次,那么,这个疑点就确定了。”子青说了一下,看着蛮狘不解的眼神,他解释道:“一般性这样的人来过一次,工作就算完成了,重复出现,意味着利用身份干其他事……”

    “哦,是这个意思啊……”蛮狘这才醒悟,又疑惑地问道:“那么,关于马车车轱辘防滑的问题……”

    “这个问题卫戍军自然会去查的,还有其他问题……只要通风报信的事实确定了,所有的疑点卫戍军都会去查实。荒徙,不必纠结这些问题。”

    “那么,怎么理解乧尺被杀案呢?”蛮狘还是有点懵。

    “我怀疑是有人要嫁祸我,转移你们的视线。”子青露出了一丝讥笑。

    “是这样啊!”蛮狘恍然大悟。

    “懂了。”荒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瞅了蛮狘一眼。

    “那么,一个人身上的伤口……子青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怀疑穆将军,我只是没有搞明白什么样的情况下产生的伤痕会与拷打产生的伤痕相类似?望子青不吝点拨一二……”蛮狘低头请求道。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一般来说,只要时间充裕,让受伤的人伤愈后再回去就是了,不会引起怀疑的。如果时间紧迫或者伤痕难以掩盖的话,只能制造一些伤痕了,是需要重新弄伤的,往往是在别人帮助下弄出一些和说法相一致的伤痕,比如说逃跑时的刮伤、与黑熊搏斗时摔下山、和敌人搏斗时产生的伤等等……”

    荒徙惊诧地缩了一下头:“你的意思……是要进刑讯室再对他上刑?”

    子青淡淡地点头:“可以这么理解。虽然他又要受一次罪。但是,这是对他最好的掩护办法,没有其他办法……”

    蛮狘急切地问道:“但是,衣服下的伤痕怎么弄出来呢?”

    “这个没有办法弄出来。但是,这只需要一个解释就可以掩盖:受伤以后的衣服太破了,根本就没法穿,所以扔了。”

    “啊,是这样啊!”蛮狘恍然大悟。

    “但是,被烧红的木棍扎在身上的烫伤痕迹是没法掩盖的。而且,这个手段应该是各国谍报机关常用的……”荒徙还有疑问。

    “可以用止血的理由来解释的。”子青立即答道。

    “止血?”

    “对。流血的时候,如果没有可以包扎东西,用篝火燃烧的木柴烫焦伤口也是可以止血的。”子青解释道。

    荒徙忍不住惊颤了一下:“这个更狠,要够勇敢才行。”

    “屁勇敢啊?”子青讥笑地道:“把他绑在刑架上,他想躲也躲不了呀!”

    “我懂了。”蛮狘对子青的解释很是钦佩,长舒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还真的不能随便怀疑一个人啊!谢谢子青。”

    “谢就不用谢了,来点实际点的吧。肚子早饿了,能不能去搞点吃得来?”子青掀起棉帘看了一眼马车外,太阳已经西下,马车正经过一个镇子。他瞅着蛮狘笑道:“如果不介意的话,也弄点酒来。穆将军说这儿的酒不错,已经有几百年的生产历史了。好不容易来了一次,不想错过了。”

    “子青也喜欢酒啊?”蛮狘咧嘴笑,道:“我也喜欢。这样,我让马车停一下,我去商铺看看有没有好酒。荒徙,你留在这里陪着子青,我去去就来。”

    子青笑道:“蛮狘真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就怕我被人骗走啊!呵呵呵,你放心吧,我在车厢里那儿也不去,没人能骗走我的。”

    蛮狘没有答腔,默默地掀起棉帘,让车夫停车了。

    子青躺在了地板上,他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觉,作为一个失忆人,他感觉刚才的解释有点多了,一个失忆的太子府门客能记起这么多经验么?

    千虑一失!

    坏了,蛮狘一定是起疑心了,这个疑心可能就是觉得哪儿不对劲,他一下子没有摸着北。但是,他一定会回过味来的。

    荒徙正坐在他旁边,两眼呆呆地望着车窗外的街道,估计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正在心里默默想着解破问题的思路吧?

    这个家伙比蛮狘细心多了,不知道会不会想出一个毒招来对付自己?

    唉,都怪自己行事情绪激动了一点,弄得漏洞百出。但愿今后几天能想出法子,抹去两人的疑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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