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乍起
“山河万间做了土，只有官如故。”
天下之事莫过于世家门阀的家事。
大齐开平十五年、九月中旬
齐国朝庭集结好十几万大军，准备应对蛮国的入侵。主帅从冀州出发，沿途征调各州兵马。一路走走停停，征兵调粮，整支军队还未到达林州，蛮国骑兵早已悄然越过黑山回归了。
此役，蛮国军队共侵袭两州十四城。其中武安、黑水、河川三县被破，军民死伤两万余人。而凉州府城武威，林州府城宁城都是坚守不出，周边小县皆遭劫掠，又是数万百姓流离失所。
当皇朝大军抵达黑山所属的林、凉二州时，蛮国已然退去。追至齐国边境之地，朝中的诸位大人们还在争论‘追或是不追’。大军踌躇不前，官兵无所是从。
这些年来，齐朝权贵还沉浸在用盐铁换取蛮国特产以及众人追捧的美玉、萄萄酒。西边一个响亮的耳光抽来了，朝庭上下一片震怒。大家还在疑惑，这帮蛮子怎么如此张狂？
大齐皇宫、乾元殿。左右丞相，各部尚书以及皇室宗亲集聚一堂，等着齐皇训斥。
“三十年前先皇在世时，蛮国侵袭，欲占林、凉二州破我西南门户。双方血战两年有余，死伤近百万民众，两州之地人口十去五、六。彼时我朝本欲杀入蛮国、一血奇耻。奈何南楚、东边林氏王朝皆在蠢蠢欲动，大军驻扎在我边境。不得已，先皇遂与蛮国签下了停战之议。”
金銮殿上，一身明黄织金锦袍的威严男子，此时正怒不可遏，这便是当今的齐王田闵。“这些年来，虽然也偶有蛮国之人越境过来行抢掠之事，本王也没与他们计较。双方之间贸易往来也未见异常。各位大人想必也从中赚了不少好处吧？然..今日之事......
蛮荒竖子无信乎！！！”
一众大臣在台下正襟而立，莫不敢作声。
“左相，可有话说？”
左相王伯书赶忙出列:”皇上，眼下当务之急是十几万大军该当何处，要早做决断了。”
“楼大将军，你说呢？”齐王问道。
“战与不战，请陛下圣裁！只要大王一声令下，本将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大将军楼敬回答道。
齐王扫了一眼殿前的众人，一个个像鹌鹑一样，瑟瑟抖抖莫不作声。齐王压抑着快要按耐不住的怒火，”你们还有你何议吗？明日，朕要一个满意的方略。退朝！！！”说完便转身离去。并挥
手打开了前来服侍的内侍太监。
太监总管连忙劝慰道“皇上宽心，切莫气坏了身子。”
“一帮混帐，人人都打着小算盘。朕要他们何用！”齐王平复了一下情绪:”去皇后那里，朕要听听看，他们王、谢几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坤宁宫中，王皇后听闻陛下的到来，很是欣喜，赶忙让人安排酒宴，并拿出自已提前做好的精美小食，静等着齐王的莅临。
齐王走进皇后寝宫，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来了。看着为他准备的酒食，和恭敬站在那里等待丈夫归来的雍荣妇人。他一时有一些恍惚，也记不清这种平常且温馨的景象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好多年前，这个温婉、美丽的女子，也是如此，拿出亲手所做的糕点，服待着丈夫。二人少年夫妻相亲相敬，无比恩爱。
一直到诞下小皇子，齐王更是对母子二人恩宠有加。
可惜一切都都在改变，她终究还是王家人啊！
齐王挥退了宫中服侍的众人，只留下了内待总管。“皇后不必如此张罗，朕只是过来坐坐，好久没和皇后叙叙家常了。”
齐王拿起一块桂花蜜糕，慢慢的放进嘴里，然后很用心的尝了尝，半晌没有说话，似乎沉浸在那种熟悉的记忆中。
一边的王皇后，好似也看到了当年齐王的样子，再一想到如今夫妇二人的此情此景，一时也难免落泪！说不清是哀怜还是委屈。
