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路遇贵人

    冬季的一个早晨,难得有闲暇时间读书的梁玉,听到门外开门声。“梁玉快来帮帮忙,我父亲可能得了风寒。”正是二狗的声音传了过来。

    梁玉听罢,有些惊诧,忙放下书,起身准备问及详情。却见二狗口吐白气,想必二狗是跑过来的。二狗不等梁玉搭话,拉着梁玉就往自家跑去。到了家,二狗便喘着粗气说道:“昨日父亲感觉身体发寒……喝点酒想暖暖身体,不成想今天竟有了风寒的迹象,如今父亲全身无力。村上的大夫也去青城县出诊未归。来帮我把父亲送到青城诊治....”梁玉听罢,神色焦急的说道:“嗯!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准备。”梁母早已准备牛车、被褥,被褥虽然满是补丁,又有些破旧,显然已是二狗家最好的了。

    两人把梁成虎抬上牛车,盖好被子。梁母拿着约莫十两的碎银,说道:“这是家里仅有的银子,你都带上,你们路上小心。”两人点头,赶着牛车往青城县方向走去。

    昨夜下了一宿的雪没有停歇,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凛冽的北风夹杂着雪花打在脸上,梁玉感觉脸上有如刀刻般疼痛,也让二人一度睁不开眼。两人只好用衣袖遮挡脸部,好看清前方的道路,不时还要拍打一下身上的积雪。

    风小的时候,梁玉便放下遮挡脸部的手并揣进衣袖内,片刻后,才使冰凉的双手有些知觉。两人心情焦急,路上也不便说话。

    一个时辰后,约莫走了三十余里,二狗看到前面有道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两人瞬间紧张起来,心里开始嘀咕,这不会是什么劫匪罢?那道士穿着有些破旧的青色道袍,前面还有两手掌大小的补丁,道士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脸庞瘦削,眼睛锐利,眉毛胡子和胸前都沾满尚未融化的雪花。

    道士在牛车前面站住,牛车也停了下来。道士吐着白气问道:“两位小兄弟,可知前方是什么地方?你们不用怕,看我这身装束,也知我是云游的道士。”说完道士便笑了起来,还多看了梁玉两眼。

    两人这才放下戒心,“前面是梁家村,后面是韩家岭。”二狗有些焦急的回答道,回答完道士的问题,两人便要赶路。道士又问:“这车上的人,可是有什么病症?贫道不才,略懂医术,也可帮二位查看一番。”道士见二人年纪尚轻,看到如此光景,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二狗闻听此言,心中一喜,忙回道:“家父好似得了风寒,村上的郎中不在家,我们正要去青城县救治”。道士有些吃惊的说道:“得风寒的人不宜这样折腾,况且还有三十余里路,两位小兄弟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帮忙诊治。”道士说完,看着二人冻得通红的脸颊和身上夹杂的积雪,似乎想看出答案。

    二狗转头和梁玉交换了眼神,二狗看罢,便同意了,二狗说道:“真是出门遇贵人,麻烦道长帮忙看看”。

    道长掀开被褥,看着男子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的确病的不轻。道士号脉片刻后道:“这不是一般的风寒,看样子有些时日了,正好我这里随身带的还有药,吃完应该就好了。”

    “有劳道长了,敢问道长尊姓大名?另外需付多少银子?”二狗听罢说道,欣喜之余又带着担忧。道士笑道:“贫道姓林名云海,悬壶济世是我道家宗旨,钱财就不必了,此等小事不足酬谢。”说着道士不时看了梁玉几眼,摸着胡须若有所思的样子。梁玉只顾听着听着,并未察觉。

    二狗感激的说道:“有林道长帮助,眼下我们不必去青城县了,这就掉头回去,林道长与我们同路,不如坐着牛车到我家多住几日,这天寒地冻,等天气好转再上路。”二狗说着下了马车,让出位置,好让林道长坐着,梁玉也下车似要同二狗徒步而行。林道士看了看了二人,点点头道:“也好,贫道身体还强健,牛车就不必坐了,二位小兄弟不必推让了”。在二狗再三推让下,盛情难却,林道只好坐上牛车,二狗牵着黄牛,梁玉跟在傍边,三人便往来时的方向赶了。

