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二天早上十点时,他们见到了法国客户,以最快的速度签下了这份合同。把客户送走后,凉栀走进厕所,刚出来,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一通,那头就是刘常琳焦急的声音带着自责“凉栀……富贵丢了……”

    莫弈星发现凉栀不见时,她已经坐上回郯城的大巴了。提示音是意料之中的关机。手指摩挲金属机壳,莫弈星的手臂一挥。砰一声,手机砸向墙壁,在走廊一摔两半。

    石进在内的几人均都心里一惊,大气不敢出。那么一个大活人,竟然在他们眼皮底下溜了。时间分秒流逝,走廊死寂一片,气压低的让人不寒而栗。

    莫弈星喘口气“马上回去。”

    接下来,石进说了一句恨不得把自己嘴巴抽烂的话“总裁,话剧还有十分钟左右就要开演了。”说完,他的脸色刷白,两眼一闭,完了。其他人低头,默哀。

    本就不快,又被下属戳到痛处,莫弈星的眉梢一拧,甩手就是一下。石进的身子一晃,踉跄了几步,硬是没倒下去。

    嘴角破裂,挂出一缕血丝,他心里咒骂自己嘴贱,那场话剧的演出时间原来是昨晚,又推迟到今天下午,无非就是为了凉栀结果人还跑了。麻痹,他怎么偏偏提了这岔,撞刀尖上了。

    凉栀也是,一声招呼都不打,不听话,石进面部抽搐,听不听话管他屁事。一到郯城,凉栀就把手机开机“常琳,富贵怎么丟的?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没事了。”刘常琳笑着说“找到啦。”停下脚步,凉栀着的脸色顿时缓和“那就好。”

    刘常琳在那头问“你已经回来了?”

    凉栀站在路口等绿灯“嗯,马上到家。”

    “那你来三十一栋,九零六。”刘常琳说“富贵在这里。”

    凉栀蹙眉:“怎么回事?”

    刘常琳神秘兮兮的:“你过来就知道了。”

    挂断电话,凉栀若有所思,她加快脚步,直奔小区。当她出现在目的地,三十一栋楼底下,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时,凉栀眯起了双眼。

    “富贵在我的住处,跟小白在一起。”耳边的温和声音刺激到凉栀的神经末梢,她压下那份奇怪,跟着蓝启之上楼。

    一进门,凉栀就看到富贵趴在黑猫旁边,一副“我的眼中只有你”的姿态。

    蓝启之眉眼带笑:“我看到富贵,才知道你们也住在这个小区。”刘常琳看凉栀,凉栀看富贵。哪有那么深的缘分。

    “阿栀,你喝什么?”蓝启之卷着袖口,打破微妙的气氛“我刚搬来,只有开水和牛奶。

    凉栀并未接话,只是抱着富贵,气氛一度有点尴尬,刘常琳赶紧说:“开水吧。”

    蓝启之微笑:“好。”

    见人去厨房,刘常琳耸耸肩,放轻音量:“我不是明天要进组嘛,准备把家里收拾收拾,搞个卫生,一不留神就让富贵从门口跑了。”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跑完九层楼梯,又跑到小区的。”刘常琳庆幸道“你说巧不巧,蓝启之刚好带着他那黑猫溜达,就碰上了。”

    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富贵,要找多长时间。一想到这种可能,刘常琳就一阵后怕,如果富贵在她手里弄丢,她都没脸见凉栀。

    凉栀把头发拨到耳后“他给你打的电话?”

    刘常琳摇头:“是黄芪。”

    她坐到沙发上,眨眨眼睛:“凉栀,我看没准我这个戏没完,就等来你跟蓝启之的好消息了。”

    凉栀并未接话,蓝启之,不简单,她还不知道他究竟有何目的。她捏捏手指,去水池洗手,路过一间房时,闻到了檀香,忍不住走近几步。

    停在门口,凉栀发现这是书房,她没贸然进去,然后转身就走到大厅。她神态自若的坐在刘常琳身旁,陷入沉思,连蓝启之的靠近都没发觉。

    “我看富贵挺乖的,这次也许是想你了。”

