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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章 妖法天通

    坤域西方青云国,立有通天神山云顶宫,过往行商每每来此总有一种摸着天爬云而上之奇妙感。如此天灵地杰,却偏偏在那座下山林间有数名兵士忙跌忙奔十分慌不择路,在逃离之际并与在外守山的将领们大喊,“大事不好!快快请来仙庄内的将士们前来做主。”

    显然那片山林经过调查发现了一件大事,但此事的由来要先追诉到云顶宫上发生的一幕,那场混乱,可谓惊得后生小儿们刻骨铭心。

    事发清晨。由于云顶宫离天极近,早起时总能见到太阳从云**出万丈光芒,照得各家各院里可谓是金光四射,如是人间仙境。

    早茶在一些有身份的人家里是免不了的,而且他们偏喜好茶楼风光,宁可花些钱财,也不用家丁操劳,许是贪个三六九等吧,亦或者寻些小道消息,为这平凡的一生添些光彩、寻些乐子。

    果然,今日非同以往,新来的这两位茶客之中,其中这位书生面如冠玉好面相,尽显风度翩翩,另有那位慈眉善目好方丈,八尺玉杖佛法深。如此外乡客,无不将云顶风光点缀得仙气缈缈,难怪众多茶客们议论纷纷,更有人近前问候,而对方也是含蓄应答。

    很快,茶馆的气氛只会因两位外乡客的到来变得更加热烈。有那堂官门前迎客的贺喜声,火呀;有那登楼客见了老友们的问好声,乐呀;有那端茶递水时茶碗茶盖碰撞出的铃铃声,忙啊;有那腰包厚的客官高声点名要来的名贵糕点声,阔啊……

    一时间这些声音聚到一处,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这室内的空气都在逐渐升温,可见这茶楼的生意越做越红火,人人笑开颜。

    人喜贪热闹,在这人群之中,更有人喜造气氛,显个头脸。瞧厅里当间那一桌,好几位茶客正开怀大笑,独独让剩下那位略有掩面姿态,又正试图让那几位老友莫再取笑。

    一场玩笑不免引来旁客询问,在这好奇期间竟有怪事,是那方丈明明面朝窗外景,而那眸中却闪出那几位茶客开怀大笑的景象,更为妖孽之事,乃是眸中景象在不住的变化、推演,生生快人一步!像极了卦象真言,能掐会算知上下五百年,又显神奇之处。

    记忆如梦,它总是那么朦朦胧胧,即便早已知晓后事,但每每想起时总会让人产生偏见,多以“悔”为主,哀声连连。随着那几位茶客们的讲述,旁客们都笑了,笑那掩面之人在山脚下踏青一回怎吓出了鼠胆?途中定是此人贪嘴,贪那香菇迷幻,误摸进了熊洞,发了一场奇天大梦如是妖魔作乱,惊得腿软筋麻。幸有几位同伴遥相呼唤,寻得大梦初醒,一应送回家门,却遭婆娘大骂:定是在外惹事,吃得大醉而归。罚得人夜不许上炕,早不许出门。而今偷跑出来贪杯茶,晌午时分定要招骂的,如是屋倒房塌。

    不知不自觉,桌上的早点也用光了,又到了忙活工事的时辰,各人便起身拱手拜别。直至到了楼下,那位被人取笑的老友仍在否认昨日未有贪嘴之举,忽是在笑声中,他面色一僵,如是喝了毒药一般死死地抓住了脖颈,并在同伴的呼喊声中一次又一次发出痛苦的哑笑!立时惊呆了过路的行人,一时又难以分辨,这人是哭是笑?

    那叫声把旁人惊出一身冷汗,如是人在哭喊、鬼在笑。

    幸好云顶宫不缺能人,就在对面不远处就有几间药铺连排座。待得医师闻讯奔来,这还没探脉呢,事态突然急转直下,那患者竟把人给咬了!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留在手臂上的牙印如是带毒一般,使得医师整条手臂瞬间长出了尖尖细细的白毛,楞是惊得人冷汗直下,“啊?尸毒!”

    “尸毒”二字,如是一道晴天霹雳击穿了那几位老友的天灵盖,当下才清醒过来,原来老五没有说谎啊,真是在林间洞里撞上了妖魔作祟。而今想要把事情讲清楚未免晚了些,因为那“老五”疯了一般正满大街的逮着人便咬,但又似对这几位老友依然留有些情感,不曾为难他们,可那些行人就惨喽。

    那一景一幕如是僵尸咬人一般,不到眨眼功夫,好些民众被这位疯老五一个接一个的变成了怪物。这些发了狂的白毛怪又开始向四外蔓延,追着人便咬,激起一阵阵爹喊娘哭,东逃西窜。

    很快,整条街道就乱了,连各家各院的街门关起来都难保安稳。简直是人间惨案,曾经的亲人好友、妻儿丈夫在一瞬间变成了人人得尔诛之的怪物,正与外边涌进来的乡勇们扭打在一处。

    云顶宫毕竟是个重兵之地,官家们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还是首屈一指的。可当得官兵们赶来,看到街上人与怪一同扭打的乱象,又发觉不对劲:怎么与逃出来的人讲的不一样,这哪是什么白毛怪僵尸,越看越觉得像是更加可怕的东西“白荒”!

    待得官家下令,一众兵士们应声而动,经由刀劈斧砍,果然验出真是那些不死之物“白荒”,完全砍不死、斩不灭。这件事在闻讯赶来助阵的好汉中一传十、十传百,瞬间炸了锅,听有人叫喊:“西天大摩城闹的灾怎传到这里来了?”

