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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能说不能做,不是大智慧

    塔内无路可寻,这里是界的起点,而透过正面的门洞,外面的世界又让人极目茫茫,碧空、远山、绿林,起起伏伏,不知终点遥在何方。

    修一世道法不易,如今没有前方,更无退路,好似他们的小命随时都会交代在这里,更让人把刚才假做嬉闹那等气氛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留下的无非只有慌乱。

    临走时,那兵塔仗着一身怪力,大逆不道般将一尊罗汉的石臂生生掰了下来。一时间激起其他人突发奇想,元神无灵源可助神威,便就失了往日神通,如今不捡点“家伙事”还打不了这一仗了。

    于是,各人四处搜刮之下,再聚首时,无不在各人脸上又泛起了阵阵苦笑。只是那兵塔看向百里语蓉的眼神比较怪,后搏来对方摇了摇头。这是打个什么信号呢?教其他人见了就更觉得怪异,也不知这两人私底下什么交情。

    “对了,百里姑娘。你是何时戴上这张无常面具的?又是如何想到要利用吴醒制造的武魂天赋来应变以下这个局面的呢?”

    其他人一听红粉此言,对呀,吴老鬼弄了张面具还自带神威,以下这段路指不定还得围绕着百里语蓉这个火力点做点文章呢。想那天吴老鬼在二龙山外祭出黑无常范无救,斗得玉京阁塔内玉灵们惊惊慌慌,想必威力挺大。

    “呃,我我只是突发奇想。”

    百里语蓉如此支支吾吾,又在其他人心中引下了一道惊雷,这女子在“说谎”!

    略施小计之下已让红粉诈这等事态,果是试出小女子没有吴醒那般厚的脸皮,不会撒谎。同时,也让他产生了疑惑,想起了适才大家还在考虑是否进来之时,酒鬼说过“秃驴邪性”这句话,不免让人疑心重重。如今面具之下盖着的到底是人是鬼?待得再要试探真伪时,那兵塔冷不丁问来。

    “诸位,莫怪在下冒犯,为确保以下路途安生些,我想问问各位往日有何神通?”

    功法千千万,神通与手段才是真正的攻伐之力,同时也是个人的不传之秘,兵塔如此打探,立时就惹来了各人一番冷眼。

    “各位大哥也无需误会。只因小妹与兵塔大哥曾在‘五心天印’斗阵里互搏‘帝王之秘’。当时大阵怪异非常,不叫我等力争,不让我等窥探,却使我等失了神通,还逼出了三魂七魄,这些东西化成动物可使众人所运神通,可坏了好多人的性命。”

    这事还挺有谱,教走在前头打先锋那安一龙忽然停住了脚步。经小姑娘提醒,他这才想起来那日地龙起陆的杀阵里确实与今日遇到的元神出窍非常相似。如今失了神通尚可想出对策应付,若敌方可运各人神通,那真是灭顶之灾。想到难处,他猛击打心脏,吐出一口精血,悬顶天上浮出九莲吐珠艳艳。

    红粉认出了此九莲上的气息!是那日龙牙城外兽王宴上那队鬼人组所使的摄命法咒,他惊一时这安一龙倒有本事。

    可安一龙这番举动,让久经沙场那兵塔位发现,这家伙倒知道得不少,竟识得五心天印里的厉害之处。一时间又让他回想起往事种种,想起了火凤之死,却又一步步疑心重重。

    倒是那百里语蓉抬望莲台上那尊小小的冰雕出神,她瞧出了这个身披斗篷挥鞭呐喊的小小人儿神韵非常,未及开口,却听安一龙问来,“这是我的本命法莲。如今依然可运些许神通,不知与百里姑娘所遇的情况是否一致?”

    “不同。当日我等连提剑的力气也无,更别提留存的神通了。”

    “既这样倒还无碍。不过我提醒大家,若事有变,真碰上了九莲吐芬兰,逃便是了。”安一龙话不多说,但他有些不安的神色却又让各人知道,他这九莲一旦开花,便是夺命之时。

    此刻已近步出塔外,他们两个的对话也说清了一些情势,这里可能不似五心天印一般凶险,所以大家也没继续透露自家的秘密。说实在话,若真是被逼出三魂七魄,又使了各人神通,光酒鬼那“八部天龙图”就能把所有人打得元神俱灭。

    方才那猫不知躲在后边鼓捣些什么,如今大家边往前走,边各自戒备着草垛里的鬼怪,也试图探得塔内镇压之物的威力范围。

    当得离近了那颗菩提,突然一阵梵音降下,害得所有人齐刷刷险些跌了一跤。那大慈大悲咒如此宏亮,想这颗菩提法力非凡,一时间就让他们找到了镇压的源头所在。

    “哦豁,大个子你要遭天谴哪。叫你坏了罗汉金身。”

