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陌生的天花板
窗外天色阴沉，大颗大颗的雨珠伴随着暴风，拍打在窗户上，室内却依旧安静。
缓缓醒来的安悠，眨眨眼，视网膜上显示已经早上八点了。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原木纹的天花板看上去古色古香，颇有简约的现代日式风采。
“早上八点了，陌生的天花板。。。嗯，陌生的天花板？！！”他瞬间清醒，翻身下床。
立刻浑身的神经似乎又重新连接了，他感觉浑身酸疼，胸口被紧紧勒住，呼吸不畅，最后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摔下床。
他挣扎着站起来，重整记忆：“我不是在老维诊所吗？这是哪？”
环顾四周，米色的房间相当温馨宽敞，但没多少家具，大部分家具上还贴着透明塑料膜，缺乏生活气息。进门左手边是个衣帽架，右边有一扇玻璃门，门上贴着明黄色的卫浴标志。
再往内就是他醒来的床，床头的床头柜是浅褐色的，床头的电子面板上显示室内温度是宜人的26度，还正在放着音乐，但没有打开音量。左手边还摆着一排架子，上面空空荡荡的。
窗外的暴雨连绵，水珠不断滚过，但室内无声，玻璃应该是做了隔音处理。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
窗边摆着一张工作台，上面躺着他的武器‘应龙’冲锋枪和两把‘璃龙’全自动手枪。还放着一个纸盒，里面堆着当初从虎爪帮据点中带出来的分离芯片。工作台两边则都是储物空间。
安悠松了一口气，应该是冈田和歌子‘送’的安全屋吧，虽然只免第一个月月租，还真宽敞实用。挺好的，就是要接受和歌子的监视了。
他启动星启个人芯片，展开记录板，开始在上面分析：“到现在为止，我的个人情报短期内应该不会出现太大问题了，但还是缺乏力量。
V的相处模式需要重新记录，她成为‘传奇’的梦想还没找到实现办法。本周和V的进度勉强可以，算是迈出了‘拯救’她的第一步。
她的心理状态现在不太对，需要紧急处理，赛博精神病，不得不防。她的义体和植入物的神经链接有问题，需要进入休眠状态调整。
可她不一定信任我，上次让她撤退她不肯走，现在让她进入休眠状态需要计划好。
短期目标嘛，先找个司机，然后赚点钱，探索探索夜之城，街头没有多少公司内部的消息。
只有爬上去，才能收集到荒坂内部的信息。荒坂太空站的钱，我一定要赚到。但不是冒冒失失，在不知道信息情况下就去荒坂，我一个打工人，犯不着掺和他们家里斗争。”
收起视网膜上的计划板，刚好八点十分，安悠接入网络，开始速览早间新闻。
投影而出的女主持人立体影像，出现在了房间中央，安悠一边检查‘应龙’和‘璃龙’，一边看着新闻。
一位金发碧眼的女主持人出现在了影像上，面容偏中性化，但还是有几分魅力。她穿着靓丽，打扮时髦，粉色为基底的衣服媚而不俗，是奢华品牌须藤牌的当季新款，还未对外发售。
“欢迎收看新闻54台，我是吉立安-乔丹，首先为各位带来的是本地新闻。荒坂公司夜之城总部的核爆纪念日很快就要到了。2023年，在荒坂夜之城总部引爆的核弹，对夜之城造成深入骨髓的灾难，超过12000人当场死亡，辐射病人不计其数。这场悲剧在我们的城市中，留下了永远的印迹。”
安悠太乐了，这新闻54台估计是老军用科技传声筒，开幕两句话尾巴就藏不住。也是，没军用科技撑着，这一条新闻也播不出来。荒坂株式会社和其他巨型公司一样，炸的电视台，暗杀的新闻记者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骗骗不懂的还行，可是个接触过相关情报的人，心里就很清楚。那颗核弹，正是军用科技伪装成’边缘行者‘埋下的。不过荒坂的极端主义也确严重。经典春秋笔法，错位因果罢了。
虚假的信息让安悠直恶心，他掐掉了女主持的立体影像，速览文字新闻。
“紧急新闻：沃森区下水道消杀。
为解决流浪汉问题，该地区的下水道系统将使用高浓度，强效神经毒剂进行全面消杀。夜氏公司建议沃森区的居民们，远离下水道口或雨水口，把受伤甚至丧生的危险降到最低。”
从根源上消灭问题，连人带问题一块解决，夜之城的活挺大，就是烂透了。
“国际新闻，欧若联合境内的大洪水已经影响三个国家，工业生产受到重大影响。”
话越短，事越大。欧若联合的洪水看来已经很严重了。
“新移民地，您的应许之地：
军用科技在绯红星上建立的新移民地，居住区现已对外开放选购。仅售十套，从一亿起拍。低廉的价格，完全比不上您无价的安全！”
安悠叹了口气，这就开始军用科技硬广了，虽然喊着一亿起拍，但通常一套百亿起步。