    当得四外嗡声起时,也有人笑着表示:“几个落单的雏不知死活,也不看看云顶宫是个什么地界、立着什么招牌,在那天顶之上可是立着赫赫有名的‘鬼门关’。”

    当下,场中那些荒施展出的拳脚硬桥硬马像是那么一回事,但在众多围剿而来的兵士们看来那不过是普通招数而已,想要取胜并不难,便有人弄出大言不惭,“看来这荒也有等级制度,强弱不一。大伙看看那个胖掌柜只会用牙咬,真不如霞山道那位遇难的力士拳脚刚猛。”

    如此一来,没遭遇过这些荒的将士们有了些许判断,只要被同化掉的死者生前修为不高,那化出来的东西也不见得厉害。正当多人跃跃欲试,却遭长官急声喝骂,“几个新丁莫要胡言乱语。荒的可怕之处在于‘夺魂’,从来无有强弱之分,当昏暗的天眼睁开时,你们几个蛋子该尿裤子了。”

    实因下面斗战的几个凡人拳脚不行,才让冲来解围的好汉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经由长官一声喝令才让人如梦初醒,再而听令,“白荒蔓延的速度极快,诸位好汉速以御剑之式阻挡‘荒众’突围,助我等兵士疏散周围民众争取些时间。里头争胜者速速退出战场‘拉开距离’,以防白荒发了性子再次夺魂,害了更多的性命。”

    在这期间已有传令兵奔向城中,急请命仙庄出兵镇压白荒。

    眼下再观局势,天路上重重兵马围来,在这万剑齐发的阵势之下,将这条街围做了剑池,但凡有人胆敢越雷池半步,定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奈何荒为不死之物,压根不惜毁掉肉身,一味的要向外扑杀。这就导致了整个剑池忽而北上,忽而南下,如此往复,仅是几只白荒竟生生拖住了一路大军。更是叫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人们看清楚了“灾年”并非玩笑,千年血战的艰辛更不是夸大其词。

    适才,街上暴乱之初,在旁这间茶楼如是在世间消失了一般,竟无一只白荒闯来闹事,这才让好多人在事变的第一时间捡了一条性命,否则当下在外扑杀的荒众之中何止十数众。其实这一切早在方丈的眼中演变过好几次,只是无人察觉到而已。

    除暴安良乃守军的职责,当得众人发现天顶放光之际,便意识到逐鹿山庄的雄兵到了。好像也是因仙庄内吹出的气息激发了“荒众”的暴虐性,它们那颗黑如墨一样的天眼突然睁开,在举手投足之间好似要发动道法,以至于守军们搞不清楚刚才还笨手笨脚的家伙们而今却如此暴躁,仿佛即将要吞吐出来的道法有毁天灭地之威。

    霎时间,高空里发出警告:“众将散开,‘融魂’不可应敌。众弟子速取封铃护体,化雨蝶扶摇阵。”

    “融魂”这个词在坤域传了千年,无人知其威力,只知“帝君战无休”死于它手,实为让人闻风丧胆。

    闻听戒言,黑压压的兵团如是乌云散去,在天顶放晴之际,忽是闪出十数道长虹如是彩蝶开伞极速坠下九天,布下天网,誓要与底下凶灵斗个生死。

    此刻,茶楼里那玉面书生把纸扇一收,继而拍案而起,一应纵出窗外,展妖法,身随八部天龙图显神道众生,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呼罗迦。

    如此盖天之力不可思议,胜似如来掌印落下,普渡众生,化尽一切业火。冷不丁冒出佛光,致使底下荒众不及弄法,却是双目空洞,如是凶灵被超度一般,换来片刻安宁,但又叫不开黄泉之门,仍是人间凶物。当得这一切在瞬间掠过,众人耳中无不有佛音缭绕,在这愁苦的一生中寻得一丝慰藉,一时忘却了各种争胜之心。

    “果然佛法深厚,不愧为佛门弟子。”逐鹿山庄派来的雄兵之中乃是尊老领队,他从云层落下之际,已发现茶楼上那位方丈一副慈眉善目,加上书生施展的法术,不难联想到两者的师徒身份。

    也是在此时,天网正好落下,一应将十数众白荒兜住,并拉向天顶而去。

    “佛本魔心,无妄难成大道。一切慈悲不过骗术尔。罪孽加身,方能悟空一切,成就金身。这些遇难者有着常人不可及的机缘造化呀。”

    此言出自那书生之口,实为妖孽言论,以至于尊老迅速在脑海中回想,忽有那么一个人的名字跳了出来,能持有大乘佛法,又保有妖心不改者,江湖上唯有毒门山掌门“妖人凤”。

    此言也影响到了在场诸多民众,原本还想齐拥上去道谢一番,如今也看不懂此人是否在救人,十分不敢靠近。以至于方丈独坐窗前遭人冷落。

    一场混乱下来,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关键还是要弄清楚荒为何能进入这座被四面法咒加持过的天宫,所以尊老与妖仙两人简短拜别,处理事务去了。

    经过了解,很快,山下有兵士来报,说是“金击子”在那片山林里有剧烈的反应,显然存有荒的行踪。既然找到了源头,余下的事难不倒这些常年与荒为伴的仙庄雄兵,谁让人家往年敢擒荒来布阵。

