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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花朝节

    十月十六,花朝同期,贺岁年,奉神明,迎丰收。

    花朝节当天一早傅逸川便来到了宛如宫。

    他起的早,不为别的,只为迫不及待的想前往花朝节。花朝节的高潮在临近傍晚的灯会,但他们出宫一趟不容易,便想着能早些出宫,就能多玩会儿。

    宛如宫虽然偏僻但离宫门较近,也因此他便在宛如宫等待洛熙宁梳洗完毕一同前往花朝节。

    “哎呀,宁儿,你收拾好了吗?”

    “好不容易出趟宫门,你可要抓紧些啊。”

    傅逸川站在宛如宫中的庭院内催促着。

    “好了好了,表兄你再等等。”洛熙宁平日里并不贪睡,可昨夜看兵书入了迷,睡得晚,又是在五更天被傅逸川叫醒。

    “快点啊。”傅逸川合上自己手中的折扇,对寝宫内喊着。

    寝宫内桃兮和楉沅正帮洛熙宁挑选簪子,傅逸川催得紧,她们也急,但依旧要让洛熙宁风光靓丽的出宫。

    “公主,这支如何?”桃兮从妆奁上拿起支桃花红流步摇。

    洛熙宁摇了摇头。

    “这支呢?“楉沅拿起支金嵌日月升恒簪。

    洛熙宁再次摇头,但这次却不再让她们来挑了,则是自己从匣子中取出支金尡嵌珠海棠簪,交给楉沅:“这支吧。”

    桃兮和楉沅是洛熙宁的贴身丫鬟,自小便跟着洛熙宁,洛熙宁的很多事情也没瞒着她们。

    她们自然也知晓那簪子对洛熙宁是何寓意。

    楉沅帮洛熙宁戴上那簪子。

    倒是桃兮看着簪子忍不住唤了声:“公主......”

    “走吧,表兄该等急了。”洛熙宁打断了她的话。

    楉沅见状扯了扯桃兮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说。

    殿外的傅逸川见洛熙宁梳妆完毕从寝宫出来便兴奋的迎了上去。

    “宁儿,你......”走近看见洛熙宁后咽了咽口水,将“为何这般慢”噎了回去。

    眼前的少女穿着月白绢纱金丝绣花留仙裙,梳着个盘云髻,带着华月沉花冠,冠边斜斜插着支金尡嵌珠海棠簪。少女有着巴掌大的小脸,一双杏眼清澈明亮,细眉软眼,薄唇红润,皮肤白皙,一头乌发瀑下一半,耳垂小巧,戴着对流云白玉耳坠。

    真可谓是无意间坠落凡间的仙子。

    ......

    街市上,楼阁内,玄衣男子卧榻而坐,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木桌上,两只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闭眼假寐,很是随意。

    “主子,婧安公主同祁王已出宫正往东市来。”泽忱禀告。

    祁王乃傅逸川受封地尊号。

    闻言,顾屹宸抬眼看向泽忱:“盯紧她。”

    这个她不言而喻。

    顾屹宸坚信洛熙宁此番出宫绝不是单单为了看灯会。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洛熙宁此番出宫前往东市是为了去趟明尚当铺和珠元斋。

    这两家铺子在洛阳开张五年有余,年头虽不长但根扎得深,且皆在她名下,但知之者甚少。

    明缙的帝都在洛阳,除了皇宫外,其余地方分为东,南,西,北四市。其中东市最繁荣,南市最大,西市民居多,北市乃茶娱之处。

    “是。”泽忱领命退下。

    ......

    东市的长明街上,人群忿涌。

    此时并非午夜,灯会尚未开始,但此时此刻,小贩们开始倒卖,临河边也会举行祈福仪式。

    洛熙宁此刻正同傅逸川于东市街上游玩。长明街上边的铺子多。

    而洛熙宁的心思不在这些铺子上,她想尽快找个理由支走傅逸川好前往珠元斋。

    “表兄,我想去趟首饰铺打几副首饰。”她道。

    “好啊。”听到此话的洛熙宁大喜,可很快又怔了怔,因为她听到了傅逸川的后半句话,“我与你同去,正好帮你挑挑。”

    他正在旁边的铺子上挑选扇子,未曾留意洛熙宁木然的神情。

    桃兮察觉出洛熙宁的神色便开口道:“表公子,小姐有奴婢们陪同,况且首饰铺乃女子众多之地,公子不好一同前去。”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几人皆掩饰自己的身份,扮作寻常的官家公子小姐出游。

    傅逸川思虑了一番,随后善解人意地答道:“也好,那宁儿,我先前往临河边,你打好首饰来寻我就好。”

    洛熙宁颔首。

    两人便分道而行。

    见傅逸川走远,洛熙宁扯平了嘴角,同芷沫,桃兮道:“走。”