    还没等兵塔找这妖猫晦气,草垛里的鬼怪一个个冒了头。只是它们耳朵尖尖还同之前一般,那么的伪善,那么的人畜无害,半分不见嘶吼咆哮,不见獠牙恶目,反而非常缅甸,又似羞涩;这般怪面之下好似隐藏着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子,看得人阵阵恶心直泛心尖。

    这可让所有人心中发出一声冷笑:他么都是老爷们,想勾引我等过去,也别装得这般惊世骇俗。

    随着不断有沙沙声响,鬼怪出现的数量越来越多;众人可不管了,凭手上这些石块、木棍可应付不得,也断然前去不能,便就撒腿往菩提撤去。

    也就是在这时,那些鬼怪好似勾引不成,一阵阵咆哮,如阴曹般的召唤,吼得风云变色、天昏地暗。

    阴风呼啸,菩提似有灵性。巨大的树冠摇啊摇,远方隔山一道“碧蓝”冲天,叫那些鬼怪齐刷刷回首眺望,一时吼声更甚,好似一般生死大敌。未僵持一刻,已有不少鬼怪转扑而去。

    “菩提根下庆云土,辟邪辟凶还我自在如来!”菩提慈悲,似指明往生路。

    还未待众人弯腰拾土,身侧却是燃起一股戾气,是那长舌“白无常”!

    众人未及回望,一道身影划过已率先拾走庆云土,便就见她行云流水般连步蹬上树冠,听那气正腔圆般冲天一指,“剑来”!剑来自天外,一道寒冰裂空,被她持在手中微一舞,稍一纵,便就燕翻身而上,再又抖着剑尖坠入鬼怪余党之中,一争无常寨二当家席位。

    惊一时,众人追目不及,只是那妖猫躲起来眼珠子溜溜乱转,神色忽喜忽忧。

    天外坠下之势,还比泰山更最!前方鬼怪数人甚惊,只见得那天落剑点三路,已逐浪起高墙,万千叠浪之中游一尾朱红。待得长虹落地而折,唯留鬼怪天灵盖上一点剑光朱红。

    再要纷飞,如恶鹰扑食,人在那空中逐踏浪而来,追入敌众之中。那浪是万千剑的海洋,那剑似绵力无绝,伴随这长虹三叠浪,冰点一动,幻剑无穷,叫那些鬼怪扑杀而来却又捕不住剑影真容。

    逐燕争飞,一叠浪而卒,二叠勇诛心,三重汇碎灵!殷红洒落长空,乱军丛中,无常如无常,舞动乾坤之际,她动有三千修罗随身追魂夺魄,又有大三千恶煞剥人皮骨,任你再多人马,自无风浪相阻!时不时在树丛中喙夺双目,“杀”!时不时在草垛里虎扑掏心,“杀”!时不时在阴风中隐蛇口封喉,“杀”……

    虽元神无灵源助神威,神通难应手,但此斗战非是功法之妙,实是手段之绝!

    兵塔实在想不到,眼前这女子阔别十年,看上去依然柔弱,可却怎的把手段练得这般凶残?比当年那法阵里精妙的朱雀舞彩门之美妙相离甚远,远没有了那月华的皎洁,而却是那般的狂乱!这剑法实为一命绝尘,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完全违背了“道”之本意。

    同时那安一龙本以为此次是培养他走过妖仙所屠之路,万没想到,一不留神让个小女子抢了风头;就他那般戾气,便已登上九莲,欲动用手段也要舞动诸神。

    “慢来,不可妄动!留你后招,我有用处。”

    可惜,红粉心系大局,却疏忽了知人善用!想那安一龙过去是个任人摆布的小卒,如今得以脱困,莫说是那吴老鬼,谁也别想使唤他。正当他搭错筋欲造次之际,却被红粉投来这等凶相而惊得不轻,想那位如今再落魄也是一代枭雄大将出身,骇个军法不容情,唯临门那一脚硬生生迈不出去。

    无常处事如无常自来。百里语蓉所用剑法本是“起手式”的剑招,敏慧之疾,只需风影来去三回,已把余下鬼怪屠了个一干二净。

    可捷报却未能换来一条安生之路,却是把远山之鬼怪全都激怒了,瞧那一座座山峦之巅黑压压一片此起彼伏,想必数量已达漫山遍野。

    趁敌在远,此一时绝不可耽搁,于是,红粉急发一令,“敌之患,我知命。众人速遁隔山‘碧蓝’之巅,也许出口就在那里。”

    由于他们是元神之体,没有道法可修炼的元神,奔跑起来极为吃力,这样一来根本“拼”不过各路鬼怪合兵而围的速度。好在安一龙有本命法莲在此策应,各人凭借此施展,纷纷各自登上莲台,追星捕月般急急遁往远方,不敢与这一众鬼怪有丁点较力。

    “百里姑娘连日练剑,想必已捕捉到了剑招神髓,真是进步神速。”

    “多谢红粉大哥夸奖。此剑招乃‘古域骨娘子’成名之技,小妹不过学了些皮买而已。只在今日得以施展,叫诸位大哥见笑了。”

    如此心直口快中不乏沾沾自喜,又叫红粉疑惑,此心性多不防人像极了小姑娘的为人。可是那“古域”二字又叫所有人脑海中升起了大大的问号。纵观昆仑界发展史,哪朝哪代也无“古域”二字记载,如此云山雾罩,这白无常的本来面目是否有诈?

