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日
门后是又一间昏暗的房间，窗帘紧紧地合上了，理发用的转椅被推到一边，中间腾出一小片空地用来搭建一个临时的木板床。
身上盖着薄的羊绒毯的唐汐就蜷缩在上面，柔软的黑发披散开来，两只脏兮兮的脚露在外边，尽管处于睡梦之中，她的眉头也不曾舒展。
“刚开始情绪波动很大，后来又昏睡过去，所以没办法给你姐姐换衣服，你看要不要叫醒她？”
姜雅从柜子里拿出两套一模一样的白T恤递给唐潜：“还有一件是你的。”
“不用了，谢谢。”唐潜把衣服抱在怀里，抬眼道：“麻烦你们回避一下好么？”
姜雅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折回房间，带上房门。
如此一来，房间里只余这对姐弟二人。
唐潜走到床边，也许是错觉，随着他的靠近，唐汐的睫毛微颤。唐潜掀开了羊毛毯。
蓝色连衣裙早在逃亡路上就连同鞋子一块扯散了，贴身的蕾丝上衣随处可见撕扯和剐蹭的痕迹，奇怪的是，那些破洞下裸露的肌肤却没有丝毫伤痕。
唐潜细致地解开衣服胸前的盘扣，为了不将姐姐吵醒，这一步他做的很慢。
给唐汐换衣服按理说应该由三人中唯一的女性姜雅来，但他想都没想就这么做了，仿佛在做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自行脑补）
将脑子里的画面驱逐出去，手忙脚乱地给唐汐套上T恤，正准备给她盖上毛毯时，却发现淡粉色的羞涩画满了对方的脸颊，眼睛仿佛认命似的紧紧闭上。
扶住唐汐的手僵住了，唐潜只觉呼吸一滞，随后尴尬的情绪直冲脑门，冲得头发都要立起来的那种。
画面仿佛定格般，最后还是唐汐先顶不住，依旧紧闭着双眼，带着不知所措的哭腔说了声：“腿麻了…”
———
“异能者的数量在近十年来虽说有着明显上涨的趋势，但归根结底还是个隐藏在黑暗底下的极少数的群体，风险管控局就是对他们进行社会风险评估和异能评定的组织。”
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写着“B级特派员”字样的证件，钟鸣雨托腮看着眼前正襟危坐的唐潜，少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你是新的觉醒者，体内又有如此高浓度的神话因子，我们建议你再做一次详细的体检，具体能力也需要经过判定…”
这就是老生常谈了，唐潜把头摇的如拨浪鼓：“不了，我感觉没什么不一样，就当作没这么一回事吧。”
虽然钟鸣雨看上去是个老好人模样，但谁知道是不是花言巧语哄骗自己做小白鼠呢？
“…那好，那就现在送你们去安置房吧。”钟鸣雨没再强求，只是拿出一串钥匙交给唐潜。
一辆不起眼的大众轿车上，唐潜与唐汐分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地扭头看向窗外，尴尬的气氛在两人周围酝酿，形成一种名为气场的东西。
废墟周围拉起一条警戒线，街面上是乱糟糟的景象，私家车停满了人行道的每一个角落，人们蜂拥在警戒线边大声争执着什么，每隔五十米就有吹着哨子的警察维持秩序。
汽车经过红星广场时，唐汐猛地把头伸出窗外，目光怔怔。唐潜担忧地看着她，这条路正是从前姐姐上学的必经之路。
而现在，家已经没了，这辆车会载着两人的未来去往何处？没人知道。
说是安置房，其实就是临街出租的排房，一楼开着一家鲜花店，分给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有些陈旧，但好在干净整洁。
当然，姐弟俩是没办法挑剔什么的。众人赶到时，正碰上工人们忙里忙外搬运家具。
房间不大却五脏俱全，空间较大的卧室留给唐汐，还有一间书房收拾一下让唐潜当卧房用，尽管唐汐再三提议两人房间对换，但这一次唐潜反对得异常坚决。
有些狭小的客厅连接着厨房，厕所反倒是设置在卧室里，用圆弧形的玻璃门隔开，和浴室形成干湿分离。
“嗯…目前来说就是这样了，如果有什么事就联系我这个号码。”把唐潜叫到一边，钟鸣雨把一张写有号码的纸条塞到他手上。
“学校方面，我等下去打招呼，愿意上的话，还是尽量去吧，我看了，你成绩很好。另外，政府的补助款需要时间，这些钱你先拿着。”
说罢，又从夹克内衬的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把脑袋凑到唐潜耳边。
见状，姜雅撇过头，有些闷闷不乐地走远了。
“有事记得联系我。”钟鸣雨最后一次拍了拍唐潜的肩膀，随后挥手转身，追着姜雅的脚步下楼了。
———
“你对他们太好了，难说会不会对他们的成长造成影响。”姜雅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在她看来鸣雨的所作所为都是同情心泛滥导致，他原本不需要向任何人负责，那个东西，早就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呵呵，看到他们，我就想起我们小时候，做过头了吗？”玻璃窗映照出他有些疲惫的眼睛。
闻言，姜雅的眼神柔和了少许，但仍作出告诫：“他体内的神话因子已经远远超过了界限，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影响，但是按照规定是必须由局里监管起来的，你这样做可是违反了规定。”
