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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无心之失,不期而遇

    冥龙深居幽冥岭,十方恩赐道途,凡幽魂人皆称其为祖师。却是神魔不受恩赐,为地府特令,实因两方界域识天道,常超脱幽冥,坏轮回之序。

    当初修罗道试炼,吴醒于幽冥岭时也识得冥龙为鬼道半个祖师,而当下宴席中众人齐齐恭迎祖师,却难辨得此公子哥那庐山真面目。事因此人笑眯眯常喜行于色,实在无有那条冥龙盖天压顶之威严;又因哪门哪派还没个祖师爷呀?这满屋满院徒子徒孙也做不得天下人等。

    无奈何,也是机缘作怪!当初随镜花水月入魔界赤火营,万人煞闯营来犯正与赵异应手过招,原本吴醒等人也在场中观战,却在呼延博迈出传送阵那一瞬间,立即让万人煞投鼠忌器,急急大袖一挥,将布袋掳走众小儿,当场毙了监督使,慌慌而逃!如此,吴醒错过冥龙舞袖轻挥四季幻化如虹一幕,实不辩公子哥那等绝天灭地之手段只在轻描淡写间。

    而今宴席期间,当得公子哥行入堂内,众将领有序落座却反生心疑,均纳闷尾随而来这小厮难不成是呼延大人之私生子(俗称小野种)?要不然怎独独命此专人伺候地府最高层?

    其中,特别是鹰眼汉赵异坐于堂屋应酬时更是心思百转,期间偷偷与那低头憨脑的小儿一番眼神交错之下,双方那真叫个“亲者痛,仇者快”。

    再观满屋满院,总兵府无有一名下人在场伺候,皆因呼延大人不喜世俗浮夸之道,众自斟自饮自行方便,不分尊卑。如此之下,唯那小儿一幅老实相貌于堂屋内“左右逢源”来去斟酒,场面十分突兀,这便更加让人怀疑其身份真伪:在位高权重之人眼里,不是亲信,谁将人带在身边?

    瞧瞧这会儿与阎罗王咬上耳朵了,教堂屋外多少名将隔门来窥,此情无不透着个不打自招:小儿果不似凡种!

    说起那阎罗王“许秀才”,他也是有意思,偏偏挑那吴醒与呼延大人斟酒时,却刻意隔着人望人后一眼,这便轻击桌面,寻人指去笑来,“哈,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老实人’!不错不错,几月不见,倒是没让魔崽子们叼了去。”

    如此一来,吴醒斟完酒将要退身出去之际,又得转去伺候那位爷。瞧他老实巴交的将杯中酒斟得咕噜咕噜响,且是在心里把一堆好话过了一遍,不知是骂是夸,十分不敢得罪阎罗殿上这位喜怒无常,“托大人栽培,小人才有今日造化。”

    此话一出,不待秀才挤出挑逗之言,旁那位大胡子秦广王先冷哼一声,且面貌十分不善,微微引得同桌众王者略有意外,却都不做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这等场合之下,最不能开罪他人,吴醒自认为已做得十分谨慎,敢情旁这位大胡子比总兵屠大人那红鼻子酒鬼不差,这酒才斟慢一分竟摆出如此臭脸,难怪别人饮酒讲斯文,此人却是毫不客气抱坛灌,生生害得总兵大人一幅苦瓜脸,熟不知坛中实乃世间极品玉液琼浆嗅一嗅能活三百六。

    同桌人谁不晓得一场赌约下来许秀才作弊了,未免在呼延大人面前弄出不雅,还是有人前来与大胡子邀饮。一听是“秦广王”名号,吴醒那一对眼珠子不敢再转,还不得抱着酒坛快上两步前去伺候。

    岂料,赶路生怕车掉链,急步最忌绊脚绳,桌子底下冷不丁蹿出一条蛇影绷做铁棍扫腿来,真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谁让那小儿于后厨抢人果子,既你做初一,那就别怪爷做个十五。