    也是一个时辰后,便到家了。梁母看着二人这么快归来,又带了一位道士,有些不解。二狗忙上前解释了一番,并招呼梁玉把父亲抬到床上。梁母这才放下心来,忙招呼几人进屋,并对林道长表示感谢。

    “娘亲,是哥哥带着父亲回来了?父亲好了没有?”说话的原来是二狗的妹妹,今年八岁,小名丫头。“是哥哥把父亲带回来了,丫头放心,父亲很快就会好了,快去谢谢这位林道长。”梁母欣喜的说道。“多谢林道长为父亲诊治!”说完便跪拜行礼,稚嫩的脸上满是笑容,衣着虽然破旧,却掩盖不住可爱的面孔。林道长忙扶起丫头道:“小姑娘不必如此,贫道游历多年,如此小事不足挂齿”。道长说完,转头对梁母说到,这是三日的药量,一天三次,治病要紧,先去熬药”。梁母赶紧接下,并表示感谢,拉着丫头的手,“丫头,别打扰他们谈话了,快去帮娘亲熬药、做饭去。”梁母用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丫头朝三人挥了挥手,同时朝梁玉眨了眨眼,便跑去厨房了。

    半个时辰后,梁母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二狗忙接过汤药,顺便吹到不再发烫,便端到床边喂了父亲,喝完药的父亲很快便睡着了。

    到傍晚,父亲明显好多了,说话也有些气力了。梁母早准备了饭菜,是炒的两个青菜,其中一道青菜还夹杂着鸡蛋,给三人盛了满满一碗干饭。梁母喂了梁家荣几口饭菜,梁家荣便摆手,表示吃不下了。梁母和丫头各盛半碗在厨房吃去了。林道长见此有点过意不去,农村人的艰苦,他已见过太多,对梁玉和二狗来说吃干饭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

    两人坐在桌旁听着林道长的所见所闻,吃着饭,二人开始对外面的世界出满憧憬。三人一起交谈,道士听说梁玉如今孤苦一人,难免心生怜悯。

    此时,天快黑了,二狗开始安排林道长住处。林道长见二狗面有难色,又见家中如此拥挤便说道:“我一个外人同你们共处一室,多有不便,这位小兄弟不嫌弃的话,我去暂住两日如何?”林道长知道梁玉一人居住后,便有了这样的想法。二狗听林道长如此说,又担心自己照顾不周,便道:“委屈林道长了,梁玉跟我是兄弟,我一定让他安顿好林道长”。“哈哈,正担心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既然两位如此说,那我只好遵命了。”梁玉满口答应的说道,梁母脸上闪过一丝微红。梁母道:“那就委屈林道长了,饭菜一定到这边吃”。林道长也满口答应。

    三人又聊了几句,林道长见天色已晚,又不放心梁父的状况,去卧室查看一番后便和梁玉便告辞了。

    片刻功夫,二人便到家了,梁玉忙从身上摸出火石,点燃油灯。梁玉找来椅子让座,林道长便坐了下来。道士盯着梁玉眼睛微眯,梁玉感觉道长眼神中的异样。忙问,“委屈道长,家里寒酸了些,林道长有何吩咐?尽管说。”林道长捋了捋黑白间杂的胡须道:“贫道走南闯北,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梁玉看着道长一脸严肃的神情,又有些疑惑。“林道长但说无妨。”梁玉爽快的答应道。