那所谓的建设计划，其实就是寰宇的低重力模块化建筑框架，无非是卖给军用科技套了个皮，就这还没搭完。
而且，移民地？殖民地！建设全靠搞现代版的三角贸易，骗地上的劳工打黑工，一上去就下不来。每个月的镇暴时间比建设时间更长。也就是新美洲受过基础训练的廉价劳动力够多，不然人都抓不齐。
寰宇虽然面临人口稀缺的困境，工人数量极少。但和人工智能体合作，早干完收工了，军用科技这才刚开始预购阶段。
“算了，别想这么多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买完黑客仓，仅剩的一万块，连’移民地‘的卫生间也买不起。”安悠收起桌上已经检查完毕的枪械，摸了摸胸前伤口的绷带。
伤口已经好了不少，青梅的作品还是一如既往的神奇，只是热量消耗太大，饥肠辘辘的他觉得什么都能吃下去。
他穿着短裤，大步走出了自己房间，这时，他才看到这个屋内的全景。这是个复式的两层公寓，进门就是宽阔的客厅，开放式厨房，客厅外还有阳台。
V正坐在一楼阳台上，修身的浅红色背心凸显出身体弧线，在腰部迅速收束，露出腰部的健康马甲线。牛仔短裤只遮住大腿根部，流线型的圆润长腿更有野性魅力。
她侧脸看向外面的暴雨，右手攥着一瓶深棕色的啤酒，手指在无意识下，不正常地痉挛。
安悠紧张了起来，V的神经链接确实已经出现了不小的问题，今天必须处理。老维给V出的升级单子，看来也没多精准。他拉起面板，在“神经链接”上打上鲜红的加重符号。
“早上好，V。”感觉到室温，他立即打了一个激灵：“这客厅有点冷。。。”
“我给你买的衣服在客厅的箱子里，自己拆吧。”V转过头来，看到安悠，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微笑。
安悠快步走到开放式厨房取了一把西式厨刀，掂了掂重量，走到客厅的箱子边，开拆。
“嗯，我其实有点想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衣服尺寸的？”安悠穿好了衣服，回到了连帽衫的衣着。
V从阳台上跳下，伸了个懒腰，身体的曲线宛如月牙：“嗯，就拿你穿过的衣服对比下就行了。”
“行吧，我还以为是老维又测了我的身体数据。那有吃的吗？我需要补充些热量。”
安悠暗松了一口气。他走到厨房，却发现这里，厨具挺齐全，就是没有食材。巧夫难于无米之炊。
打开厨柜，只有一堆预包装食品，花色种类繁多，好像超商货架，亮红色，亮粉色，亮绿色，大多色彩鲜艳到让安悠本能觉得有毒的地步。
“呃，我看看，什么口味都有啊。还好没在黑暗中发绿光的仙人掌汁。粉红卷饼XXL，屠宰场肉干。。。”安悠压抑着本能在其中挑挑拣拣，选出了不那么鲜艳的几个。
“你要吃这些么？”V凑了过来，她手里拎着小笼包。
安悠看了一眼小笼包的量，还是选择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些预包装食品。
“老马是在威斯布鲁克区继续卖他的小笼包。”安悠在餐桌上摆好了小笼包和屠宰场肉干，标准的如同放在网格线上。
屠宰场肉干深褐色纹理十分标准，一看就是组合起来的哺乳动物肉糜，与用木屑压成和合成板没什么区别。细想的话可就太恶心了。
他咬了一口肉干，甜甜腻腻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爆开，锯末和铁屑混合的感觉让他只能吐出。
夜之城这肉干不细想也挺恶心的。这些食物能保证生存，但生活可就不在服务范围内。这肉干里的糖和盐不要钱就算了，调味还这么差！同样是糖和油脂的结合，九州红烧肉能做的那么下饭，可这肉干着实难以下咽。
“V，你知道哪里卖蔬菜和肉类么？我指的是生鲜类。”安悠苦着脸，既然有了居住地，那就是时候提高生活标准了。
想到夜之城这带腥味的海生‘青菜’，安悠就有些反胃。
V把一瓶柚子甜茶摆在安悠手边：“嗯，肉的话挺多的，不过都是合成的。鲜肉与蔬菜的话，可能要走私，或者找‘种菜游击队’。”
“走私？走私蔬菜和鲜肉？废土上有菜地？种菜打游击？”安悠一时不知从哪想起了。曾经这片土地上大农场主还能对外出口，现在也变成这样了。
“你要合成肉类蔬菜的话，还挺多的。但生鲜蔬菜，就是要走私或者去找种菜游击队。”V的语气似乎是理所当然。
安悠仔细想了想，倒也合理。蔬菜种植需要的劳动力，技术，以及重要的大批量产地，在新美洲，搞不好真只剩下废土上的流浪者家族有传承。
毕竟种菜这天赋可不是每个地方的人都有的。
下厨还是凑合用海藻味的‘青菜’试试好了，或许多加点调料科技就行。进入赛博时代，传统厨子就是旧时代的残党，科技在食品上也是有极大发展前途的。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么？安悠？”V搅动着小笼包，低着头，似乎随意地问道。