    再加上这种“一命绝尘”的手段,就算是扔给你剑谱,绝不能无师自通;而平日里小姑娘都在众人身侧,何人教的她?红粉是真怕那百里语蓉早已遇害,更怕隐藏在面具之下的是一大隐患。

    最后再冲着适才菩提树下那一股戾气,绝非百里语蓉一般弱女子能做得到的。

    可惜,事发许多,此时不容旁人多想,前方已达山巅所在。

    九莲掠过重重树冠,稍一攀高就要滚落而下,可低下大股鬼怪似是被迷了魂一般,大股大股的冲向碧池。正值池水中那些碧蓝的“菩提子”在迎风招展,时不时从水下冒出几株,又时不时噗通一声羞涩的躲入水中。

    就在这个时候,在各人不明其因之下,酒鬼却是喊来,“那小子,助洒家上去。”

    一经招呼,安一龙可不是小姑娘那般心性,他抬望长空之间,意念已动,余下的莲台成台阶之状已接住那急急爬空而上的酒鬼。

    只可惜元神毕竟是元神,力不能续,升至这般高度甚不合酒鬼之意。好在那兵塔高巨,纵跃到最后一节台阶之上刚好接住酒鬼座下莲台,他弓步一展腰力,那蛇蟒之臂鼓得青筋暴涨,那般猛虎吼喝,将那座莲台如炮弹一般抛向高空。

    长空碧云无边,一览众山小,在莲台逐步坠落之际,酒鬼默默注目扫去,四方金木水土,中空萤火,随着记忆逐渐翻篇,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

    “别苦着脸哪!来来来,你不是要斗吗?哈哈,怎么蔫啦。”吴醒这混蛋得了便宜还揭人软肋。

    “那断臂的小子好生狡猾,事先不与人对招,反而寻那流火而去,拿了兵刃再来招呼。这是他第一次上流火台表演吧?怎会这般滑溜?”场外人久囚饥瘦已不辨面貌。

    “呸,混账!那厮小子毁我君子剑名声,持我牧法清流宝剑竟使出个棍棒劈砸,混账混账,不可饶恕。”

    此一时,场中流火如蛟龙、如游凤围着高台盘旋翱翔,随着高山流水玄乐的音律渐渐平缓,它也不再狂躁。

    由于那陆不平一身侠胆,上了台便要与这吴醒在拳脚上见个真章。哪曾想,这人那般无赖,不战退而逐流火而去,拿了宝剑使出一顿王八棍法,在那场中将他砸得四处抱头乱蹿。

    场中碎石溅起,吴醒那等劈砍势大力沉,绝非是两人玩笑嬉戏,这般要是被击中,不是魂飞,便是魄散。

    陆不平也打出了真脾气,可恨他道法虽妙,如今却是要使个拳脚,比那耗儿一般,正憋着一股闷气遛蹿。

    好在“高山流水”音律抑扬间隔不大,此一时律动攀高,那盘旋中的流火一时凤鸣九天翩翩起舞,好似非常喜欢这激昂的律动。直叫陆不平不失时机,趁那吴醒不善使剑,力不续发之际,他纵上去,抢在流火溢出之刻,再猛一抽身而退,喝郎有声,双刀夺目艳闪闪,岂不叫人扬眉吐气。

    “哇哈哈,是老夫的八宝山‘琉璃悍将双关’!多管闲事那厮,你且站稳了‘莫怕’,听老夫教来!”笼中跳猴双掌比刀舞,胜似吃了返老还童一妙丹,“刀饮火而不骄,舞两仪,步荆棘而不躁,驯金川架流域,驰千军掠来,杀出去!”