    很快便也查清,那最先“尸变”者老五是被洞中白荒在灵魂内种下了怨咒,以活人之躯骗过了加持在天宫外的法咒,而怨念隔天才开始发作,如是幻妙山的荒洞一般,那是为了给世俗皇朝留下一把应急的钥匙,以便打开虎牙口咬住的黄河之门。

    此事也算不得大事,毕竟西天这块疆域常有荒零零散散出没。经由常年观察,发现一些很怪异的事情,但凡白荒不是成群结队的出没,而是孤零零一个人在世间飘荡,那个时候他们会变得很温顺,如果不是靠得太近,几乎不会攻击任何生灵。那一刻他们仿佛失去了大脑、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当然,这一切在不久前也得到了答案,幸亏上官先有了道场的控制权,这才弄清楚荒具有集体意识,一旦切断它,会立即变成一只无害的生物。只可惜道场能覆盖的范围有限,根本无法辐射到整个坤域,否则虎牙口即将到来的大战也不会这样伤神。

    一场虚惊之后,尊老不信是天意或巧合,他相信妖仙二人绝不是来此游山玩水的,便开门见山问明原因。

    在茶楼里,妖仙言明,“年前,宇武丧国还历历在目。我毒门背井离乡换了一片山水,不成想,西北界九真国爆发灾年,实不想再经历战火。而今来此拜访西天霸主,想着日后咱们能做个邻居。”

    “选址立宗,只要诸国君不反对,我仙庄向来是不干预朝政的。”

    “还是打个招呼为好,毕竟是外来客嘛。那宇武大军正浩浩荡荡远渡重洋,不知冲着哪家来,别到了,连我毒门一并论罪。”

    百年前,宇武计在五心山脉,意图打通龙牙城,攻入恒国,一雪前耻。此计在百年前布下,而毒门山乃重中之重的一环,知道这个秘密的不过五人。如此,尊老又怎知妖仙来访实属黄鼠狼给鸡拜年。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刚才略微出力帮了你一把,又以一派之主的名义要来搞好两家的关系,若拒之门外,实非以礼待客之道。

    同样的,妖仙对这一届霸主逐鹿山庄的情况也不甚了解。

    这从正门请进来的就是不一般,受的待遇不错,特别是好些不曾出外办过差事的童子军一拥而上,围着妖仙二位问长问短的,全然不似吴醒他们那样耗儿钻洞遭人冷脸。

    途中,夏季飞霜之异象倒是引起了妖仙的兴趣,想着仙庄果然不同一般,这风雪奇阵中必然藏有极大的奥妙。

    以南有避暑山庄,众人刚落地,妖仙在骨妖方丈的示意下第一眼看到的是岩壁脚下立着的大牌楼。这可有意思,仙庄正门也立有大牌楼,那是大鬼张嘴吐恶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而眼下这大牌楼不通路却被岩壁堵死,仿佛在说: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好生霸道。

    很快,出来迎客者是大长老他们,却被妖仙弄错了,误以为这位长须老道乃是庄主上官先。

    既是误会,大可一笑置之,但妖仙却及时捕捉到了大长老一闪而过的怒意,原来是那庄主上官先不顾庄中事务一意在外逍遥。再看堂上其他长老们对此事也很有意见,而那些站在最后边的人员,比如一路相送的那位尊老等人,显然比较惧怕那些四处投来责备的神色。

    如此看来,大长老的权力比较大,甚至能盖过庄主一职。经由一番客套下来,妖仙有意无意的开始吹捧起庄主上官先的英明神武,却又得出在座不少长老们的神色之中藏有嗤之以鼻的态度。果然,逐鹿山庄里不知因何缘故竟分出了两个派系,显然大长老这边的派系对上官先的意见很大,在这股怒火之中甚至带有罢权的意思,火药味极浓,这显然不是因为上官先擅离职守不理事务而造成的矛盾。

    这一切又怎能瞒过活了一千多年的老方丈,此时,他正以一种不为人知的神色询问妖仙,而对方却给出了超出计划之外的意见:他们内部不合,这是意外的收获,是上天在眷顾宇武;原定计划要改一改,暂时不要放出那些白荒大军;常言道,由外力强攻,不如内部爆破。

    当按下原定计划之后,妖仙开始表露出来此的第二个目的。

    虽说修为不显难以分辨强弱,但修至玄阶巅峰之后,相互之间却很难隐瞒这股气息,毕竟人体内的神桥在这个阶段会开始震荡,那是瞒不了已观懂天象之人。

    大长老也不推辞出外走走之意,他当然知道这妖仙是冲着“南天门”来的,毕竟所有即将冲破帝关的修士都在竭尽全力的为自己寻找一个安生之处,谁也不想闯入那危机重重的碎孽七境。

    此在人族之中是有过教训的,因为以往远去的帝君没有一个能把消息从那里传回来,所以很多人宁愿压住修为,也不愿破掉帝关而成为一个“万事不能出手”的圣贤,生生把自己逼成废人。

    看看弃徒孺子牛的行为就知道了。再看看花界玄阶巨能远不只八千众,难道他们之中就没有一个天资卓越者?笑话。若再远些,放眼八大界域又有多少玄能可战?当然,这些人多为隐世,要寻他们却是不易。从此等角度更是映射着昆仑界已损界阵岌岌可危,苦于人才太多,保不齐哪天有那么一批人按奈不住,岂不要把这片天地捣毁,得有觉悟,得有约束。

    “能烦劳大长老领我进去参观参观吗?神界,听得见,寻不着,那是多少人的向往啊。”