    好家伙,吴醒当前这架势好神勇,叫堂屋外一众人等见了均变容,也不知堂屋里头发生了什么,却教那“非凡种”飞身举坛扑去欲与秦广王来个“顶门一击”,好胆好胆!但看那小儿面相却又是巨惊无怒,十分意外。

    其实吴醒冷不丁被绊了脚之际,生怕将怀中酒坛摔碎,那可就真把总兵屠大人这位酒鬼开罪死喽,索性他宁可摔个身碎,也要高举坛中玉液琼浆护个周全,这才有了旁人眼中那等“狗胆包天”一幕。

    地府高贤各路名将齐聚一堂,岂会怕小小一酒坛贯顶?就是座山砸下来,他们也会面不改色心不跳。

    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别人不怕,吴醒可惊坏了呀,熟不知这酒坛要是呼到秦广王一番讶异之下转过来的那张脸,怕是他求着送往十八层炼狱烤个十万年都难。幸得几年戎武生涯,腰板上还是有一番功夫的,这便飞鱼出水跃鸥鸟,途中回首怜惜岸边人声声唤唤多不舍,一应摇动天河祝酒一杯当辞别,再而落地便跪,向上递呈满坛琼浆,且好言恭敬。

    一时间,同桌阎罗笑、诸王乐,而地上小儿心肝移了位,十分记恨桌底“撂阴腿”。稍待,自心心念念寻祸根,意咬一口给它咬断根,然而却见一尾巴摇进秀才大袖中,原来书中没说错,下凡造乱者皆是仙家门人戏猴儿。奈何猴哥一生本事巨,小儿死后才造孽,造次不得。

    观得老实人脸色一阵红白且是眼珠转得紧,秀才当然纵容自家小宠,便将此“不服气”差退下去。再而兀自变个笑脸与呼延大人咬耳朵,估计说的都是最近得了什么好宝贝,弄得冥龙笑看秦广王那红红的脸。

    在此期间,于厅里杵在边上等着伺候那吴醒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生生攀不得那高枝,奈何隔几桌作陪那位“赵异”虽背着身,他却晓得此人自始至终一直在向这边支着耳朵窥!正所谓“人要脸,树要皮”,何况那姓赵的身居副总兵高位更是不能被人拿着短,于是他眼珠只转了一圈便要利用此情此景,也好叫那“不法之徒”知道些深浅,否则事后非得被此人在府中坏了性命不可。

    不知怎的,小小一酒童前来伺候,身为副总兵之职那赵大人却猛一起身,胜似触了雷似的!如此致使同桌人等多有异样,“赵兄你这是?”

    “呃,席中水酒见少,几位同僚且慢慢品着。”

    观这人说走就要走,真痛惜副职万事长务,便有同桌将人拉住多挽留,“这等小事交给府中丫鬟处理嘛。来来来,咱大伙再战上几轮,拼个海量。”

    不成想,赵异却压低身子悄声与人言,弄得好生神秘,似乎怕被人听了去,“几位有所不知,府中下人哪个进得了屠大人那酒窖!且请好吧,赵某这就与几位取来上等老酒。”

    那边一走,吴醒虽被晾在一边,却是反生心喜:好,小爷进,你识退,哈哈,看来赵大人你也有怕的时候,祸事有缓!那小爷暂就不用学个无赖当众揭人短啦。

    宴席很热闹,堂屋里推杯换盏,外边来宾聊的天南地北,声声响响,属真魔年浩尘那桌聊得洪亮。

    “好光阴,地府与世相隔多神妙!不敢想不敢想,十几年前年某于昆仑界中周游玩还历历在目,不成想,这才几年不见,当初中周如雷贯耳之人物竟已在地府成名千年之久,念吉兄好久不见好神采。”

    “嗨呀过奖过奖,怎敢与年兄比风采。”隔桌被真魔年浩尘夸这位脸上有大痣非凶既精,他看彼此这么热衷于人间往事,正巧见得赵异从堂屋里出来,他便起身迎过去将人拉来聊个痛快,“年兄有所不知,咱赵大人对我中周北稻国风土人情也是了如指掌。”