“首先是你的防火墙升级，这个已经拖了很久了。其次是找枪店，补充弹药和手雷等战斗消耗品，这是当务之急。在做好战斗准备后，去见见罗格，罗格作为顶尖中间人，我们更需要的医疗包等应急物品，或许可以从她那里获得。而当新的司机到位后，我们需要在专业人士建议下调整载具，随后。。。”安悠已经吃完了，他擦干净嘴角，打开了自己规划的日程表，共享给V。
密密麻麻的列表铺开滚动，一项又一项的待办事项看的V眼花。配合安悠的喋喋不休的简报分析，起到了多重打击的效果。不到三分钟，V已经有些晕了。
“停！”V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椅子倒向后面，发出巨大的响声。
安悠停下了自己的分享，静静地看着V，等待她的解释。
“我觉得你该休息下，你受了伤，放假几天不好么。”V紧盯着安悠。
“我有很多事要做。。。”安悠眨眼，收起了眼前的列表，端坐在椅子上。
“你没有放松时间吗？娱乐，或者是爱好什么的。比如我，我喜欢玩吉他。”V指了指墙壁上的墙角的吉他，金属的吉他看上去饱经沧桑。
“娱乐啊，有。”安悠神情放松了下来。
“那就好。你今天可以放松一下，我们短时间没什么事情做的。你看，弹药补给之类的，可以网购。而今天下雨，我们不太好外出，就放假一天吧。”V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不就对了么。
“张弛有度，我赞同。”
安悠拖着凳子，走到了阳台边，把窗口推开小缝，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由于夜之城工业区大多在沃森区或者圣多明戈区，威斯布鲁克区的空气还算清新。
现在的夜之城，笼罩在雨幕里，远处刊登着全息电子广告：“高定制性偶芯片！”，把周围的雨幕也染成粉紫色。不断波动的生动人体外形和姿势，着实体现了这些细节。
而在这电子广告对面的大楼，则是义体广告。一个赛博精神病正在上蹿下跳，用他的螳螂刀在人群中大杀特杀。削铁如泥的螳螂刀砍断枪支，扎透车头，把整辆车举了起来扔向镜头，镜头连忙闪开。最后他直扑向摄像头视角，一刀挥来，义体广告在雪花中结束了。
鲜红色的字幕立即跳出：“海啸防御系统螳螂刀，真实效果，案卷可查！”
安悠转身坐在凳子上，开始望向窗外的远方的天空。伴随着雨声，他呼吸逐渐放缓，露出微笑，身体放松下来，最后瞳孔失去聚焦。
“安悠？”V侧过身子，伸出双手，在安悠眼前晃了晃。
“V?”安悠回过神来，他的瞳孔重新聚焦，眼中映照出V的身躯，“你要不也搬个凳子坐一会？”
“你。。。你。。。这就是你的娱乐方式？”V满脸疑惑，她不得不再次意识到这个‘队友’的异质感。
“对啊，这就是我的娱乐方式。”安悠认真地点点头。
V皱起眉头：“这算什么娱乐。呃，你没有别的娱乐方式吗？乐器，工艺，什么的。。。比如弹琴，改枪。。。”
“我不会任何乐器。爱好厨艺暂时也无法发挥。如果你要改枪，现在材料和工具都不太够。”安悠一一回答道。
“你这活的跟程序没什么两样。啊，算了，我们聊聊天。”V拉过来一个凳子，坐在安悠正对面，递给他一瓶金橘甜茶，自己拿着一瓶快乐骷髅头啤酒。
“好，正好升级你的个人防火墙。大型中枢神经升级，在此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头晕目眩，视力模糊，四肢抽搐等神经状况。不过升级后，就会感觉好不少。详细的协议上均介绍了。”安悠眨了眨眼，眼前数个协议消失，推送到瓦莱莉眼前。
V看到了眼前贴满了各类协议，大多只有确定按钮，右下角的页数是1/3563。
“这也太多了吧，安悠，你知道我对这个看不来的。”V随意翻了一下眼前的协议，就再次头晕眼花，体会到了副作用。
“这是简化制式协议，不长，只有三千五百六十三页，具体的副作用均有所介绍。这样吧，我给你做个一键接受选项。”安悠似乎做出了妥协，心里却在盘算下一步。
V看不来就对了，这大多是免责条款。安悠拿无良导师拉奇的协议为原本改的，导师拉奇在大公司间如鱼得水，对甩锅。。。嗯，免责这方面颇有心得。不过，还有更重要的。
旋即，V眼前弹出一个显眼的窗口，上面只有一行简短的红字：“我已了解并接受以上所有协议。”
V果断点下确定，眼前的协议化为数据流隧道消失了。
“我的真名是瓦莱莉，我不太喜欢外人这么叫我，但你是我队友，可以这么叫我。”她主动伸出右手，和安悠握手，她轻轻的捏一下安悠的手，又迅速放开。
“你好，瓦莱莉。”安悠笑了笑，瓦莱莉没认真看协议，尤其是其中掺杂进去的‘浅层休眠’协议。
几百个杂乱协议中混进去简短的核心协议，这也是无良导师教的，对付笨蛋出类拔群，对付非笨蛋的安悠也起到过不错的效果。