    早就料到有此一问,大长老只摇头不语,却又故意让人看出无有责备他人无礼之意,从而让妖仙领会出了些许妙意所在。

    也许逐鹿山庄里的这些人守着这道门近百年之久,却神奇般的不曾踏入过神界一次。如此一来,很令人玩味了,也不知那大长老摇头之意是“不想进去”,还是“不能进去”。总之,他们不拦着别人进去。这样看来,“进不去”的可能性很大。

    也不用试探,妖仙一步迈往岩壁下的大牌楼,临走时只向方丈交代了一声,便进入了那传说中的“南天门”。

    在此期间,骨妖方丈开始实施变动过后的计划。其实他俩应该感到庆幸,如若按照原先计划准备在大战开启期间拖住逐鹿山庄增援虎牙口的手脚,真要是把大股白荒大军投入这里,恐怕会被掌握了“道场”的大长老应用大军反过来将人困死于此。

    经过前几天内乱,虽说坏了千年基业,而上官先之所以还是庄主,正是因为“道场”的控制权真正的落到了人族手中,实乃千秋功绩一桩。至于当时攻来的那些白荒大军正在天南中心那座‘荒’城里打转转,彼此乖如儿孙。

    闻听邀请,骨妖方丈随大长老一同前往主厅堂而去。

    仙庄与神界断了通讯已有数日,如今千年基业很可能得以修缮,长老们有求于人,说起话来极为客气,但那骨妖似乎太不见外了,竟然径直走向厅中只有庄主才能坐的高位。

    一时间引来大长老等怒目相向,“大胆贼秃,你在做什么?”

    骂声未落,转而梦之初,待大长老等揉一揉眼睛看清座上之人时,赫然是庄主上官先,而刚才发生的事情正在一点点的消失,好像都记不起来了……

    ……

    妖仙来到了通天河,正看向水流尽头那一座大牌楼,瞧那仙气缈缈之状,无疑是世人盛传的神界之门“南天门”。当得足尖沾水那一刻,周围忽起了雾全裹了过来,起先还不在意,但很快他发觉不对劲:“怎意识未动,身却先行?不好,说明有人在掌控着本尊的身体。不妙啊,八部天龙图在咆哮,究竟是什么唤醒了这股远古的意志?是这片天地吗?听那安小徒曾说过,南天门脚下这条河名唤:善恶界!一切颠倒,又不失本真。”

    转瞬间,真如是拨开云雾见青天,迎面奔来霹雳声,“狂天笑,你擅闯神界该当何罪?还不束手就擒。”

    说动手就动手,那金甲神人随意往雷云中一捞,继而掷出一堆雷枪,每一把都有洞穿山体之威,径直追向前方正做逃蹿那一名书生。

    书生就是妖仙,而今他仍是意识未动,身躯却自主回望敌情,并大嚷不已,“我不服,我要面见神母。”

    “九重天外连我们都去不得,你好大的脸面,不要再顽抗啦。”另有神人一拳打破那纠缠不清的“金刚夜叉”,并自后方追来,带起一片红花。

    眼看二仙家遁速太快,前后即将被封,书生忽口念梵音,随身而动的八部天龙图中再次飞出神将开路,阿修罗似人非人,三头六臂持虎刀,怒睁睛煞气冲天!紧那罗持笛,马面身巨,一曲信天游,醉倒满天神佛。

    风声大作,利刃飞扬;红花万里飘,雷吼震山河。如此动静,四强手一触之下,惊得妖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奈何他有心阻止也无用,来自远古的意志根本不允许有人反抗。他只得心中叫苦,眼下法宝并不在手中,凭八部天龙图的威力恐怕吃不住二仙家十招,真若死在这里,岂不比窦娥还冤?

    好在那股意志也知道不是对手,只在接触的缝隙里钻了出去,继续逃遁,目标二重天过仙桥。

    “狂天笑,你不要太过肆意妄为。天地有自己的意志,神界也不例外。莫说是人族,就是魔族前来也只能以公务现身,决不许久居于此。对于魔界也是同理。我等看在往日情面,放你入通天河已是最大的恩义,怎还敢奢求更多?”

    当得仙桥近在眼前,忽杀出六大神人,其中唯狮面出手极快,这血掌印眨眼之间已贴近对方面门。直让书生快速双掌合十,一应叫动八部天龙图飞速旋转,人就裹在金光之中,如是炮弹一般光速蹿过仙桥,“佛光普渡。”

    在旁几位料不及对方竟趁着他们过于信任这头狮子,而放心着手去准备关闭天门之际,不料对方竟无视那“六欲的支配者,心火三味”,快上一步闯入了即将关闭的门缝中,“忘嗔,你故意的吧?”

    “念痴,你不要污蔑于我。谁能料到,这厮往日与我饮酒大谈仙道,竟暗中寻法门破我嗔戒。”

    “你这头贪杯的狮子,定是吃醉了酒,把法门都告诉了别人。”

    说归说,八大神人把守一重天职责所在,他们不可能任由擅入者在神界里胡作非为。一旦被九重天上的人知道,那殿主非把他们打入凡间,轮为畜牧。

    二重天满目星斗从不见日。

    如此黑罡风劲急力猛,眨眼间能吹过千里之遥,竟能带动星辰斗转!书生仿佛困在了一个画满星斗的地球仪之中。这才进来,他还未多走几步,被黑罡风吹得如是断了线的风筝,时而荡向高空,时而东摇西晃,被扯来扯去,完全不受自主控制,乃是不敌这股八荒六合之力。

