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高更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赶紧将手中镜子一丢,几步赶到窗前,却看见温蒂歌已经远远地跑开了。

    她的速度快到惊人,如同一只兔子般跳跃着,双足一蹬便能跃出几米远,很快便跑出了高更的视野。

    高更没有时间通知其他人,纵身一跃,从窗口追了出去。

    孰不知黑暗中他以为有二楼的高度,跳出去时却惊觉窗台离开地面根本没有他想象得那么高。这种现实与意识上的差别让他摔了一个趔趄,险些扭了脚。但他此时也来不及深究其中的缘由,立刻朝着温蒂歌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温蒂歌的速度极快。高更不但追不上前方黑暗中忽隐忽现的身影,反而被对方不断地拉开距离。他在风雨中拔足狂奔,一颗心却渐渐下沉,这样下去鲁阿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他一心追逐着掳走同僚的温蒂歌,没跑多久竟是重又发现了温蒂歌的身影。

    简直是太好运了,这个女人难道认为这么轻易就能甩掉自己?会不会是陷阱?

    高更谨慎地在一棵树后停下来,悄悄地观察着不远处的温蒂歌。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高更只觉得这个女人变得更古怪了。

    她此时的身形更显魁梧,但整个人驼背般地佝偻了起来。

    此时,她已将昏迷的鲁阿抓在了手中。

    高更终于又看见了鲁阿,却发现他的身体竟然虚化成了半透明状,发出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

    温蒂歌月牙般的嘴忽然猛地一吸,鲁阿的身体诡异地化出一道能量流,迅速地流向了温蒂歌的口中。

    昏厥中的鲁阿突然呻吟一声,透明的身体痛苦地颤抖起来,竟漾起层层波纹,原本微弱的光芒忽地猛烈闪烁起来,片刻后又变得暗淡无光。

    这种古怪的情况高更从未见过,但也猜到了几分。温蒂歌应该是在用某种手段吸取鲁阿的能量,一旦能量吸光,恐怕便是鲁阿的死期。

    高更不声不响,却是拔出长剑,猛地冲了上去!

    温蒂歌背对着高更,如同没有发现他般保持着抓举鲁阿的姿势一动不动。高更的剑眼看着要劈在她的脖子了,她却忽地轻轻一抬手臂,挡在了剑前。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响,剑与手臂交错,温蒂歌居然仅凭着肉身便挡下了高更的奋力一击!

    高更心中一怔,只觉得自己的全力一击就像砸在了一块韧性十足的牛革上,击不穿它分毫。

    黑暗中他顾不得仔细查看有否砍伤温蒂歌,立刻挥剑再上,只期能打断温蒂歌从鲁阿身上吸取能量。

    但此时的温蒂歌已经转过身来。

    她手中鲁阿的身体又暗淡了几分。

    高更心中一沉,不知是否是错觉,只觉得眼前的温蒂歌肌肉又隆起了一圈,身材也愈加壮硕。

    他使出全身的气力,奋起一剑再次向温蒂歌的脑袋斩去。却不料温蒂歌只随意地一挥手,她的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力量更是大得惊人,一巴掌甩来,竟直接将高更连人带剑打飞了出去。

    高更被甩飞出去数米开外,余劲打得他在泥浆中不住翻滚。

    当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发现鲁阿已经消失不见了,恐怕是被温蒂歌吸干了。

    高更忍不住在内心痛苦咒骂了一声。鲁阿是他在守备队中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眼看着鲁阿死在自己面前,他发觉自己竟然无能为力。

    但他并不因此莽撞地想要报仇,反而冷静下来,逐渐认清了局势。

    而此时的温蒂歌不断发出桀桀的怪笑声,笑声从尖细逐渐变得狂野,她的身体,竟然出现了变化。

    她的四肢传来噼啪的声响,竟是骨节一点点在变长。她整个人变得又瘦又长,恐怕得有三米高了。全身肌肉因为身体的拉长不再显得隆起,但四肢依然格外粗壮,似乎是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她的皮肤也开始生长变化,原先细腻的皮肤化为碎屑,从身上剥落,一层粗糙厚实的灰色皮肤重新覆盖在表面,就像是得了某种鱼鳞病。她整个人更显佝偻了,有点不适应站立的感觉,弯着腰用手撑着地面。

    高更眼看着温蒂歌在自己面前逐渐进化,满脸震惊。

    这个怪物竟通过吃人强化自己!

    高更自知绝不是这怪物的对手,心中立刻萌生退意。

    现在温蒂歌还在强化当中,应该无暇他顾。他必须抓住这短暂的机会尽快跑回旅店,集结全队人,才能再来与这怪物一较高下。

    他向来行动果决,心念一转,立刻往来时的路飞奔逃离。

    即使黑暗中高更也没有认错方向,很快就看到了远处旅店昏黄的灯光。只是他看到旅店的刹那,心中一愣,他想起最初见到这间旅店时,明明见它是没有二楼的!但此时看过去,这间旅店分明是一栋两层俱全的小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更可笑的是旅店二楼的那个窗口竟出奇的低矮,恐怕只到他的肩膀。

    他一时想不明白,只能归咎于幻术的作用。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高更往身后一瞧,温蒂歌正以惊人的速度接近自己!