    “哦!”此声之下,年浩尘端了酒杯起身与人洽谈,“赵大人!你我真是相见狠晚,年某十分欣赏中周百花齐放之盛况,特别钦佩‘全视’出身之豪杰。来来来,你我得约个时间好好饮上几杯聊上一聊。”

    “年兄误会了,赵某于鬼界出生并非中周人士,只是当年在中周办过差,识得些风土人情。”易华阳之娇妻乃是赵异心中一根刺,他与人攀谈间面色不改,还刻意避开兄长易华阳北稻国国君之名,但与真魔那边又十分客气,“这样吧,堂屋内众大人雅兴高,可水酒见少,待赵某前去酒窖取来,再与年兄畅谈。”

    “好好好!”年浩尘自然懂得为客之道,待赵异离开之后,他与身旁这位脸上有大痣者多有眉目交流,实因适才谈及中周风土人情之初,那位赵异眉宇间有一瞬间显出过一丝丝微不可察之为难,这才致使他俩看待那离去的身影时有着别样神态。

    提及赵异,他行至后院心思百转:适才看得出来,阎罗王似乎有些欣赏那只“蚂蚁”,今后要是让此人攀上这条路,恐生事端不小!真乃天不随人愿,前有屠酒鬼谋我应得之职,后有一无知小儿踩我尾巴,皆都与那许秀才多有牵连,哎!

    修道之人耳根聪慧,且落步轻盈,但赵异心思飞在九天外,走路都能撞到府中杂役。

    “小小人该死,无意冒犯大人。”

    直到听言告罪,赵异才醒过神来,他看跪地小儿不是府中打扮,且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便唤,“抬起头来。”

    老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双方眼神一对上,便有一股强烈的意识冲撞,此不能用逻辑来判断,乃是心声跃然纸上!其中赵异受冲击最大,他认得这双眼睛,年少轻狂时何其抱负,外加此人未犯事先告罪,可见其对权谋之事多渴望。他想起来了,早前招过一批四海人士入府劳作,此人便是与姓吴那只蚂蚁一路说说笑笑而来。

    一时间陷入沉默,倒是这位杂役多能言,“小人王阔仰慕大人神威已旧,特别是您那招‘北冥寒阴掌’!”他话音刚落,怎知对方脸色忽然阴沉下来,惊得人不敢抬头,也不知哪里说错了。

    “北冥寒阴掌”乃失传绝学,阴毒至极!至今为止,毙命此掌法之下者有三人,无不都是赵异至亲至情之人,为“易华阳”及“彩衣仙子母女”!当今天下唯有那姓吴的小儿知晓此功重现人间,继而成为他一痛处,恨当日外人阻挠不能斩草除根。

    “天下掌法无数,皆有殊途同归之象,而你未得幽冥身,未识道法为何物,怎认得此功?”

    原来是因此事烦恼,王阔大松一口气也不敢起身急进言,“回大人,小人为这一届修罗道试炼者,于五行山后镜花水月中见得大人对敌魔界万人煞时使过此招。”

    “是吗!”

    谁又知晓,阎罗殿前搬来“狱孽镜”,此物常年身居修罗古道神龙殿,识人一生罪孽,绝无错漏,绝无错判。而“镜花水月”又为此物所发。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地府大庆闹了三天三夜犹未尽,而总兵府临时工吴小儿连着吃吃喝喝耍得欢,这会儿日落西山提了席上残羹剩菜往客房去。也不知他本事何其大,茫茫鬼界何处觅那“塑料袋”,人前人后连吃带打包,回去休息这路上正巧遇到老管家。

