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领主的咆哮声中,数千名地精战士如潮水般冲向了地穴人的方阵!

    近两百米的距离,短短十余秒的时间就被缩短了一半。

    但这时候地穴人也已行动起来了。

    他们竟然当着敌人的面解下了自己身上唯一那条裤带!

    哎!?什么情况?

    就在三人的咂舌中,那群地穴人把什么东西包进了裤带里,然后将裤带呼呼地旋转着挥舞了起来。

    那条裤带居然是投石索!

    三人一阵唏嘘。

    通常情况下,使用投石索的人都会将它藏在身上或者挂在腰间,而不是作为裤腰带。正常人任谁都不会将投石索作为腰带吧?那样使用的时候岂不是得脱裤子?可是拜伦他们今天偏偏就遇到了……

    这么一群光着腚的地穴人。

    只见地穴人们将投石索旋转到了极致后,猛地将那索头一端放开,一粒粒从鸡蛋到拳头大小不等的石子瞬间挣脱了束缚,从投石索中呼啸着飞了出去,抛向了地精们的阵营。

    石子的攻击说不上有多少效果。那些粗鲁的地精们虽然军事素养不咋样,但身上大多穿了皮甲甚至锁甲,一部分人还配备了盾牌。他们的装备比起地穴人可要精良多了。

    石子砸在地精身上虽然叫人疼得直嗷嗷叫,但其杀伤着实有限,只有几个倒霉的家伙被砸到了面门,顿时脸上落了个满堂红,算是光荣地作了第一批战斗减员的士兵。

    经过这一波投石雨的洗礼,如潮水般的地精军队终于撞在了地穴人这块坚硬无声的礁石上。

    海水拍打着礁石。地精们轮番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向地穴人砍去。而地穴人则肩并着肩,背靠着背,伸出手中的铁木长矛还击。

    战争也终于揭示出了它的本质——生命的收割机。

    呼吸之间,有人倒下。

    鲜血在地穴中流淌。

    红色的,那是地穴人的血液,仿佛在证明着他们也曾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而不是那些阴暗里长出的蘑菇。

    还有黑色的,似焦油一般,那是地精们流出的血,散发着恶臭。

    有人说地精是曾受过恶魔污染的生物,以至于他们的血液都变成了黑色。对此,地精们不以为然。黑色便是黑色,那是自他们生命里带来的,没有什么特殊。

    地精开始围着地穴人的几个方阵打转。双方都没有对方想象得那般一触即溃。

    战争进入了鏖战阶段。

    ……

    拜伦见状道:“我们该行动了。”

    辛娜冲主人一点头,率先跳出了蘑菇的荫蔽,冲向甬道,直奔地精大军后方的主营地。

    这些绿皮的家伙兵分几路,烧杀掳掠,一路来都十分顺利,直到闯进这片地穴人的粮食产区才遭遇到了像样的抵抗。他们的心思早就骄傲到天上去了。以至于连地精领主所下榻的主营地周围都见不到几个守卫。

    前方的大部队还在打仗,后方负责后勤的几个地精工兵却已经开始放浪地喝起酒来了。

    这些粗制的草芽酒散发着劣质酒精的味道,却是地精工兵们的最爱。

    几个地精围着火堆聚在一起,正抱着酒瓶子嘻嘻哈哈,显然已经有了几分的醉意。

    这些家伙应该是从地精领主率军离开营地时就开始喝起酒来了吧?

    辛娜冷哼一声,拜伦则微微摇了摇头。

    唯有苏珊表现得异常兴奋,她抱着自己的武器——一根包铁的牧师权杖,双手正不停地搓弄着权杖的杖柄。

    “我去料理那几个地精,你们把火点起来。”顺其自然般地,拜伦分配了任务。

    二女都见过拜伦的身手,对他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她们也不多作废话,抄起地精营地里几支照明用的火把,分头纵火去了。