    林道长语气平缓的说道:“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与众不同,你能否说下自己的身世?”梁玉见道长如此问,心中暗想与众不同,自己和同龄人无异,林道长此话是什么意思?略一整理下思路,便把自己的身世简单说明了一番,只是没有提到包裹的事。道士听罢,捋着胡须,思量片刻道:“小兄弟,你可听过修仙的传说?”梁玉听罢,眼睛睁的滚圆,忙制止道:“林道长别那么说,几年前吴国因为一首童谣,凡是提到修仙的一律发配边塞充军”。林道长笑了笑也压低声音道:“小兄弟不必惊慌,此地就你我二人。我虽不是修仙之人,以前也不信修仙之说;不过,我有个师兄一直专研修仙之事,如今也是略有小成,还结交了一些修仙人士”。梁玉听罢,这才有点将信将疑。

    林道长继续说道:“我也见过与师兄交往的修仙人士,我发现你与他们有种相同的气质,我虽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不过,依我看来,你或许是修仙者的后代。我听师兄讲过只有修仙者的后代,天生便有修仙者的气质,而你正是具有这样的气质,这或许能解开你的身世之谜。”

    梁玉带着疑惑和不自信回道:“我身世坎坷,怎么可能会是修仙者的后代?也许是穷苦人家的弃子,也说不定......”林道长见此忙打断道:“小兄弟不必如此贬低自己,我如此说自然有我的道理,是真是假,让我师兄和他几位好友一看便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身世?如果你是修仙者的后代,你在这俗世怎能查明自己的身世?我且给你写封书信,你见了我师兄就明白了,运气好的话,你大有希望回到修仙界”。“多谢道长的美意,只是我对修仙之事知之甚少,容小弟考虑一日如何?”梁玉听到或许能查明自己的身世便有些犹豫,想到如果只是林道长看错了......

    林道长笑道:“是贫道着急了,这样也好,今日先早点休息,明日你考虑好了再告知我。”

    两人便分床而卧,很快便传来林道长的熟睡声。可梁玉却睡不着了,听到林道长的话,梁玉在想道长说的是真是假。如果真如林道长所说,自己是修仙者的后代,这也就能解释那日白袍遇火不着的原因了。也就解开自己前段时间的疑惑了,可是如林道长所说,他只是觉得我有修仙者的气质,可万一林道长一时看错呢?不过,想到就算林道长看走了眼,也只是多耽搁自己些许时日,与查明自己的身世相比,也无关痛痒了。想到自己的科举,又想到自己如今孑然一身,自己的父母是否在世?自己的家族是否还有人活着?自己是否还有兄弟姐妹?这一切的未知,又催促着梁玉放下俗念,去探寻答案。可养父的遗愿,又让梁玉陷入两难......就这样梁玉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梁玉一早便起床了,看了看林道长的床铺,林道长不知何时早已起床。打开房门,外面还在下雪,走到院中才见林道长正在练功。梁玉看着道长轻盈的步伐,完全不像四十多岁的样子,更像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道士觉察到梁玉的目光,便开口说道:“这些都是强身健体的功夫,想不想学?”梁玉一听便连忙点头答应。

    道长便从最基础的马步、站姿,一招一式的教梁玉。梁玉记忆力级强,很快便把招式记下了,只是动作要领不到位。道士又重新指正示范了一遍,再让梁玉试着做了一次,这才有点模样。林道长笑道:“小伙子悟性挺高,不错不错。”

    这时,梁二狗走了进来,见二人有说有笑,忙走过来拉着二人道:“快去我家吃饭,天冷,去晚了饭菜都凉了。”梁玉忙问道,“做的什么饭?”二狗白了梁玉一眼道:“白菜干饭,还煮了鸡蛋,还有冬天腌的咸菜。”

    三人有说有笑一起去二狗家了,简单吃完饭。道士便去查看梁父的病情,看了已经好多了,只是还是浑身乏力。梁母在一旁听着,二狗和梁玉收拾碗筷去了。林道长笑道:“不妨,只是症状有些时日,再服药两日,就可痊愈了。”梁母听罢忙道谢,还拿出五两银子要交给道长。林道长忙回绝道:“贫道本就是四处云游,略懂医术,见不得穷苦百姓患病,怎么能收你钱财?再者说,这药也是上一位患者赠予贫道的,你应该感谢他才对。”梁母见林道长如此推脱推脱不收,道谢完,又对上天道谢,好像是感谢那位送药的人。

