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反向请神符
青丘县城隍庙的香火很旺。
一则是因为这里的城隍庙很灵验，尤其是求子。二则是因为青丘城隍庙里管事的僧人，有真本事。
蕲州的修行门派不多，能够排得上名号的，也只有佛门的枯禅寺和道门的真阳观。
青丘县因名山“青丘山”而得名，传说此地有灵，曾经有上古大妖在此成道。
这种说法不辨真伪，但枯禅寺在青丘山中设有下院“金山寺”，足以说明此处钟灵毓秀，风水极佳。
管理城隍庙的僧人，就来自金山寺。
何朝夕怀里踹着一只烧鸡，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城隍庙——旁边的一处道观前。
说是道观，其实就是一间小院，敞开的大门能看见正堂供着一座泥塑的法像，十分粗陋，看不清五官。只能勉强看出法像穿着道袍，一只手里握着一把枣红色的木剑，另一只手置于身前，捏着一片圆圆的东西，也看不出是什么。
小院门口摆着一张瘸了腿的桌子，两只木凳。一个满身污垢的邋遢老道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呼噜打的震天响。
老道的身子随着桌子来回摇摆，刚好和呼噜声相呼应。
“老道士，接客了！”
何朝夕对着邋遢道士一声大喊，出乎预料的是，老道士毫无反应，依旧晃晃悠悠的，继续喷着呼噜。
哐当！
一只包着黄皮纸的烧鸡砸在了桌子上，老道士鼻子抽动了两下，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闭着眼睛喊道：“无量寿福！居士要测字还是看相啊？”
“别装了！没生意上门！我来问你点事！”何朝夕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老道士慢慢睁开眼睛，伸手擦去眼角的一枚眼屎，看着何朝夕有些不耐烦：“我正在跟三清道祖、如来佛祖讲经论道，被你打断了！乱我道心啊！”
何朝夕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烧鸡：“那你继续睡，我走了！”
啪！
老道士一巴掌重重按住了烧鸡，如猛虎扑食般抓起，撕开油纸掰下一根鸡腿，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含糊道：“先祭五脏庙，让道祖和佛祖等一会好了……你找我有啥事？”
何朝夕看了看周围，从怀里拿出那张符纸，递到了道士面前：“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道士看向符纸，随口道：“一张符！”
“废话！我是说什么符？”
老道士眯起了眼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端详，过了一会儿忽然说了声：“奇怪！你从哪里弄的这东西？”
何朝夕前倾了身子，认真问道：“怎么了？这符有什么特殊吗？”
老道士沉吟着道：“这是一张请神符，不过是反请的。”
“请神符是什么？反请又是什么？你说的明白点。”
“请天上神明临界，简单的说，打架打不过了，找个厉害帮手来。这能听的懂吧？”
何朝夕瞪大了眼睛：“请天上神明？真有神吗？”
老道士笑了笑：“阴阳不测谓之神，符名‘请神’而已，请来的也可能是妖魔鬼怪！”
何朝夕明白了，道：“那反请又是什么意思？”
老道士道：“正常的请神符，只需贯注法力，自然能将神灵请来。但此符在关键一步上却反向为之，使用之后，会把持符之人请走。或者说，叫做‘神请符’更准确一些。”
何朝夕瞳孔微缩，道：“你的意思是，如果这张符被催动，会把我带到别处？”
老道士点点头：“然也！不过此符被封印了，你不用担心突然被什么东西弄走……我从没见过这种画符之法，此符恐怕也非人间所有……奇哉怪哉！”
“非人间所有……？”何朝夕目光炯炯看着老道士。
老道士左手拿着一只鸡爪，右手在道袍上擦了两下，拿起符咒凑到眼前细看。
“画符之道，讲究的是顺应天道自然，以符箓密语撷取天地至理，引发万物生发……听不懂是吧？我举个例子，譬如画一张符请来一只烧鸡，天地间有鸡，有火，有烹制烧鸡的卤料，有会做烧鸡的厨子，此四者已存在于现世之中，符合天地之理。那么画一张烧鸡符，就是把鸡做成烧鸡的步骤省略，再省掉送到你手里的路程和时间，直接出现在你面前……虽然看着神奇，但总是有理可依，有迹可循。”
何朝夕惊讶了：“还能这么玩？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给你买烧鸡？”
老道士白了一眼何朝夕：“什么事情可以不付出代价，只收获结果？画符要消耗法力与神意，我辛辛苦苦练出来的法力，难道就用来请一只烧鸡？鸡是凭空而生的吗？以虚化实，有本源之炁在流转……此炁之耗，一百只鸡也补不回来啊！”
何朝夕点点头，道：“元炁守恒呗……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张符不符合天地之理？”
老道士愣了一下，咂摸了两句“元炁守恒”，眼睛一亮，说了一声妙！
“水往低处流，乃是天道，元炁也是如此。神明所居之地，乃玄妙难测之界，元炁之盛超过人间何止千万倍？请神符就是在神界与人间之间打开一道缺口，请来些许神力之威能。缺口开，元炁顺流而下，就像是滔天洪水，无法阻挡。你能想象溪水倒流，冲入瀑布的场面吗？”