“……”
“有时候我真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明明是个很理性的人，否则我也不会甘心听你的指令。”
姜雅无奈地叹了口气，“血液样本还留着，等下就交给返京的特派员带回去，好吗？我可不想你因为这件事吃处分。”
“他们很可怜了。”钟鸣雨一字一句地说，他把手伸进姜雅的口袋，握住了那个所谓的样本。
“喂！我在开车！”姜雅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副驾驶上的男人。
迎着姜雅的目光，钟鸣雨坦然道：“已经失去了父母，还要让他们再失去彼此吗？监管，呵…”
钟鸣雨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他们都是懂事的孩子，懂事的孩子，才可怜呢。”
———
搬家公司的人走时已近黄昏，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唐潜和唐汐了。
发生了中午那档子事，一旦两人独处，唐潜心中就会涌起浓浓的尴尬。
尴尬啥呀，给姐姐换衣服不是天经地义吗？虽然在心里这么笃定，但是目光一触及唐汐的身体，便如触电般躲闪开来。
唐潜叫苦不迭，早知道姐姐装睡，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好在唐汐似乎已经忘记了当时的不堪，倒不如说，在双亲死亡的打击下，诸如身体被看光这类小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作业，被烧掉了…”唐汐将唐潜搂在怀里，抚摸着弟弟的脑袋，眯着眼睛，从柔和的目光里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仿佛浸入衣衫的细雨：“晚上都不知道干什么了，我们可以一起看电视，我看了，电视是崭新的，民政部门的人真的很好心…”
唐潜显现出手足无措来，两只手在唐汐背后无处安放，张了又合。
哭出来就好了啊…
不要强撑着了…
明明想哭的是姐姐自己，这种时候就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了吧？
生平第一次不想接受姐姐照顾的唐潜，轻轻搂住唐汐柔软的腰肢，哽咽道：“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姐姐…”
太阳沉入地底，漆黑的房间里响起细微克制的呜咽。
身上盖着薄的羊绒毯的唐汐就蜷缩在上面，柔软的黑发披散开来，两只脏兮兮的脚露在外边，尽管处于睡梦之中，她的眉头也不曾舒展。
“刚开始情绪波动很大，后来又昏睡过去，所以没办法给你姐姐换衣服，你看要不要叫醒她？”
姜雅从柜子里拿出两套一模一样的白T恤递给唐潜：“还有一件是你的。”
“不用了，谢谢。”唐潜把衣服抱在怀里，抬眼道：“麻烦你们回避一下好么？”
姜雅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折回房间，带上房门。
如此一来，房间里只余这对姐弟二人。
唐潜走到床边，也许是错觉，随着他的靠近，唐汐的睫毛微颤。唐潜掀开了羊毛毯。
蓝色连衣裙早在逃亡路上就连同鞋子一块扯散了，贴身的蕾丝上衣随处可见撕扯和剐蹭的痕迹，奇怪的是，那些破洞下裸露的肌肤却没有丝毫伤痕。
唐潜细致地解开衣服胸前的盘扣，为了不将姐姐吵醒，这一步他做的很慢。
给唐汐换衣服按理说应该由三人中唯一的女性姜雅来，但他想都没想就这么做了，仿佛在做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自行脑补）
将脑子里的画面驱逐出去，手忙脚乱地给唐汐套上T恤，正准备给她盖上毛毯时，却发现淡粉色的羞涩画满了对方的脸颊，眼睛仿佛认命似的紧紧闭上。
扶住唐汐的手僵住了，唐潜只觉呼吸一滞，随后尴尬的情绪直冲脑门，冲得头发都要立起来的那种。
画面仿佛定格般，最后还是唐汐先顶不住，依旧紧闭着双眼，带着不知所措的哭腔说了声：“腿麻了…”
———
“异能者的数量在近十年来虽说有着明显上涨的趋势，但归根结底还是个隐藏在黑暗底下的极少数的群体，风险管控局就是对他们进行社会风险评估和异能评定的组织。”
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写着“B级特派员”字样的证件，钟鸣雨托腮看着眼前正襟危坐的唐潜，少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你是新的觉醒者，体内又有如此高浓度的神话因子，我们建议你再做一次详细的体检，具体能力也需要经过判定…”
这就是老生常谈了，唐潜把头摇的如拨浪鼓：“不了，我感觉没什么不一样，就当作没这么一回事吧。”
虽然钟鸣雨看上去是个老好人模样，但谁知道是不是花言巧语哄骗自己做小白鼠呢？
“…那好，那就现在送你们去安置房吧。”钟鸣雨没再强求，只是拿出一串钥匙交给唐潜。
一辆不起眼的大众轿车上，唐潜与唐汐分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地扭头看向窗外，尴尬的气氛在两人周围酝酿，形成一种名为气场的东西。
