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岁末
房间内，第七副药材投入之后，鬼卿凝聚心神，仔细感受着丹炉内的状况，将火温降了下来。丹炉揭开后，将一枚浑圆的蓝色丹药抓在手中。
一品冲穴丹，冲穴之时服用，可护经脉，提高冲穴的成功率。这样的丹药，只要是练气修士，一定会购买，修为越高服用的越多。
冲穴丹的价值自然不必多说，七块灵石十副药材，可卖十块灵石。而且鬼卿从药门购买药材比灵宝台便宜，能赚更多灵石。
这是他第一次炼制冲穴丹，也许将这批药材炼完后，他炼制冲穴丹的成功率都比不上回春丹。可他总不能一辈子都炼回春丹，总要去尝试。在鬼卿的预期中，这一批药材能够回本便是不亏。
仔细回顾炼制成功的步骤后，鬼卿再次投入药材，地上的药材渐渐消失，变成装在瓷瓶中的丹药。
当冲穴丹的药材炼制完后，鬼卿再次拿出一枚玉简贴在眉心查看了起来。
回灵丹，内含精纯灵气，服之可快速恢复灵气，多用于修士斗法，价值与冲穴丹差不多。
一个月后，地上的药材已经完全消失，变成了一瓶瓶丹药。
炉火彻底熄灭，鬼卿收起丹炉和诸多丹药，打开房门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后，快步走到了庭院中。
下雪了。
寒风凛冽，带着雪花一起落下，将整片天地染白。
鬼卿站在庭院中，仰头看着如同白羽一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伸出手抓住了几片雪花。
去年刚来时，此地无雪，今年倒是下的格外的大。时间过的真快啊，待雪化之时，便是新的一年。而他来魔极宗，也一年多了。
“陈泽，你终于出关了，咱们来打雪仗吧。”
虎子走到庭院中，指着院中堆着的一群雪人，“我们的雪人都已经堆好了，就差你了。”
那一群雪人之中，分成了两堆，最前面的那个用胡萝卜当眼睛的，一看便是虎子堆的，周围还围着三个雪人，两大一小，应该便是虎子的爹娘和弟弟。
至于另一堆，前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雪人站在一起，后面立着两个较大的雪人，这应该便是江云烟姐妹俩堆的了。
鬼卿俯身将雪聚在一堆，捏了一个与虎子差不多大的雪人，第二个刚堆了一半，突然又停了下来。
那个赌鬼父亲，他自然是不会堆的。至于娘亲，一想到娘亲，他心中渐渐酸了起来，不知该堆一个什么样的雪人才能代表娘亲。
娘亲应该是什么样的？
明明修士对于记忆会更加清晰，可他对于娘亲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明明来魔极宗只是一年多，却仿佛过了十年百年。明明一年前还是凡人，可回想起来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鬼卿又试了几次，怎么也堆不好，渐渐烦躁起来，将面前的雪人推倒，只留下了自己的雪人孤零零地站在寒风中，“云烟她们呢？”
虎子道：“她们在换新衣服，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
“什么日子？”
“除夕啊，除夕当然要穿新衣服了。”
鬼卿怔在原地，眼神突然复杂起来。
原来今天是除夕啊，修士当久了，他都快忘了凡人过的节日了。
“公子，你终于出关了！”
江云烟激动的声音响起，鬼卿转头一看，看着衣着鲜艳的姐妹俩，心中越发愧疚。
这身新衣服，是上次他带她们去私市的时候让人做的。当时做了好几套，没想到她们竟然还留了一套过年穿，而他却从没注意。
上次，那都多久之前了。如今细细想来，他每日忙着修炼，对三人疏于照顾。而他们外出也无非山下牧场，再远就不敢去了。
这样的日子，肯定很无聊吧。
想到此处，鬼卿打开禁制冲了出去。
虽值风雪，但对于修士来说，区区寒冷不值一提，一路上依旧能看到很多修士。对于修士来说，今日与往日并无不同。
“你说什么，炮仗？”