接下来就是要缓和瓦莱莉的情绪，引导她进入浅层休眠状态。
他没有去问瓦莱莉是否有姓，这对街头小子出身的她来说，注定不是个好问题。
“你似乎很喜欢喝啤酒，和老维一样。你手里这瓶快乐骷髅头应该是高端啤酒，但我在野狼酒吧也见到了那种瓶子。”
“野狼酒吧用的是瓶子重新灌的私酿酒，仿版，这瓶是真的。至于口味嘛，我确实很喜欢，它的度数不高，口感清爽。”瓦莱莉举起了手中的瓶子展示给安悠，厚重的棕色玻璃几乎透明。上面还雕刻着骷髅花纹，确实很精致，“你呢？你最喜欢茶的口味是什么？”
“并没有特别喜欢的。我喝茶只是习惯，陪家里长辈休息时养成的。不过他们喜欢喝更烈的饮品，而我不能喝。”安悠喝了一口甜茶，暗自记下“瓦莱莉最爱的啤酒牌子：快乐骷髅头。”
“我看你的搏击技术是拳击，和老维学的么？”
“是的，他教了我两招，对付街头人士还是绰绰有余。你呢，你的枪法是用技能芯片学的么？”瓦莱莉自豪地抬起头。
“寰宇女娲实验室的技能芯片，能加速学习过程，又不至于锁定技能上限。不过这类技能芯片只有初级的，最大的作用只是让新手明白，枪是瞄准然后扣动扳机，而不是拿枪托砸人鼻梁。你喜欢吃什么零食？”安悠毫不避讳这个问题，那些轮椅枪就是为这个而存在的。
“没什么好吃的零食，夜之城的东西都挺凑合的。不过正餐的话，美泉区寿司，汤姆饭店，以后可以去尝尝。你有什么爱吃的食物吗？”想起了夜之城整体的食品水平，瓦莱莉也有些嫌弃。
毕竟夜之城大部分食物，能保证吃不死人就是好的，或者不当场吃死人就行。放心吃就是了，死人也没法找生产厂家算账。
比如夜晚会发光的仙人掌汁和番茄汁，配料表说没辐射，可除了妄想变异成绿色皮肤的疯子外，也没多少人敢喝。
“我自己做的菜我都挺喜欢的。最近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么？”安悠一边防火墙升级一边说道，他眼前蓝色的数据飞速滚动，逐渐把整个眼瞳照射成湛蓝海洋。
他这个怪怪的样子让瓦莱莉感觉有些不适，或许也是因为他眼中现在没有人影，只有蓝色的数据。瓦莱莉随口接道：“嗯，在夜之城出人头地。我想接点大单子。你呢？你最近的目标呢？”
“在夜之城收集信息，按你的话说，出人头地。”安悠想起这点就有些头大。
“那你。。。有什么长期目标吗？”瓦莱莉似乎随意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她双手紧握着酒瓶，并没有看着安悠。
“活到退休，不开玩笑地说，领到第一个月退休金就算胜利。”安悠点了点头，心里有些疑惑。以瓦莱莉直来直去的思路，她不该问安悠这些问题才对。
“可你是公司人，还是寰宇集团，退休应该很简单才对，有医保，也不是特别累。活到退休有什么难点吗？”瓦莱莉陷入了沉思，皱起眉头。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瓦莱莉，思路直接。’安逸在心底暗暗点头，他正在考虑怎么把这个复杂的问题讲明白，但不能给瓦莱莉带来压力。
“我家庭比较‘特殊’，退休需要的条件很多。比如钱，要挣到足够的钱，把债还完。因为我家里主要是做各类工程，而寰宇又是按需分配为主，现在他们在捣鼓‘大计划’，缺钱缺的不行。可巨型公司想强迫我们工作，或者不择手段地确保我们不为竞争对手工作。这种事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安悠放下了手里的甜茶，靠在椅背上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寰宇集团不保护你们么？”公司斗争已经涉及到了瓦莱莉不太擅长的部分。以她的视角来看，公司，尤其是巨型公司，即使没有什么人情可言，但高层的安全还是要保障的。
“即使在寰宇的保护下，我们脆弱的身躯还是很容易‘被消失’。巨型公司间的商战，不是文明礼貌地在谈判桌上完成的。绝大部分商战，拼的是下黑手，搞暗杀爆破，造一个奇观需要十年，毁掉它，却只需要一天。比如我来夜之城，只是想完成工程赚一点钱。但命都快没了，连谁想让我死都不知道，完成这项工程更是遥遥无期。”安悠继续小酌着甜茶，可嘴里没一点味道。
他想到存储在脑中的太空站密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东西只要还存在，迟早还有人追踪他的踪迹。即使他销毁了密钥，也无法证明它被销毁，最好的证明方法自然是脑部搜查，把剖开脑神经强制读取记忆，可那还不如死了。
他话音未落，冒着湛蓝光芒的眼前，弹出了金黄色的转账提示。
账户上的数字飞快滚动，七万三千零三的资金，流动到他的账户中。转账来源是，眼前的瓦莱莉?