    “这老儿多大嗓门,你才多厉害,那刀势躁火太盛,不堪一击。那断臂小子,你且别怕。既你不会使剑,那用我玲珑八卦断川流之棍法再妙不过也……”有人不服要拆台。

    “见死不救情郎棍,凭你也敢辱我君子剑?气杀人也。下面那头套怪速速放本君下去!我要教训教训这厮。”这人如此暴躁,实因“独一人仗剑天涯,哪日听个小儿调教:‘那厮剑中使个棒槌’”!岂不气死。

    瞧这阵势,场外叫阵比场内攻伐还要激烈!要不适时给这些人找些乐子,非囚疯不可。

    那两位狱卒戴着头套站得流里流气,也不理会上边叫闹,且是把注意力留给场中两位“勇士”。如今他们这般掏着耳朵真懒散,好似在催促这两人:“你两抓紧些,要么打服对方,要么弄死罢了,省得耽误大爷泡茶的功夫”。

    敢来此处攻山,何人是鼠辈?场中两把兵刃即将接触,那陆不平人言谓之他信之,还真舞起了八宝山那套刀法。

    可惜这两仪虽舞动,但招式并不娴熟,叫那吴醒两步避去刀烈欺近身来;他这家伙是个狡狯的货色,哪管你牛皮吹上天,就是一棒子能打死玉皇大帝的妙招,他也只信自家手段。

    此一时,吴醒弃剑使出拳脚,陆不平冷不丁被他高抬腿猛踹得离地一丈高,魂儿都升了起来!

    正在此时,吴醒急忙给陆不平抛出一个锐利的眼神,后者会意也不见招架,反是那吴醒纵跃间一舞升龙,腿鞭劈去,再舞神龙摆尾!

    那刀从陆不平手中脱手之后,如长箭击空,去势之疾,可显吴醒这腿法力劲之猛烈。

    一时间叫刚才那些出谋划策之能辈惊急缩了头,叫嚷不断,“坏了,天顶那东西碰不得,死了可要少个人争食,日子难熬喽。”

    ……

    山之巅,碧池边缘,那些菩提子似在水中扎根。瞧它们胖嘟嘟圆乎乎,长得鲜香可口,咬上一口,圣母蟠桃不得换。

    池边这些鬼怪扑食,抢急了时龇牙咧嘴;后边跟慢了些的,干脆给你一把推入池中;掉入水中的可就惨喽,瞧这立时蒸起的烟云,不比沸水活煮差上半分,可见池水中佛光圣洁不可辱。

    这些菩提子似魔药,食不见饱,不知是否是因这些鬼怪胃如饕餮。

    看得越久,红粉越发觉不妙,这些鬼怪似人似兽,每食一株菩提子,便有几个能含糊中喊出半句佛音,虽叫人听不懂,但这是个危险的征兆。

    若真如那灵兽开智,步龙池化龙,那可决然不妙!届时,凭他们这无有半分用处的元神之体,斗起来岂不休矣?

    如今漫山鬼怪眼中只有那些菩提子,大势上倒还没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不过倒是让那妖猫发一牢骚,“畜生好没有眼力价,是嫌我等无有营养,不理不睬。看本喵的。”她倒好,从那金元宝背包里摸出一杆鱼竿,可叫其他人气坏了。

    这猫不与人出主意,不与人观察形势,倒耍起来了,真当自己是姜太公不成?天底下还真有人能治她的。

    那兵塔巨凶,不似酒鬼好耍,他人在莲台上摘走了鱼竿,似泄愤般双臂一发力来撅,怎知那鱼竿竟纹丝不动,半条裂纹不见,险些把那隔夜屎窝了出来。

    如此,可叫那猫躲在边上偷笑嘻嘻,“‘老君法杖寿星须’曾钓来九天瑶池一尾鱼,本喵且先让你一招。”

    如此,兵塔出了丑,气愤时就手当做棍棒舞,狗头棒当头便打。然而,那猫比你精明,她早蹦到百里语蓉那边去了,做个鬼脸,斗个嘴皮。

    就在此时,酒鬼刚好落了下来,也正好赶上碧空如水墨般化开,壁岩腐做沙尘,野草枯败,似这佛家圣地正在崩塌,是因那池中菩提子受不住众多鬼怪啃食。要不得多时,这个地方会彻底化做那种恶之所欲换来金装与袈裟。

    “探得如何?”红粉急需知道周围的情况,他本以为酒鬼是在窥远山避逃之途径,哪曾想这酒鬼却是语出惊人。

    “我等麻烦大了!四外金木水土,菩提镇压雷火门,出口在那边。”正当所有人闻喜讯寻目转望菩提,那酒鬼又抛出了更加可怕的信息,“诸位还记得二龙山中我曾说过,那‘肚兜’纹路似曾在某处见过的神妙功法吗?这里就是那‘胃’之神藏!我等落入迷宫之中了。实乃万千迷途,叫天不应。”

    此一言惊醒所有人,难怪难怪,洞前“歪佛印”是说怎的那么眼熟?难怪这吴醒要跑进这里来“盗宝”!可他有宝图在手,是否已脱身而去?那他们这一路岂不是落入虎口还不得自保?