私市内，当初给鬼卿做衣服的修士眼中充满古怪，修士不过年，他来魔极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买炮仗。
鬼卿将二十块灵石放在修士面前，“劳烦师兄，再给我做几件皮裘。”
那修士一看见灵石，立马喜笑颜开，“好说好说，不就是炮仗吗，等着啊，我给你弄。”
片刻后，修士将制好的一堆炮仗连同皮裘一起递给鬼卿，笑道：“里面加了火系术法，一放灵气就炸，动静包你满意。”
鬼卿接过东西转身便走，直奔灵宝台，他今日要去的地方有点多，必须要抓紧时间。
从灵宝台出来后，鬼卿直奔青玉台，刚走到院外，院门便自行打开。
院内小湖已经冻住，修云站在薄冰之上行走，没有动用任何灵气，走地十分缓慢又谨慎，一头飘扬黑发渐渐雪白。
对于鬼卿的到来，修云没有回头，只是温声道：“稍等片刻我再给你授课。”
鬼卿抱拳道：“此行不为授课，今日是除夕，在下提前来给大师兄拜年，愿来年大师兄的修为更进一步。”
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响起“咔嚓”的声音，修云气息不经意散出，将薄冰全部震碎。
修云站在水面上，轻叹一声，伸手指着漫天风雪，大雪不断落下，湖面再次结冰。
修云缓缓转身，看着鬼卿又是一叹，“你不提，我都想不起来。鬼卿师弟，有心了。”
“不打扰师兄了，改日再来向师兄请教。”鬼卿抱拳行礼后，转身便走。
“等等。”修云叫住鬼卿，从腰间储物袋取出一枚玉简飞到鬼卿身前，“我记得在我的家乡，除夕长辈便会给压岁钱。你既然提前来给我拜年，总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我们那里接压岁钱，可是不能推辞的。”
“那便多谢大师兄了。”鬼卿收好玉简，轻声问道：“大师兄刚才在走什么？”
“我啊，在走一段记忆里的路。”修云的声音突然变得沧桑了起来，在风雪的吹打下，英俊的脸庞仿佛都苍老了许多，抬起手动了动，再次迈开步伐，缓缓行走在冰面上。
鬼卿看见修云的手势，抱拳行礼后，识趣地离开了。
他不知道大师兄走的是什么路，不过肯定是一段难忘的路。
出青玉台后，鬼卿本该直接返回，可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那个低矮的挂着炉鼎牌匾的院子。
院子外的那个老妪还是像上次那样躺在藤椅上，连位置和动作都没有任何变化，任由风雪加身。
鬼卿取出五十块灵石放在老妪面前，老妪没有任何动作，灵石再次凭空消失。
只是这一次，院门并没有立刻打开。
鬼卿心里再次燃起火来，不用问老妪，他也知道这是里面有人，还没到时辰。
他站在雪中一动不动，静静算着时间，从未感觉如此煎熬，也从未感觉时间如此漫长。
良久，一个陌生修士走了出来，边走边系腰带，没有看鬼卿一眼。
本来，也不该看的。
鬼卿抖了抖衣服上的雪，朝着老妪抱拳行礼，这才进入院中，轻轻推开房门，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收不住目光，而是立刻将头转过去，拉起被子给女子盖上，随后像上次那样趴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女子。
女子的眼神还是那么空洞，让鬼卿读不出一丝情感。
鬼卿看着看着，娘亲模糊的面容突然清晰了起来，他连忙开门抱了几个雪团进来，根据记忆中的面容堆出一个雪人。
看着那个堆的栩栩如生的雪人，鬼卿突然笑出声来，这个模样，才是他记忆中的娘亲。
可是笑过之后，鬼卿的心却越来越酸，眼神也越来越伤感，继续趴在床边，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女子，以极其温和的声音说道：“今日是除夕，我提前给您拜年。”
四目相对，女子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鬼卿的眼神却越发柔和。
在院外等候时，时间前所未有的漫长。可是在院内，时间的流逝却快的让人不敢相信。