    说罢便往傅逸川反方向走去。

    洛熙宁的声音不算大,身边的芷沫,桃兮恰好听到,但阁楼的习武之人也听去了。

    “主子,可派人一同跟去?”泽忱问道。

    “去吧,让黎鸢去跟。”

    黎鸢乃顾屹宸暗卫中为数不多的女子,身手不差,正好可以担当此任。

    洛熙宁一路故意多绕了几圈,一是可以营造出对洛阳不熟悉的样子,二则是为了甩掉跟踪之人。

    同傅逸川分别之时洛熙宁感觉到有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可抬头望去,阁楼之上的木窗紧闭。

    可她依旧不放心。

    她一踏进珠元斋,店中的伙计便迎了上去。

    “小姐,您想要什么样的首饰?我们珠元斋是全洛阳最大的首饰铺,各种样式的首饰皆有。”

    在伙计说话时洛熙宁简略的将四周望了望,店中全是小姐夫人们在挑选首饰。

    “这位小哥。”她从袖中取出一支珠钗交给那位伙计,“我这支碧海沧珠钗有颗珠子掉了,你看,可能修好?”

    伙计接过珠钗拿在手中看了看后抬头回她的话:“小姐这支珠钗上的珠子可是云州所产的碧海沧?”

    “正是,此珠价值不菲,我可是托墨隐的人才购得此珠,坏了怪心疼的。”

    伙计听完此话,嘴角一扬,对她笑道:“既是小姐所心爱的珠钗,那自是没有修不好的道理,小姐请随我来。”

    洛熙宁颔首,便跟上了伙计。

    碧海沧乃云州特产,云州临海,珍珠自是不少,可碧海沧乃是云州公主亲自培育出的一种特殊的珍珠,在太阳光下便会呈现出淡粉色,只有云州公主所赠之人才会有。

    且墨隐乃是洛熙宁手中的情报组织,最擅长打探消息和买卖情报,并且墨隐中人都会点功夫,有众多奇能异士,皆隐姓埋名潜伏于洛阳十三州七郡一部中各处,以洛熙宁马首是瞻,无二心。

    黎鸢跟着洛熙宁一同进了珠元斋,方才洛熙宁故意绕了几圈,甩了她一阵路,但她轻功好,不一会儿就又跟上了,为了不被瞧出端倪,她一直同洛熙宁保持着一段距离。

    见她随伙计离开后,便回了顾屹宸处禀告。

    “珠元斋?”顾屹宸眉梢微挑,手中把玩着不知从那家工匠手中精心打造的一柄金乌玉柄扇。

    “是,属下跟着婧安公主一同到了珠元斋门口,随后见她和伙计说了什么后就跟着伙计走了。”黎鸢禀告着。

    “可听清说了什么?”顾屹宸问。

    “未曾。”黎鸢摇头,“婧安公主身边的侍女是习武之人,属下怕被察觉出什么便不敢靠的太近。”

    “下去吧。”他挥了挥手示意黎鸢退下。

    “是。”黎鸢双手抱拳告退。

    “主子,这云州公主身边竟有习武之人,看来并不简单。”泽忱道。

    “哼!”顾屹宸冷嗤了声,“她若简单又怎会单枪匹马的来洛阳,又怎会搬进皇宫不到一日就气病了何蓉姝?”

    “那......这位云州公主可会成为我们计划中的变数?”泽忱不安地问道。

    “恐会如此。”

    “那是否要除去?”泽忱在脖子上用手指划了一下。

    “先留着吧,变数是肯定的,但未必不是件好事,她是把利刃,但刀刃未必对准我们。”

    一把除去洛阳王室的利刃。

    “容瑾到了吗?”顾屹宸转头看向泽忱。

    “容公子已到汴州,不出一日便可抵达洛阳。”

    顾屹宸颔首,拿起茶杯抿了口茶。

    ......

    伙计带着洛熙宁上了珠元斋二楼。在珠元斋二楼卖的是一些较为昂贵的首饰,寻常人家不会来此,因为达官贵族们知晓这些首饰的不寻常。

    这些表面上是较为精致的首饰,实则乃是杀人之利器。

    伙计走到一排放有玉瓷的桌台旁,移动了第三个白玉瓷,只听“咔擦”一声响起。

    随后伙计又带着洛熙宁来到了一堵挂有瑶池牡丹画的墙前。这幅画较宽,倒像是一面暗门。

    可真正的暗门就在此画之后。

    洛熙宁进入暗门中,伙计便离开了。

    暗室中似一间茶房,只是少了窗子罢了。

    此时“茶房”内坐着一人。

    可洛熙宁没有犹豫,便朝那人走去。

    “章大庄主,别来无恙。”洛熙宁对那人屈身行礼。

    那人闻言喝茶的手一顿,嘴角上扬看向洛熙宁,“自宜州一别已有两年未见,甚是思公主。”章景舟说道。

    此人姓章名宥,字景舟,号隐昭居士。乃是宜州襄陵人,千禹钱庄的庄主。

    “吾亦思君也。”洛熙宁笑着回答道。

    这二人乃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当年洛熙宁遇难曾流落宜州,被章景舟所救,二人随后一同前往云州。