    听出蓝启之言语之间的安抚,凉栀捧着水杯,顺势往下说:“应该是吧,我平时都是下班就回来了。”

    “可不是。”刘常琳瞅瞅富贵“凉栀,这次你临时出差,又在阳城过夜,富贵可能是以为你不要它了。”

    蓝启之抬眼,温声对凉栀说:“以后你出差,可以把富贵放到我这边。”

    那种语气极其自然,仿佛他们再熟悉不过,凉栀喝水的动作一滞。她忍不住去看蓝启之,捕捉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

    气氛的趋势越发走向古怪。刘常琳笑的暧昧:“那好啊,是吧凉栀。”

    “富贵。”胖白猫歪了歪脑袋,一下子就蹿到凉栀腿上,躺倒。

    放下水杯,凉栀揉揉它的肚皮“下次不许乱跑了,知道吗?”

    蹭蹭凉栀的手,富贵舒服的微微眯起鸳鸯眼。

    “德性!”刘常琳撇了撇嘴“你昨晚没回来,它一直趴在门口的垫子上叫,跟一怨妇似的。”

    “我看它可怜巴巴的,好心过去,想把它抱房里抚摸抚摸,被它一爪子拍开了,差点破皮。”

    凉栀的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怎么回事,富贵经常跟刘常琳龇牙咧嘴,就是不跟她亲近。

    “没良心的大白胖子!”刘常琳又去看蓝启之,笑容满面“蓝先生,以后你跟我们就是邻居了。”

    蓝启之微昂首,唇角轻扬,风吹额前黑发,那片阴影扫进他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嵌在其中的纤细身影若隐若现。

    他不说话,注视着那道身影,目光温柔,专注。凉栀坐不下去,她抱着富贵站起身“我们先走了。”

    刘常琳反应慢半拍“啊?哦,走了走了。”

    蓝启之垂了垂眼,掠过趴在地上的黑猫,黑猫与他对视,不清不愿的慢步到凉栀脚边,朝富贵摇了一下尾巴。

    富贵顿时就激动了,冲黑猫喵喵叫。凉栀无语,脱口而出“又不是不见面了,怎么还搞的跟生死离别一样。”

    刘常琳附和“就是,住一个小区,肯定能常碰面的。”

    蓝启之笑着点头“是啊。”

    他又去看凉栀:“听刘小姐说你每天早上都会去芬园跑步,我也有那个习惯,以后能不能一起跑?”神情温润,让人很难拒绝。

    凉栀偷偷瞪刘常琳:“常琳,你去那边等我一下。”刘常琳听话的走过去。

    “蓝先生,我以为我之前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别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了,不过,你这猫……确实很厉害。”凉栀抬头看了看蓝启之一眼,带着些许隐晦不明的味道。不再多言,她加快脚步离开,刘常琳看到她过来赶紧跟过去。

    电梯门一关,她压低声音:“凉栀,蓝启之对你图谋不轨。”

    凉栀抿唇:“那你还把我出卖了。”

    “原谅我。”刘常琳扶了扶额头“我中美男计了。”

    凉栀“……”

    “他叫我刘小姐,叫你阿栀。”刘常琳啧啧两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老相识呢。”

    凉栀摸摸富贵的背脊“常琳……蓝启之不简单……”蓝启之看她的眼神让她感到怪异。

    电梯门打开,凉栀迈步出去,跳过那个话题“你这次要在剧组待多少天?”

    一提到拍戏,刘常琳立刻神采奕奕“估计要俩个多月。”她搓搓胳膊“我要跟那个柳姑娘朝夕相处了。”

    凉栀侧头“哪个柳姑娘?”

    刘常琳哎一声“柳怜,莫少那相好的。”

    凉栀想了想,才记起莫桉那号人“你上次不是说她架子大吗,能别正面冲突,就尽量避免了。”

    “知道。”刘常琳不在意的说“人家有靠山,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凉栀说“明早走,还是晚上走?”

    “晚上,我得提前去,明天来不及。”刘常琳伸了个懒腰“等我这次杀青了,拿一笔可观的片酬,带你去欧洲玩。”

    凉栀笑道:“那回去给你包个红包。”

    “还是你爱我!”