    事有轻重缓急,绝不可三心两意,解决眼前难关要紧。待那九莲调头寻菩提而回,原本两相安的那些鬼怪们却一反常态,不再顾及那仙果鲜美,却是齐刷刷追咬着他们的影子,吼的天地隆隆。

    却是怪哉怪哉,它们秃头大耳,面貌已化妖魔之相,可如此大军神威之下,却没有妖魔之怪力,半分不见攻伐迹象。

    “好玩好玩,这些家伙挺好耍。看本喵钓一只上来。”那猫提起鱼竿,鱼线摆一摆,再要荡去,叫其他人惊讶不已,这是什么鱼竿?能从高空抛出这般距离?想当初某人擅闯雾海寒潭奈何桥,便是教她使坏钓走了那么“桃核”,害人不浅害人不浅。

    一时间手到擒来,鬼怪被鱼线吊在空中,绿皮、獠牙、尖爪,只会一个劲吼叫,让那猫笑话这伙蠢蛋,半分本事也无。

    常言道“话别说太满,事事常打脸”,这不就赶上了。

    “大日如来”、“慧能聚顶”、“罗汉降魔”!他们逃回时,那菩提树正前方忽然杀出三只拦路虎,含含糊糊叫唤法言。瞧那金身如来五指压山崩,法僧念佛照雷音,红毛罗汉猛虎下山,佛法多炫目。

    这一急,叫那妖猫把鬼怪当个探路石扔了上去,且要躲来呼喝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速找大酒鬼招架,他是佛家弟子。”

    众人闻言惊奇这猫倒知道得详细,且看酒鬼施展。惊鸿一瞥不及那时璀璨!修一世道法,争一时鬼雄!醉架葫芦朝天笑,玄光吐露八部天龙,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斗战起,迎上圣光夺目,八大神佛显圣斗法,届时不禁让酒鬼惊来转愁疾。且有一路神兵,兵塔抢了妖猫那杆鱼竿,这般纵跃登宝器,如是猛虎霸山一支云箭穿肠,害得猫儿哭哭啼啼,嚷得房倒屋塌,“那是本喵的宝贝。”

    攻伐瞬息间,双方无有拉锯,战事已毕,还你个避风港湾。

    “一切诸相,既非相。一切众生,既非众生。”菩提传法言,树冠招展抖一抖精神,再不见外面那鬼怪雄风,教它们只蜂拥而至,无有做为,“善哉善哉!尔等已明‘能说不能行,不是真智慧’。法度妖魔,功德善也。听老衲传法,无虚无实是为‘神元’,降伏其心,不应住色生心,真理藏平淡之中。神行意者,一念登遍三界,恒不舍离,缩地成寸……”

    一众人等坐于菩提下,被围在万军中,那红粉几人听得心乱如麻,心中百般辱骂。

    唯百里语蓉虔诚恭敬,字字留心,运元神虚渡,习神行之术。

    而安一龙躁火太盛,方才他要降九莲显威习法度,结果又被红粉拦下,心中记恨:“可恨这厮还当在军中!”

    ……

    囚笼一日不知多少年月。笼中人那般狡狯,两者聚头窃窃私语,果是无恶不作。

    没用多时,黑不溜秋三寸丁从黑暗中钻了回来,边跑,边叫那一众囚徒眼馋那一串串“铃铃”响动。

    “小哥……”

    “呸,边上玩去,光知道吃。姑且告诫你等,少坏我等计划,兴许重见天日之后,小爷还念着领人回来帮上你等一把。”两把钥匙对号入座,吴醒耀武扬威抖着步子出来后,急招呼陆不平抓紧些,别再收拾被窝里那些破烂了,逃命要紧。

    “多一人少一人又何妨?我八宝山可有神兵无数,美修应有尽有,钱财享用不尽。”老头话刚起个头,却是那在吴醒那碰了一鼻子灰。

    “嘿嘿嘿,那群头套还以为打乱时辰来换岗,藏起来就能乱人耳目。岂不知山人自有妙计,只略显粗浅计谋,便已窥出‘钥匙’所在。”陆不平卖弄起来仰天笑不出声,又指着天顶口无遮拦,“天顶彩石难补,唯我知其所在,只一刀,便叫它原形毕露。那厮巨畜,晌午悬阳乱其丹顶玄穴,必会睡下,岂不是我等溜之大吉之刻。”这也就是他往日当个巡视牢头的好处,叫那些狱卒拿他无有办法,抓了多少次啦。

    也不知怎的,唯旁边石笼里那抢食的“乌眼秃”半分不见呼救求助,不知多大高明?可再一观众囚徒言语虽恳切,却无半分急切,也许他们压根就不信有陆不平这号衰神能逃得出去。

    “我有主意,我来带路。”瞧这音量悄咪咪不比当贼差,那陆不平更不比上课抢答那些学生们差半分,他是腿上长毛,跑得飞快,亏他还敢说“带路”,简直要气死后边那吴醒捡来石头砸。

