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越境

    云猴一只一只跳下树来，绕着二人身体不停地嗅着，似乎很奇怪他们为什么还活着，但熟悉的气息令它们消除了疑心，为首的云猴发出了一声嘶吼，似乎让他们跟上，然后带着群猴呼啸而去。

    群猴在山林里乱串，借着树木枝干荡来荡去，这样动作难不倒钱小宁，对于步小姝来说却是个考验。

    步小姝的肉身淬炼得强大无比，然而劲力运用与钱小宁相比却是相差太远了，云猴看似轻易飞腾于山石丛林之间，然而这里面却蕴含着极为高明的劲力运用技巧。

    钱小宁一直紧跟着步小姝，可他依然小看了她，刚开始步小姝还是极为勉强，动作僵硬，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强大的第六感自我识的帮助下，步小姝的动作越发舒展，技巧劲力运用等越来越纯熟，借助发力的枝条也是越来越细。

    钱小宁内心一阵感叹，步小姝这天赋，真是令人羡慕，拳法并非她所长，然而这一次跟随云猴纵跳于山石丛林间，力量控制技巧却有了长足的进步。

    步小姝身法越发轻盈，脚下的枝条甚至比她手指都细，不知不觉间，似乎抢了云猴首领的光芒，惹得它连连嘶吼，可动物间就是强者为王，步小姝这一番表现，立即迎来数只母猴的青睐，休息时围着她不停地讨好，舔这舔那的。

    钱小宁险些笑喷了，瞥见猴王喷火的眼神，步小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即低头服输起来，猴王这才满意趾高气昂展示着雄壮的身躯走过，步小姝这一示弱，立即令那数只母猴失望至极，跟着猴王就走。

    步小姝伸出右爪理了理尾巴，眼神里的尴尬不过持续了两息就消失不见，身形一闪手足并用在枝干上玩起了荡秋千。

    钱小宁忍住心中的笑意，大脑转动起来，有一点他有些疑惑，猴王为什么带着族群游荡，入夜后即使露宿在外也不回山峰窝点呢?

    他们跟随猴群已经足有十几个时辰，群猴反复辗转于附近数座大山山腰或山脚丛林中，它们这是要干嘛?

    在这十数个时辰里，猴群数次遭遇大唐巡逻队，不过这些人似乎与群猴很熟稔，有几只云猴甚至跳了下去与这些边防军玩耍起来。

    披着猴皮、掉在树上的钱小宁、步小姝其实破绽挺大的，破开的腹部只是用山草简单缝了起来，只要领队的修行者细心一点，源神感知扫过，必能发现端倪，可惜，谁能想到竟然有人会伪装成云猴混在猴群里。

    数次接触巡逻队，证实了钱小宁的推测，边防军的巡视范围果然扩大了，在步小姝的鼓动下，诱杀那名西陵少主的计划正式启动了。

    双脚吊在树上的钱小宁，瞥见猴王不停地翻找群猴献上的野果，心中灵光一闪，他终于明白这些云猴为什么不回山峰窝点了。

    典籍记载，云猴虽不是源兽，但灵智颇高，善于酿酒，其酒“苦儿香”传遍大唐云州，不过这些猴儿酿酒地方极为隐蔽，很多修行者慕名寻觅，然而大部分人皆是失望而归。

    这些云猴翻山越岭不回窝点，原来是在寻找酿酒用的野果。

    钱小宁心中有些无奈起来，他们隐于猴群，突破大唐防御线最大的不确定性就在此，他们无法掌控猴群，只能跟着它们，还好布置诱杀计划时考虑了这一点，大唐巡逻队想要发现他们留下的线索至少在十数日之后，否则，那后果还真是不好说。

    跟着云猴群翻山越岭，步小姝穿梭于树顶的技巧越来越纯熟，力量掌控也越来越细致，然而想要达到钱小宁那样的程度，她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过有了源神，也只是时间问题。