    随风而有笑音,嘻嘻哈哈,细细观瞧,原来那风中何止擅入者一家,多得是仙禽嬉闹,均见那颗佛光闪耀四处跳动,仿佛在故意挑逗它们一般,如此围了过来。

    任风高扬之际,四面被围,妖仙已惊得魂不附体,那些仙鹿方才分明在角顶落下的星辰,做着一场游戏,而今见了金光如是鲨鱼闻到了血腥味那般欣喜若狂,仿佛在等比赛开始的哨声。这哪得了,一颗星辰多少吨?他肉体凡胎的被角力戳一下,还不成了漏风的气球。

    而今追兵来得很快,虽看见了目标人物,但他们无法穿过这道罡风。念痴表示干脆就这样让那厮被顶死算了。可雷吼还念着一些旧情,更不想让上层知道他们失职一事,于是,他让其他人做好拿人的准备,一应喊动法咒:风角,止。

    果然风停了,却又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那书生忽趁机纵起老高,竟然还知道可以伸手摸天摘星,并在混乱的星辰中找准了特定的七颗星辰,摆出了北斗图案。

    这都是瞬息间的举动,以至于追击的同时,雷吼大骂,“又是谁禁不住酒力,把天门所在告诉他的?”

    虽无有人应答,但那女仙的神色已经出卖了她。这哪是酒力的问题……原来那狂徒是故意被困罡风中,有意等着他们叫停风角,好趁机摸天而上,遁走天门。如此遭人戏耍,雷吼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未及骂那女子感情泛滥多情种,却是有人先骂出了声!

    “是谁在胡乱拨动棋盘,搅乱老夫思绪?”

    此声威不可抗拒,众抬望眼,那金身法相头顶天脚踩地,是太乙金仙在此吞云吐雾,苦思破解往生奥妙。

    此天门是个罗盘,观的是天地意志,也并非是二重天的全貌,不过弹丸之地。只是书生过了仙桥之后,他知道如何摇动河岸上的胡桃枝,应用空间重叠跳跃来此。

    眼看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那老家伙脾气还差,一巴掌要将整个棋盘拍碎。如此盖天之力砸来,雷吼忙应声讨饶,“太乙真君莫要动怒,是我等在此玩耍。”

    “天南守正八目众?你等不在位当职,几颗胆?”

    “是是是马天君家小白鼠在一重天走丢,正命我等火速寻找。”

    “刚才跑出去的那只?哼,这偷了油的耗儿随意幻化四处闯祸,当初就不该轻饶了它。”

    待得金身法相负气散去,忘嗔头一个高呼雷吼玩得高明,“这太乙真君和马天君果然交情深,如此坏了他苦思千年而不得破解的棋局,也不见打骂。”

    “别高兴得太早。”念痴转而寻来女仙,“你是不是把什么都告诉他了?”

    面对所有人投来质疑的目光,女仙有些心慌,“一重二重天离得近,他能借用胡桃枝跳跃空间,往后的路就没那么容易走了,况且小妹往日只是与他谈及仙境内的各种奇妙之处,并未再透露过其他的天门所在,他跑不远的。”

    神界里各大仙人散漫得很,彼此之间的道场离得很远,主要是这中间还分布着很多凡人地界,也不知那狂天笑是否真的冲着九重天外而去,若真要猫在凡人地界里苟着,那么他们几个的罪过可就大了,届时逼不得已只能向上层汇报,虽能揪出那偷渡客,但也会让自己领了重罚。

    转看书生动向,这一去真是十万八千里,摸不尽天边路。到了三重天,他才敢进入人间百态,因为这里有个好去处可以藏身。接下来这条路也与记忆中发生过的事件产生了偏差,而妖仙是能读懂那股意志的情绪波动,继而也品出适才冒死被困,乃是一招妙计而已。但他万没料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着实令人终生懊悔。

    “不要啊!”妖仙的意识在歇斯底里的喊叫,奈何远古的意志半分不理。

    远古的意志太过蛮横,方静心调息,已是立地成佛,渡神桥,破帝境玄关。那冲天而起的彩霞,一座神桥赫然横在眼前,望不到尽头,只迎来仙风阵阵,灌入五大华藏,散入四肢百脉。

    此威势是妖仙不曾体验过的,仿佛举手投足之间能将天地拿在手中把玩,但欣喜不过一时,现实是残酷的,他还没找到安生处,在这里破了帝关,待回到家乡,立时会成为废人一个,因为昆仑界的天地并不是真正的天地,唯有古来十界才是一切生灵的归宿。

    人族的最高境界“帝”在神界里只相当于筑基而已,那意味着家有一子初长成,尚能够着天而行,当它发生时,一切都那么稀疏平常。

    人族在天地十界里破开帝关那动静可相当之大,因为天地的意志会在这里苏醒,会去承认这个人是属于它的界民!如是昆仑界里打开碎孽七境的通道一般,实因天地的意志离那里太过遥远,只能以指力破开一个小洞,引导你成为它家界民。

    当得天地意志即将苏醒之前,天南守正八目众已发现了异端,果是有人哼骂,“狡猾如狂天笑,骗子!一番豪言壮志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方向御马监,众将速速追去,要赶在他饱饮仙元力之前格杀勿论。”

    古往今来,未经家主同意,擅闯民宅者,打死不论!何况是踹破天门,重罪无疑。

    当得众将赶至御马监,那书生还在闭目运功,但周围那景象有些出乎预料,简直是七彩铁锁飞扬尽显宝塔神威,另有道道金光冲天,更有星际风暴刮得天河内白云倒卷千百里,天马嘶鸣阵阵。

