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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憬盛年

    深深的泥坑旁,一具面色白皙高大的尸体仰天倒在坑边,脸上沾满泥土,微微张着的嘴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讲完

    来人半跪泥边,含泪对着尸体喃喃而语

    世代的盟友

    对不起了

    今世凉夜,推开窗牖,晚景入寒窗,淡淡星河,繁星璀璨

    日月交替,時光流轉

    前世帐外,身立故国,光影春疏斜,细风掠过,落花微凉

    繁璇玑管,霜雪千年

    落英飘过,衣甲整齐的我站在军帐之外,山谷里桃花盛开,微风轻缦的拂过大地

    风来了

    风来的季节,流动的光阴,岁月的声音

    岁月繁华,再入梦中

    大宋曾经最繁华的岁月,汴梁之忆,临安之梦,千秋难忘的记忆

    没有战火,没有死亡,有的只有那神话般的富庶,诸国环绕的梦

    而今睁开眼,满目荒坟,醉梦里谁不想再看看那曾经的繁荣与富庶呢

    故宋歲月

    时光卷过帘幕,繁华扑面,人声阵阵,东京的街角还是那样的烟火飞扬,尘世的光景,几如陌上般繁花绽放

    梦里岁月,一枕繁花

    仁宗在位,新岁而至,诸国使团纷至杳来,辞岁贺新,飞檐雕甍的京城里灯火如海,挂起的笼光有如天边的萤火,点亮了夜空。

    “這就是東京啊”

    夜色下阁楼上的北国长者回身长叹,这样的繁华,几似不在人间。

    身为大辽使节,新岁贺至,随下的使团们早早的来到了汴京,樊楼上护从的辽军们置酒围坐朗声大笑。看长使孤立窗边,身后一位抱着酒坛高大壮武的年轻辽军满面红光的走了过来:

    “长使,为何不饮酒一乐?”

    看看身后热闹的人群,孤窗旁的老者负手微笑,摇了摇头。见此不再多问的辽军满嘴酒气的回去乐呵,不意瞥见酒坛字封的老者微微一愣;蒲中酒

    明白自己又在看不到的时候丢人了的辽国使节,无奈发笑。

    仁君之世,宋仁宗世代;辽国使团至汴京后,开放府库,钱库,帛库,酒库,大内三库开放,辽使随行护卫入库随意拿取,以为犒赏。

    天魂传影;宋仁宗朝,府库犒赏,欢呼中受赏辽军洪流般涌入内库,当他们再出来的时候,守卫士卒亲眼看见一个光着脑袋露着发辫,身上背的揣的裹缠一大圈布帛的辽兵晃过眼前。那模样连腰上挂的小刀都被帛布给顶的凸了出来,发现旁边围一圈在看他还很不好意思咧嘴笑笑。

    真贪,魂光中我感知到先辈老军有点无奈的抱怨。

    “兀那賊人!放下布來!”

    鬼哭狼嚎中冲进府库的辽兵桶都给你掀起来倒倒,有拿的太多太投入以致迷了路。隔着墙远远望见一大堆会移动的布山冒着尖晃过墙头,守卫的禁军新卒气坏了,大白天偷东西还这样大摇大摆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挺着长枪跳出来对着布山一声大喊,迷路辽兵吓了一跳还舍不得东西,脸从侧面探出来居然连汉话都出来了:

    “使节!使节!”

    有禁军老卒听到动静过来一看哈哈大笑,引着路把布山给放了,像这种都是年使,年关将至,前来问候的辽国使团。

    盛年之下,辽兵至都,大内府库入眼琳琅满目,入库辽军迎面冲入几如强徒,不许行马的宫台路上一个人载重百斤移动的不在少数。

    刚开始生怕打仗再没这等好事的辽使兴奋至极,蹦着跳着就往里面拉人,使团里只要是个人就跑了进去,好几百人呼啦啦全涌了进去。没几年辽国使节来了自己也一脸讪笑,两边不像要打仗搞不好以后得常来,人数基本控制在两百左右,不然你这种简直洗劫实在丢人,好像没见过世面,辽使也不干。完事这些人去府库搜罗东西都是有组织有分工的,自带绳索麻袋,有过经验的老使节兵带队。在他们的引导下使团入库大致分为两伙,最大的那伙去帛库,另一伙实在小不到哪的去酒库,内府酒库。