    两人相识已有两年有余,而墨隐乃两人共同所建,但章景舟甘愿以洛熙宁马首是瞻,俯首称臣。此后两人于宜州分别。

    章景舟是洛熙宁余生所图大计的开路人,陪引者。

    洛熙宁坐在他的对面。

    “章大庄主,这容貌不减当年啊。”她略带调戏的目光打量着他。

    章景舟容貌偏女相,眉目如星,鼻梁如山,红唇白肤,竟然比女子都要美上几分。

    “吾之美不比公主风华绝代。”

    洛熙宁再老成,却依旧是位豆蔻少女,又怎会不喜欢听人夸自己美的。

    “章大庄主谦虚。”她笑回着。

    章景舟:“非也,两年未见,公主依旧巧目倩兮,美目盼兮。”

    这要说洛熙宁最欣赏章景舟何处,那便是这张嘴了,因着他这张嘴,在宜州就引得有不少姑娘芳心暗许。可这人又总是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

    两人互赞其美貌后便聊起了正事。

    “何家目前动不了,只能从身边的草芥下手。”谈起正事来,洛熙宁神色便严肃起来了,“洛阳的水还是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

    洛熙宁此话不假,光是一个顾屹宸都够让她头疼了,跟别说这洛阳的几大世家。

    章景舟听完这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墨隐来报,明日午时左右,容瑾将抵达洛阳。”

    洛熙宁的指腹磨蹭这茶杯,一只手撑着下颚,看着杯中的茶水。

    “容瑾?”她问。

    “没错,是他。此人不简单,他表面是平州世子的幕僚,实则并不其然,他私下可是顾澜渊之人。”

    “顾屹宸?又是他,他可真是深藏不漏啊。”洛熙宁微微蹙眉,“我曾多次试探他无果,不仅如此,他还屡次猜出我心中所想。”

    “那便绕开他。”

    洛熙宁没有接他的话,反倒在思索些什么。

    章景舟也未打断她的思绪。

    过了会儿,洛熙宁许是想到了什么,对章景舟说道:“不对。”

    看她语气坚决,章景舟也没多想就问道:“哪不对?”

    “顾澜渊此人我接触过,他是表面看着散漫,实则城府极深,他既然和平州世子的谋士有私交,那么墨隐都能查出,平州世子又怎会不知。”

    章景舟放下茶盏,似是极为欣慰的样子看着洛熙宁。

    洛熙宁觉察出他目光的异样,“你早就知晓了?”

    章景舟不可置否。

    洛熙宁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她刚开始就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刚才也是将思路和所掌握的信息捋了一遍,才弄明白。

    而眼前这人从一开始便知晓不对,却又不告诉她,看她琢磨这么久。

    “平州世子就算傻,但平州王可不傻,平州王这人精得很,疑心病又重,能在这些人精中虚与委蛇,可见此人的不简单。”章景舟分析道。

    “不错,可他是否和顾屹宸有私交,这个我们无从查起。”

    “顾澜渊此人是个硬茬,此人有手段,且手握大权和重兵。”章景舟感慨道。

    顾屹宸手上握着五万顾家军,明缙人才颇多,但多为文才,因此明缙的武将紧缺,而顾屹宸就是位天生的将星。

    顾屹宸年少成名,晗郡之役中,因以少胜多,且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而一战成名。后又在容郡尧山一战中痛歼敌军,因而被封为启荣伯。

    成为明缙最年轻外戚功臣封爵的人。

    “既如此,我们就先绕开他。”洛熙宁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顾屹宸此人并不阻挠她对付何蓉姝,但这也只是猜测,洛熙宁不敢保证,所以还是选择最为保守的法子为好。

    章景舟颔首。

    过了会儿,洛熙宁忽然开口说道:“今日是花朝节。”

    说完这话时,洛熙宁的眼眶微微泛红。

    “嗯。”章景舟知道洛熙宁为何意。

    那人如同洛熙宁人生的一道坎,又或许是福。

    花朝花朝,花之朝期;春去秋来,如期盛开;花有重开,人却了无时。

    ......

    洛阳城的西市,有不少达官贵族在此居住。其中就包括从吟州银川所迁至洛阳的白家人。

    白家老爷乃是当朝的辅政大臣兼任户部尚书一职。

    这个地位在朝堂中是高位。

    白府庭院的亭子中,一位瞧着年过而立的夫人坐在亭下看着池子里的鱼。

    此人乃是白老爷的续弦,白家的大夫人。

    丫鬟上前禀报:“夫人,都准备好了。”

    白大夫人颔首。

    不久前,白家的二小姐刚刚从庄子上被接回府。

    白大夫人看着一池的鱼,手中撒着鱼食,眼中却满是阴鸷。

    不一会儿,池子中便有几只鱼翻了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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