“这些够么？还完外债，我只剩这些了，就当还你的债。”瓦莱莉眼神闪烁。
缓缓醒来的安悠，眨眨眼，视网膜上显示已经早上八点了。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原木纹的天花板看上去古色古香，颇有简约的现代日式风采。
“早上八点了，陌生的天花板。。。嗯，陌生的天花板？！！”他瞬间清醒，翻身下床。
立刻浑身的神经似乎又重新连接了，他感觉浑身酸疼，胸口被紧紧勒住，呼吸不畅，最后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摔下床。
他挣扎着站起来，重整记忆：“我不是在老维诊所吗？这是哪？”
环顾四周，米色的房间相当温馨宽敞，但没多少家具，大部分家具上还贴着透明塑料膜，缺乏生活气息。进门左手边是个衣帽架，右边有一扇玻璃门，门上贴着明黄色的卫浴标志。
再往内就是他醒来的床，床头的床头柜是浅褐色的，床头的电子面板上显示室内温度是宜人的26度，还正在放着音乐，但没有打开音量。左手边还摆着一排架子，上面空空荡荡的。
窗外的暴雨连绵，水珠不断滚过，但室内无声，玻璃应该是做了隔音处理。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
窗边摆着一张工作台，上面躺着他的武器‘应龙’冲锋枪和两把‘璃龙’全自动手枪。还放着一个纸盒，里面堆着当初从虎爪帮据点中带出来的分离芯片。工作台两边则都是储物空间。
安悠松了一口气，应该是冈田和歌子‘送’的安全屋吧，虽然只免第一个月月租，还真宽敞实用。挺好的，就是要接受和歌子的监视了。
他启动星启个人芯片，展开记录板，开始在上面分析：“到现在为止，我的个人情报短期内应该不会出现太大问题了，但还是缺乏力量。
V的相处模式需要重新记录，她成为‘传奇’的梦想还没找到实现办法。本周和V的进度勉强可以，算是迈出了‘拯救’她的第一步。
她的心理状态现在不太对，需要紧急处理，赛博精神病，不得不防。她的义体和植入物的神经链接有问题，需要进入休眠状态调整。
可她不一定信任我，上次让她撤退她不肯走，现在让她进入休眠状态需要计划好。
短期目标嘛，先找个司机，然后赚点钱，探索探索夜之城，街头没有多少公司内部的消息。
只有爬上去，才能收集到荒坂内部的信息。荒坂太空站的钱，我一定要赚到。但不是冒冒失失，在不知道信息情况下就去荒坂，我一个打工人，犯不着掺和他们家里斗争。”
收起视网膜上的计划板，刚好八点十分，安悠接入网络，开始速览早间新闻。
投影而出的女主持人立体影像，出现在了房间中央，安悠一边检查‘应龙’和‘璃龙’，一边看着新闻。
一位金发碧眼的女主持人出现在了影像上，面容偏中性化，但还是有几分魅力。她穿着靓丽，打扮时髦，粉色为基底的衣服媚而不俗，是奢华品牌须藤牌的当季新款，还未对外发售。
“欢迎收看新闻54台，我是吉立安-乔丹，首先为各位带来的是本地新闻。荒坂公司夜之城总部的核爆纪念日很快就要到了。2023年，在荒坂夜之城总部引爆的核弹，对夜之城造成深入骨髓的灾难，超过12000人当场死亡，辐射病人不计其数。这场悲剧在我们的城市中，留下了永远的印迹。”
安悠太乐了，这新闻54台估计是老军用科技传声筒，开幕两句话尾巴就藏不住。也是，没军用科技撑着，这一条新闻也播不出来。荒坂株式会社和其他巨型公司一样，炸的电视台，暗杀的新闻记者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骗骗不懂的还行，可是个接触过相关情报的人，心里就很清楚。那颗核弹，正是军用科技伪装成’边缘行者‘埋下的。不过荒坂的极端主义也确严重。经典春秋笔法，错位因果罢了。
虚假的信息让安悠直恶心，他掐掉了女主持的立体影像，速览文字新闻。
“紧急新闻：沃森区下水道消杀。
为解决流浪汉问题，该地区的下水道系统将使用高浓度，强效神经毒剂进行全面消杀。夜氏公司建议沃森区的居民们，远离下水道口或雨水口，把受伤甚至丧生的危险降到最低。”
从根源上消灭问题，连人带问题一块解决，夜之城的活挺大，就是烂透了。
“国际新闻，欧若联合境内的大洪水已经影响三个国家，工业生产受到重大影响。”
话越短，事越大。欧若联合的洪水看来已经很严重了。
“新移民地，您的应许之地：
军用科技在绯红星上建立的新移民地，居住区现已对外开放选购。仅售十套，从一亿起拍。低廉的价格，完全比不上您无价的安全！”
安悠叹了口气，这就开始军用科技硬广了，虽然喊着一亿起拍，但通常一套百亿起步。
那所谓的建设计划，其实就是寰宇的低重力模块化建筑框架，无非是卖给军用科技套了个皮，就这还没搭完。
而且，移民地？殖民地！建设全靠搞现代版的三角贸易，骗地上的劳工打黑工，一上去就下不来。每个月的镇暴时间比建设时间更长。也就是新美洲受过基础训练的廉价劳动力够多，不然人都抓不齐。