    她的速度太快了,此时正伏下身子如一只猩猩般奔跑着,只是她的每一步都远比猩猩要大的多,根本是在跳跃。

    高更吓了一跳,也是卯足力气朝着灯光的方向全力奔跑。小屋离得并不远,他一定可以在温蒂歌追上他之前赶回屋里。

    但眼看着小屋就在面前了,他竟忽然发现这座小屋居然渐渐变得高大了起来。

    那个原本应该仅到他肩膀的窗口竟就当着他的面变得越来越高。眼看着就超过了他的脑袋、他举起的双手,最后变得足足有两人多高。

    他眉头一皱,脚下却是蹬蹬蹬蹬连踩,抓着一楼窗沿的突起处就爬了上去,灵活得像只猴子。

    幸亏老子当年练过!

    他没空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边爬边往身后看去。

    温蒂歌离他不到十米了。

    他冷哼一声,翻身进屋,再回过头想看看窗外的情况。

    就在此时,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他眼角的余光便看见一个球状的东西朝着他直射而来。

    那个球状物如炮弹般砸在窗上,将原本四四方方的窗沿直接砸成了圆形,也不停止,又狠命轰在了高更的身上。

    高更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弹飞开去,直接撞出了门外。

    他忍着剧痛站起身来,却是没心思再管房里是个什么状况,连滚带爬地摔下了一楼。

    而房内的,原来是温蒂歌将自己抱卷成了一个球,像一枚炮弹般撞进了屋内。她的力道惊人,最后轰隆一声撞在了墙角,撞得地面都深深凹陷了进去。不过她似乎也是头一回这么干,明显有些头晕,晃晃悠悠一时竟没能从自己撞的坑里爬出来。

    ……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希格维格试着抓向高更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手从高更的身体穿了过去。

    高更这时方才注意到自己身体居然变成了半透明,他惊讶了半晌,道:“我发现温蒂歌在吞食鲁阿时,鲁阿就是这副模样!”

    “难道是因为我刚刚被温蒂歌攻击了的缘故?”说实在的他也无法肯定。

    他让雅克萨伊取出一瓶治疗药水,一口喝下,却发现没有任何效果。

    “不是身体上的伤势。”

    众人都知道,如果是身体受伤,这些由圣殿制作的药剂或多或少会产生一些疗效。

    人群中那个拜伦一直喊不上名字的队员忽地掏出来一枚坠饰对高更道:“头儿,你戴上这个试试。”

    高更接过那坠饰,看了看。

    一条细绳上串着块动物的头骨碎片,骨头正中镶嵌有一枚水晶。水晶看不出什么异样,十分普通。

    他不知道对方何意,但还是将坠饰挂在了脖子上。

    那坠饰一被他戴起,立刻闪起了一道柔和的光芒。并不刺眼,却是愈来愈浓厚。

    高更被一股温暖的感觉包围着,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他的脑海中传来一阵阵倦意,眼皮开始打架,忍不住想要睡去。

    而在其他人的眼里,他的身体不再处于一闪一闪的半透明状态,渐渐稳定下来,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

    “头儿怎么了?”

    “嗨,他居然睡着了。”

    高更隐隐约约听到耳边有人说话。

    “谢尔曼,这是怎么回事?”希格维格问道。

    这个坠饰上释放出的显然不是睡眠术一类的魔法,她看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凭经验察觉应该与神圣法术有什么联系。

    “这是我家乡萨满们制作的一种坠饰。可以免疫即死魔法,对安抚灵魂也有一定效用。”

    谢尔曼来自北地,是北地有名的野蛮人氏族中的一支。

    他望着陷入沉睡的高更,说出了自己的一些猜测:“只是头儿的状态我也不太看得懂。刚才我见他身体虚化状态,以为他是灵魂出窍,就想着能不能将他的灵魂稳固住。可他现在居然又从灵魂变成了肉体。这……我就闹不明白了。”

    “所以现在呢?在我们面前的究竟是他的灵魂还是肉体?”一个矮人插嘴。

    谢尔曼摇着头表示不知。

    “杜尔根你看呢?”矮人又对着另一个矮人道。

    矮人一族是灵魂的大师,他们的灵魂天生稳固而坚韧,矮人牧师对灵魂的研究也远比其他种族要深。

    但杜尔根并不是牧师。

    他瞅了矮人兄弟一眼,大约是不想落了面子,捏着自个儿扎成一缕缕小辫的大胡子煞有介事地打量了高更一番后说道:“不错不错,我大致有了些想法。不过雅翰兄弟,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矮人雅翰也是装模作样地在高更身上摸摸看看,然后说:“嗯,我也明白了。”

    只是在场的众人哪会不知这二人的脾性,齐齐白了他们一眼。

    雅克萨伊最先忍不住,讥讽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吞吞吐吐的,看样子都知道你们其实啥也不懂!”

    杜尔根的脸皮比起来大约要薄上两分,神情显出几分尴尬,分辩道:“谁说我们不知道了,我只是想先听听大家的意见。依我看,头儿现在就是正常的肉身!”

    “对!肉身!”雅翰连忙附和。

    “可他之前的情况明明就是灵魂的状态啊,大家都看到了。”谢尔曼不解道。

    “那是之前,刚才问的是现在。”

    什么乱七八糟的!

    希格维格看着面前昏睡的高更,耳中不断传来两个矮人扯皮的声音,心中愈发恼怒。

    她板起脸正欲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悔改的矮人,却突然听见二楼传来了一声又尖又细的笑声。

    那笑声一来,一楼大厅周围的几扇窗子接连砰砰砰地打开。一阵狂风夹杂着雨丝穿堂而过,瞬间吹熄了厅内所有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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