“皇后不必如此，糕点做得很好，朕很是喜欢。”
“皇上，若是喜欢可常来臣妾这里坐坐！”王皇后说完，带着几分心虚，又有几分希冀的目光看着齐王。“皇儿，如今也快成年了，还望皇上带在身旁多多教导！”
原本神色平静的齐王，一听此言，顿时有些不郁了。“皇儿还小，先跟着太师好好学学再说，政务之事先不急。”此事以后再议。
“皇后很久没回娘家了吧？回去帮我问候一下老太爷。”齐王略显关心的说道：“王老太爷是帝国的柱石呀！！！按说本王该亲自上门去探望的，奈何政务繁忙啊！你就替我去一趟，让老人家多多保重身体，我大齐国可少不了他们坐镇呀。”
“哦，对了，朕不在之时，你可让左相入宫来陪陪你，没事你们兄妹二人可多多走动一番。”说完齐王便欲离去。
王皇后脸上阴晴不定，没有回话。她知道皇上对她有很大的怨念，不，准确的说是对王家。但身处大家族之中，有些事情却并不会以她这个皇后为主导。家族能有什么错，无非不过是为每一个人多谋些福祉罢了。
当年田闵如何能为皇，竞争的皇子那么多。最后他能成事，不过是几大家族全力扶持的结果。如今各个家族要些利益，皇上为什么就不能容呢？
当年先皇祖便说过，皇与世家共天下。江山不是皇上一个人的也是世家大族的。如今皇儿也大了，可陛下有那么多儿子，为了自已的儿子也为了王家，她不能退。
王皇后还在权衡考量中，齐王已离开了坤宁宫。
“李越，摆驾去谢贵妃那一趟。”齐王收敛了一下狠厉的眼神，坐回了车辇之中。
“李越，你说朕要是把这些老家伙全都杀光，会如何？”
老太监一时吓得战战兢兢。“陛下，老奴不敢议政！！！”
“你这老阉货！莫非也要帮着那些家伙？”
...................................
是夜，左相府邸灯火通明。各部大人齐聚一堂，俨然一个小朝庭模样。众人皆在欢快饮宴，场中有美姬歌舞助兴。也有学士在议论着早间朝堂之事。几名武将好像不太关心，只是尽情饮酒，调戏着身边的侍女。
“楼将军，这战到底还能不能打？”左相问道。
“回丞相大人，打是没法再打了。蛮军已退回荒原了，而且蛮国现在全境入寒，到处冰天雪地。若要进攻蛮国，必要增兵，而且粮草、棉甲后勤无数。真要再打，恐怕就不是折损些钱粮的事了。”楼敬回答道。
“但，此次蛮国欺我太甚，若无所回敬，皇上那.....”
左相王伯当想了一下又问道“那边贸之事呢？”
一时间大家又面面相觑了。
“丞相大人，这边贸一事，牵扯太多，怕也不好办呀！”
“我知道诸位大人于这边贸生意中皆有些份子。今日殿前未言，皇上已龙颜大怒了。诸位也不愿与皇上彻底闹僵吧？”
“这战已是不能再打了，边贸之事又不停，蛮国那里没见有一点惩戒手段，恐怕明日我与诸位大人，皆是无法交待呀！”
“户部李大人，兵部张大人。你们以为如何？”
这牵扯到朝堂上下，数多人的利益。一时之间无人应答。必竞在座的各位，背后还有许多的大人物。
左相没法，权衡了好久。“诸位看这样如何：边境建城两座，原来的军堡扩大三倍，以应对来日蛮国的突袭。下次蛮国便不能再如些轻易的侵入了。楼将军看这样可否？”
“谢左相大人。”楼敬喜上眉梢。
左相大人继续说道：“边城及军堡的一应物资供给，弥补诸位边贸所损，所需的官员调用由吏部与兵部主理，本官不插手。这样诸位及身后的王爷、世家可还满意？”
王丞相等了大家一会儿：“若无异议，明日朝堂上便奏请，断贸易、扩边城吧！”
场中众人都在各自盘算着，所得所失。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过只要大多数得势之人接受，便算得上君臣两相宜了。
“遵大人令！”一众官员齐声回道。
“诸位，大家一起满饮此杯吧！”一时之间宾客尽欢。
一场牵动两国，数十万人卷入其中的兵事，在一众朝庭大员的觥筹换盏中落下了帷幕。
天下之事莫过于世家门阀的家事。