    “好么,刚散席,裁判正吹哨,百米赛跑选手已就位,又是一场明争恶斗!可惜这老实人那心性真是个娃,几十岁人竟与条小蛇弱水席后争食,如此以大欺小也不怕溺死于三千弱水中。哎哟,大庆七天,你这家伙往后得收敛着些哟,怎么说人家也是阎罗王跟前一宠。修一修口欲吧,道途难行路难寻。”

    “给老管家请安!”吴醒路遇老人嘴上可蜜,全因肚里有食,只是他何曾听见老管家一路过去那片心声,自当今日又意气风发整治不法小儿,十分痛快。

    待回到屋内,桌椅板凳摆齐喽,今夜打边炉,二弟兄那气色真叫个红润,全拜酒宴所赐!三天了,每每夜里总要喝个面红耳赤,熟不知席面上那酒与他俩在后厨摸来那些有天壤之别,叫舌尖沾上琼浆一分,恨不能将肚儿撞满,甚是理解屠酒鬼一届凡俗何以会如此好酒。

    “吴老弟,你听说了没有,修道女子那皮肤可嫩得紧!”

    瞧那愣子喝得迷迷糊糊,这才过去几天,便把往时心心念念之程仙子忘得一干二净,可见这酒里有大过,善解恩愁!可是吴醒也一样,他明理,却是心里一套嘴上又一套,万般随性而为,任那烦恼自来去,“来,今儿个高兴,让你也见见世面!”

    霎时间,桌上锅炉香气腾腾,竟浮一宝珠闪闪有光,随之黑白双龙戏珠游空更显神妙!教二愣子看了个醉意散去人自醒,哈喇子都出来了,赛过桌上美食,“嗨哟宝贝!伺候大人竟赏得如此厚!不成,明日换我去,不能你吃肉,光让老哥我喝汤。”

    观那愣子欢喜得紧,猴急般伸手去摸却是如水中捞月,万般触不得龙身,沾不得宝气,致使吴醒大笑,一并教人一个乖,“赏?想得倒美。还记得修罗古道老弟我失踪那会儿?哈哈,此物便是在五行山外顺来的!”

    如此一说,可比那“大人所赐,辛劳所得”更加刺激人,直让那二愣子脸上写满了“痛失宝山”之懊恼!更是为不能一同闯荡而痛惜!可是他又岂知那吴小儿吹大牛报喜不报忧,当时被人打得屁滚尿流险命丧,连随身法器也被击个粉碎,一番为钱愁为情愁之苦恼至今未消。

    常言道:客不离货,财不露白。吴醒明知故犯,只为人前显摆一番,却是不识宝物有灵性,又非他所有,这会儿被那道长虹破窗遁空而去打了个措手不及,甚是把人惊坐起,哪还有半分酒意,“哪里走!”

    世上哪有后悔药,吴醒二人跳窗追逐之际,隔壁屋子里早已有一道遁光先他们一步登上高空,这就坏事啦!此物被外人得见,不知深藏多少祸端,偏偏又是那旧相识王阔在旁屋潜修,想是适才一番卖弄被人察觉,恨不能痛骂一句:君子人,非礼勿视,非礼勿闻。

    两条小龙游空耍得欢,三员新丁前后脚踩荷叶御器追逐好狗胆,哪曾知晓黑石城天顶雷雾迷空多骇人,致使总兵府内满屋满院众人望空惊容,而惊的却是高空里弥漫着一股古老的冥龙气息,连雷雾流云皆惊散之意,尽管它很微弱。

    “这这是呼延大人?”

    同在府内,有家臣急急闯入高阁推门告言,“大人,刚才外边……”

    岂料,灯下人独酌摆手打断来人进言,还是公子哥那副做派嬉笑无常,随有浅浅一言,似与他人相隔万万里遥空座谈,“老火啊老火,你实不服输又乱下注,却来搅扰幽冥岭,是‘她’又一次架船洞破时空而归,引得天地真灵蠢蠢欲动?哈哈……是啊是啊,古来纷争旧时地,那一界又将天灾灭世,小小九狱桩猴儿戏,那玩具再不起,怕是三界儿郎恐锈死!只是屈了人种,难辨是非。”

    ……

    天上闹腾,下边大人物们不让管,那巡城兵马自然不会上前叫骂。

    回看吴醒一路追击心急如焚,那么好一对宝贝,若是因一时吹牛给弄丢喽,他还不如直接转世投胎,还修什么道,争什么命?你丫就是劳苦命,活该活该。

    “不好,吴老弟,它闯入雷云中,叫你我如何是好?”