    打头的到酒库门口啥也不干,先笑嘻嘻的拿出个皮壶,要求守门库官把门口的酒坛打开一坛,就这常来的样子搞不好他俩还认识。知道宋人每个酒库都会摆几坛酒随时备查酒况的辽兵打的就是她们的主意,先验验货,看看自己应该抢什么,所有的辽兵灌满酒壶痛饮一番,然后一大帮酒气冲天笑哈哈的兵两个挑一坛或是抱的抗的掂了一大批酒晃晃悠悠的走在宫道上,下了阶梯红着脸回去了。

    我从没见过这帮醉鬼摔过一个酒坛子,透过魂光,我曾经见过这样一个家伙,喝多了咕咕噜噜从官道坡上滚了下来,但他怀里抱的酒坛子居然完好无损,完事晃晃脑袋拍拍屁股摇摇晃晃的走了。

    因为他滚的时候是弓着腰的,护着酒坛子,喝多了还知道有这种下意识的反应。

    “诶,胡三娘,你看是不是那帮辽蛮子又来了?”

    “可不是,怎么说话的,什么蛮子不蛮子的,财神爷上门了!”

    “小二,招呼着”

    “我可得收拾收拾”

    街边转身走入铺内,整理衣妆的胡三娘扭脸就不再搭理别人,准备招待财神爷去了。

    汴京的街头上繁花连陌,交头接耳的店家们远远望着一票牵着马四处乱看的辽军神色各异,那时来到汴梁的使团护军到汴梁出皇宫上街就扫,从小吃到首饰横扫而过,好多时候还不讲价,购买力极为惊人,以致宋人店家不得不搭送商品不愿宰人。

    进了酒家大马金刀往那一坐钱一拍,让人家店家愣着眼看他,菜一上一条腿蹬在椅子脚上一条腿跨着别开,手上不停杯筷翻转看的眼花缭乱,旁桌吃早饭的宋人坐那看的目瞪口呆,面前装汤包的小屉堆成了小山。

    他们吃饱之后还会回去刷洗刷洗,再来一场别开生面的活动,打草谷。

    当年辽人使团刚跑到东京还闹过笑话,后勤不善的辽人骑兵们出征要找当地牧民索要粮草,辽国大军的习俗,又叫打草谷。结果这些兵到东京乐开了,把北境习俗当场给带进了东京城,骑兵们牵着马满大街挨家挨户打草谷,还打的理直气壮,专挑高门大户,一开门门口戳一帮人高马大的辽国皮室军,一溜高头大马喜气洋洋伸着手就要钱。而且人家打草谷是有说法的,辽兵都是拾掇过自己马都要刷刷,盔甲擦亮头上发辫都仔细扎好,显得精神,你这草谷给我不亏。

    你精神了,老百姓好多吓坏了,有的是破财消灾的赶紧塞钱,开封府府尹为这事没少挨戗,衙役都差点搞上门。

    曾有会说汉话的辽兵牵着战马敲开宋人的家门,有新奇的宋人没见过,这阵势,直接拿出串铜钱递了过来,牵着战马的辽兵伸手接过。

    这阵仗搞得有和辽兵有交情的实在忍不住了,问为何受赏时不去钱库?哈哈大笑的辽军道:傻子才去你们钱库!有个蠢货背了一大袋子铜钱,结果沉的要命买不到什么东西。

    把那家伙后悔了一辈子

    那时节开的都是内府府库,酒帛皆不是寻常货色,御内好酒闻香铺面,花色绸面提锦织花,有价无市。这些东西带回辽国之后,有用半匹丝缎换到一头犍牛,还有一匹绸缎换一匹好马,你这得多少铜钱才买得到?