大齐开平十五年、九月中旬
齐国朝庭集结好十几万大军，准备应对蛮国的入侵。主帅从冀州出发，沿途征调各州兵马。一路走走停停，征兵调粮，整支军队还未到达林州，蛮国骑兵早已悄然越过黑山回归了。
此役，蛮国军队共侵袭两州十四城。其中武安、黑水、河川三县被破，军民死伤两万余人。而凉州府城武威，林州府城宁城都是坚守不出，周边小县皆遭劫掠，又是数万百姓流离失所。
当皇朝大军抵达黑山所属的林、凉二州时，蛮国已然退去。追至齐国边境之地，朝中的诸位大人们还在争论‘追或是不追’。大军踌躇不前，官兵无所是从。
这些年来，齐朝权贵还沉浸在用盐铁换取蛮国特产以及众人追捧的美玉、萄萄酒。西边一个响亮的耳光抽来了，朝庭上下一片震怒。大家还在疑惑，这帮蛮子怎么如此张狂？
大齐皇宫、乾元殿。左右丞相，各部尚书以及皇室宗亲集聚一堂，等着齐皇训斥。
“三十年前先皇在世时，蛮国侵袭，欲占林、凉二州破我西南门户。双方血战两年有余，死伤近百万民众，两州之地人口十去五、六。彼时我朝本欲杀入蛮国、一血奇耻。奈何南楚、东边林氏王朝皆在蠢蠢欲动，大军驻扎在我边境。不得已，先皇遂与蛮国签下了停战之议。”
金銮殿上，一身明黄织金锦袍的威严男子，此时正怒不可遏，这便是当今的齐王田闵。“这些年来，虽然也偶有蛮国之人越境过来行抢掠之事，本王也没与他们计较。双方之间贸易往来也未见异常。各位大人想必也从中赚了不少好处吧？然..今日之事......
蛮荒竖子无信乎！！！”
一众大臣在台下正襟而立，莫不敢作声。
“左相，可有话说？”
左相王伯书赶忙出列:”皇上，眼下当务之急是十几万大军该当何处，要早做决断了。”
“楼大将军，你说呢？”齐王问道。
“战与不战，请陛下圣裁！只要大王一声令下，本将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大将军楼敬回答道。
齐王扫了一眼殿前的众人，一个个像鹌鹑一样，瑟瑟抖抖莫不作声。齐王压抑着快要按耐不住的怒火，”你们还有你何议吗？明日，朕要一个满意的方略。退朝！！！”说完便转身离去。并挥
手打开了前来服侍的内侍太监。
太监总管连忙劝慰道“皇上宽心，切莫气坏了身子。”
“一帮混帐，人人都打着小算盘。朕要他们何用！”齐王平复了一下情绪:”去皇后那里，朕要听听看，他们王、谢几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坤宁宫中，王皇后听闻陛下的到来，很是欣喜，赶忙让人安排酒宴，并拿出自已提前做好的精美小食，静等着齐王的莅临。
齐王走进皇后寝宫，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来了。看着为他准备的酒食，和恭敬站在那里等待丈夫归来的雍荣妇人。他一时有一些恍惚，也记不清这种平常且温馨的景象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好多年前，这个温婉、美丽的女子，也是如此，拿出亲手所做的糕点，服待着丈夫。二人少年夫妻相亲相敬，无比恩爱。
一直到诞下小皇子，齐王更是对母子二人恩宠有加。
可惜一切都都在改变，她终究还是王家人啊！
齐王挥退了宫中服侍的众人，只留下了内待总管。“皇后不必如此张罗，朕只是过来坐坐，好久没和皇后叙叙家常了。”
齐王拿起一块桂花蜜糕，慢慢的放进嘴里，然后很用心的尝了尝，半晌没有说话，似乎沉浸在那种熟悉的记忆中。
一边的王皇后，好似也看到了当年齐王的样子，再一想到如今夫妇二人的此情此景，一时也难免落泪！说不清是哀怜还是委屈。
“皇后不必如此，糕点做得很好，朕很是喜欢。”
“皇上，若是喜欢可常来臣妾这里坐坐！”王皇后说完，带着几分心虚，又有几分希冀的目光看着齐王。“皇儿，如今也快成年了，还望皇上带在身旁多多教导！”