院子上方的光幕开始波动起来，让鬼卿猝不及防。
鬼卿看了一眼雪人，将雪人轻轻震散，又将盖在女子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温声道：“我叫陈泽，我走了，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
鬼卿走后，女子再次将头转过去，眼神一如既往地空洞。
风雪中，鬼卿一路疾驰，终于在日落前赶回了自己的庭院。
阁楼大厅内，虎子已经准备好了菜肴，江云烟与江雨眠正在布置，一见到鬼卿手中的炮仗，立刻激动了起来。
“走，我们去放炮仗。”鬼卿打开禁制，带着三人走了出去，拿出鞭炮放在地上，释放出一丝灵气。
“砰！”
一声巨响，响彻整个斜阳山，也将鬼卿震住了。直到现在，鬼卿才明白先前那位修士的话什么意思。
这动静，他很满意。
他是修士，其他修士都不过年，他就是要过。都说修道应当斩断红尘，可他就是贪恋这红尘，又如何！
他心中的声音，比刚才的声音还响！
不少修士纷纷走出门，查看声音的来源。在看到放炮仗的鬼卿后，莞尔一笑，当做无事发生。
鬼卿将所有炮仗全部取出，笑道：“来，我们一起放。告诉他们，过年了！”
“砰！”
“砰！”
“砰！”
风雪之静，在斜阳山被彻底打破。
鬼卿拉着虎子和江雨眠一起放炮仗，点着就跑，玩的不亦乐乎，开怀大笑。
江云烟在一旁看的笑逐颜开，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模样的鬼卿。大多数时候，她都会把鬼卿当做一个稳重的成年人。只有这个时候，鬼卿才会短暂地成为一个少年。
“来，咱们喝酒！”
阁楼大厅内，鬼卿将买来的酒取出，江云烟将温好的酒给鬼卿倒上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有说有笑的鬼卿，一时间竟看痴了。
鬼卿伸出筷子将菜夹到江雨眠碗中，“虎子的手艺比我好，尝尝。”
“谢谢公子。”
鬼卿又将菜夹到江云烟碗中，轻轻碰了碰发呆的江云烟，“趁热吃。”
江云烟这才回神，往杯中倒满酒一饮而尽，脸上很快便出现红晕，“我敬公子。”
鬼卿回敬一杯，从怀中拿出三个储物袋放到三人面前，“既然是过年，就该有新年礼物。这里面有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看看满不满意。”
这三个储物袋是从灵宝台买的，鬼卿那里倒是还有两个空的储物袋，是曾平和沈风的。不过这两个沾了血的储物袋，鬼卿自然不会给虎子他们使用。
储物袋里，有新做的皮裘，还有一百灵石和一些丹药。
虎子看起来十分高兴，“这个东西真好玩，可以装很多东西，以后我们去外面烤肉就不用背着锅了，还可以装雨眠爱吃的点心，真好！”
江雨眠一听这话，嚎啕大哭。鬼卿与虎子对她们实在太好，好到她们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而如今，鬼卿更是给了她们身为灵奴不配拥有的储物袋，还有可以自由支配的灵石。
江云烟虽然没有哭，但眼中也是饱含泪花，拿起储物袋看了片刻后，刚想将储物袋推回去，却被鬼卿一把按住。
鬼卿温声道：“我们那里新年礼物不可以推辞，否则不吉利。以前我忙着修炼，对你们的照顾多有疏忽。这些灵石你们拿去用，用完了告诉我。以后想去远一点的地方逛就跟我说，我找人带你们去。”
江云烟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公子，您对我们实在太好，我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
鬼卿温和一笑，“不必说这些，只有家人才在一起过除夕，在我眼里，虎子是家人，你们也是。”
虎子笑呵呵道：“没错，咱们就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江云烟搂着早已泣不成声的江雨眠，重重点头，“嗯，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一品冲穴丹，冲穴之时服用，可护经脉，提高冲穴的成功率。这样的丹药，只要是练气修士，一定会购买，修为越高服用的越多。
