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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护犊心切

    无忌匆匆扫了一眼告示:“……鉴于王宫宦官擅自怂恿吾王离开王宫,导致吾王龙驭上宾,随吾王出宫者罪不可赦。姬圉殿下谕旨,三日后在菜市场全部处斩。”

    呵,为了杀“长尾雉”,竟然陪绑杀了其他同行宦官,姬圉也是心狠手辣啊。

    他瞅了一眼温狞,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众人上马车后,出城向黄池方向赶去。

    到了黄池后温狞让马车停了一下,让子青下车,随后往安城继续赶路。

    子青望着他们走远,去了一个大车铺,租了一辆马车回了大梁。

    大梁城门已经挂起了白绸挽带。

    公子府也挂起了白绸挽带。

    院门前的家丁也穿上了白色丧衣,披麻戴孝。

    进了堂屋,只见正面案条上放上了姬遫的灵位牌,牌位下香烟袅袅,众人寂寞无声跪坐在灵位牌前。

    白莹和忌子披麻戴孝跪在前排,管家烓火、乌鸦武伸在一旁躬腰伫立,唯独不见贾嬋。

    见无忌进来,烓火、武伸默默地朝他躬腰作揖,给他穿上了孝服。

    无忌很悲痛地倒伏在灵位前,不久前才与父亲匆匆一别,音容笑貌尚在眼前,如今却已经阴阳两隔。

    在灵位牌前跪了一会,与白莹见面,忍不住潸然流下。好在自己当机立断,让父王在生前见到白莹、忌子,也应该见到了贾嬋,他可以瞑目了。

    管家烓火递给他一块很漂亮的玉佩,淡灰色的很透亮,中间一抹粉红色,青黑色的丝带系在其上。

    这是太子给无忌的进入宫廷腰牌。

    周朝对佩玉有严格的规定,虽然礼乐崩坏,各国出于宫廷管理需要,佩玉还是的规矩还是很严格的:天子佩白玉,用玄色的丝带;诸侯佩山玄色的玉,用朱红色的丝带;士大夫佩水苍色的玉,用缁色的丝带;太子佩美玉,用青黑色的丝带;士佩瓀玟,用赤黄色的丝带。佩着不同的玉和,象征着地位,也是进入宫廷的特别凭证,可以自由出入王宫。这块美玉显然是太子姬圉自己佩戴的。

    把自己的佩玉赐给无忌,姬圉表明了对无忌的器重。无忌明白,姬圉给这个玉佩目的,是让他进宫去觐见。

    但是,自己必须先与贾嬋见面,安抚一下自己的娘。

    他匆匆去了内院。

    贾嬋愣愣地跪坐在矮桌旁的蒲团上,脸色煞白,却没有一丝的悲伤。

    见无忌进屋跪坐眼前,她怏怏地问道:“他们都撤了?”

    “是的。”无忌点头:“他们得知姬遫病逝后立即收手了,已经撤回了咸阳。”

    “唉,老天不帮忙,关键时刻竟然把姬遫招走了。”贾嬋悲伤心来,忍不住流下了绝望的泪水:“这么一来,无忌,你回宫是无望了。”

    “天意如此,娘,我们就不要纠集了,顺天意吧。”无忌知道贾嬋口中的回宫是指成为魏王的意思,他摇起了头。

    “可是我就是不服。若不是你那愚不可及的父王,他姬圉凭什么坐在王位上?”贾嬋倔强地扭头道:“他为了对緈太后尽愚孝,生生断了你巅峰之路……”

    无忌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挡住嘴,“嘘”地一下示意贾嬋轻声。

    无忌悄声解释道:“府里的管家和所有下人都是宫廷安排的,难免混有姬圉的人,这种话传到他耳朵里就不好了。”

    贾嬋楞了一下领悟道:“是哦,那一个君王不是疑神疑鬼的?无忌,你今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要想活的安逸,还是要设法坐上王位才是……”

    “娘,别说了。刚才都已经说了,要顺天意。”无忌心惊胆颤地再次提醒道:“现在,他已经坐在王位上,我们不过是蝼蚁,要活下去,就要规避三尺,不让他踩到。所以,娘有畏惧的心,一定要慎言,防止祸从口出。”

    “唉,现在不畏惧能怎么着?别无他路。”贾嬋叹了一口气,朝他道:“娘知道了,忙你自己的去吧。”