    刘常琳往凉栀身上一靠,唉声叹气,一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口吻“我家那口子,屁都没给我,更不知道包个红包给我,图点吉利。”

    凉栀被她靠的往一边歪斜“这年头,男人只要身心健康,脑子没病,就算不错了。”

    刘常琳发觉凉栀的话里充斥着深受其害的意味,她站直身子“这次出差,莫弈星对你动手动脚,身心摧残了?”

    凉栀变了变脸:“你觉得呢?”

    刘常琳吸一口气:“我怀疑是你上辈子挖了他家祖坟,这辈子死咬着你不放。”

    “他以前……不这样的……”凉栀喃喃道。

    刘常琳没听清“什么。”凉栀回过神来后摇摇头。她想起来了,自己突然离开,他恐怕会大发雷霆。之后,凉栀又释然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谁管他死活。一直到晚上,平安无事。

    吃过晚饭,刘常琳的异地男朋友给她打电话,鼓励她,给她加油,两人共同描述,憧憬一年重复一年,迟迟没有实现的未来。

    “挂了啊,记得想我。”

    刘常琳惆怅的收回手机,“凉栀,你说拥有我和他的一个家,怎么就那么难?”

    凉栀在吃西瓜,声音含糊“难吗?”

    “难啊!”刘常琳把包放皮箱子上“得要有个房子住吧,以后会有孩子,空间太小了也不够,现在这房价,吃人的价格,还有啊,我跟他都是单亲,两头都要……”

    凉栀听的头都晕了,她只听出一个结论,想要的未来很难,可她咋不知道会有那么难。难道是自己获得得太容易了?或许她没意识到,确实,她之前衣食无忧的,她想要什么不行,包括现在,她依旧衣食无忧,这个班,她上与不上都可以,想让她感同身受,有点强人所难。

    刘常琳一走,房子里只剩下凉栀跟富贵,她把门窗关严实,盘腿在床上敷面膜,听着某台的某综艺节目,试图感染一丁点那种哈哈大笑的热闹氛围。

    “富贵,你真喜欢小白吗?”白猫侧躺着,姿势妖娆。

    “我不喜欢小白的主人。”凉栀靠着枕头,“怪怪的,我看不透……早点睡吧,明天我还要去上班。”

    她烦躁的叹气,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上班会这么沉重。手机关机后,丟在一边。

    一夜噩梦……

    凉栀顶着黑眼圈去公司,其他同事都和往常一样,同她打招呼“早。”仿佛之前的闲言碎语和各异的神色都不存在。凉栀压下心里的疑惑,去办公室给黄芪打电话。

    “我先说好消息。”黄芪哈哈大笑“齐薇被人打成猪头了!”

    凉栀把手机拿开:“你在哪儿?”笑成那样,应该不在办公室。

    黄芪还在笑:“我还在路上,车里呢。一会儿见面聊哈,我好好跟你描述描述!”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凉栀还有点懵。齐薇被打了?

    她只不过两天没来,怎么感觉发生了很多事?就在凉栀托着下巴发呆时,她不知道自己正被窥视着。莫弈星站在内窗,对面办公室的一切都在眼皮底下。

    昨天要不是俄罗斯那边有消息,他已经把这女人带回去绑床上了。越来越会在他的底线外蹦哒了。难不成是他惯的?

    敲门声后,是石进的声音:“总裁,莫少来了。”

    莫桉一进来就说:“哥,这回真给你说中了,那个蓝启之有问题。”

    莫奕星还立在原地,目光在凉栀身上游走,漫不经心道:“是吗?”

    莫桉走到他旁边,伸头往内窗里头瞧了一眼,咂嘴道:“把人放在眼皮底下,偷窥的感觉怎么样?”

    莫弈星淡淡的说:“不怎么样。”

    莫桉的面部一抽,那你还眼巴巴看什么?他把手里的文件袋递过去“我保证,你看了里面的东西,会很吃惊。”莫弈星的眉头上抬,伸手接住,绕开袋子口。一摞纸上面的内容先后窜入眼球,他始终不动声色,将那些东西放回去,抿紧的唇角缓缓向两侧划开,带出的弧度晦暗不明。

    莫桉瞪眼:“靠,你不震惊?”