    其实吴醒哪能如此粗心大意,平日里私下观瞧此宝乖得紧,也不知今夜闹哪出,定是被某物所吸引,才弃人而去。思量至此,他忽灵机而动,想当初二龙戏珠也是因那枚白灵果晃晃而萌生顽心,当即火急火燎般从袖中掏出糖衣炮弹,这次舍了老本绝不含糊,一来就是一大框。

    天哪!好贼偷!黑石城总兵府宴客才过三天,这么一大篮子灵果得造多少孽、招几次蛇咬?连二愣子见了都给惊出汗,原来那家伙私藏这么多货底没上报,今后组织上得抓紧加强思想工作。

    “王兄!拜托啦!”当即刻不容缓,吴醒寻人嚷得急,一应将三枚灵果掷向同在高空那王阔,他好鸡贼,先将名分做实,是在提醒旁人谁也别眼馋那宝贝,“这几天忙得人晕乎,忘了与我家小家伙喂食,您帮帮忙,照小弟这般耍,定能将小家伙招来,拜托拜托。”

    灵果是收下了,王阔会不会照办那可难说,反正他不似那家伙“马戏团”出身,一手抛球表演大马猴,是感动了天,还是感动了地?反正雷云里无有半分动静,有如石沉大海。

    “嗨呀你个死胖子别光顾着吃,耍起来撒!”

    天地灵果百年未见得能结下一颗,上次尝鲜还是拜吴老弟拾回些残羹里夹着被人咬剩的小半颗果子,那味道绝了,尝不出鲜甜,入口即化暖呼呼,仿佛是在吃一股能量一般软绵绵!直到夜里运功修行,那双眼里齐泛精光,整个人精神万分到天明,三天里犹未散去,这就不怪那愣子此刻吃得狼吞虎咽,边看表演边来夸,“吴老弟真乃艺多不压身,老哥我学不来那猴戏,你加油演。”

    “呸!谁是马戏团里那猴!死胖子你童年过得一定十分不如意,连几个沙包都不会耍,光挨你爹鞋底子,快些帮忙!”

    如此一说,那二楞吃得更变本加厉,果皮也不剥了,一口接一口直吸溜,槽里争食那猪就是这么哼哼的。他这是耍得无招胜有招,比那猴精明,没一会儿,果然,自个儿独享不比看着他人吃着香,上方雷云开始动了滚滚翻涌,“看!它冒头了!老弟呀学着点吧,咱这叫饥饿营销,哪有不偷腥的猫。”

    这下子好办啦!场中吴醒灵果最多筹码最足,原本钻出雷云之后那两条小龙是往他这边游来着,可他脚下那片荷叶好似有些不争气,似买了假货鞋底脱胶!霎时间,高空里唯有那一串“哇呀”叫嚷拖得老长,再不见小儿身影,话说此处可是千米高空,坠下去“人死道消”!

    “坏啦!”二愣子也瞬间反应过来,他忙低头看自家脚下荷叶已呈打蔫之相,怕是几天修来之灵力不足撑过御器飞行一刻钟,更是晓得吴老弟那状况十足修了个半桶水,此刻率先歇菜并不为奇,他得急急俯冲下去救援才行,可是那宝贝怎么办?它可没跟着吴老弟一同坠下去。

    那就无需他人担心啦,王阔好兄弟及时仗义出手,他倒眼疾手快,识得那颗珠子闪闪有光才是至宝,在灵果引诱之下,一把将其攥在掌心,也把两条小龙牢牢控制。可惜,他也才修行没几天,体内残余灵力撑不住向别处遁行百十米,当下若不按落云头,在场怕是没有第二个胖子来救援。

    待得下方林间小路,落地之后吴醒脸色吓得煞白,在腿软之下还能嚷得胡言乱语,“感谢科学,感谢自由落体,感谢王兄恩义,若教我家小家伙被雷云所伤,那可太让人痛心疾首!”