    “怎会一同打开了九大界域接引他?”由于有九大界域的通道围着书生,雷吼他们显然有些不愿意接近那里,只得且行且试探着蹭过去。

    此刻,妖仙切身体会到了九大界域里散发出来的气息,那是无以伦比的强大,当得它吹过来时,忽有一种周身舒畅的奇异感,这就是被天地认可的待遇。同时,耳边又出现了一些微弱的声音,但落在他的灵魂深处如是炸雷一般的响动,是那九个界域在怒吼,彼此之间相互谩骂,仿佛是藏在界域深处的九个尊王在激烈的交战。无有前因,无有后果,如是天生的死敌;无有万千情绪波动,唯“恨意冲天”,好像对方亏欠了它们太多太多,以致歇斯底里。

    再看天南守正八目众,瞧他们抱头痛苦之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九大界域本就不合,如今一同出现,没能咬人已是宽容,特别是魔界入口骂声最高,而能舌战群英者非地府莫属。通过远古记载,他们几个很清楚,那骂人者,除了地府无主之外,其他八位皆是各界已寂灭的王,如是神界的神母一般存在!一切都还因上古十界大战而起。

    就是这一炷香的时间,让书生渡过了破关后的虚弱期,他这般纵跃而起往天河奔去。如此也让天南守正八目众得以脱离那些骂战卷动的苦海。

    “糟啦,天河神马一夜间能跑遍九天十地,快喊醒那放尿愈马的妖猴,让他快快召回神马。”

    岂料众人未应答,只管随着念痴也纵起骑上神马,在流光闪出之际才回应雷吼犯了一时糊涂,“妖猴早已受命下界镇守禁地不知多少栽,上哪寻他去?快追吧。”

    这番追击,真如是流光掠影,在那天际间一闪而去,接连八九道。追着追着,雷吼发现那方向不对,这是径直往托塔天王那里去的,他这样回头责问女仙,“七妹,你还说没告诉他其余的天门所在?”

    “小妹真的没有。不知这贼子上哪盗来的消息。”

    且不论真假,座下的马儿是真的快,前方已在云层中闪出七层玲珑宝塔。只在那一息之间何故不见李靖父子?这要让他闯去,四重天内可就驻守着十万天将,若撞上,此狂徒必死无疑,但他等放人进来破天命玄关还有命在?

    “老八!”雷吼急了。

    不待应声,长剑动挑得天地裂开,黄河绝堤,奔进来的竟是黑海无边,众多无相炎魔破浪而出,带着喊杀声四面八方冲来。当得黑海冲过所有人的身后,后方的光亮只在眨眼间退离百十里。

    虚空,一切神道的墓地!各人只凭腹中一碗水,闯得过海阔天空,闯不过伴我同在。

    适才,书生眼看要摸到玲珑宝塔的大门,却被四方冲出来的海水盖入了虚空,他算是小瞧了对方的手段。如今这样回身,那天眼赤红,使得人看上去如是一只洪荒猛兽。

    夜叉,马面,修罗,大蟒,巫妖等等八神将从八部天龙图中遁入,它们张口豪吞天下,从不知离此多远的光门中吸入大量的仙元气。

    “妖僧!”雷吼大叫,又命老八把门关上。

    如此一来,谁也没法再借由神界之力斗战,一切拼个生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谁胜谁负,反正皆是一同从虚空中打摔回了神界,当即听得玲珑宝塔上有劲风压来,似有人在挥舞兵刃从高处斩来,并在更高处传来女音哼骂,“你们几个把守南天门连颗芽儿都管不住吗?”

    袭来者金目,身披火凤袍,乃是九重天上大殿中的护法数员。

    此时且不论罪过如何,雷吼的言语中甚至开始助长他人威风,“护法小心!人族破玄关跳出三界外,其神魂与天齐平,可视万物造化。此狂徒又是在神界破关,刚刚将灵脉中填满仙元力,从而激发一时狂力,现在要拿住他并不容易。”

    果然一试之下,书生也不用在旁八位神将护法,只凭铁拳向天挥舞,竟震得左右杀来的两名护法甚觉虎口微疼,但他俩只是瞥了瞥那雷吼,并以轻藐的语气告诉他人,“不要拿我等与你们相提并论。”

    金目意味着神界最强血脉,特别是站在塔顶那位红衣女子,其眸中更是有星云斗转,她单手持剑,一言一行间,如是在俯视众生,评定一切生死,“凡人,自古已与诸君存有约定,神界不接纳外宾,而你不顾条例擅闯进来,究竟意欲何为?”

    妖仙认得此女,此人而今正领着属下在花国虎牙口做客,万没想到这个名叫“雨红”的女子在神界里的权势如此大。忽是有更突然的,藏在体内的意志头一次与他展开了交流,但这更像是遗言:“唉,往事已悔,命运也将轨迹改变,可惜不能领着你看到更多的东西了。小子,我将归去,在这最后一刻,就让我与这位宿敌共醉一回吧。”

    感受到塔下小人的战意越来越强,似有决死一战之意,所以雨红差退了属下,她要亲自为这名对手的一生划上最后一笔。

    如此决绝,妖仙那里可不以为然,他一生不沾酒,全因一身修为皆在酒上,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敢醉,否则连至亲都敢杀。在激烈的抵触过后,他的意识终于冲破了肉体的束缚,继而破口大骂,“你的意志虽传我衣钵,但休想将一切赌在这里。那不过是一场无法回转的过去,速将本座的身体还来。”

    在雨红剑斩来那一瞬间,妖仙忽抓向某处,一时间引动一声轻咦。

    光由弱到强,渐渐的厅堂内的摆设逐一浮出,这里正是善恶界的本体,也就一栋房屋那么大。

    “看够了吗?”