何朝夕道：“除非是有外力强行撼动。”
“没错！”老道士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道：“让瀑布倒流可行，让元炁自人间流往神界也可行，但这不是人能做到的。”
何朝夕面色变的有些凝重：“没人能做到？”
老道士摇摇头：“绝对没有！此非人间法！”
“那这张符……难道是神仙画的？”
老道士打量着符纸，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若真是神符，其中蕴含之威能必定惊天动地。可此符中的灵力波动稀松平常，连我那个最不成器的徒孙都不如……实在是想不通啊！除非……”
“除非什么？”
老道士笑了笑，露出一个荒诞的表情，道：“除非有那么一个存在，能够随意改变天地至理，颠倒天地自然之道，才能画出这么一张符来！可这样的一个存在，画这么一张符，又是为了请谁？还需要请谁？”
何朝夕沉默了，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看了眼老道士，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别打扰老道睡觉！”老道士打了个呵欠，就这么说话的功夫，一只烧鸡已经啃完了。
“你以前跟我说过异人的传说……说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仿佛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却又总会莫名的出现。”
老道士怔了一下，眼睛眯了眯：“你的意思是……”
“这张符，会不会就是那些异人往来的手段……或者说，工具？”
老道士眼中陡然闪过精芒，看着何朝夕道：“你是从哪里得到这张符的？”
何朝夕道：“我杀了一个采花贼，从他身上捡的。”
“采花贼？”老道士满脸的不相信，“一个采花贼从哪里弄到这种东西？你不是蒙我吧？”
“我蒙你干嘛？如果不想说，直接不告诉你不就得了？”
“也有几分道理。”老道士点了点头，忽然看向何朝夕，问道：“你想验证一下吗？”
何朝夕一愣，道：“怎么验证？你不是说这张符被封印了吗？”
老道士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将符递还给了何朝夕。
“封印解开了，你要是想验证，就等着这张符被激发，自己过去看一看！不过话先说清楚，不管你是到了龙潭还是虎穴，生死由命，不要怪我……”
一则是因为这里的城隍庙很灵验，尤其是求子。二则是因为青丘城隍庙里管事的僧人，有真本事。
蕲州的修行门派不多，能够排得上名号的，也只有佛门的枯禅寺和道门的真阳观。
青丘县因名山“青丘山”而得名，传说此地有灵，曾经有上古大妖在此成道。
这种说法不辨真伪，但枯禅寺在青丘山中设有下院“金山寺”，足以说明此处钟灵毓秀，风水极佳。
管理城隍庙的僧人，就来自金山寺。
何朝夕怀里踹着一只烧鸡，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城隍庙——旁边的一处道观前。
说是道观，其实就是一间小院，敞开的大门能看见正堂供着一座泥塑的法像，十分粗陋，看不清五官。只能勉强看出法像穿着道袍，一只手里握着一把枣红色的木剑，另一只手置于身前，捏着一片圆圆的东西，也看不出是什么。
小院门口摆着一张瘸了腿的桌子，两只木凳。一个满身污垢的邋遢老道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呼噜打的震天响。
老道的身子随着桌子来回摇摆，刚好和呼噜声相呼应。
“老道士，接客了！”
何朝夕对着邋遢道士一声大喊，出乎预料的是，老道士毫无反应，依旧晃晃悠悠的，继续喷着呼噜。
哐当！
一只包着黄皮纸的烧鸡砸在了桌子上，老道士鼻子抽动了两下，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闭着眼睛喊道：“无量寿福！居士要测字还是看相啊？”
“别装了！没生意上门！我来问你点事！”何朝夕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老道士慢慢睁开眼睛，伸手擦去眼角的一枚眼屎，看着何朝夕有些不耐烦：“我正在跟三清道祖、如来佛祖讲经论道，被你打断了！乱我道心啊！”
何朝夕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烧鸡：“那你继续睡，我走了！”
啪！
老道士一巴掌重重按住了烧鸡，如猛虎扑食般抓起，撕开油纸掰下一根鸡腿，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含糊道：“先祭五脏庙，让道祖和佛祖等一会好了……你找我有啥事？”
何朝夕看了看周围，从怀里拿出那张符纸，递到了道士面前：“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道士看向符纸，随口道：“一张符！”
“废话！我是说什么符？”
老道士眯起了眼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端详，过了一会儿忽然说了声：“奇怪！你从哪里弄的这东西？”