寰宇虽然面临人口稀缺的困境，工人数量极少。但和人工智能体合作，早干完收工了，军用科技这才刚开始预购阶段。
“算了，别想这么多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买完黑客仓，仅剩的一万块，连’移民地‘的卫生间也买不起。”安悠收起桌上已经检查完毕的枪械，摸了摸胸前伤口的绷带。
伤口已经好了不少，青梅的作品还是一如既往的神奇，只是热量消耗太大，饥肠辘辘的他觉得什么都能吃下去。
他穿着短裤，大步走出了自己房间，这时，他才看到这个屋内的全景。这是个复式的两层公寓，进门就是宽阔的客厅，开放式厨房，客厅外还有阳台。
V正坐在一楼阳台上，修身的浅红色背心凸显出身体弧线，在腰部迅速收束，露出腰部的健康马甲线。牛仔短裤只遮住大腿根部，流线型的圆润长腿更有野性魅力。
她侧脸看向外面的暴雨，右手攥着一瓶深棕色的啤酒，手指在无意识下，不正常地痉挛。
安悠紧张了起来，V的神经链接确实已经出现了不小的问题，今天必须处理。老维给V出的升级单子，看来也没多精准。他拉起面板，在“神经链接”上打上鲜红的加重符号。
“早上好，V。”感觉到室温，他立即打了一个激灵：“这客厅有点冷。。。”
“我给你买的衣服在客厅的箱子里，自己拆吧。”V转过头来，看到安悠，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微笑。
安悠快步走到开放式厨房取了一把西式厨刀，掂了掂重量，走到客厅的箱子边，开拆。
“嗯，我其实有点想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衣服尺寸的？”安悠穿好了衣服，回到了连帽衫的衣着。
V从阳台上跳下，伸了个懒腰，身体的曲线宛如月牙：“嗯，就拿你穿过的衣服对比下就行了。”
“行吧，我还以为是老维又测了我的身体数据。那有吃的吗？我需要补充些热量。”
安悠暗松了一口气。他走到厨房，却发现这里，厨具挺齐全，就是没有食材。巧夫难于无米之炊。
打开厨柜，只有一堆预包装食品，花色种类繁多，好像超商货架，亮红色，亮粉色，亮绿色，大多色彩鲜艳到让安悠本能觉得有毒的地步。
“呃，我看看，什么口味都有啊。还好没在黑暗中发绿光的仙人掌汁。粉红卷饼XXL，屠宰场肉干。。。”安悠压抑着本能在其中挑挑拣拣，选出了不那么鲜艳的几个。
“你要吃这些么？”V凑了过来，她手里拎着小笼包。
安悠看了一眼小笼包的量，还是选择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些预包装食品。
“老马是在威斯布鲁克区继续卖他的小笼包。”安悠在餐桌上摆好了小笼包和屠宰场肉干，标准的如同放在网格线上。
屠宰场肉干深褐色纹理十分标准，一看就是组合起来的哺乳动物肉糜，与用木屑压成和合成板没什么区别。细想的话可就太恶心了。
他咬了一口肉干，甜甜腻腻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爆开，锯末和铁屑混合的感觉让他只能吐出。
夜之城这肉干不细想也挺恶心的。这些食物能保证生存，但生活可就不在服务范围内。这肉干里的糖和盐不要钱就算了，调味还这么差！同样是糖和油脂的结合，九州红烧肉能做的那么下饭，可这肉干着实难以下咽。
“V，你知道哪里卖蔬菜和肉类么？我指的是生鲜类。”安悠苦着脸，既然有了居住地，那就是时候提高生活标准了。
想到夜之城这带腥味的海生‘青菜’，安悠就有些反胃。
V把一瓶柚子甜茶摆在安悠手边：“嗯，肉的话挺多的，不过都是合成的。鲜肉与蔬菜的话，可能要走私，或者找‘种菜游击队’。”
“走私？走私蔬菜和鲜肉？废土上有菜地？种菜打游击？”安悠一时不知从哪想起了。曾经这片土地上大农场主还能对外出口，现在也变成这样了。
“你要合成肉类蔬菜的话，还挺多的。但生鲜蔬菜，就是要走私或者去找种菜游击队。”V的语气似乎是理所当然。
安悠仔细想了想，倒也合理。蔬菜种植需要的劳动力，技术，以及重要的大批量产地，在新美洲，搞不好真只剩下废土上的流浪者家族有传承。
毕竟种菜这天赋可不是每个地方的人都有的。
下厨还是凑合用海藻味的‘青菜’试试好了，或许多加点调料科技就行。进入赛博时代，传统厨子就是旧时代的残党，科技在食品上也是有极大发展前途的。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么？安悠？”V搅动着小笼包，低着头，似乎随意地问道。