    我这样讲前人时代是什么样子,在辽国,牛马才是最值钱的,衡量一个部族或国家得力量就是牛马多少。马为武士们所乘,代表军力,牛是生产,运输,食粮的关键,代表一个部族和国家的最大国力,艰困条件下支撑多久的实力,牛马在许多时候充当了后世一般等价物的作用,你说某个物件值多少金子!好多部族兵觉得有点贵但却没有一个太直观的印象,给你点点头打打哈哈,但你说这个东西值十头犍牛!他立马俩眼瞪得溜圆,这他妈什么东西这么贵!

    那时候每个辽兵最希望的就是逢年过节跟着去宋境,简直是个肥的流油的丰年,到了之后只去两个地方,一个帛库一个酒库,年年岁岁回回都来。

    在他们身后一翻账簿宗正寺实在受不了了,有时会把好缎子压到下面,顶上盖些不值钱的,结果这些人一看不对,货不对路,发现不对他就会再往下扒拉往里钻,完事一扒拉这招就不能再用了。有些府库不服把东西专门摞高,被他们给看中了,于是他们就能拿着不知道从哪找的撬棍给撬下来背走,低着头就在府库里捡。

    他们就这样在府库里捡了几十年

    盛世气象·宋仁宗

    故,四十二年不識兵革矣

    作为身后最高谥号——仁,仁宗是宋朝最好的皇帝,我们在仁宗的四十二年里享尽了太平安定,没有战乱,没有饥饿,没有灾疫。

    一直想对宋仁宗说一声,谢谢。

    如果你们想穿越,一定往这个时代穿,无他,生活最好,生存几率最高。

    因為是那時最好的國邦

    中华世系,中华之国旧称中国,中央之国,天下之国,在那个世纪,全世界最强盛的国家全聚于此。

    相比富庶至极的北宋,当时天下第二,世界位列第二的辽国,景象就要凄凉的多。

    北国苦寒,辽境许多地方不产粮,仅以酒论,酒是要用粮食酿的,绝大多数的辽人喝不上这样的好酒。

    请不要小看酒,酒在古代是很重要的财富,因为酿酒需要粮食的大量投入,不然为何国家盐酒专卖?一到荒年国家立下禁令,不许饮酒,不许酿酒,所以那时的人喝的不是酒,是身份,是地位。

    酒有多贵重,北地国度,进入国库之后,依照金国君臣约定,除打仗外绝不能动,违者二十大棍。

    金太宗完颜晟继位之后,有一日悄咪咪进去偷酒,开开心心吃了一顿,结果第二天被群臣捞下来当场给了二十大棍。

    这是君臣约定,一方面可以看出金国为何初期如此厉害,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对酒的看重,足够违法的皇帝当廷挨棍子了。

    不是产粮国的辽国环境恶劣,许多时候粮食人都不够吃哪来的酿酒?所以在辽国,粮食酒是最珍贵,待客用的好酒,只有贵人才能常喝到粮食酒,普通人想都不要想。

    另外,在我们那个缺医少药的时代里,酒是治病的。古时北地冬天严寒难捱,没有暖气没有棉花人搞不好就给冻僵了,北地冬天冻死者常事,冻出病好不了拖成肺病大疾而亡更不可计数。所以北境一个冬天几乎等于一遍筛子,筛掉好多老人小孩,只有强壮的人才能活下去。

    许多时候就是一口酒,一口酒下去暖暖身这个人就不用死了,或者一口酒下去把那口寒气出出来就没事了,没这个病不用拖扛过去了,但是没有。

    有句古语,叫冬天交粮本(冬天,天冷,老人多亡)。

    将军看着村长手里厚厚的粮薄,面有不忍;“都是不用吃饭的?”