何朝夕前倾了身子，认真问道：“怎么了？这符有什么特殊吗？”
老道士沉吟着道：“这是一张请神符，不过是反请的。”
“请神符是什么？反请又是什么？你说的明白点。”
“请天上神明临界，简单的说，打架打不过了，找个厉害帮手来。这能听的懂吧？”
何朝夕瞪大了眼睛：“请天上神明？真有神吗？”
老道士笑了笑：“阴阳不测谓之神，符名‘请神’而已，请来的也可能是妖魔鬼怪！”
何朝夕明白了，道：“那反请又是什么意思？”
老道士道：“正常的请神符，只需贯注法力，自然能将神灵请来。但此符在关键一步上却反向为之，使用之后，会把持符之人请走。或者说，叫做‘神请符’更准确一些。”
何朝夕瞳孔微缩，道：“你的意思是，如果这张符被催动，会把我带到别处？”
老道士点点头：“然也！不过此符被封印了，你不用担心突然被什么东西弄走……我从没见过这种画符之法，此符恐怕也非人间所有……奇哉怪哉！”
“非人间所有……？”何朝夕目光炯炯看着老道士。
老道士左手拿着一只鸡爪，右手在道袍上擦了两下，拿起符咒凑到眼前细看。
“画符之道，讲究的是顺应天道自然，以符箓密语撷取天地至理，引发万物生发……听不懂是吧？我举个例子，譬如画一张符请来一只烧鸡，天地间有鸡，有火，有烹制烧鸡的卤料，有会做烧鸡的厨子，此四者已存在于现世之中，符合天地之理。那么画一张烧鸡符，就是把鸡做成烧鸡的步骤省略，再省掉送到你手里的路程和时间，直接出现在你面前……虽然看着神奇，但总是有理可依，有迹可循。”
何朝夕惊讶了：“还能这么玩？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给你买烧鸡？”
老道士白了一眼何朝夕：“什么事情可以不付出代价，只收获结果？画符要消耗法力与神意，我辛辛苦苦练出来的法力，难道就用来请一只烧鸡？鸡是凭空而生的吗？以虚化实，有本源之炁在流转……此炁之耗，一百只鸡也补不回来啊！”
何朝夕点点头，道：“元炁守恒呗……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张符不符合天地之理？”
老道士愣了一下，咂摸了两句“元炁守恒”，眼睛一亮，说了一声妙！
“水往低处流，乃是天道，元炁也是如此。神明所居之地，乃玄妙难测之界，元炁之盛超过人间何止千万倍？请神符就是在神界与人间之间打开一道缺口，请来些许神力之威能。缺口开，元炁顺流而下，就像是滔天洪水，无法阻挡。你能想象溪水倒流，冲入瀑布的场面吗？”
何朝夕道：“除非是有外力强行撼动。”
“没错！”老道士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道：“让瀑布倒流可行，让元炁自人间流往神界也可行，但这不是人能做到的。”
何朝夕面色变的有些凝重：“没人能做到？”
老道士摇摇头：“绝对没有！此非人间法！”
“那这张符……难道是神仙画的？”
老道士打量着符纸，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若真是神符，其中蕴含之威能必定惊天动地。可此符中的灵力波动稀松平常，连我那个最不成器的徒孙都不如……实在是想不通啊！除非……”
“除非什么？”
老道士笑了笑，露出一个荒诞的表情，道：“除非有那么一个存在，能够随意改变天地至理，颠倒天地自然之道，才能画出这么一张符来！可这样的一个存在，画这么一张符，又是为了请谁？还需要请谁？”
何朝夕沉默了，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看了眼老道士，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别打扰老道睡觉！”老道士打了个呵欠，就这么说话的功夫，一只烧鸡已经啃完了。
“你以前跟我说过异人的传说……说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仿佛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却又总会莫名的出现。”
老道士怔了一下，眼睛眯了眯：“你的意思是……”
“这张符，会不会就是那些异人往来的手段……或者说，工具？”
老道士眼中陡然闪过精芒，看着何朝夕道：“你是从哪里得到这张符的？”
何朝夕道：“我杀了一个采花贼，从他身上捡的。”
“采花贼？”老道士满脸的不相信，“一个采花贼从哪里弄到这种东西？你不是蒙我吧？”
“我蒙你干嘛？如果不想说，直接不告诉你不就得了？”
“也有几分道理。”老道士点了点头，忽然看向何朝夕，问道：“你想验证一下吗？”
何朝夕一愣，道：“怎么验证？你不是说这张符被封印了吗？”
老道士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将符递还给了何朝夕。
“封印解开了，你要是想验证，就等着这张符被激发，自己过去看一看！不过话先说清楚，不管你是到了龙潭还是虎穴，生死由命，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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