    莫弈星是一副掌控之中的姿态“他的接近,没那么巧合。”

    莫桉摸一根烟叼嘴里,痞笑道:“你要不是我兄弟,就你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我还真不待见。”

    莫弈星嗤道:“彼此彼此。”

    “……”莫桉狠抽一口烟,吞云吐雾“谁能想到催眠大师章老先生死前会有个学生。”

    那蓝启之两年前回国,在一家儿童医院上班,口碑很好,也受尊敬,不会有人知道,他还涉足催眠术,并且是一代催眠大师的关门弟子。多大的荣耀。

    这要是被那个圈子里的人知道,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舆论的风波必定激烈,恐怕会从年底持续到明年。

    “不过,他怎么盯上了凉栀?”莫桉想不通了。

    “蓝启之是蓝家长子,蓝家手里,也有一些生意是见不得人的,正好,绿洲湖岛的生意里,有他们的名单。”莫弈星悠悠地说。

    “只是我没想到,凉栀这条线那么隐秘,他居然挖了出来,不知道是从谁那里挖出来的。”

    “哥,俄罗斯的人说,限你三天给他们成果,不然……”莫桉犹豫了一下后说。

    莫弈星眸色暗了暗后又恢复正常“知道了。”

    “资料上不是写着呢嘛,黄芪丈夫的表弟。”莫桉抽了一口烟后说。

    “那,就是黄媛说的了。看来,要提前收一收网了。先从黄媛开始收吧,不然从凉家分支开始收也行。”莫弈星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后说。

    莫桉并未说话,但眼中透露出的赞赏是肯定的,他不止是莫家三少,他,也是来监视莫弈星的……

    莫桉走了出去,经过凉栀办公桌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晚上的饭局,凉栀和石进都跟着莫弈星过去了。他俩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凉栀被带在身边,凉栀在来时,已经和莫弈星去过两场酒局了,凉栀现在晕乎乎的,但也没表现出来,她也没想到,自己已经尽力当只鹌鹑了,结果还是……

    有个老总几杯酒下肚,口不择言,嚷嚷着要敬凉栀一杯。

    “美女,赏个脸好不好啊?”

    桌上的气氛猝然安静下来,掺杂寒意,所有人都惊惧的去看上方的男人,想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么个大美人,能不当回事,那是瞎子。他们敢想,不敢动心思。这回竟然有人冲前头去了,他们也好探探那人的意思,如果无关紧要,那就好办了。

    莫弈星不发话。他低头吃菜,举止优雅,神色冷漠,不见情绪起伏。仿佛事不关己。

    凉栀拿起一杯酒,仰头一口闷干了,她冷淡道:“赵总,可以了吧?”

    包间的气压瞬息巨变。上方那人还和前一刻一样,却让众人心头一凛,均都不寒而栗。

    他们都带了秘书助理,有些名堂心照不宣,可现在看来,那人身边的人不同。有没有放在心尖上不知道,但一定不是无所谓。

    赵总已经酒醒大半,冷汗直流,他僵笑着:“可以了可以了。”放下筷子,莫弈星周身气息冰寒,这个女人把他的那杯酒喝了,还浑然不知。明明慌张,为何不向他张口?

    饭局因那个小插曲战战兢兢的结束,莫弈星找到人时,凉栀趴在马桶边吐的昏天暗地。瞥到一滩污秽物,莫弈星的脸色铁青,受不了的抿紧眉宇“起来。”

    地上的人摊着不动。莫弈星的嗓音冰冷“凉栀,你给我起来。”

    凉栀抹掉脸颊边的头发,慢吞吞的站起来,逐渐清明的视线从男人的藏青色绒面西装往上,停在他冷漠的脸上。

    “这里是女厕。”

    莫弈星的眉心打结,戾气快要迸射而出,他把凉栀拽到怀里,禁锢住她,炙热的气息重吐:“你为什么那么倔,跟我低个头不行么?从前那副温柔样子不好吗?”倔强,固执,像块石头。