    “喂,你别带路,给爷滚回来。”

    上次招灾事未完,这次说什么都不能由陆不平领路。这家伙就是个好事之徒,地上两只蚂蚁闹情绪,他都要蹲过去当说客,简直是个混账人,管得够宽。

    不管如何逃命最紧要,他们音量越说越小,脚步声渐渐奔入黑暗之中,叫囚笼里那一众绿油油的眼珠子一路相送惜别离。待见不着人影了,有人可摆起了盘口,赌这“四进宫”的陆不平何时归来……

    也不知那陆不平是怎么认的路,这地方比那迷宫还乱。忽而山石岩洞,转眼又一步登上云端,最要命的是他还带头从上面跳了下去,那可是万米高空啊。

    幸有窄崖聚风谷,楞把人托了起来浮在高空如是登天梯。这会儿,两人挂在壁上,正顶着强风勉力攀往壁上一处窄窄黑风洞。

    “咦?怎么还有肉身搁置在这?那群头套怪够懒的。”

    后脚跟进洞那吴醒一听前边找到了肉身,他一蹦三尺高,抢来一观,立时脸色黑到极点,细细从左往右一数,“百里语蓉、红粉、安一龙、酒鬼、该死的妖猫、还有这位杀人魔”整整六人安躺在地上,不比死尸有活力。

    “小爷的肉身呢?”吴醒眼珠都要瞪出来了,怪罪这陆不平一路说瞎话,如今自家肉身不见踪影,反而是这六个家伙扮死躺在这。

    这会儿掐上脖子了,莫说是这元神出窍,就是肉身在,陆不平也顶不住吴醒那虎钳,他求饶般解释道,“造孽的货你你撒手。这这六个大概进了大佛的真身之内了,估摸着拜拜你乱搬石头所赐!你看你,瞪眼有用吗?听着。他们元神被击,肉身就沉入了‘土’中,转而就会自行来到这里。很快,那些被狱卒会闻讯赶来这里拖走肉身,再放出那厮巨畜‘鹰犬’搜捕元神,累其一生,囚不见天日。”

    “他么的,小爷不用您老家人在这上历史课!说,爷的肉身呢?”

    “别急眼哪!这地方是个巨大的虫洞,吞噬一切生灵。你我当初相遇,就在大佛的‘手三阳经’之外那座托塔之内。当时受了那巨畜追咬,被打落‘子午流火’之后,你的肉身也本该在此才对。你,你且放手,待我元神归位,带你闯一闯那‘业火孽障’的‘子午流火’。”

    一经打听,原本这尊佛早已死去,但凡毕竟是凡,生前功德再高,也是生生将业火化入体内造就而成,俗称“心魔”。

    随着生命消逝,又因佛已铸金身达绝巅,业火和部分佛力存留了下来。如今这佛力离体就是个本末倒置的局面,佛非佛,妖非妖,形成了一场场永无休止的争夺。

    别问目的,那大佛生前都未能突破极限,这些孽障就更不知该奔向何方了,只做个对手,穷一生寻乐,更加肆无忌惮。

    子午流火,乃人体百脉养生,乱如迷宫。莫以为闯过一关就能相安无事,还有后边无数重叠的迷途在等着你。若辨不清这尊大佛生前功法走向,困在这里,决然要囚牢一生。

    至于如今走过的这段路,也是陆不平几次越狱换回来的经验。当然,他只识得怎么跑出来,却寻不着怎么进来的。当年要不是他在“须弥无渡”那条虫洞隧道里听得大佛体内有幻音感召,是那弱小女子声声呼救,凭他那一腔好管闲事之骨血,这就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如此一来可麻烦,前方、后方路途迷茫,还没找辙呢,哪知忽然间一阵“龙吟”裂空,吴醒心中发一紧:“不好!是白破自行发动了攻击。”

    此一时事态紧急万分,他这老鬼鼻头灵,能感应到了白破遥在远方星空,这就代表着他的肉身果真在大佛体内;如今还在与人厮杀,这可不妙,若打坏了肉身,岂不又堕阴曹?