“首先是你的防火墙升级，这个已经拖了很久了。其次是找枪店，补充弹药和手雷等战斗消耗品，这是当务之急。在做好战斗准备后，去见见罗格，罗格作为顶尖中间人，我们更需要的医疗包等应急物品，或许可以从她那里获得。而当新的司机到位后，我们需要在专业人士建议下调整载具，随后。。。”安悠已经吃完了，他擦干净嘴角，打开了自己规划的日程表，共享给V。
密密麻麻的列表铺开滚动，一项又一项的待办事项看的V眼花。配合安悠的喋喋不休的简报分析，起到了多重打击的效果。不到三分钟，V已经有些晕了。
“停！”V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椅子倒向后面，发出巨大的响声。
安悠停下了自己的分享，静静地看着V，等待她的解释。
“我觉得你该休息下，你受了伤，放假几天不好么。”V紧盯着安悠。
“我有很多事要做。。。”安悠眨眼，收起了眼前的列表，端坐在椅子上。
“你没有放松时间吗？娱乐，或者是爱好什么的。比如我，我喜欢玩吉他。”V指了指墙壁上的墙角的吉他，金属的吉他看上去饱经沧桑。
“娱乐啊，有。”安悠神情放松了下来。
“那就好。你今天可以放松一下，我们短时间没什么事情做的。你看，弹药补给之类的，可以网购。而今天下雨，我们不太好外出，就放假一天吧。”V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不就对了么。
“张弛有度，我赞同。”
安悠拖着凳子，走到了阳台边，把窗口推开小缝，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由于夜之城工业区大多在沃森区或者圣多明戈区，威斯布鲁克区的空气还算清新。
现在的夜之城，笼罩在雨幕里，远处刊登着全息电子广告：“高定制性偶芯片！”，把周围的雨幕也染成粉紫色。不断波动的生动人体外形和姿势，着实体现了这些细节。
而在这电子广告对面的大楼，则是义体广告。一个赛博精神病正在上蹿下跳，用他的螳螂刀在人群中大杀特杀。削铁如泥的螳螂刀砍断枪支，扎透车头，把整辆车举了起来扔向镜头，镜头连忙闪开。最后他直扑向摄像头视角，一刀挥来，义体广告在雪花中结束了。
鲜红色的字幕立即跳出：“海啸防御系统螳螂刀，真实效果，案卷可查！”
安悠转身坐在凳子上，开始望向窗外的远方的天空。伴随着雨声，他呼吸逐渐放缓，露出微笑，身体放松下来，最后瞳孔失去聚焦。
“安悠？”V侧过身子，伸出双手，在安悠眼前晃了晃。
“V?”安悠回过神来，他的瞳孔重新聚焦，眼中映照出V的身躯，“你要不也搬个凳子坐一会？”
“你。。。你。。。这就是你的娱乐方式？”V满脸疑惑，她不得不再次意识到这个‘队友’的异质感。
“对啊，这就是我的娱乐方式。”安悠认真地点点头。
V皱起眉头：“这算什么娱乐。呃，你没有别的娱乐方式吗？乐器，工艺，什么的。。。比如弹琴，改枪。。。”
“我不会任何乐器。爱好厨艺暂时也无法发挥。如果你要改枪，现在材料和工具都不太够。”安悠一一回答道。
“你这活的跟程序没什么两样。啊，算了，我们聊聊天。”V拉过来一个凳子，坐在安悠正对面，递给他一瓶金橘甜茶，自己拿着一瓶快乐骷髅头啤酒。
“好，正好升级你的个人防火墙。大型中枢神经升级，在此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头晕目眩，视力模糊，四肢抽搐等神经状况。不过升级后，就会感觉好不少。详细的协议上均介绍了。”安悠眨了眨眼，眼前数个协议消失，推送到瓦莱莉眼前。
V看到了眼前贴满了各类协议，大多只有确定按钮，右下角的页数是1/3563。
“这也太多了吧，安悠，你知道我对这个看不来的。”V随意翻了一下眼前的协议，就再次头晕眼花，体会到了副作用。
“这是简化制式协议，不长，只有三千五百六十三页，具体的副作用均有所介绍。这样吧，我给你做个一键接受选项。”安悠似乎做出了妥协，心里却在盘算下一步。
V看不来就对了，这大多是免责条款。安悠拿无良导师拉奇的协议为原本改的，导师拉奇在大公司间如鱼得水，对甩锅。。。嗯，免责这方面颇有心得。不过，还有更重要的。
旋即，V眼前弹出一个显眼的窗口，上面只有一行简短的红字：“我已了解并接受以上所有协议。”
V果断点下确定，眼前的协议化为数据流隧道消失了。
“我的真名是瓦莱莉，我不太喜欢外人这么叫我，但你是我队友，可以这么叫我。”她主动伸出右手，和安悠握手，她轻轻的捏一下安悠的手，又迅速放开。
“你好，瓦莱莉。”安悠笑了笑，瓦莱莉没认真看协议，尤其是其中掺杂进去的‘浅层休眠’协议。
几百个杂乱协议中混进去简短的核心协议，这也是无良导师教的，对付笨蛋出类拔群，对付非笨蛋的安悠也起到过不错的效果。
接下来就是要缓和瓦莱莉的情绪，引导她进入浅层休眠状态。
他没有去问瓦莱莉是否有姓，这对街头小子出身的她来说，注定不是个好问题。
“你似乎很喜欢喝啤酒，和老维一样。你手里这瓶快乐骷髅头应该是高端啤酒，但我在野狼酒吧也见到了那种瓶子。”