    “别跟我说什么从前,那你以前还是个阳光少年呢!”凉栀的胸膛剧烈起伏,又缓下来。

    她第一次心平气和的面对莫弈星,甚至带着恳求:“既然你吃不惯我这挂,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我都已经放过你了,也请你放过我,只要你点头,我保证,马上滚蛋,马上辞职,马上回青州,这辈子都绝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钳制她的肩头,十指收紧,似是要刺进她的骨头缝里,莫弈星的额角鼓动,阴森森的从齿间挤出两个字“你敢。”

    “弈星,你把我当什么,我可是凉栀,凉家三小姐,就算我现在没有了继承人的身份,可我仍是凉家人,凉家人,骨子里天生就是反骨。”凉栀在莫弈星怀里,轻飘飘地说。

    莫弈星沉默,他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会在这里,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吊死在这棵树上了,明明只有半年的时间,可对他来说,那是他这二十年的人生里,最珍贵的半年……

    莫弈星不再说话,直接在凉栀颈后一拍,将晕过去的她打横抱起来,大步离开。早已等在车前的石进立刻躬身开门。

    莫弈星把怀里的人扔到皮椅上,自己坐进去,烦躁的扯开领带,呼吸粗而沉重。下一刻,他又把人捞到腿上,在她的脖子里嗅嗅,咬了一口,见血。

    “石进,都安排好了么。”莫弈星烦躁地说。

    “安排好了,今晚就能走。凉小姐离开境内那时起,计划正式启动。”石进边开车边说。

    “她的东西呢?”

    “青山去拿了。”

    “去机场。”

    “是。”

    凉栀醒来是在陌生房间,身上的衣服换了,穿的是一件玫瑰色丝绸睡袍,她第一时间跑去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锁住了。

    手使劲抠住门把手,门纹丝不动,外面也静悄悄的,半点响动都没有,仿佛自己身处奢华的牢笼,凉栀的面部阴沉沉的。

    丝滑的质感贴着肌肤,提醒她这件薄薄的睡袍里面是空的,被丝丝缕缕的凉气覆盖,什么都没穿的事实。

    她狠狠抓了几下胳膊,情绪濒临奔溃,又艰难克制。在原地干杵了一会儿,凉栀走到窗户边,她往下看,漆黑一片,夜景渗人。从这里跳下去,必死无疑。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凉栀的思绪渐渐从激动变的平静。她环顾整个卧房,过于宽敞,仅有黑与白俩个色调,冰冷,沉闷。

    床头柜上放着一块黑色腕表,凉栀她的眼皮猛地跳了跳,那是她买给他的。一面白色衣橱贴墙放置,随着凉栀把门拉开,印入眼帘的是一排西装,摆放笔挺,整洁,散发着木香,她拉开另一边,看到里面的衣物时,面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连衣裙,衬衣,T恤,套装,风衣……每一件都是她的。凉栀怀疑是在做一场噩梦。不然谁来告诉她,放在房间的衣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她的手心传来阵阵刺痛,顺着掌纹向两头扩散,残忍的将她扯回现实。莫弈星到底想干什么?囚禁?这究竟是在哪里。凉栀瘫坐到沙发上,浑身发凉。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凉栀的神经末梢霎时间绷到极致,她扭头去看门。棕色条纹拖鞋踩过木地板,身着黑衣黑裤的男人逆着光,神情阴暗。

    凉栀霍然起身,腿脚酸麻,她难受的倒抽一口气,警惕的盯着门口的男人。莫弈星反手带上门,一步步朝凉栀走去,他立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将她身上的每一寸搜刮进眼底,连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以后你就住这里。”

    凉栀有些颤抖地问“这里是哪里?”莫弈星没打算再说话,他托住凉栀,强硬地压向自己,俯身去侵占近在咫尺的两片唇,肆意虐夺。

    双手受束缚,凉栀挣脱不了,她睁大的瞳孔里全是莫弈星放大的五官,被深沉的情欲笼罩,有些扭曲。

    莫弈星撬开凉栀的牙关,长驱直入,轻车熟路的扫过每一个角落。这个吻深又具备恐惧的占有欲,前所未有,凉栀居然被这吻吓到了,她的小孩儿究竟是因为了什么,变成了这样子。

    他的耐心十足,存心要跟她慢慢耗,陪她好好玩。在一波波的窒息感中,缺氧的凉栀隐约听到富贵的声音,她以为自己产生幻听,直到又出现第二次,第三次,她的脸色终于大变。不知道是莫弈星太过投入,还是他一时疏忽,凉栀一把推开莫弈星,质问“你是不是把我的猫带过来了?”