冲穴丹的价值自然不必多说，七块灵石十副药材，可卖十块灵石。而且鬼卿从药门购买药材比灵宝台便宜，能赚更多灵石。
这是他第一次炼制冲穴丹，也许将这批药材炼完后，他炼制冲穴丹的成功率都比不上回春丹。可他总不能一辈子都炼回春丹，总要去尝试。在鬼卿的预期中，这一批药材能够回本便是不亏。
仔细回顾炼制成功的步骤后，鬼卿再次投入药材，地上的药材渐渐消失，变成装在瓷瓶中的丹药。
当冲穴丹的药材炼制完后，鬼卿再次拿出一枚玉简贴在眉心查看了起来。
回灵丹，内含精纯灵气，服之可快速恢复灵气，多用于修士斗法，价值与冲穴丹差不多。
一个月后，地上的药材已经完全消失，变成了一瓶瓶丹药。
炉火彻底熄灭，鬼卿收起丹炉和诸多丹药，打开房门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后，快步走到了庭院中。
下雪了。
寒风凛冽，带着雪花一起落下，将整片天地染白。
鬼卿站在庭院中，仰头看着如同白羽一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伸出手抓住了几片雪花。
去年刚来时，此地无雪，今年倒是下的格外的大。时间过的真快啊，待雪化之时，便是新的一年。而他来魔极宗，也一年多了。
“陈泽，你终于出关了，咱们来打雪仗吧。”
虎子走到庭院中，指着院中堆着的一群雪人，“我们的雪人都已经堆好了，就差你了。”
那一群雪人之中，分成了两堆，最前面的那个用胡萝卜当眼睛的，一看便是虎子堆的，周围还围着三个雪人，两大一小，应该便是虎子的爹娘和弟弟。
至于另一堆，前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雪人站在一起，后面立着两个较大的雪人，这应该便是江云烟姐妹俩堆的了。
鬼卿俯身将雪聚在一堆，捏了一个与虎子差不多大的雪人，第二个刚堆了一半，突然又停了下来。
那个赌鬼父亲，他自然是不会堆的。至于娘亲，一想到娘亲，他心中渐渐酸了起来，不知该堆一个什么样的雪人才能代表娘亲。
娘亲应该是什么样的？
明明修士对于记忆会更加清晰，可他对于娘亲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明明来魔极宗只是一年多，却仿佛过了十年百年。明明一年前还是凡人，可回想起来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鬼卿又试了几次，怎么也堆不好，渐渐烦躁起来，将面前的雪人推倒，只留下了自己的雪人孤零零地站在寒风中，“云烟她们呢？”
虎子道：“她们在换新衣服，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
“什么日子？”
“除夕啊，除夕当然要穿新衣服了。”
鬼卿怔在原地，眼神突然复杂起来。
原来今天是除夕啊，修士当久了，他都快忘了凡人过的节日了。
“公子，你终于出关了！”
江云烟激动的声音响起，鬼卿转头一看，看着衣着鲜艳的姐妹俩，心中越发愧疚。
这身新衣服，是上次他带她们去私市的时候让人做的。当时做了好几套，没想到她们竟然还留了一套过年穿，而他却从没注意。
上次，那都多久之前了。如今细细想来，他每日忙着修炼，对三人疏于照顾。而他们外出也无非山下牧场，再远就不敢去了。
这样的日子，肯定很无聊吧。
想到此处，鬼卿打开禁制冲了出去。
虽值风雪，但对于修士来说，区区寒冷不值一提，一路上依旧能看到很多修士。对于修士来说，今日与往日并无不同。
“你说什么，炮仗？”
私市内，当初给鬼卿做衣服的修士眼中充满古怪，修士不过年，他来魔极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买炮仗。
鬼卿将二十块灵石放在修士面前，“劳烦师兄，再给我做几件皮裘。”
