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向天再借五百年！（五千字大章！下午还有！）
“怀恩，咱们还是先找一个地方住下吧。”
乾帝可是不敢再接着走下去了，才走了几百米，已经罚出去一两多银子，这要是多逛一会，还指不定又会违反什么守则。
倒不如先去找个地方住下，仔细研究一下那什么守则。
高怀恩也点头。
可是找了一圈下来，他们都没有发现任何一家客栈。
反倒是又违反了几次交通法规，掏出去二两银子。
眼看天色渐晚，临街的家户门前都挂起红红的灯笼，整条街上灯火通明。
“老爷，这成平县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客栈存在，这不合理！”高怀恩心都快疼死了。
罚款怎么能花皇帝公费游玩的钱呢！那可都是他自己的私房钱。
“去找人问问。”乾帝皱眉道。
高怀恩从路边拉来一人，一番询问下来才知道，成平县内除了青楼，根本没有其他能过夜的地方。
青楼……
心虚的看了一眼乾帝，高怀恩一个脑袋两个大。
总不能带皇帝去住青楼吧？
乾帝虽说丧妻多年，但他对发妻一往情深，多年来并未重新纳妃。
小县城里的青楼，那必定是污秽丛生，不堪入目。
若是惹得龙颜震怒，自己怕是狗命不保啊。
“罢了。”乾帝看出他脸上的为难，“暂且对付一晚，晚上关紧门窗即可。”
“好。”
高怀恩如蒙大赦，沿路打听下，终于来到找到青楼所在。
街口有两栋楼。
一栋是青楼，另一栋也是青楼。
青楼都有四层楼高，算是成平县最高的建筑。
一边等着红绿牌，高怀恩小声问道：“老爷，咱们去哪个？”
乾帝背着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建筑。
莺歌燕舞的靡靡之声传入耳中，门口还有极力卖弄风情，却依旧才堪堪入目的女子招揽着来往行人。
“大爷，快来玩嘛，咱春香园的姑娘最近想你想的紧。”
“冬雪楼店庆大酬宾，所有姑娘一律八折，陪吃陪玩陪谈心。王县令亲笔题名，你值得拥有！”
“县太爷分明更喜欢来春香园！我们也八折！驻唱歌手嗨唱一晚！”
“春香园的小贱种，县太爷是被你们绑架过去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七折！还送果盘！”
“我们送清酒！”
两边的姑娘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撸起袖子搅在一起，抓头发，扯脸皮，场面好不热闹。
乾帝：……
高怀恩：……
“算了，就去春香园吧。”乾帝摇摇头。
二人避开众人，踱步走进春香园当中，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
“欢迎光临！”
刚一进门，小二就用奇怪的语调说道。
“店家，你们门口打起来了。”高怀恩指着门外道。
“嗐，没事，她们每天都要打一架，等下县衙的人来了就老实了。”小二见怪不怪。
乾帝倒是好奇，“为何你们这两所青楼建的如此靠近，距离远一些不是能减少许多冲突吗？”
“县太爷说了，市场要有竞争，才会良性发展，如果离得太远，很有可能发展动力不足，造成一家独大的现象，那就是垄断了。”小二顺嘴解释道，“二位是要听曲？还是留宿？”
话落在乾帝耳中，却令他心中一震。
他面色不改道：“留宿。”
“好嘞，本园分一二三四等房，一等每晚五两，二等三两，三等一两。”
五两一晚！
高怀恩都惊了。
京城的青楼都不敢这么要价吧！
“你们这儿怎么这么贵！五两一晚，莫不是专门宰客？”
小二连忙摆手，“客官哪里的话，俺们做的可是正经营生，当初可是县太爷亲自定的价。”
“县太爷亲自定的？你们这儿是官府开的？”乾帝一听来了兴趣。
“对啊，县内的产业基本上都是官营，我们都只是给县太爷打工的。”小二解释道。
“等等，你刚才不是说有四等房吗？怎么只说了三个价格？”高怀恩发现盲点。
小二点头，“四等房是钟点房，二位不是要留宿吗？我寻思着肯定不住，就没说。”
钟点房？
听到新奇名词，乾帝问到，“莫不是这不同等级只见还有什么说法？”
“那是自然。”小二眼睛一亮，毛巾搭在肩上，“这一等房，空间宽敞，设备齐全，隔音效果极好，并且赠送唯艾皮专属卡座，客官可以随时下来听曲，二等房面积小一些，不赠送卡座，三等房也差不多，就是隔音差点。”
卡座？
高怀恩还想问一下，就听到乾帝拍板，“给我们开间一等房！”