    梁母道:“听说道长要去的地方叫韩家岭,离这里有百余里,这几天天气又不好,不妨多住几日?”梁母虽然相信林道长的医术,心中还是难免担忧期间有变,便想到等梁家荣病情彻底好转再走也不迟。林道长看了看外面飘着的雪花道:“也好,那就多有打扰了。”梁母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二狗和梁玉这时也早已把家中杂活忙完,开始缠着道长,问道长云游的所见所闻,以及治病救人的事迹。三人围着火炉开始交谈起来,原来林道长是南越人,因看不惯南北越的战争造成百姓流离失所,疾病缠身,这才有了四处云游的想法。两人听着林道长讲述的事情,对未知的外界出满幻想。

    直到天黑,两人到了家,林道长刚坐下便问道:“小兄弟可否想好?我师兄爱结交修仙人士,有我书信,他一定乐于帮你的。而且我师兄也有远行的习惯,不过来年的农历三月,我师兄肯定在道观修行。”梁玉听了道长的话,加上这两日来的思考,梁玉还是想查明自己身世,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家。这里自从父亲走后,已经没了家的感觉了。梁玉甚至想到就算自己考得功名,换得一官半职,孤苦一人又有什么意思?不过,对于父亲的养育之恩,梁玉终究难以割舍。

    想到就算是林道长看错了,回来继续学业,他日定当圆了父亲遗愿也无不妥。梁玉有时甚至在想,要是早日遇到道长,父亲的病,可能还有医治的机会。

    道士见梁玉迟迟不做声,以为梁玉没有考虑好,正要考虑接下来如何劝说时,梁玉开口了,“真是有劳道长,我愿意前往南越国,林道长的恩情,我一定铭记在心。”林道士听罢,忙笑道:“贫道这就修书一封,我师兄见了你,一定会乐于帮忙。”道士借这油灯,洋洋洒洒,很快写好书信,并署名林云海。林道长将写好的书信交予梁玉收好,并告知梁玉青霞观的位置,以及自己师兄李明晦的模样及有关事迹,梁玉都一一记下了。

    道士捋着胡须说道:“明日贫道便要告辞了,贫道去的韩家岭正好与清风观方向防反,就不能与你一起前往了;不过这里离青霞观足有千里,脚程也有一月之久,你最好算好日期早日启程。”梁玉忙点头称是。

    道士好像又想到什么,继续道:“今日就此休息,明日一早,贫道再教你一些强身健体之术,你日后可以多加练习。”梁玉连忙称谢,两人便分别睡去。

    次日,天未亮,雪不在下,周围全是白茫茫一片。二人趁着月光便在雪地上开始练功了,早上的梁家村还是很冷,虽没有风,可这个时辰都是一天最冷的时候,梁家村人都称这个时辰是鬼龇牙,就是冻的鬼都要龇牙咧嘴。对此,两个人好像并不在意。两人直练到天亮,二狗进来,才告结束。

    三人一同去二狗家用过早饭,林道长又为梁父诊治一番,梁成虎的确好多了,已经能下床走动了,眼睛也有光了,明显是临近痊愈的表现。

    林道长告诉梁母让病人安心修养两三日便可。说完,林道长便要告辞,梁母早早做了几个窝头包好交给林道长以示感谢。丫头站在梁母旁边,好似专门为林道长送行,林道长没有推脱。

    梁成虎也要出门为林道长送行,林道长忙劝阻其好好调养,外面有风,不宜出门。梁成虎道谢后,便只好坐在床头。梁母和二狗四人为道长送行。此天空已不再飘雪,地上的积雪也没有化,此时的梁家村依旧是白茫茫一片。林道渐行渐远,雪地上留下一串整齐的脚印,四人看着林道长的背影,心中出满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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