    “你如何能到达这里?”

    “过往既是梦,自小本座曾在梦中渡过千年之久,看破了各种玄机,要拿住背后的你并不难。况且,你我的差距并不大,在这场梦中即便相隔千山万水,本座始终能看到你枯坐于此。”

    “哼,大言不惭,虚张声势,是狂天笑的记忆在做牵引吧?”枯坐在那儿的人终于抬起了那张让人始终看不清的面貌,那是一张白骨森森的脸,却又有部分肌肉组织未失,活脱脱恶鬼面相。

    妖仙笑而不语。接着他开始环顾四周,记得在印象里,几步远的这面墙上并没有任何画像挂着。而奇怪就奇怪在这里,那几幅画中间留出了一处空白的位置,仿佛其中一副被人摘走了。他很懂得拿捏对方的心理,知道此人看到了刚才的一切就不敢轻易与人交手,便问,“你不悔?可想过回去?”

    “本尊乃善恶使,一切的职责全在通天河内。”

    当得对方在做应答之际,妖仙以看个新奇的态度,他故意往那面墙微迈了几步,果是在余光的部位发现对方一闪而过的警惕之色。于是,他更大胆的佯装个下意识的往墙上摸,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狂天笑的记忆中这面墙本的旁边原本有着一条向下的楼梯,“这里应该有副画呀!”

    在未触及墙面时,那边已飞擒而来,以至于妖仙飞速转动念头:此人这时才露出杀意,显然是墙内有玄机。当下,他也不还手,只一味的赶在攻击落下之前摸到了墙面。霎时间,一道界面铸起的空气墙把两人相隔开,但在后方传来的谩骂声中,他又看到了对方露出了很诡异的笑容,好像是在故意放走他似的。直至听到一道微不可查的声音传入耳中,这才明白过来。

    “既你与蝮同脉,不如早些上他那儿寻回丢失的这副图,兴许能解你心中迷惑,也好早日拿来此物打通这条天路做以归宿,否则你一旦回去……哈哈……”

    ……

    头一次见到这风雪奇阵时多让人叹为观止,而今再见已不是那么美妙。妖仙归来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而他师傅那边倒是好事连连。瞧这屋里屋外闹得脸红脖子粗的各人,显然“上官先”把各位长老均得罪了遍,而且还在“过去的时日里”为自己拉拢了很多部下,也不知这些原本是大长老阵营里的家伙能不能在梦醒之后活下来。如此一减一增,双方的实力很快会持平,斗起来会更加激烈。

    “徒儿有何收获呀?”

    大长老等正为庄中事务展开激烈的争论,忽然听到高座上的上官先喊那突然出现的妖仙为徒儿,立时惊得所有人满面狐疑。

    “计划有变,瓦解此地之事暂缓。”

    “怎么又变?”只是牢骚一句之后,骨妖方丈的体貌已替换了上官先,一时间使得大长老等人哑声一片,缓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原来是中了这和尚的妖术。

    “不必惊讶,反正事后你们也记不起而今所发生的一切。”妖仙几步走下高台并笑对大长老,待得对方怒不可遏之际,他根本不惧对方会大打出手,只回头又对骨妖说,“所有人都错了,帝君的出路不在神魔界,而在古域!那片无人能踏及的故土。”

    闻言,已整理方阵有待杀来的一伙长老们忽然止住了拳脚,他们当初同意放人进去,不过是想修好连通神界的这座桥梁,而今听得那妖仙的意思,好像是认为神界是一条不归路?那么以往对善情使的敬意不全做了无用功?难道先祖们全错了?

    “师傅,那罗刹好狡猾,千百年来还以为那是一意孤行,原来他才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啊。”

    “怎么讲?”此言抢来之快,看来这位大长老还占了人家师傅的名分。

    以妖仙亲眼所见和切身体会,那碎孽七境与昆仑界之间并非只相隔着一个虚空,应该还有一层更加难以穿过的夹层,难怪远古的先贤们虽在那里得到了力量,却也迷失了归乡之路。

    要放眼古域,那就不得不提及四大神魔禁地的由来,这段历史每每听来总能让各界修士痛心疾首。

    古时,帝君曾在昆仑界中横扫千军无敌手,何等威风,直至那场大震荡的到来,界阵破损,不仅让各大帝君失了一切手段,也带进来了诸多上古外魔。

    至此,原本在完整的界阵保护下活得无忧无虑的人族才知道界外另有天地,也让各界的修士看清了自我的差距,更是让真正的天地意志头一次投目于昆仑界。

    那年,上古外魔毫不讲理的侵入昆仑界,致使大战爆发。可怜大好山河,那个年代战死多少英豪,而最先沦陷的不是外围疆域,竟然是昆仑界最中心区域,显然是对方有意的在强攻这里。

    也是在这一战之中,才让这一块不曾有人踏及过的古域重现人间,如此才让人清醒过来,原来自己这一代是个万年老二,而老大正静静躺在那里慢慢流失一切传承。

    上古外魔的实力太过强劲人族不敌,当得中心区域沦陷之后,战火正渐渐地向四外蔓延。原本人族调集所有兵力围住中心区域已做好决死一战的准备,忽又有异军攻来,大量的魔族由昆仑界外更遥远的外围扑杀而来。

