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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往事云烟

    大夏裕和二十三年除夕。

    “这是阿弟吗?好小一个。”稚嫩女童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

    明明我的周围一片虚无,这个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我踏在一片黑暗中,想寻找出路,耳边又传来一声熟悉又虚弱的声音,“如今小雨当阿姐了,开心吗?”

    “开心的,阿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阿弟的。”唤小雨的女童高兴的回答到。

    这是...是阿娘的声音,我不敢置信,当我回头时,原本虚无的地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简单的房屋,一张桌子、一张床、一盆炭盆、一户窗以及阿娘和阿姐。

    我激动的跑想阿娘床边,可我却无法抚摸到阿娘,哽咽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发出,“阿娘,我好想你。”

    我看着床上虚弱的阿娘,半靠在床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人儿,那是…“我”?,她满眼都是温柔,轻声的哄着“我”,一旁的阿姐将端来的吃完的吃食收拾起。

    “林小雨,碗筷怎么还没拿出来?别不是躲在阿娘屋里取暖吧!”屋外响起阿兄的声音。

    阿姐不满的端起碗筷,小心翼翼的出来阿娘屋子,动作小心,怕屋里的暖气流了出去,又听到阿兄继续说,“别以为阿娘生了阿弟,你就有借口偷懒,今天是春节,可得忙活着。”

    “臭林树,我可是你阿妹,你怎么就不能对我好点?”阿姐继续不满的说。

    我出来阿娘的房间,就看到厨房里阿兄和阿姐两人一言一语的回击着,阿兄也不搭理阿姐的话,直接将一大筐的蔬菜放在阿姐手中,“你去阿娘房间里,把这些处理干净,弄好了再给我,声音小点,别打扰阿娘休息。”

    阿姐嘀嘀咕咕的将手里的东西拿到阿娘房门外处理,我知道阿兄一直都是很照顾阿姐的,只是嘴巴上总爱呛人几句,以前听阿娘说,小时候阿姐是阿兄带大的。

    夜晚时,一家人围着阿娘和阿娘怀里的“我”,阿娘说,“以后便叫林子吧。”

    阿爹从未读书识字过,家里孩子取名都是阿娘做主的,阿娘认得一些字,那时候取名都是简单好记,带点愿望的。

    那时候村里人取名都是依山傍水根据看到的取,就好比阿兄取名林树,只是希望阿兄如大树一般茁壮,阿姐出生时刚好那天下起小雨,又加上阿姐是女孩子,觉得女孩子该似水一样,后来阿弟叫林果,原以为阿弟是家里最后一个,可后来有了阿妹,便叫林枝枝。

    至于我,那时候还问,为什么我的不一样?

    阿娘却总说,“当初坏你时,阿娘总感觉你不一样,就好像只是暂住在阿娘家一样。”

    那时候,我很生气,总觉得阿娘不把我当林家的孩子,可阿娘总是对我很好很好的那种,比家里其他兄弟姐妹还好。

    年纪稍微大些,能说话认字的时候,阿娘见我对识字有兴趣,便开始教我,直到我问出更多阿娘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时,阿娘摸着我的头问,“你想读书吗?”

    我点点头,“想的。”

    后来阿娘送我到村长家里,那时阿娘拿了一只鸡给村长家说,“麻烦村长教导一下林子,不必太麻烦您的,就让他多看些书,有不懂的再请教您。”

    村长收了鸡,也收了我。

    我不似阿兄和阿姐那般干的活多,或许是因为我当时年纪小,总是在阿娘身边把家里收拾干净后,阿娘便让我去村长家,每三天去一次,每次一个时辰,有时候,村长也会拿一些书给我,让我看完,有不懂的再来问他。

    那时候村长不似其他家里,他的家中是有很多的书,村长年轻时读过书,也考取秀才的,至于后来,谁也不知,村长不是林家本村人,原开始根本没人会让一个外姓人当村长的,后来是因为遇到县里官府派人来,是村长出面的,后来村里长辈觉得,村长当初好歹也是个秀才,有些学识的,对林家村也是好的,便推荐他当村长。