“野狼酒吧用的是瓶子重新灌的私酿酒，仿版，这瓶是真的。至于口味嘛，我确实很喜欢，它的度数不高，口感清爽。”瓦莱莉举起了手中的瓶子展示给安悠，厚重的棕色玻璃几乎透明。上面还雕刻着骷髅花纹，确实很精致，“你呢？你最喜欢茶的口味是什么？”
“并没有特别喜欢的。我喝茶只是习惯，陪家里长辈休息时养成的。不过他们喜欢喝更烈的饮品，而我不能喝。”安悠喝了一口甜茶，暗自记下“瓦莱莉最爱的啤酒牌子：快乐骷髅头。”
“我看你的搏击技术是拳击，和老维学的么？”
“是的，他教了我两招，对付街头人士还是绰绰有余。你呢，你的枪法是用技能芯片学的么？”瓦莱莉自豪地抬起头。
“寰宇女娲实验室的技能芯片，能加速学习过程，又不至于锁定技能上限。不过这类技能芯片只有初级的，最大的作用只是让新手明白，枪是瞄准然后扣动扳机，而不是拿枪托砸人鼻梁。你喜欢吃什么零食？”安悠毫不避讳这个问题，那些轮椅枪就是为这个而存在的。
“没什么好吃的零食，夜之城的东西都挺凑合的。不过正餐的话，美泉区寿司，汤姆饭店，以后可以去尝尝。你有什么爱吃的食物吗？”想起了夜之城整体的食品水平，瓦莱莉也有些嫌弃。
毕竟夜之城大部分食物，能保证吃不死人就是好的，或者不当场吃死人就行。放心吃就是了，死人也没法找生产厂家算账。
比如夜晚会发光的仙人掌汁和番茄汁，配料表说没辐射，可除了妄想变异成绿色皮肤的疯子外，也没多少人敢喝。
“我自己做的菜我都挺喜欢的。最近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么？”安悠一边防火墙升级一边说道，他眼前蓝色的数据飞速滚动，逐渐把整个眼瞳照射成湛蓝海洋。
他这个怪怪的样子让瓦莱莉感觉有些不适，或许也是因为他眼中现在没有人影，只有蓝色的数据。瓦莱莉随口接道：“嗯，在夜之城出人头地。我想接点大单子。你呢？你最近的目标呢？”
“在夜之城收集信息，按你的话说，出人头地。”安悠想起这点就有些头大。
“那你。。。有什么长期目标吗？”瓦莱莉似乎随意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她双手紧握着酒瓶，并没有看着安悠。
“活到退休，不开玩笑地说，领到第一个月退休金就算胜利。”安悠点了点头，心里有些疑惑。以瓦莱莉直来直去的思路，她不该问安悠这些问题才对。
“可你是公司人，还是寰宇集团，退休应该很简单才对，有医保，也不是特别累。活到退休有什么难点吗？”瓦莱莉陷入了沉思，皱起眉头。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瓦莱莉，思路直接。’安逸在心底暗暗点头，他正在考虑怎么把这个复杂的问题讲明白，但不能给瓦莱莉带来压力。
“我家庭比较‘特殊’，退休需要的条件很多。比如钱，要挣到足够的钱，把债还完。因为我家里主要是做各类工程，而寰宇又是按需分配为主，现在他们在捣鼓‘大计划’，缺钱缺的不行。可巨型公司想强迫我们工作，或者不择手段地确保我们不为竞争对手工作。这种事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安悠放下了手里的甜茶，靠在椅背上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寰宇集团不保护你们么？”公司斗争已经涉及到了瓦莱莉不太擅长的部分。以她的视角来看，公司，尤其是巨型公司，即使没有什么人情可言，但高层的安全还是要保障的。
“即使在寰宇的保护下，我们脆弱的身躯还是很容易‘被消失’。巨型公司间的商战，不是文明礼貌地在谈判桌上完成的。绝大部分商战，拼的是下黑手，搞暗杀爆破，造一个奇观需要十年，毁掉它，却只需要一天。比如我来夜之城，只是想完成工程赚一点钱。但命都快没了，连谁想让我死都不知道，完成这项工程更是遥遥无期。”安悠继续小酌着甜茶，可嘴里没一点味道。
他想到存储在脑中的太空站密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东西只要还存在，迟早还有人追踪他的踪迹。即使他销毁了密钥，也无法证明它被销毁，最好的证明方法自然是脑部搜查，把剖开脑神经强制读取记忆，可那还不如死了。
他话音未落，冒着湛蓝光芒的眼前，弹出了金黄色的转账提示。
账户上的数字飞快滚动，七万三千零三的资金，流动到他的账户中。转账来源是，眼前的瓦莱莉?
“这些够么？还完外债，我只剩这些了，就当还你的债。”瓦莱莉眼神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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