    遥在天际这阵仗遮天蔽日,当即吓坏了众人,还以为是天意要灭绝人族,但当边境处燃起战火时又让人诧异,因为那里已无力派兵驻守,而接到的消息里又显怪异,同是魔与魔,两者见面却是以命相搏。

    那一战是意志、是荣耀、是友情。再后来外敌被驱逐出境,四海平定,可即便如此,昆仑界的中心区域再也回不来了。

    原来上古外魔第一时间强攻中心区域是有目的的,由于界阵损坏,不知从哪吸入了的“源力”,这才是外魔为了战争的后续补给而强攻此处的理由。同时也让人族知道,原来魔族并不能吸收昆仑界内独有的灵气作战,对于他们来说,进入这里无疑是到了虚空那个囚笼一样,各人斗战只凭腹中一碗水,待战罢,所有人都在等死。

    就在增援而来的魔族拿那中心区域头疼之际,神族也赶了过来。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似乎是修补过某些区域,使得昆仑界原本的灵气重新回到了那片区域;可惜界阵损坏的面积太大,至今为止还遗留着很多无法修复的区域依然在向这块土地输送着“源力”。

    即便是这样的局面,人族依然可以选择性的重新回到这里生活,可是战争的硝烟依然在提醒着人们,磨难仍未结束。因为上古外魔当初为了迅速占领中心区域,放了很多很多魔兽进来。后来不知何故,这些魔兽全都疯了,完全丧失了高等生命的尊严,彻头彻尾的成了一只魔物,彼此之间不时都会发生厮杀的情况,仿佛是这片土地受到了上古外魔的诅咒一般,好比在向所有人宣言:他们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占领。

    为了制衡这些魔物哪天再将战火向四外蔓延,神魔出动了大量人员将中心区域分割成四块全部封禁,不允许进出,便有了神魔四大禁地之名。

    经由调查,魔兽之所为会疯掉,是因为界阵在大战期间再次出现大面积的破损,又带进了不明的感染源与源力混合在一起,最终使得没能离开这里的魔兽成了疯子成了魔物。

    所谓的污染源比人们想象的瘟疫更加可怕,它是通过魔兽为了爆发体内的力量而吸收入的“源力”来做为传播的,如此一来根本无解,不管天地经历多少年,它们依然会漂浮在大气之中。

    早先,人族也曾要求神魔出手帮忙运走或者杀掉滞留在内的疯魔,可惜这种要求违背了魔族的道义,也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笨方法。

    试问魔兽已经沦为野兽,与那山中豺狼虎豹并无区别,如此一来强者怎好欺凌弱小?一切根源还是大战期间界阵再次损坏的缘故,而且这是人族帝境修士造成的,完全无法解救,唯有修复整个界阵,才能让这四块区域重新回到人族的怀抱。

    其实说起来当初神界封禁的两块区域内的情况较轻,若要驱走里面的魔物并不难,可惜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些区域内的污染源,原本浩浩荡荡的仙禽大军就差攻下几块腹地便能大获全胜,而惊变就在此发生:“荒”。

    这些不死之物也不知从何处而来,它们进来之后,带进来的污染源更加可怕,未出三日,竟然把整个仙禽大军全部染疯了,原本即将告捷的联盟大军瞬间瓦解。要知道这些仙禽是经由特殊挑选出来的,它们体内的远古血脉能很好的抵抗住这些污染源。

    可是有一点很怪,当时人族也参战了,却没有被感染,仿佛人的体内天生就有此类病毒的抗体;而从另一个层面来看,这些污染源更像是专门针对外族而兴起的。

    联军战败的消息很快传回了神界,当即引发了轩然大波,那些能征善战的仙禽将士里多有各地君王的直系后代,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留在那里,难免发了雷霆大怒。

    这事闹得太大,最后神界再不愿为此事派出一兵一卒。真如是品尝到了魔尊那一句“治标不治本”的后果,只怪仙家们太过信心满满、牛气哄哄。

    这些历史性的事情随着万万年演变而淡化,如今也只有古老的世家里有此记载。文献里还曾提到过,当年一战过后,帝君们探明了自己动用道法会更快的使得整个界阵彻底损坏,他们经历了长久的一蹶不振之后,竟引来了天地的感召,从那碎孽七境里吹出来的气息比之以往所掌握的力量更加强大。

    那一天人族得到了神魔给出的答案,昆仑界的天地非是真正的天地,当得界域破损之后,天地的意志发现了这里,便引导着已破开帝关的强者成为它的子民。整件事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欢迎加入天地十界这个大阵营。

    以上这些事情全由妖仙、方丈、大长老等依宗门的记载在梦里不断的反驳、争论之中填补完整。

    能去回忆这些总让人有一种以史为鉴的通透感。在各人长舒一口气之后,大长老并没有忘了这师徒二人对他们的不敬之举。

    梦虚实难辨,它能骗过现实与虚幻,更能将实体从现实里拉入梦中不得回还。

    可惜骨妖方丈的无限梦境过于强大,大长老他们在中了招之后根本无力反抗,只闻得妖仙临走时留下一句话。

    “观孺子牛的境地,可见你等也不在神界的名单之内。不过,本座希望你等能一直记得神界对你们的恩义!”

    当然,最后这一句话也会随着梦醒时分而随风而散。

    随着轻风徐来,一切又恢复如初,骨妖正与大长老在桌前款款而谈,而妖仙也带着好消息再次走进了这间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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