    后来的日子便一直这样过着,我看着阿娘他们过完一年又一年,看着“我”渐渐的长大,看着阿娘生了阿弟,又看到阿妹出生。

    这样的日子,就一直这样过着,平淡着却快乐着,家中不是大富大贵的,却也能让家里的每个人饱腹。

    后来阿兄要娶妻了,阿爹让你说媒的人去隔壁村跟巧儿姐家说亲,一只鸡,一只鸭,三两银子,便娶了巧儿姐。

    跟着阿兄一起去接新娘子,看着巧儿姐成了我的嫂嫂,听着阿娘在家里说,“东边的周家小子,我看着就不错,等小雨到了嫁娶年纪,就行了。”

    “阿娘。”阿姐娇嗔的看着阿娘,脸颊泛起红晕,害起羞来。

    家里人都知道,周家小子周岩欢喜阿姐,总爱借口着来林家村,知阿姐几时喜欢去什么地方,总爱在哪里装着巧遇,见了阿姐似哑巴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至于阿姐也是欢喜的。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我心里欢喜,却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我就是想不起来。

    大夏裕和二十年除夕。

    我告别阿娘,收拾好东西便出门了,与每年一样去后上,出村的路上,我遇见林全了,我不喜他,他与他阿娘一样爱占便宜,嘴损。

    “林子,你又去后山啊?那山上的野味都快被你抓没了,你也真好意思。”我不理他的讥讽,我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林全见我不搭理他,又赶忙将我追上,拉住我,“你阿娘将你当姑娘养,怎么舍得你出来?你家阿姐和阿妹可没你养的这么精贵吧。”

    在村里,我确实与其他孩子不一样,当他们顶着烈日,挥洒着汗水的时候,我却在屋檐下读书识字;当他们在寒冬时双手泡在冷水里、雪天还得拾柴火时,我在暖屋里温习书本。

    我成了村里另类的孩子,他们不喜与我玩耍,我也乐的自在。

    以林全为首的孩子,总爱说我比阿姐还女孩子,说我是穷人命偏偏要过读书人的日子,阿姐和阿兄气不过,对着林全说,“我们家林子以后就是要考取功名的。”

    “我阿弟自幼聪明,就该读书,你也喊你阿娘送你读书啊。”

    我不在意别人说我什么,村长教过我,莫在意他人眼光,做自己就好。每每村长说着这样的话时,脸上挂着无尽的没落。

    可我不允别说我阿娘和家人,我掏出腰间的弹弓,拉弓瞄准林全,一石子打在他的脚背上,又立马对准另一只脚,看着他疼的捂着脚乱叫,我看着他问他,“你觉得我姑娘吗?”

    “不...不姑..姑娘。”

    我冷冷开口,“还敢继续说我阿娘,我阿姐和阿妹吗?”

    见他不开口,我又打在他手背上,别以为捂着脚,我就没地方打。

    眼见红了的手,疼的林全龇牙咧嘴的,每一次我都用了力,我一步一步走向他,他一步步后退,眼睛都红了,有些哽咽的说,“不敢了。”

    教训够了,我满意的将弹弓收起来,还不忘警告的说,“下次再让我听到,打的可不是这里了,”我指了指脑门继续说,“下次打这里。”

    我随着“我”一起上了后山,看着自己仔细的检查每一个陷阱,又重新加固,待“我”抓到兔子,高高兴兴的下山回家,看见远处的火光,我这才想起来,怎么可以忘记呢?