那修士一看见灵石，立马喜笑颜开，“好说好说，不就是炮仗吗，等着啊，我给你弄。”
片刻后，修士将制好的一堆炮仗连同皮裘一起递给鬼卿，笑道：“里面加了火系术法，一放灵气就炸，动静包你满意。”
鬼卿接过东西转身便走，直奔灵宝台，他今日要去的地方有点多，必须要抓紧时间。
从灵宝台出来后，鬼卿直奔青玉台，刚走到院外，院门便自行打开。
院内小湖已经冻住，修云站在薄冰之上行走，没有动用任何灵气，走地十分缓慢又谨慎，一头飘扬黑发渐渐雪白。
对于鬼卿的到来，修云没有回头，只是温声道：“稍等片刻我再给你授课。”
鬼卿抱拳道：“此行不为授课，今日是除夕，在下提前来给大师兄拜年，愿来年大师兄的修为更进一步。”
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响起“咔嚓”的声音，修云气息不经意散出，将薄冰全部震碎。
修云站在水面上，轻叹一声，伸手指着漫天风雪，大雪不断落下，湖面再次结冰。
修云缓缓转身，看着鬼卿又是一叹，“你不提，我都想不起来。鬼卿师弟，有心了。”
“不打扰师兄了，改日再来向师兄请教。”鬼卿抱拳行礼后，转身便走。
“等等。”修云叫住鬼卿，从腰间储物袋取出一枚玉简飞到鬼卿身前，“我记得在我的家乡，除夕长辈便会给压岁钱。你既然提前来给我拜年，总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我们那里接压岁钱，可是不能推辞的。”
“那便多谢大师兄了。”鬼卿收好玉简，轻声问道：“大师兄刚才在走什么？”
“我啊，在走一段记忆里的路。”修云的声音突然变得沧桑了起来，在风雪的吹打下，英俊的脸庞仿佛都苍老了许多，抬起手动了动，再次迈开步伐，缓缓行走在冰面上。
鬼卿看见修云的手势，抱拳行礼后，识趣地离开了。
他不知道大师兄走的是什么路，不过肯定是一段难忘的路。
出青玉台后，鬼卿本该直接返回，可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那个低矮的挂着炉鼎牌匾的院子。
院子外的那个老妪还是像上次那样躺在藤椅上，连位置和动作都没有任何变化，任由风雪加身。
鬼卿取出五十块灵石放在老妪面前，老妪没有任何动作，灵石再次凭空消失。
只是这一次，院门并没有立刻打开。
鬼卿心里再次燃起火来，不用问老妪，他也知道这是里面有人，还没到时辰。
他站在雪中一动不动，静静算着时间，从未感觉如此煎熬，也从未感觉时间如此漫长。
良久，一个陌生修士走了出来，边走边系腰带，没有看鬼卿一眼。
本来，也不该看的。
鬼卿抖了抖衣服上的雪，朝着老妪抱拳行礼，这才进入院中，轻轻推开房门，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收不住目光，而是立刻将头转过去，拉起被子给女子盖上，随后像上次那样趴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女子。
女子的眼神还是那么空洞，让鬼卿读不出一丝情感。
鬼卿看着看着，娘亲模糊的面容突然清晰了起来，他连忙开门抱了几个雪团进来，根据记忆中的面容堆出一个雪人。
看着那个堆的栩栩如生的雪人，鬼卿突然笑出声来，这个模样，才是他记忆中的娘亲。
可是笑过之后，鬼卿的心却越来越酸，眼神也越来越伤感，继续趴在床边，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女子，以极其温和的声音说道：“今日是除夕，我提前给您拜年。”
四目相对，女子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鬼卿的眼神却越发柔和。
在院外等候时，时间前所未有的漫长。可是在院内，时间的流逝却快的让人不敢相信。
院子上方的光幕开始波动起来，让鬼卿猝不及防。