废墟周围拉起一条警戒线，街面上是乱糟糟的景象，私家车停满了人行道的每一个角落，人们蜂拥在警戒线边大声争执着什么，每隔五十米就有吹着哨子的警察维持秩序。
汽车经过红星广场时，唐汐猛地把头伸出窗外，目光怔怔。唐潜担忧地看着她，这条路正是从前姐姐上学的必经之路。
而现在，家已经没了，这辆车会载着两人的未来去往何处？没人知道。
说是安置房，其实就是临街出租的排房，一楼开着一家鲜花店，分给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有些陈旧，但好在干净整洁。
当然，姐弟俩是没办法挑剔什么的。众人赶到时，正碰上工人们忙里忙外搬运家具。
房间不大却五脏俱全，空间较大的卧室留给唐汐，还有一间书房收拾一下让唐潜当卧房用，尽管唐汐再三提议两人房间对换，但这一次唐潜反对得异常坚决。
有些狭小的客厅连接着厨房，厕所反倒是设置在卧室里，用圆弧形的玻璃门隔开，和浴室形成干湿分离。
“嗯…目前来说就是这样了，如果有什么事就联系我这个号码。”把唐潜叫到一边，钟鸣雨把一张写有号码的纸条塞到他手上。
“学校方面，我等下去打招呼，愿意上的话，还是尽量去吧，我看了，你成绩很好。另外，政府的补助款需要时间，这些钱你先拿着。”
说罢，又从夹克内衬的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把脑袋凑到唐潜耳边。
见状，姜雅撇过头，有些闷闷不乐地走远了。
“有事记得联系我。”钟鸣雨最后一次拍了拍唐潜的肩膀，随后挥手转身，追着姜雅的脚步下楼了。
———
“你对他们太好了，难说会不会对他们的成长造成影响。”姜雅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在她看来鸣雨的所作所为都是同情心泛滥导致，他原本不需要向任何人负责，那个东西，早就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呵呵，看到他们，我就想起我们小时候，做过头了吗？”玻璃窗映照出他有些疲惫的眼睛。
闻言，姜雅的眼神柔和了少许，但仍作出告诫：“他体内的神话因子已经远远超过了界限，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影响，但是按照规定是必须由局里监管起来的，你这样做可是违反了规定。”
“……”
“有时候我真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明明是个很理性的人，否则我也不会甘心听你的指令。”
姜雅无奈地叹了口气，“血液样本还留着，等下就交给返京的特派员带回去，好吗？我可不想你因为这件事吃处分。”
“他们很可怜了。”钟鸣雨一字一句地说，他把手伸进姜雅的口袋，握住了那个所谓的样本。
“喂！我在开车！”姜雅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副驾驶上的男人。
迎着姜雅的目光，钟鸣雨坦然道：“已经失去了父母，还要让他们再失去彼此吗？监管，呵…”
钟鸣雨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他们都是懂事的孩子，懂事的孩子，才可怜呢。”
———
搬家公司的人走时已近黄昏，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唐潜和唐汐了。
发生了中午那档子事，一旦两人独处，唐潜心中就会涌起浓浓的尴尬。
尴尬啥呀，给姐姐换衣服不是天经地义吗？虽然在心里这么笃定，但是目光一触及唐汐的身体，便如触电般躲闪开来。
唐潜叫苦不迭，早知道姐姐装睡，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好在唐汐似乎已经忘记了当时的不堪，倒不如说，在双亲死亡的打击下，诸如身体被看光这类小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作业，被烧掉了…”唐汐将唐潜搂在怀里，抚摸着弟弟的脑袋，眯着眼睛，从柔和的目光里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仿佛浸入衣衫的细雨：“晚上都不知道干什么了，我们可以一起看电视，我看了，电视是崭新的，民政部门的人真的很好心…”
唐潜显现出手足无措来，两只手在唐汐背后无处安放，张了又合。
哭出来就好了啊…
不要强撑着了…
明明想哭的是姐姐自己，这种时候就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了吧？
生平第一次不想接受姐姐照顾的唐潜，轻轻搂住唐汐柔软的腰肢，哽咽道：“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姐姐…”
太阳沉入地底，漆黑的房间里响起细微克制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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