    我看见“我”因为林全跌到在地,手里的兔子也顾不得拿走,惊恐的跑回村子,眼前的一幕幕勾起我痛苦的回忆。

    我看见阿爹因为救“我”,而丢了性命,看见阿兄倒在血泊之中,看见“我”因为害怕不敢进去,而眼睁睁的看着嫂嫂被杀。

    我拼命的对着“我”大喊,“你愣在这里干嘛?进去救阿姐啊。”如果我此时进去,阿姐肯定不是死去。

    可“我”逃走了,躲起来了,我想说,“去找阿娘,找阿弟他们。”

    可是“我”却听不到,我看着阿姐“又”一次躺在我眼前,看见阿丽姐,一刀杀了那北蛮人,阿弟呢?当年阿弟就是从祠堂里出来的。

    我围着找了一圈,在祠堂灵位后面找到睡着的阿弟,我想起了,每年除夕全村人都会守岁,也会在祠堂供奉先祖,更换贡品。

    阿弟怀里抱着的果子,应该就是贡品更换的,往年这些东西都会被村里小孩子拿走,阿弟每年都会拿给我,明明就一个,他还总是留给我。

    明明他很馋那果子,却也总是留给我,就算我分给他一半,他也会先让阿妹吃。

    阿弟醒了,我却慌了,上前拦住阿弟,“别出去,就躲在这里。”

    可他听不到,他跑了出去,看到地上躺着的阿丽姐和北蛮人,地上都是血,阿丽姐还死死的睁大眼睛,看着“我”逃走的方向。

    阿弟“哇哇”大哭起来,跑了出去。阿弟惹怒了那群北蛮人,阿娘冲了出来护着阿弟,阿娘死了。

    我冲上前,一拳拳打在他们身上,却一拳也没打到,我哭着,喊着。

    不知是谁带起的头,扑向其中一个北蛮人,而后更多的人开始反抗,可她们赤手空拳啊,怎么能这样?别这样啊。

    我想她们,可是我救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一个个死掉,血染红了整个祠堂,那群北蛮人骂了句“真够晦气的。”

    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其中一个看到阿妹了,阿妹应该是被推到,磕到了头,晕了过去,那人带走了阿妹,我想上前拦住,想看清是谁带走阿妹的,我可却看不见。

    我站在祠堂,看着满地的人,她们全是不甘、震惊、惊恐,我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再次经历这一幕,是不是我早点想起来,村里的人不会死?

    我崩溃着、惊恐着,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都化作尘埃,吹散在我眼前,我大喊“阿娘。”

    原来是梦,我摸着脸的痕迹,枕头已经浸湿一大半,我已无心随眠,起身穿戴好,拿着准备好的东西出了门。

    我看了看天,听到外面打更人的声音,原来已经五更天了。

    我去了城外,寻了一清静的地方,在溪河边为爹娘烧好纸钱,每到这一天,我便寻一条河或者溪水,亦或者有水流的地方,祭拜爹娘。

    世人都说,人死如灯灭,往事皆为过眼云烟,这三年,我是第一次梦见从前的事情,都说人死后,要过鬼门关,走过黄泉路,渡过忘川河,走上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便可重新投胎。

    老一辈的人常说,有水流连接的地方是可以通往地府,是人死要路过的地方,我亦希望阿娘他们能收到。

    待我回到将军府时,府里的仆人正往外走,见到了我,便转身回了府内,嘴里还大喊着,“林公子回来了。”

    原来在我出去这几个时辰里,是言秋发现我不见了,往常我早早在明月宛里习武了,今日见我不在,又以为我在屋里,屋里不见我身影,找寻我许久,才去找了许将军。

    许将军知我是去给家人祭拜,不过一个时辰就能回来,可我却过了三四个时辰不见人影,这才准备派人寻我,怕我在京城迷了路。

    “回来就好,桑娘,传午膳吧!”许将军说到。

    “让许将军和夫人担心了。”我抱拳行礼一拜。

    夫人拉起我的手道,“待用膳过后,与风轻和云淡一块出去逛逛,看需要什么买回来便是。”似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别为家里省这些钱,过年的年货还是要准备的,到时候要辛苦阿冕看着点他们姐弟。”

    “夫人别担心,阿冕自会照顾好他们的。”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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