鬼卿看了一眼雪人，将雪人轻轻震散，又将盖在女子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温声道：“我叫陈泽，我走了，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
鬼卿走后，女子再次将头转过去，眼神一如既往地空洞。
风雪中，鬼卿一路疾驰，终于在日落前赶回了自己的庭院。
阁楼大厅内，虎子已经准备好了菜肴，江云烟与江雨眠正在布置，一见到鬼卿手中的炮仗，立刻激动了起来。
“走，我们去放炮仗。”鬼卿打开禁制，带着三人走了出去，拿出鞭炮放在地上，释放出一丝灵气。
“砰！”
一声巨响，响彻整个斜阳山，也将鬼卿震住了。直到现在，鬼卿才明白先前那位修士的话什么意思。
这动静，他很满意。
他是修士，其他修士都不过年，他就是要过。都说修道应当斩断红尘，可他就是贪恋这红尘，又如何！
他心中的声音，比刚才的声音还响！
不少修士纷纷走出门，查看声音的来源。在看到放炮仗的鬼卿后，莞尔一笑，当做无事发生。
鬼卿将所有炮仗全部取出，笑道：“来，我们一起放。告诉他们，过年了！”
“砰！”
“砰！”
“砰！”
风雪之静，在斜阳山被彻底打破。
鬼卿拉着虎子和江雨眠一起放炮仗，点着就跑，玩的不亦乐乎，开怀大笑。
江云烟在一旁看的笑逐颜开，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模样的鬼卿。大多数时候，她都会把鬼卿当做一个稳重的成年人。只有这个时候，鬼卿才会短暂地成为一个少年。
“来，咱们喝酒！”
阁楼大厅内，鬼卿将买来的酒取出，江云烟将温好的酒给鬼卿倒上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有说有笑的鬼卿，一时间竟看痴了。
鬼卿伸出筷子将菜夹到江雨眠碗中，“虎子的手艺比我好，尝尝。”
“谢谢公子。”
鬼卿又将菜夹到江云烟碗中，轻轻碰了碰发呆的江云烟，“趁热吃。”
江云烟这才回神，往杯中倒满酒一饮而尽，脸上很快便出现红晕，“我敬公子。”
鬼卿回敬一杯，从怀中拿出三个储物袋放到三人面前，“既然是过年，就该有新年礼物。这里面有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看看满不满意。”
这三个储物袋是从灵宝台买的，鬼卿那里倒是还有两个空的储物袋，是曾平和沈风的。不过这两个沾了血的储物袋，鬼卿自然不会给虎子他们使用。
储物袋里，有新做的皮裘，还有一百灵石和一些丹药。
虎子看起来十分高兴，“这个东西真好玩，可以装很多东西，以后我们去外面烤肉就不用背着锅了，还可以装雨眠爱吃的点心，真好！”
江雨眠一听这话，嚎啕大哭。鬼卿与虎子对她们实在太好，好到她们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而如今，鬼卿更是给了她们身为灵奴不配拥有的储物袋，还有可以自由支配的灵石。
江云烟虽然没有哭，但眼中也是饱含泪花，拿起储物袋看了片刻后，刚想将储物袋推回去，却被鬼卿一把按住。
鬼卿温声道：“我们那里新年礼物不可以推辞，否则不吉利。以前我忙着修炼，对你们的照顾多有疏忽。这些灵石你们拿去用，用完了告诉我。以后想去远一点的地方逛就跟我说，我找人带你们去。”
江云烟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公子，您对我们实在太好，我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
鬼卿温和一笑，“不必说这些，只有家人才在一起过除夕，在我眼里，虎子是家人，你们也是。”
虎子笑呵呵道：“没错，咱们就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江云烟搂着早已泣不成声的江雨眠，重重点头，“嗯，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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