    可急归急,他俩真不是干正经事的。陆不平找回了肉身,如今这般威武。吴醒却是抖身撒豆成兵,幸亏他“分魂术”随元神而动,否则眼前这六个人的肉身可谓难死两位“英雄”。

    这就有了老鼠拉铁锹,大头在后头之怪妙队形,浩浩荡荡开往云上崖巅“雷音寺”。

    相传崖上雷音寺乃是镇妖塔,石落山涧一十八声。

    刚进去,寒风呼啸,呜呜咽咽,哪怕是没有肉身,也把吴醒冻得元神颤抖,“风风风吹裤裆鸡鸡毛抖,可见再高神通,也无有扛冻之能。”

    “这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唱歪词。”陆不平最惨,他如今元神归位,寒冬刮骨,可谓是里外夹击。

    ……

    时间回到百里语蓉一伙,适才菩提传功,那缩地成寸之法要借元神之力方可施展。可那时,众人如是见鬼,如是惊见千年难得一见的武林奇才!继而回想起平日里塔内妙人儿影纵来去多勤奋,却是那剑招来来去去行神不定!这两者是一个人吗?

    其实大伙心里清楚,说那么多怪话,还不是怒自己不争气,给臊的!道之一途唯“悟”字难破。

    那时,仙子出尘,一步跨出千百丈,大伙闻听那长剑出鞘,一时曲响鹤来翔,斗战“群龙无首”,叫那一众山林鬼怪唯捕风捉影,咆哮阵阵。

    同时,菩提根下荡起助威声也不过是表面现象,其实红粉他们是在暗窥这菩提根下的法阵生门。

    也不知在佛的眼皮子底下是否能玩出一些猫腻,红粉定了定神姑且大胆一试,要打破这处囚牢。于是,他冲那四处跳闹的妖猫打个眼色,后者也是个淘气客立即会意。

    比斗心思,瞧瞧那妖猫纵来假做练功缓步走动,真如那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妖言妖语念解数。她一步两步三两步,走出佛家心无取舍,退而又三步两步唯一步,踏定道家锁龙台!她一步站定阵眼道台,步步牵动他人心,熟不知这位置刚好迎上外面那位领头的鬼怪首领。

    熟不知这鬼怪眸中深处映出何等幽寒,瞧内里那菩提倒影,千丝迎风招展妖人臂,臂上吊有天灯万骨窿。惊得妖猫那身子阵阵发凉,亏她方才还跳到树上玩闹。

    急一时,时不我待。八部天龙图再次显圣,酒鬼元神瘦弱无有肉身道力相助,两次借“魂力”强行催动宝器,往年的伤势一伤再伤!叫红粉看得无不提心吊胆,而能一锤定音者要看那位兵塔。

    如今要取出阵眼下的镇压之物刨土已经来不及了,得依靠兵塔的巨力,擒来先前当做枪矛试探菩提树的那一杆“老君法杖寿星须”!

    “快些,妖孽佛力甚巨,我宝器龙图无有道力,顷刻便卒。洒家还不能死在这。”

    瞬息间,大圣杵棒搅东海,菩提树前扬尘弥漫,叫那在外边大杀四方还被蒙在鼓里的百里语蓉惊回望,这是怎么回事?自家弟兄怎本末倒置,攻打起佛家菩提?

    早前斗战,八部天龙图本是势弱一方,怎料两家佛圣相较,却是那“大日如来”率先掩旗息鼓散去无踪,才让酒鬼疑云斗转!惊思那三两鬼怪,所使的是正宗佛门法印。

    当时,除了百里语蓉这位见识不足者,其他人都鬼得很,自然不会去关心斗战掀起烟尘属哪家得胜,而是第一时间辨出酒鬼眉宇间那一丝愁疾,故而才有了兵塔假做帮手“一箭穿心”之试探。

    如今阵破,庆云土中法杖有年月,是那九犀云龙环法杖。此物见光,起先震飞了贼心大起这妖猫,又拦住了兵塔之怪力,最后还得依靠这位“辱佛又敬佛”那酒鬼架来葫芦倒天钟将法杖提起。

    失了佛家法力镇压,万千鬼怪呲牙攻来,且叫那红粉回身呼唤,“百里姑娘速来助阵,别再打了。你就没窥得那些鬼怪至始至终未含一丝敌意?速来。”

    此一时羞个面红耳赤已然不能掩盖百里语蓉心中之慌乱和委屈,这些人跟吴醒一样坏,做事之前总是喜欢瞒着人,到了还要卖个高明,成心要她服软。

    委屈一时化做悲愤,促使剑锋更厉。趁着鬼怪们洪魔般淹近菩提树身,小女子怒剑踏浪而来,形貌形同鬼邪。剑动八方,叫他人无不欣赏那有道是“山因水而秀”,天河倒挂,银龙不眠,绝巅不倒。

    有了狂剑加入,那些佛光冉冉的鬼怪们一齐发力,将那不动如山的菩提宝树断枝分叶。

    “现形了!”妖猫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却是此一言,喊得众多鬼怪们调头便逃。

    如此惊遍各人心田,如此万军之威却不及那妖魔嗤笑一声,可见妖力之巨。

    “哈哈哈……尔等好生鲁莽,这等眼力也敢窥探‘伪帝神桥’?本君那法杖该还来了。”没想到这妖魔如此可怕,使个言出法随,可震得酒鬼呕血倒飞而去,也让红粉几个越发觉得大事不好。