    莫弈星撩起眼皮,那里面的色彩黑暗“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刚才真的是富贵的声音,试探得到证实,凉栀大口喘气“你把它怎么样了?”

    莫弈星开口道:“它很好。”

    他淡笑,犹如魔鬼“目前是。”

    凉栀抬眼看了眼莫弈星,随后并不说话了,半响,他的唇边缓缓勾了起来,浮现一个令人悚然的弧度“不觉得这里的一桌一椅都眼熟吗?”

    凉栀条件反射的去看四周。莫弈星只是看她,这卧房是根据青州她的那间房间照搬的,包括所有细节,他们无数次在里面做爱,从门口到浴室,他们生活的痕迹,遍布每个地方。

    “我觉得,你挺可怜的,最深刻的印象居然只是我的房间。”凉栀其实很讶异,她记得,这是她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房间,可她本来就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人。

    “那是自然,毕竟,谁都可能没我这经历,上了凉家三小姐。”莫弈星明显被刚刚那句话伤到了,掐住了凉栀的脖子说。说完就压着凉栀,凉栀身子被迫向前。

    斜对面突然出现一扇门,凉栀在莫弈星的钳制下,一路踉跄着进去。一间巨大的书房撞进视野里“见到那张书桌了?”莫弈星把凉栀的头扳到一侧,冰冷的嗓音从喉间震出“还记得么,在上面的时候,要不要再重温重温……”

    在纯黑的宽大桌子旁,还有一张红木的,稍小一些,凉栀盯着那桌子,用一种诡异又排斥的目光。她是记得,可那时都是你情我愿,可不是现在那么屈辱的角色,现在是什么,她是在被迫。

    这里的空气都让她感到不舒服,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刃抵在她的脖子上,就在她的动脉位置,随时都会割开,她要离开。

    莫弈星发觉凉栀挣扎的越发离开,他竟然淡淡的笑了起来“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随着莫弈星的话落,一面暗格然出现在凉栀眼前,摆置的全是一系列物品,花样繁多。多到凉栀的呼吸停止,瞳孔紧缩,整个身子都控制不住的发抖,这是她房间里所没有过的东西。

    莫弈星捏住凉栀的脸,让她面对那些东西:“来吧,去选你喜欢的。”

    “不要,我不要……”凉栀不停摇头,脸色白的近乎透明“我不要——”

    手掌隔着柔滑的丝绸,莫弈星抚摸着凉栀,指腹细细描摹,唇咬住她的耳垂“不如我们一个个开始试,试到你喜欢为止,嗯?”

    惊恐在心底砰的炸开,搅的心脏剧痛,凉栀发疯的反抗。抠住莫弈星的手背,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脚发软,视野开始模糊不清。

    “莫弈星……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几秒过后,凉栀的双腿站不稳,身子向下滑倒,又被一只大手勒住,掐紧“你……你对我……”

    莫弈星将她额头渗出的汗珠搜入腹中“明天是周末,你可以做一个好梦。”以情人间的口吻“你不是想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是你把我推进的地狱……”

    恍惚间,凉栀听到贴在她耳边的笑声,宛如从地狱而来的“宝贝,欢迎你进入我的世界。”她的眼皮费力撑开,又支撑不住的合上了。

    翌日莫弈星睡了一个长觉,好梦,这是久违的感觉。失去了两年,又回来了。他倚在床头,手掌在怀中女人光滑的肩头流连,唇边衔着一支雪茄,半阖眼帘吐出一团白雾。

    属于他的,这一生都必须是他的。老天也休想干扰。

    过了一会儿,门外青山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谨慎“先生,您找的俄罗斯的那人已经来了。”莫弈星扫一眼熟睡的女人,指尖划过她的脸,摩挲几下,披上衬衫出去。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