    基于对吴醒的了解,二愣子知道这家伙寻人而去落步小心是在装疯卖傻,可不远处那王阔眼中并无有半分将宝贝还回来的意思。

    “这是何物?”

    “呃……”遇问,吴醒立即停下了靠过去的打算,他识得姓王的向来野心不小,一旦将人刺激过度而遁逃,他哥俩可要费很大功夫前去追捕,再者那宝贝为盗取而来见不得光,就是报了官也说不清楚,眼下十分麻烦,“呃王兄也看此物讨喜吧?哈哈,那是老弟我这几天在前厅伺候大人到位,人家摘了腰间挂坠赏了个小玩意。”

    对于王阔来说此话极难分辨真假,可眼下识货者却也不难寻,是为那条小黑龙双目放光睁睛怒,胜似在骂人:天下小儿无礼,谁人敢称爷爷为小玩意?

    如此之下,吴醒面不改色却是嘴里发苦,自个儿在心里抽起大嘴巴一遍又一遍:悔不当初,教你能,是非嘴该打。

    正值此刻,二愣子倒想出招来,先吓唬吓唬那姓王的识相些把东西交出来,“府内聘我等差事,却无故外出,恐被管事埋怨。而今你我三人体内灵力匮乏,再难御器遁空,还是快快赶些脚程,速速回去报道为好,否则当罚呀。”

    此话不明觉厉,王阔自然晓得其中利害:一对二,以寡敌众难取胜;那胖子也就算了,可那姓吴的在地面上一手刀气耍得顺溜,且还有正经法器傍身,着实棘手。

    很快,当得那边一松手,两条小龙徐徐飞来,吴醒心中大石得以放下,事实证明王阔也不是那般贪婪嘛,还是讲情义地。正如当初一同闯荡修罗古道一般,适才三言两语间,三人一同紧握臂膀鼓舞高声“好兄弟”,并仰头笑动山林,彼此那点交情胜在无声胜有声,疑生鬼胎。

    而今夜空有怪,三声高笑绕梁久久未绝,却是四声起伏,若是这林中真有鬼深藏,怕是此刻会冒头来邀:我也要当好兄弟,让世间多一分爱心,少一分功利。

    好奇害死猫!这要是在城里街巷,有人无故发笑又有何出奇之处?偏偏是这深山老林里有人弄声,怕是撞见得道高人啦。刚巧,他们三个才刚踏入道途,于功法经文中不解之处甚多,正欠一名师指导。

    老话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星夜之下,三小儿寻声沿着山间小路摸过去,走了好半晌光听知了叫,怎没声音了?难不成是过路神仙?

    青苔倚泥石,晚风徐徐拽茂叶,哗哗响响。月光洒下,据周遭地貌灌木丛丛却无遮无拦,唯挑开前方小丘有崖壁一处,想适才笑声回荡必是由此处传来,于是三小儿抱着拳拳之心又快步寻仙而去。

    说来怪了,他们三刚摸到崖壁就近处,声音便笑!却又不是闲云老仙垂钓、闲来崖下悟道,而是远远搁着清泉河岸边倚长亭,似有三两人影在里间饮酒畅谈。如此之下,吴醒三人懂些礼数,均悄悄猫到山石后边往那儿窥,凭他们那等身份绝不敢冒然过去败人雅兴。