    源神，可以说是修行者的作弊器，强大的感知能力那就是最好的辅助手段，没有诞生源神之前，想要精通一门拳法，天赋平平者，没有数十年的功夫，休想有所成就，而有了源神，这个过程将会被无限缩短。

    这是钱小宁的感悟，自从诞生源神之后，他的拳法意境越发深远，劲力运用已经达到令他自己都瞠目结舌的程度，比起刚突破大宗师那会，不知高明了多少。

    源神，钱小宁一度认为就是修行者的灵魂，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改变这个看法，源神，应该不仅仅只是修行者灵魂，钱小宁隐隐感觉到，想要探索这个世界，源神才是根本，它所蕴含的功能可能远远超出他的认知。

    两日后，群猴终于集齐所需的野果，每只猴子皆抱着一两个果子呼啸着朝着一座三四千米高的大山攀登而去，沿途不知扳折损毁了多少树木枝叶。

    越往上攀爬，山势越是险峻，崖壁上长满了藤蔓和一些插缝生长的怪树。

    如果直线向上攀爬，即使云猴身手灵活，估计到达山顶也要死伤过半，不过这些云猴很聪明，一辈一辈传下的z字形攀登方式，显示着它们有一条很安全的上山路线，这也是钱小宁隐藏于群猴之中利用它们突破大唐防御线的最主要原因。

    云猴们抱着果子，另外三足并用，抓着藤蔓怪树荡于悬崖峭壁之间，沿途凛冽的山风不停地咆哮着，云猴的身体仿若丝线下的风筝，稍不留神，那就是线断猴亡。

    作为凡人眼里的拳法大宗师，钱小宁只瞥了数眼就明白了云猴荡于悬崖峭壁之间的发力技巧，短短十来息时间，身形动作等模仿的比云猴还像云猴。

    不过即使钱小宁拳法已经处于凡人大宗师的境界，身负超过万斤的巨力，在这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上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一个失足，那就是不堪设想的结局。

    一场奇异的旅程就此开始了，身处高耸入云的崖壁，步小姝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恐惧之意，反而露出兴奋之色，凛冽的山风吹动着藤蔓，枝条上的步小姝随风起舞，如若不是装作云猴，钱小宁相信她早就兴奋得大叫起来。

    两人跟着云猴跳跃于山崖间，有时候看似已经无路可进了，但在为首云猴的带领下，钱小宁可是多次体味什么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

    钱小宁二人收敛着源神，大部分自我识涌入身体掩盖着自身的气息，在这如同刀削般的崖壁上，收敛源神降低感知能力这样做极其危险，但二人却是别无选择。

    大约攀爬到两千米左右高度时，突然一股无形透明，仿若水质一般的强大压迫感漫涌过群猴，攀爬跳跃中的群猴如同受到电击一般立即抓紧藤蔓攀附在涯壁一动也不敢动。

    钱小宁、步小姝二人虽然早就有所准备，然而当这股庞大的源神感知扫过他们二人身体时，依然忍不住如同其它云猴一般颤抖了一下。

    他们可不知道，这发乎于自然的颤抖，却是最好的掩饰，成功打消了某些人的疑虑。

    庞大的感知涌过之后，云猴依然不敢乱动，足足过了数十息，云猴首领才试探性晃了晃藤蔓，见没有任何压迫感传来，群猴一阵欢呼，又继续攀爬起来。

    钱小宁二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们赌对了，大唐边境线值守的修行者果然只是习惯性查看了一遍他们非常熟悉的群猴，并没有细细感知，否则，凭他们的伪装又怎能瞒过那些强大的修行者?

    虽然渡过了第一关，然而二人却丝毫不敢大意，他们可不相信大唐的边境线就这么容易蒙混过去，所以依然收敛气息跟着云猴小心翼翼地攀爬着。

    随着高度攀升，不仅山势越发陡峭险峻，藤蔓减少，山风也是越发凌冽，攀爬难度成倍增长，即使是钱小宁，面上也出现了凝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