    火夹着黑烟,很快在地精们的营地中冒了出来。

    仿佛是怕这冲天的火光还不够显眼,某处地精帐篷里突然响起了一声轰天巨响。

    原来是苏珊发现了一处帐篷里堆放着大量的火药,她点火点得兴起,竟然直接把这处帐篷给点着了。也幸亏小妮子闪得快,否则指不定就被这几百斤的火药给炸飞了。

    这一声巨响,在封闭的地下世界中回荡,声势愈发惊人,纵是数百米开外的战场上都听得一清二楚了,更何况营地里的地精。这些醉醺醺的绿皮顿时酒醉也给吓醒了大半。几个躺在帐篷里呼呼大睡的家伙立刻冲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柄短剑,却是连衣甲都不曾穿好,他们的脸上带着一半的惊慌和一半的酒意,看到的第一眼却是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铠甲中的高大男人正挥舞着银色利剑,将自己的几个同袍揍得生不如死。

    拜伦料理完了火堆旁的几个醉鬼,又挥剑砍向那几个刚跑出帐篷的倒霉蛋。

    所以说地精是残暴又胆小的生物。

    这些个半醉的绿皮当即吓破了胆,争先恐后地往营地外跑去。几个狡诈的还给一同逃命的使绊子,巴不得那些同族能缓上一缓,替他挡住追来的大杀神。

    追在后头的拜伦见状真是哭笑不得,一下也没了继续追赶的兴致,与苏珊汇合后一起放起火来。

    火势熊熊,再加上之前那一声震天的爆炸,前线的战士们已经无人不知地精的大后方遭到了袭击。

    地精们自是惊慌失措,地穴人的指挥官却也迷惑不已。

    是哪支地穴人部队突袭了敌人的后方吗?依道理来说,他是整支地穴人军团的最高指挥,任何的行动应该先通过他任命才是。

    不过疑惑归疑惑,指挥官却也知道把握战局,手中的权杖连连挥舞,命令传达给敲战鼓的通讯兵,再由“震天”的蘑菇战鼓传到战场的每一处角落。地穴人的方阵开始变化,变成了一个个三角箭头的形状。这是擅长突击的锋矢阵。

    地精们此时惊闻爆炸,又见后方火光冲天,就连地精领主都开始暗暗担心。他将钉槌拖在地上,回过头眺望,企图看清后方营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他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滚滚的浓烟,以及漫天的火光将整个营地上方照个通红。

    又有几个地精尖叫着从营地里跑了出来,仿佛身后追着什么可怕的恶魔。

    这景象让前方战斗中的地精见了,哪里还有再继续打下去的想法。

    “败啦!败啦!”几个家伙开始胡乱叫嚷起来。

    地精们的心思一旦涣散,勇气也迅速跟着退去,眼见着地穴人森严的军阵和长枪,立刻有人开始退缩了。

    地精的领主当然不似普通的地精那般胆小,眼见军心逐渐涣散,他不由分说砍倒了几个想要逃离战线的地精。他高声咆哮着,威胁道,任何逃跑的地精都将处以极刑。

    可是地精们平时就缺乏军事训练,到了关键时刻免不了掉链子。一个地精退缩了,很快就有第二个,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最后就像细水汇聚成河,无数的地精开始夺路而逃。

    地精领主愤怒地咆哮着,可无济于事。他的威严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还是派不上太大的用场。

    形势从相持转变成了地穴人一面倒的优势。

    地精领主愤怒不已,但局势已不由他说得算。

    在拧掉了一个逃跑地精的脑袋后,他大手一挥,也带着自己的亲卫军撤退了。

    这一下,地精们更觉得自己的逃跑变得名正言顺,再无人想要抵抗,无数的地精四散奔逃,渐渐汇聚成几支,分别向着几条来时的甬道溃退。

    地穴人指挥官当然明白此刻是摘取胜利果实的好时候,权衡之下,将部队分作几支追逐那些逃命的地精而去,倒是放过了中军地精领主和他的亲卫军。这支地精的精英部队战斗力强悍,地穴人若是小规模作战,恐怕讨不到好去。

    ……

    一场战争的胜负,想不到竟取决于三个外人的一把大火。

    趁着地精们溃逃的劲儿,拜伦等人也开始往既定的目标处前进。

    “我们只要穿上这些地精的盔甲,然后我会施展一个幻术,把我们变成地精的样子。”

    辛娜说着将一具尸体身上的皮甲剥下,穿到了身上。

    苏珊也照着做。那些地精身上的气味着实难闻,她简直要吐了。

    “他们平时都不洗澡的吗?”她一边穿一边抱怨。

    可轮到拜伦时,拜伦却傻住了。

    “我们好像少考虑了一件事。”他看着辛娜,眉头拧成了疙瘩,只不过被头盔遮罩着,那两人看不见。

    “我身上的盔甲根本换不下来。”

    是的,除了他的头盔,他整件盔甲都脱不下来。这确实是件奇怪的事,可其中原因他自己也闹不明白。

    又何况以地精的个头,也只有娇小的苏珊和辛娜才能勉强穿上他们的盔甲,拜伦的话起码得是那些地精亲卫军的盔甲了吧。

    拜伦有些无奈地望着辛娜,仿佛是在问:现在怎么办?