    看贾嬋一脸不甘的样子,无忌很忐忑,无可奈何地出屋去了。

    他带着白莹、忌子,和烓火、武伸一起去了王宫。

    王宫里很肃穆,没有什么人在走动。

    宦官通报了以后,无忌和白莹、忌子进了大殿。

    姬遫的灵柩放在大殿正中,姬圉和众王亲国戚在灵柩旁守灵。

    无忌伏地叩拜、祭祀一番后,与姬圉和其他姬家王亲国戚作揖相见。

    这就算认祖归宗了,无忌心里自嘲了一番,随后跟着姬圉去了偏殿。

    姬圉这是要私下与自己面谈。

    再次躬腰作揖后,两人跪坐下来。姬圉长叹道:“唉,想不到,父王为了我们俩,竟然不惜自己的性命……”

    无忌楞了急忙问道:“太子殿下,无忌惶恐,怎么是‘为了我们俩,竟然不惜自己的性命’?父王不是病逝的么?”

    “父王身体虽然有恙,却不至于龙驭上宾。”姬圉摇摇头,泪水潸然而下:“是秦国的移花接木实在过于毒辣,魏国如果公然揭露这个阴谋,必然会激怒秦王,恼羞成怒之下,他一定会倾全力进攻、蚕食魏国,以挽回秦国颜面。这样,魏国就危了,以魏国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无法抗衡秦国的进攻。孤也就真的成为了一个孤人,失去了江山社稷。所以,父王决计拼死一搏,利用‘长尾雉’不动声色地粉碎移花接木行动,舍弃生命化解魏国生存下去的危机。”

    听了姬圉的话无忌非常惊愕,他的父王为了魏国的江山社稷居然连命也放下了?

    “太子,你怎么能同意父王这么去做呢?我都说了,要死也是我去死,这个阴谋由我来对付。怎么能够让父王为我们去牺牲……”姬圉的话让无忌感到非常悲哀。他的父王,为了魏国的江山社稷,竟然连自己的命也算计进去了。而他的这个王兄,却已经理所当然地接受了魏王的安排?

    忍不住,无忌对姬圉有了怒火。

    “哎呀,你以为寡人愿意么?”姬圉恼火地道:“主要是父王担心秦国会对你进行追杀,为了掩饰你的身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必须假装不知道宫里有‘长尾雉’这个鼹鼠。所以,父王关照寡人,他死后,以孝的名义斩杀所有随他出宫的宦官。”

    他自称“寡人”,而不是“孤”。他是迫不及待地要登上大位,巴不得父王早点死。所以悲戚是假,乐在心里。

    无忌心里很恼火,这个虚伪的家伙。

    姬圉激动继续辩解道:“寡人是坚决的反对父王这个决策的。可是你知道么?父王非常非常的固执人,甚至用剑鞘把寡人的脑袋敲出了血。即便这样,寡人也没有答应他。后来,他是私下从巫师手里取了毒药,瞒着寡人出了宫,只是给寡人留了绢帛,让寡人照计行事……”

    无忌无语了,显然,姬遫早就有了赴死的决心,即便自己在,也是没法制止的。唉,一个君王,为了江山社稷、为了血脉代代相传,竟然不惜舍弃了一切,说起来也是很拼的。

    转念,父王的是死与楼庳的算计脱不了干系,这笔血债必须要向楼庳讨回来。他非常愤恨楼庳,父王的一生多次遭到他算计,他一定要为父王讨回血债,以慰父王在天之灵。

    他的泪水也哗哗地流了下来,抽泣道:“唉,可怜父王一片真情,天地可鉴哦。我一定要为父王报仇雪恨。”

    “你想干什么?无忌,不可冲动哦,激怒秦王,先王的心血就白流了,这不符合先王的用心。我们眼下能做的,就是兄弟同心,把姬家的江山更稳固地维持好。这样,才不辜负父王的一片心血啊。”姬圉规劝道。

    “那是一定的。”无忌点头,察觉姬圉话中有话,表态道:“无忌听王兄调遣。”