原本神色平静的齐王，一听此言，顿时有些不郁了。“皇儿还小，先跟着太师好好学学再说，政务之事先不急。”此事以后再议。
“皇后很久没回娘家了吧？回去帮我问候一下老太爷。”齐王略显关心的说道：“王老太爷是帝国的柱石呀！！！按说本王该亲自上门去探望的，奈何政务繁忙啊！你就替我去一趟，让老人家多多保重身体，我大齐国可少不了他们坐镇呀。”
“哦，对了，朕不在之时，你可让左相入宫来陪陪你，没事你们兄妹二人可多多走动一番。”说完齐王便欲离去。
王皇后脸上阴晴不定，没有回话。她知道皇上对她有很大的怨念，不，准确的说是对王家。但身处大家族之中，有些事情却并不会以她这个皇后为主导。家族能有什么错，无非不过是为每一个人多谋些福祉罢了。
当年田闵如何能为皇，竞争的皇子那么多。最后他能成事，不过是几大家族全力扶持的结果。如今各个家族要些利益，皇上为什么就不能容呢？
当年先皇祖便说过，皇与世家共天下。江山不是皇上一个人的也是世家大族的。如今皇儿也大了，可陛下有那么多儿子，为了自已的儿子也为了王家，她不能退。
王皇后还在权衡考量中，齐王已离开了坤宁宫。
“李越，摆驾去谢贵妃那一趟。”齐王收敛了一下狠厉的眼神，坐回了车辇之中。
“李越，你说朕要是把这些老家伙全都杀光，会如何？”
老太监一时吓得战战兢兢。“陛下，老奴不敢议政！！！”
“你这老阉货！莫非也要帮着那些家伙？”
...................................
是夜，左相府邸灯火通明。各部大人齐聚一堂，俨然一个小朝庭模样。众人皆在欢快饮宴，场中有美姬歌舞助兴。也有学士在议论着早间朝堂之事。几名武将好像不太关心，只是尽情饮酒，调戏着身边的侍女。
“楼将军，这战到底还能不能打？”左相问道。
“回丞相大人，打是没法再打了。蛮军已退回荒原了，而且蛮国现在全境入寒，到处冰天雪地。若要进攻蛮国，必要增兵，而且粮草、棉甲后勤无数。真要再打，恐怕就不是折损些钱粮的事了。”楼敬回答道。
“但，此次蛮国欺我太甚，若无所回敬，皇上那.....”
左相王伯当想了一下又问道“那边贸之事呢？”
一时间大家又面面相觑了。
“丞相大人，这边贸一事，牵扯太多，怕也不好办呀！”
“我知道诸位大人于这边贸生意中皆有些份子。今日殿前未言，皇上已龙颜大怒了。诸位也不愿与皇上彻底闹僵吧？”
“这战已是不能再打了，边贸之事又不停，蛮国那里没见有一点惩戒手段，恐怕明日我与诸位大人，皆是无法交待呀！”
“户部李大人，兵部张大人。你们以为如何？”
这牵扯到朝堂上下，数多人的利益。一时之间无人应答。必竞在座的各位，背后还有许多的大人物。
左相没法，权衡了好久。“诸位看这样如何：边境建城两座，原来的军堡扩大三倍，以应对来日蛮国的突袭。下次蛮国便不能再如些轻易的侵入了。楼将军看这样可否？”
“谢左相大人。”楼敬喜上眉梢。
左相大人继续说道：“边城及军堡的一应物资供给，弥补诸位边贸所损，所需的官员调用由吏部与兵部主理，本官不插手。这样诸位及身后的王爷、世家可还满意？”
王丞相等了大家一会儿：“若无异议，明日朝堂上便奏请，断贸易、扩边城吧！”
场中众人都在各自盘算着，所得所失。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过只要大多数得势之人接受，便算得上君臣两相宜了。
“遵大人令！”一众官员齐声回道。
“诸位，大家一起满饮此杯吧！”一时之间宾客尽欢。
一场牵动两国，数十万人卷入其中的兵事，在一众朝庭大员的觥筹换盏中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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