    村长慢慢的转过身,向将军低低头;

    “是,大人”

    不然辽国为什么这么好说话给你通商?就是因为要你的酒,要你的丝绸,要你的药材,要这些救命的东西。

    不然古人为什么想往南方江浙膏腴之地跑?就是因为冬天不太冷,好过。

    我这样讲开放府库,大内赏赐对辽军有多震撼,作为北国寒冬能救人一命的酒,强大的能换来马牛的帛,能够随意拿取!

    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赏赐就是让他们去府库自己拿,这是不可想象的宽厚,那时军中主体为部族兵的辽军上下不住城市住部落,在那种地方你给钱他有用?而实物,酒帛丝麻,特别是宋人来的精织帛缎,其价值不可想象,有部落里宋人很一般的一卷布就能换半只肥羊或肥鹿,这还是冬天食物并不富裕的时候。

    故而,去往宋国,就是辽军上下最大的梦想。

    每年赴宋使团,人员份额宝贵,其使团军中构成一部分是皮室亲军,一部分就是立过大功的宫分将卒,去往汴京是辽军内部最大的奖赏。这些人常常身揣金宝,到了东京四处购买,每年他们一定带的有相当数量的空车马,以求多载赏赉,这是辽使的习惯,那时辽人非常羡慕宋朝,如梦的富庶。

    所以,辽皇亲自造了一尊小小的佛像,祈求来生转投中原。

    对不起人家啊

    蕃汉人户休养生息,人人安居,不乐战斗,宋辽边境,维持了百年的和平。

    战火已熄,榷场繁荣,一时城乡连片拔地而起,大量商贩涌现而出,马贩子,酒贩子,药材贩子,粮食贩子等等,甚至连人贩子也混迹当中,专卖高丽人等辽军掠来人种,只要你有钱。

    每年给的岁币在边境交割后差不多一眨眼就给耗光了,几乎缺一切生活物资的辽国什么都要,岁币一到北地边境各大部族派的人就在那等着,给谁分多少现分现拿过去就和宋人贸易。

    穿着皮甲大马金刀往那一坐的辽国壮士桌子一拍银钱一砸,威风无两,但是他们威风时间很有限,但是,钱不禁花。

    当中辽人的贵族,大部族人物,不管口气大难伺候还是相对好说话实物贸易,起码生意能做实物交割,遇到掌权官亲那就不一定了。榷场上横冲直撞,得罪又得罪不起他,而且这帮混账有时会赖账,把东西发送辽国境内,完事这犊子他妈手一摊,没钱!

    常遇上这事,都习惯了,好在总归会有些其他补偿,有发狠的直接拉过来一匹战马,硬说这匹劣马给你抵账,实权人物有的是办法荫蔽你,稍微拐拐胳膊肘你就能捞到点什么,有戏,不然名声顶风臭十里都不给他干了他也没得转了不是?

    叫卖声声,牛马哞叫,温暖的炉火煮茶的小炉冒着白气,盘着算盘的汉人店家抬起头,迎面风雪,掀开厚帘的辽商一脸笑容。

    “呦,老十三来了”

    “来了,有酒吗!”

    洗过风尘,走入店家的辽商残影行过,坐在长椅上的他们是普通辽商,那时最大的贸易群体,千载众生相,也不是只和权官贵戚打交道的。

    他们豪爽,酒量超群,货物很散,什么都有连死人骨头都有卖,各行各业什么都找的到,当中有的还会用一些邪门的类似巫术的招数治病,真有本事,确实有用。而且他们人员构成也杂,逃犯司空见惯,往宋国边境隐姓埋名一躲一世,倒买倒卖,畜农兵商行行营生。

    除了战马不卖,煽过的公马和少量的母马会卖,许多辽国豪族私底下多少都会卖马。除却最开始最严厉萧太后禁令,卖马与宋者杀!