    这妖魔竟能汇通妖佛两道,伪造出这等瞒天过海之佛力法杖,骗取他们将真正的囚牢给打开了。如今才意识到这点为时已晚。

    妖魔是个鬼雄,却是浑身佛法昭昭,而百里语蓉最恨这种道貌岸然之徒,她把剑一挺,愿为寨中重获军心;却是被妖猫跳来阻拦,随附耳之际,她越听越是心惊胆战。

    酒鬼被打得一蹶不振,可妖魔与他这句话更伤人心神。

    “这般伤势?你这瘦弱的醉汉胆子不小,那九天一重门是你小小修为闯得了的?哈哈……”

    那法杖形未变,却是在那妖魔鬼雄手中焕发璀璨,只稍微一挥,那些落在后方的鬼怪们如是泡沫一般,纷纷爆裂。

    “子午流火,胃之神藏,食恶食善,无神无我。大和尚当年法力无边,多少岁月了?瞧瞧这一众佛子佛孙,还妄想再造宏图,灭我业火孽障,还不是被本君玩弄于股掌之间。”说到此处,妖魔好似回想起当年它与大和尚那场维持一月之久的鏖战,转而又突然指向百里语蓉呵斥,“你是谁人,使这等狂乱剑法,是怎识得那**王绝学‘幽冥屠神录’?还不摘了假面,速速现形。”

    女子道是骨娘子剑决,妖魔却是这般指认,果是露出了红粉心中顾虑,眼前女子还是那小姑娘本人吗?

    一时间招来各人凶神恶目相待,致使百里语蓉还未及解释,却是快不过那妖魔手段。

    妖风起,地龙起陆如那恶鬼长舌,一时摘了无常面具,摔出个百里语蓉。当时,红粉几人意识到元神碰不得这股妖风,急于要撤退,他是顾得了弱女子这头,却是顾不了那头。

    与此同时,方才那酒鬼被羞辱得新仇久恨一并来,非要斗一斗这家妖魔!他是吕洞宾醉酒醍醐力千钧,一壶仙酿胃中烧,莽汉醉与金甲舞,“敢辱我先祖?洒家今日拼得元神俱灭,也要摘了你这假佛面具。”

    坏了,这酒鬼发了真脾气要拼个生死,恐怕只有一招之力,顷刻便死!幸好有那红粉时刻留意着局势,还未待酒鬼杀出,他忙去阻拦,“酒爷慢来,未到舍命之刻。”

    妖风来时,众人惊惧这从地底却冒出来的“黄泉之水”,比之自家黑塔内那条小蛇吐出的弱水还要阴寒万千倍,实属真正的黄泉之门已然打开。

    突如其来之变故,也使得那妖魔止了妖风迟疑万分。

    “大胆妖孽,何人敢呼唤本使?”白无常谢必安满心愤怒,适才他被差派在外办事,不曾想,遥在天外的感召却把他弄来了这里。他本在呼喝那惊容万千的小女子,却是猛回身惊疑那眼前妖魔容貌。

    “哈哈哈……”妖魔鬼雄不惧天地,浮笑在空中,“谢老弟多年未见了。”

    真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两个鬼怪竟然认识,冷不丁引发了一场恐慌,导致一众人等沮丧不已,他们心识命数已定,如今不知该如何共赴黄泉。

    那妖魔佛力无边,再加上这从真正的阴曹赶赴而来的白无常更不知深浅几多,凭他们区区一个无有道力的元神之体想要一拼?实属白日做梦。各人心里只骂遍了吴醒这厮祸害,弄个武魂天赋,怎刻录这般“鬼雄”,害人不浅,今后做鬼也不能轻饶了他。

    “你……”白无常观妖魔面貌转愁而思量,只欲言又止。

    “谢老弟,本君常年不在鬼界,如今可有什么趣事传来?”

    “这……”

    “嗯?老弟似乎有难言之隐。大可说来无妨。”

    一时间这两只“鬼”大谈鬼语,谢必安字字吐出,那妖魔鬼雄听来更是声声如雷,转而愁疾交加。

    在这期间,红粉几个还在想辙如何把学了“缩地成寸”那百里语蓉送入那妖魔脚下的“雷火之门”,也就活一个算一个了。

    众人这番赴死商议,感动得小女子千百个不答应,要来个共赴生死,黄泉相伴。她也算有主意,如今心里是千百个呼唤,就算暴露了“雾邪”的秘密,也要请来这座高山相助。可哪那么容易呢?自从适才这“妖邪”指点她如何修习那元神之力后,就不再做出回应了。哪怕她许出千百个承诺,仍然无法说动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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