    可是亭中三人绝非头次照面,是为王阔看出吴醒脸色不对,便悄声来问。

    “全是府内宴请宾客,正对面那眉宇星辰公子哥是魔界土特产,在旁那位脸有大痣为鬼界能人,至于微背着身那位想必你们都见过。”遇问,吴醒很快隐去异样,一番介绍之下,他也想不到竟会在此处撞见赵异。

    知道此人弑兄害嫂,十分心狠手辣,若是在山里打个照面,怕是眼下这三人都有性命之忧,好在当下彼此间相隔半条河,且亭子里还坐了两位能人。至于若是状况突发,两位能人是否会援手也难说,但吴醒看对面那位真魔年浩尘此刻神色颇为怪异,估计是因姓赵那厮忽然高笑且连声叫好所至,姑且听听他们聊些什么。于是,他看向两位同伙且指了指耳朵,示意不要乱动。

    二愣子和王阔当然不敢动,当初镜花水月里被万人煞掳去“下锅活煮,剃肉装盘充佳肴”,至今对那魔族还留有阴影,半分不愿来个照面。当然,他俩也不清楚,那赵大人于亭里捧杯笑得跟个王八蛋似的是要干嘛。

    “好好好,好酒啊!魔界果然地产丰富,与屠大人府中仙酿可称双绝。”

    那边两次间隔连发笑,致使场中二位眼神交流之间无不莫名非常,才听得这番称赞,一应顺势随声附和,“赵兄果然一代豪杰,不仅法力高强,更是海量!来来来,我等敬您一杯。”此话刚落,却是听得赵异一番言辞,致使那俩杯盏将推出去之际猛一顿,且要看看那家伙莫非吃醉了不成。

    “言及双绝,我地府与魔界也有双绝,乃年公子先祖与我十一届阎罗王并称‘虚空双绝’!可惜后人无用,没人能继承此衣钵,若有机会到幽海道场一观,怕是鬼界里人人争破头颅啊。”

    “嗨呀赵兄玩笑啦,幽海道场为地府中一大禁区,哪有人进得去嘛。”年浩尘杯盏往前推,且窥人神色,但他话中明明是肯定句,却在神色上像是在询问。可惜,那赵异碰了杯之后光饮酒不言语,致使他眼珠子一转,此情此景之下,是看这姓赵的做得好明目张胆,自要与同伙过一遍神色、拿个轻重。

    岂料,脸有大痣这位非凶既精,他直接来了个打秋风,不接真魔年浩尘那投来之意,却暗示对方且把袖中物件压一压,且说着不着调的话,“哈,想年兄有所不知,赵兄当年还有一桩风流往事。”

    “哦?如此风月,当说雅兴之事,念吉兄快快道来。”

    “俗话说:人不风流枉少年。说起此事,不得不提那风华绝代‘彩衣仙子’,与赵兄还是青梅竹马。当年,仙子才华横溢,天赋极佳,乃我鬼界中头号花魁……”

    “够啦!念吉你这是何意?”

    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站起来了?年浩尘得抓紧演个不明所以,急急将赵异拉住,以免对方真的甩袖而去。随后,他一句圆场道来,“念吉兄这就是你的不对啦,说好聊雅事嘛,怎好勾人伤心往事?话说赵兄,往事已矣,既不能成双成对,各自翱翔天外也是一种洒脱嘛。”

    “哟哟,年兄教训得是,怪我怪我。赵兄,念某自罚。”说着,脸有大痣真个起身自斟三杯,与人前恭恭敬敬,这才将赵异挽留下来。

    随着一番冷场之后,三人心中有鬼,却又是心照不宣绝不点破,还彼此把酒言欢起来,世间真要有这等一笑免恩仇该多好。可惜“念人一时好,记恨一辈子”却是世间常态,反倒不如一只猩猩。

    常思量不知有错否:是什么惹得如此大动肝火,继而引发深仇大恨?会否又是人压根不懂得处事间降低标准,自道一句“哈哈,差不多得了”,方做得随心所欲自在如来呢?当然,某些时候过于较真也易于推动发展,但这是两码事。说来说去,还是看得太多,见得太多,应接不暇,却忘乎思量所得是否多余,反乱神无主,少了此精神缓冲期,人如断了线的风筝,时刻没着没落,活着是人是鬼。

    星夜之下解兵亭,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酒桌文化喝着喝着就变味,真叫个酒壮怂人胆。

    曾几何时,哪家混账敢随意与陌生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这酒喝到这份上就可以。况且,谁人经得住桌上推来一钱囊?光凭这个心意拜把子都成。可老话说了:一样米吃出百味人。也有那故作扭捏的。

    “年兄你这是何意!”