    “父王回宫时,已经确定‘长尾雉’已经向秦国发出了父王已经出宫的消息,那以后才喝了毒药,以病重为由下旨赶回了王宫。”姬圉介绍道:“所以,秦国人不会有怀疑,一定认为他们自己行动晚了。所以,危机已经过去。寡人下旨杀父王身边的宦官,也是在‘长尾雉’发出情报之后,也不会有人怀疑你了,你也安全了。但是,现在的宫廷情况你是知道的,虽然魏齐担任了相国。但是,能力与田文不能比,他和那个芒卯司徒沆瀣一气,在宫廷呼风唤雨,孤很担心压不住他们。所以,孤想将信陵封给你,让你以信陵君的身份留在宫廷辅助孤……这也是父王的意愿。”

    “王弟一定倾全力辅助朝政,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无忌有了忐忑,瞅着姬圉道:“只是,臣身份特殊,是在秦国挂了号的,如果过早暴露身份,会对魏国不利,父王好不容易拿性命换来的安定局面就会毁于一旦。”

    姬圉听无忌这么说,脸顿时沉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对无忌提要求,却被他拒绝了,顿感尊严被冒犯了。但是,也只是稍纵即逝,他立刻恢复了常态,叹气道:“唉,内忧外患,寡人怎么做都为难啊。”

    “臣有一个办法。”无忌瞅着姬圉道:“臣的手下有一个人,叫武伸,宫廷上下几乎没有一个人认识他。我就让他易容成我的样子在宫廷代替我出头露面。当然,也不能频繁地出头露面,不能太风光了。等移花接木的事情云消雾散,我就撤回大梁来,专心助力殿下处理朝务……行吗?”

    “唉,也只能这样了……”姬圉无奈地应允了。

    于是,无忌出殿唤来了武伸,把事情经过给武伸介绍了一下,然后把他引荐给了姬圉。

    以后的公开祭祀活动都由武伸以无忌的名义参加了。

    无忌住进了一家客栈。这个客栈距离太子府在洛邑的一个间谍小组很近。这样,即便被人撞见,他可以借来联络间谍小组作为理由搪塞。

    他准备在大梁呆到姬遫的头七后再回洛邑。

    他每天天不亮进宫去祭祀姬遫,出宫后躲在客栈中不再露面。现在是治丧期间,他担心自己在宫廷、或公子府露面,一旦被秦国太子府、或候正府的哪个人窥见,自己就是浑身是嘴也辩不清了。所以,不露面为好。

    这天晌午,无忌刚回到客栈,在客栈店堂迎面撞见了一个女人正在往外走。

    她是藤莉。

    子青顿时警觉起来,藤莉这个时候与自己撞见,不会是碰巧的。他瞅着她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怎么,许你在这儿住?就不许我在这儿住么?”她笑了,伶牙俐齿地反击道。

    “我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有许不许的意思。”子青不愿意与她纠缠,说着抬脚往客房走去。

    “哎呀,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么?”她不满地朝他道。

    “看你说得什么话?”子青摇头道。

    “见面没说三句话就急着走,这是待见我的样子么?”她生气地道:“至少装模作样地假装关心问一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似乎自己也没有必要躲着她,子青站定了,问道:“你我已经分道扬镳,你来大梁干什么与我有关系么?”

    “没有关系。”她干脆地道:“只是我已经决定离开太子府了,能够在这儿遇见你,让我与你有一个告别机会,也是老天悯怜。嗯,这样,我们一起吃个饭?”

    藤莉无辜献殷勤,一定包藏祸心,子青犹豫了。她见状鄙视地道:“行了,不用为难的,像我向你讨饭吃似的!我就这么不堪么?哼,好心当做驴肝肺,不是看在多年夫妻情份上,我才懒得理你呐。”

    她这么一说,倒让子青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不过是吃一顿饭,藤莉能拿自己怎么着?于是他道:“我一会有事……这样,晚上我在味藓食铺等你,我们不见不散。”

    “那好,我们晚上见。”见子青这么说,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出客栈去了。

    她的笑让子青感觉她不怀好意。看着她离开客栈,想跟踪她,看她与谁一起来的大梁?可是又担心被保护她的人盯上。于是,他放弃了跟踪,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这个时候在大梁出现,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奇怪的是,怎么就没有看见祀纮呢?藤莉说离开太子府了,是与祀纮一起离开么?

    借着乔诡怀疑祀纮是惊蝉的契机,自己借着乔诡添的名义油加醋告诉祀纮,乔诡怀疑藤莉极可能可能是夜莺小组的夜莺。子青怀疑,他们怕乔诡捏造了证据,害怕遭秦国候正府的调查自己却无法辩解。逼迫之下,他们只能被迫离开了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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