    后期禁令松动,辽国到后面卡的是你的战马和种马,只不过还是有卖,偷偷摸摸零零散散出两三匹很难管得到,但是,十匹以上战马者,格杀勿论。

    知道你会卖,可也不会管你太多,因为这个世界除了黑色和白色,还有灰色。

    容许灰色的存在,是上位者应有的觉悟

    所以岁币一开宋朝经济马上就上去了,这种类似以钱换和的情况实质上自汉始出现,受够了,烦不胜烦,皇帝也无奈,你有抢劫的意图别人就没有?难道让他们进去见多少抢多少?正好兜里有点干脆给你算了,你别来了。

    只不过赵家的情况和汉唐帝室出入严重

    岁币三十万银匹两,听起来很多,一旦开战可能一天都烧不过,军费。

    大家都满意,本来辽人就穷还这样烧钱,你是真想让他第二天找棵歪脖子树把自己挂上去了,而且打仗大军出去辛辛苦苦抢来的东西,一路上人吃马嚼带消耗,一年忙活到头回来一算可能还不足三十万,还得死人。毕竟抢劫也是个有风险的活,南边边关有那么一群狠种,万一让他们逮到了,你可有的受了。

    黑面大王——尹继伦

    宋人震骇辽人的大将

    所以你不好打,万一输了怎么办?血本无归啊!

    辽人吃过亏,知道趴南面的是窝什么鬼东西。金人不服,徽钦过于废物,北宋当场被踹成了南宋,靴尖趯倒,搜山检海志得意满的金人觉得踢翻眼前这个南宋用靴尖就够了,正脚都不用。结果什么下场都看到了,一脚踢上了铁板的金人差点让人给干回关外老家。

    后面还有俩不服的,好点的那个,枢府武骑十不归一,坏点的,直接让自己人给干死在了南边。

    后面还有个不信邪的,五十二年。

    还不如每年在家里凭空三十万来的实惠

    实质上辽朝到最后除了伸手要钱以外,别的真没干过什么大的恶事,天下之大,完全可以和他分享一片天地

    可惜没有

    北宋时期,辽国实质上到最后也没轻易与宋开战,每年商队往南,络绎不绝,辽不想失去这份宝贵的和平与繁荣,因为只要开战,边境榷场立即关闭,辽人什么都没了。

    当中是有数次交涉,一次是趁北宋跟西夏对阵趁机要挟,没想打你,只是觉得这么多年岁币是不是也该涨涨价了。

    辽不亡,则西夏不亡。

    所以,宋想灭西夏,先把北边的辽给灭了再做考量。

    有恃无恐的辽在后面抽着西夏就上,然后趁机自己再独吞好处,把人西夏当傻子耍,挨耍的那个,西夏雄主——李元昊。

    接到信报,手捧羊皮信纸的李元昊仰天大怒,撕了信报的西夏穷兵黩武彻底发狂,扔了宋的大白高拉着辽就发起了疯。

    依照盟约,收钱涨价的辽要把分文未得的西夏摁平,同意这个计划,履行条约的辽国踌躇满志信手拈来的出去了,结果出去两次,辽帝亲征,大败而回。

    连伐西夏连败两次,辽帝亲征,举国精锐尽发打得比宋还惨,给花鸟庸帝登位后加了份绝不该有的胆量。

    檀渊之盟,百年无战,辽国男儿被汉化之风洗去了杀骨。

    汉风之下,安享太平的辽人到最后,连钱都不愿意再铸了,辽国内通行的并不是本国铜钱,而是宋朝铸造的制式宋钱。铸造宝贵,耗资靡巨,不想下本的辽钱铸出来钱面黑重发丑,相比明晃晃金灿灿的宋制铜钱,认为宋钱才是钱的辽人决定,没钱找宋人要不就结了?