    瞧真魔年浩尘笑得非凡,万般透着个明人不说暗话的意思,也甚怪“那姓赵的快别指啦,这‘不见兔子不撒鹰’不正是您此刻的态度”。

    “初次见面,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幽海监察使’赵大人不要推辞嘛。”

    “两位真是消息灵通啊!”话中语气别有深意,可赵异落目桌上钱囊眼神猛一亮,那乾坤袋里真叫一个鼓,暗赞此人不愧为‘真魔一族’出手大方。

    当下正是说客牵线之时,脸大痣笑得好奸,透着个时不我待,“那是那是!赵大人高升这事瞒不了啊。您也是太谦虚,一点风声不漏,也让弟兄们帮着张罗张罗摆酒设宴嘛。这不,总兵府内大庆设宴,年兄与我聊至兴起,提起一憾事,他家绝学传至这一代也有不全,考虑到咱地府虚空绝学还有一完本……”话点到即止,好精明,不成想,紧着这一刻,桌子底下胜似情侣餐厅幽会撩一腿,他猴急般伸手一捞,满满一袋天材地宝,心里立时乐开了花。

    “阎罗道场‘幻海星辰图’于地府一向严禁外传,两位着实让赵某为难了。”

    “天下武学遇缘者得之,此为处世不变之道。再者,过与不过幽海,见与不见,还不是赵大人您一句话的事嘛,不难不难。况且此次为道友我有意参悟虚空妙意,年兄不过是捎带一观罢了。”

    “仅一眼?”

    “一眼!”

    世间狂人笑来不见笑,话全给说满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再而云雾涌说走就走,真个雷厉风行。

    ……

    回看藏身山石后边那吴醒二人,他俩从头到尾将那处暗弄这等勾当看了个全,这便有人心思百转谋凶吉,有人美梦做尽窥神功妙意。

    “咋办?那王阔遇事怕沾包先遛了。咱哥俩是不是该一切随缘!”

    “你这胖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想遇缘沾个光?二更天啦,快回家吧,待会儿府内老管家怕是要查房,咱得挨板子。”随便寻了个借口之后,吴醒理都不理那贪心大动的家伙,他起身一拍屁股就往回走,可心底里却装着事久久未退。

    想凭此天意竟撞见赵异谋逆,此为“将死”对方之时机,也是去除后路祸根之妙局。又以史为鉴,各朝各代里秋后算账的人多啦,吴醒自知:赵异已身居如此高位,而丑闻又被人拿住,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碍于这些天人前人后暂不便动手罢了。当下必须给此徒来个“人赃并获”,搏此一命永绝后患,一切只看此番回到黑石城能否顺我心意。

    “吴老弟你别走那么急嘛。”之前有些扫兴,而二愣子在后边追着吴醒脚程有些吃力,便就怪那家伙胆子都哪去了?随之他伸长脖子冲前边一嚷,“你怕什么嘛?咱又不是府内学徒,不怕他查寝。话说,那三人往黑石城方向定是寻传送阵而去,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你我真应该跟过去捡些汤汤水水呀。誒你怎么还跑起来了?咱商量商量嘛。”

    “胖子想要喝汤?您见过官吗?”

    “啥玩意,哪跟哪啊?”

    “哈哈,小爷领教过,臭哇!”吴醒这一路跑一路往回嚷,不知怎的连风都刮了起来。

    “俺管他什么破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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