    辛娜也不是什么算无遗策的智多星,她只能尝试补救。

    “这样吧,请主人您委屈一下,就假装成是我俩的俘虏。”

    拜伦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虽然一群溃逃的地精居然还带着俘虏,这里面有诸多的可疑之处,但事已至此三人也无暇较真了。想来一心逃命的地精应该不会来注意这些细节吧。

    辛娜口中念起咒文,施展了一个幻术,把自己和苏珊的面容变成了地精的样子。接着她捏捏嗓子,发出了地精那种尖锐又带点嘶哑的声音。

    最后她对苏珊说:“一会儿如果有情况你不要开口,我来应付。”

    她说话的口气就像是下达命令,这让苏珊小小的不爽了一阵。但这种事苏珊根本应付不来,更何况她也不会用地精语,只能从了。

    “是不是该把我捆起来?”

    拜伦觉得自己这俘虏也当得太草率了。

    “那就……捆上双手吧。”辛娜小心建议。

    “来吧。”

    “是,主人。”

    辛娜走到拜伦身后,让拜伦双手反剪,又将扎头发的束带解了下来,绑住了拜伦双手。

    只是这冰冷的钢铁护腕上绑着带有少女发香的发带,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说真的,这种东西拜伦可能一不小心用大了劲儿,就给挣脱开了。他是搞不明白,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但看到辛娜正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的手腕打上“蝴蝶结”,他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哼!”

    正忙着的两人突然听到一声冷哼,疑惑地抬起头望向苏珊。

    这小妮子这个时候又抽什么风了?

    ……

    三人鬼鬼祟祟地从地精营地中出来,恰好看见地精领主带着他的精锐亲卫军从前线败退而归。

    他们赶紧一溜烟顺着营地外沿狂奔而去。

    若是给地精大军拦了下来,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那位地精领主虽然吃了败仗却不至于慌乱得像个没头苍蝇。他一眼就看见了营地角落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两个逃命的地精也就罢了,可混在他们中间那个俘虏模样的大高个子就太古怪了啊!

    他顿时大吼一声:“你们几个,站住!”

    他用的可是地精语,苏珊哪听得懂啊,脚步根本没停。可拜伦却是愣了一愣,他居然又听懂了。但听懂归听懂啊,拜伦也不傻啊,这时候脚下根本不可能停,反倒是溜得更快了。辛娜呢,她敲了眼自己的主人没停下,她自然也没有理由停下。

    三人兔子似的从领主大人的面前蹭蹭蹭地跑过。

    果然有鬼!

    地精领主莫名其妙吃了一记败仗,心中正恼怒着呢,见着眼前这偷跑的三人压根不理睬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他们一万个该死。

    他旋即怒喝一声,将手中的钉槌抛了出去。

    巨大的钉槌旋转着飞向三人,势有千钧。真要是砸实了,还不给砸成一块肉泥?

    哪知那个俘虏模样的男人反剪的双手突然轻轻一挣,就将捆住他的绳索挣脱开了,又轻描淡写地一抄,竟是轻松将数十斤沉的钉槌抄在了手里。他捧着钉槌掂了掂,大约是觉得这钉槌不够顺手,就随意丢在了一旁,埋头跟上前头两个已经跑开去的“地精”。

    钉槌落地,发出当啷一声,震得地精领主都愣了一愣。

    他身边的亲卫军见状,嗷嗷叫着便想要冲上去结果了那个大胆的俘虏还有那两名地精。

    地精领主却忽地将手一拦道:“不用管他们了,先退回营地!”

    亲卫军隆隆地开向了营地,领主独自一人缓缓地走着,落到了后面。他静悄悄地来到跌落的钉槌前,拾起这把常年与自己相伴的老伙计。

    打量着手里的武器,他面色凝重:“怎么会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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