    也并不是辽人不善战,出身北地的辽军普遍人高马大,牧民出身的辽兵先天就比农民出身的宋兵能打,骑军为主,战阵经验军中律法还比那时候扬文抑武的宋朝好得多。人家的军队再渴,河边喝水半跪于地,一手捧水一手执刀,队列不乱警戒周围,相比这边呼啦啦乱成一片趴跪河边牛饮海灌的,只能说这样的好兵令人钦重。

    只是承平日久,早已习惯了和平,过惯了安定,享尽太平的辽人,实在不愿意打仗。

    两宋作为史上最富庶朝代,北宋最高年入一亿六千万贯,依照盟约每年拿出其中三十万银匹,换取百年和平,简直九牛一毛。

    战时,一次调配军费一千万缗,度牒两千张,金银十万余两以供军需

    这还是南宋

    所以,将军们并不会责骂澶渊,宋人辽人都不会,因为和平。

    流血太多了,宋吃不下辽,辽也灭不掉宋,两个就耗着,大眼瞪小眼。

    檀渊之盟,百年和平,说句难听的就算没有檀渊,就赵家那模样,你也指望不了他能收复燕云,不是吗?

    弱宋,我知道有这种说法,是的,你没说错,还真是弱宋,因为皇室的心虚使得我们这个国家根本就强不了。但是,你们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不起来反了他端了他个王八蛋再立一个?

    是贿赂

    大宋一代代的贤君们,用仁德,富贵,贤明,宽和,贿赂我们整个天下。

    赵氏贿赂了士大夫:不杀文人,广开言路,富贵加身,福荫子孙;贿赂了军队:待遇稳定,保障军饷,彻底改变兵役制度;贿赂了天下子民,仁善之政。

    在安南的水稻——占城稻,传入宋地之后,一年两熟,或能三熟,粮食的充足代表着每日三餐的首次确立,天下大富,我们在光芒中享受着无尽的祝福。

    商业的发达,宋朝成为了全中华世系最富裕的时代,国家有的是钱分给官员,分给士大夫,分给军队,分给天下每一个百姓。蠲免税赋,太平之世,家国已成常态,大家族世代佃农更是薄租轻担。在我们将门世家里,世代佃农就是跟随我们多年的负伤老卒,跟着我们回到家乡,我们养着,帮他们安家,直到老死。

    只要我们家门一天还在,我们就不会要这些老卒一文钱的租。

    对于我们来讲,最幸福的事是能和我们的兄弟一起慢慢变老,安葬在同一片墓地,一起静静的看着日出日落。

    能看着自家兄弟老死眼前,不是战死沙场,死在我们怀里,这就是我们最幸福的事。

    因为我们看到了太多的死亡,堆满了尸体的沙场,而我们的兄弟都在里面,我们真的不想再见到了。

    请来听一听一个打过古时血战,知道古代征战是个什么模样的人的回忆吧;

    一旦开战,临战摊派将是索命的绳索,战事中有全家被征发的役夫,暴涨的粮价,荒芜的良田,永远不可能完成的物资数目

    最终吊死路旁

    牛三百頭,犁三千具,布三千匹,漆兩千斤,獺皮五百張,紙甲三千副,布襖三千副,傘三千柄,紙一千萬張,漆盞一千副,銀鈔無記。

    ——故_端平北伐_常德征發

    端平元年,灭金大战,远在湖南的常德府接到了这样的摊派,这样的重压,民众只能家破人亡。

    公私仓廪俱尽,民无蓄储,百业荒萧,粮价暴涨数倍乃至数十倍,粒米粒金。道旁尸骨枕籍相卧,万民死去,行过的车轮缓缓而过,人尽垂丧,大地荒芜,几无生气。

    军中急於无粮,强而受之,人旦莫给饭二盂,沃以炊汤,多弃之道。復负重暑行,不堪其苦,多相泣而就罄,道旁逃屋皆是,臭不可近。

    ——故_開禧北伐_南宋史傳

    一旦开战,不避寒暑,盛暑下军中将士几如身在地狱。几十斤的铠甲,吴兵不是怕热,而是已无生路,后世讥讽这些死去宋军将士怕热的杂碎自己披上六十斤的盔甲,酷暑之下自己饿着肚子走走试试!

    故而,宋朝是一个温和的朝代,更倾向于保存民众,尊重生命,因为战争生灵涂炭,许多时候更希望和平,固守疆域而非血肉厮杀。如果你们能经历过古代,就知道这个温和到底有多么珍贵了。

    没有经历过古代战争的人永远不知道那个时代的战斗有多么可怕,一旦开战,双方死亡将超过百万,不仅是对方,胜利者一样。

    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苦难和灾劫,疾疫,无休无止的劳役,征发,无尽的民众将会死于道旁,战争是最可怕的毁灭。

    天魂记忆;一到打仗,死人就像死个小鸡一样,中个暑人都会死,所以我们不想打仗,不是怕死,只是不想轻易开战。

    所以,辛公弃疾为什么被打压?不是那些求和派不知道战争,相反,他们是最知道战争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旦两个强国开战,那这一代人基本就要死光了,祸连三代,这个损失将是无法接受的。

    更何况就赵宋这个样子哪有灭国胜算!后世人轻言开战大话无惧,因为他们是坐在电脑屏幕前的,我们轻言开战?那是要让我们拿性命去承担,你们这些大话到了我们头上那是要闪断我们的骨头的!

    辛公莫怪,实在不敢轻易开战,不是怕死,而是不敢,因为战争太过可怕,实在不敢轻启战端。

    “你還記得那個歲月嗎”

    “記得,我的尊上”

    千年前的岁月,跨过云烟,盛世大宋和大辽最后一个回首,望着相送的仁宗,低矮的马背上已低过辽使一头,辽国长使见此,把使群里最高大的战马送给了仁宗。已是白发苍苍的老者,看不到的背影前已是泪流满面,因为他知道他这一代人不会再有战争,不会再死人了。

    大宋仁宗世代,终其一朝,未曾与辽开战。

    繁华漫漫,落落而逝

    世代的盟友

    令人泪下

    是辽啊,可惜辜负了人家啊

    大辽忠实的执行了和平政策,数十年不知刀兵,百年无战,而我们,却在他的背后捅了一刀,并且见死不救

    大辽倒下了,世代的盟友,死在了背后一刀,死在了全宋最杂碎的昏君最卑劣的背后一刀,赵佶。

    全宋最不要脸,中华族世代最无耻,最肮脏,最缺德的一家,赵佶。

    徽钦历来以昏君代表,至南宋都对此二人极为不齿,宋亡以后历代更是以此二人为辱君昏懦代名,奏对最激烈辱骂帝王的方式,就是比及徽钦。

    当年西夏帝室发现大事不妙起来的这个完全不对路,你海上之盟你盟了个什么!身为藩国对宗主辽的支援拼尽了全力,几年里与金过来回大战,实在是辽国救无可救这才罢手,西夏人的勇气给金人留下了极深印象,不然金怎么可能划地千里,网开一面留了西夏一条命!

    当时两宋都看不起这个东西,不知道后世为何把他捧那么高,美其名艺术。就这么个耻辱至极的东西,不明白那些大陆专家,是否瞎了狗眼!

    昏德公,重昏侯,完颜构,这一家

    啊呸!

    平白亡人之国,你自己也要以灭国为报应!

    所以,昏德公被丢坑里熬了灯油,重昏侯被大金乱马踏死,完颜构绝嗣,这一家,断子绝孙

    最好的报应

    对不起了,世代的盟友。

    大辽倒下后,北面彻底开锅,后继明显错辽甚远,一趟趟最终给我们打出来了这么个怪物,蒙古帝国

    连我们一起下了地府

    ······

    千山烟雨已然散去,前生风华折幕而去

    一场旧日的繁华,消散在如梦的时光里

    没有战火,没有死亡,只有如梦的繁华,长眠在我最深的记忆里,一千年的梦。

    辽,镔铁之国,勇信之国,以镔铁命名的家国,契丹的族国。

    忠武善战,信守承诺,他们是我们所见过的国信最高的民族。

    我族信守和平百年,尔等为何违反盟约!

    海上之盟,昏君在位,背信弃义的赵家在辽国最后来使,血泪怒斥,最终迎来灭国天罚,靖康之辱。

    公元一一二五年,大辽立国二百一十八年,终亡于北宋

    背信弃义

    ——國立_大遼耶律契丹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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