“一间？”小二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两个大男人开一间？莫不是什么新奇玩法儿？
但职业素养在那里摆着，他不可能主动去问，于是引导着二人上到四楼。
送进屋里，小二殷勤的给二人斟茶。
“客官您尝尝这茶水，咱成平县的水可是出了名的甜。”
“我先出去了，有事儿您拉一下门口的红绳我便会上来。”
扯绳喊人？有点意思。
乾帝只是略微扫了一眼，便看出端倪。
红绳一直连接到屋外，延伸到楼下，另一端系着铃铛，这边一扯，那边铃铛便会响起，倒是方便。
等这次回去，让工部的人也给宫里安排一套。
“陛下，先喝杯茶水吧，我去给您弄点酒菜。”高怀恩端起茶杯，递到乾帝面前。
“嗯。”
乾帝接过茶杯，忽然轻咦一声。
“这茶似乎与往日喝的有所不同。”
高怀恩急忙端起另一杯，瓷白的杯中淡黄茶汤散发着浓郁的清香，他忍不住深吸一口。
“确实，除却清香外，似乎还有些淡淡的药香。”
说着，他抿了一口。
眼前一亮，惊艳道：“好茶！茶好水也好！”
乾帝闻言，也吞了一大口。
“果然！比往日喝到的茶水都要好喝。成平县的种种，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
“老爷！你看这墙！似乎有些不一样！”
乾帝这才注意到，房间的墙壁似乎有所不同，木板上还包了一层不知道什么东西。摸上去软软的，似乎是棉质的。
“老爷，您有没有注意到，房间内似乎真的听不到外面的声音？”高怀恩忽然惊奇道。
确实。
乾帝点头，那小二所说的隔音效果，竟然如此有效。
“呀！老爷！这屋子里竟然有一口井！”隔壁房间传来高怀恩的惊呼声。
什么！？
有井？
二楼哪来的井！？
乾帝赶紧快步走过去。
只见高怀恩撅着屁股，趴在一个光滑的石质造物上，对着里面的水啧啧称奇。
还真有井！
乾帝惊呆了。
高怀恩敲了敲石头怪叫道：“竟然用一整块石头制成的！单是搬运上来就极为不易吧，难怪要五两一晚。这样半夜口渴，也能随时有水饮用。”
说着，他用手中的小茶杯在里面舀了一杯，一口饮下。
“果然清甜！只是不知道这井水如何到四楼这么高的地方，我去把小二喊来。”高怀恩像是求知欲望旺盛的孩子，将杯子递给乾帝，“老爷，您也尝尝，此水比京城的都要好喝不少！”
说完，他跑到房门口拉动红绳，不一会，小二便走了上来。
“小二，此物甚是新奇，你们如何能将井口放在如此高的地方？”高怀恩指着自己的发现问到。
“井口？哈哈，二位客官，这可不是井，用我们县太爷的话讲，这叫坐便，也就是恭桶。”小二哈哈一笑，解释道。
高怀恩：∑(ﾟДﾟ)
什么玩意儿！
他只觉得头顶天雷滚过，将他炸的外焦里嫩。
那我刚才岂不是……
旋即他目光闪躲的瞥了一眼乾帝，陛下，你没喝吧？
乾帝冷哼一声，将杯子塞回他的手中。
还好朕现在不渴，否则天子威仪早就被你丢尽了。
怀恩现在也臭了，一起丢了吧！
“客官有所不知，只是我们县太爷捣鼓出来的玩意儿，此物连接着大行山头上的水塔，一按这里，便能抽动水塔中的水，冲走秽物，流进下水道了。”小二继续解释道。
说着，他还演示了一下。
“太行山头？我记得附近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山啊？”乾帝疑惑发问。
“嗐，还不是我们县太爷取的名字。他说很久很久以前，他家门口有两座大山，一座叫大行，一座叫大屋，山下住着个勤奋的老头。他希望我们跟那个老头一样勤奋，便做主改了山名，大家也就都跟着叫了。”
“倒是个怀恋故土的趣人。”乾帝点头。
看了这么多新奇玩意儿，他现在对成平县的县令愈发好奇。
“行了，您有事儿再喊我，拉下绳就行。”小二解释完，转身就要走。
“且慢。”乾帝喊住他，“我对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为屁座位比较感兴趣，那个是干什么的？”
“哦，您说的是唯艾皮座位吧？”
小二扯着脖子，“那可是咱春香园的特色，您跟我来。”
说着，他先走出房间，乾帝跟上。
高怀恩面色难看的快步追上去，这破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两人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的包间，此处正对着一楼大堂。
大堂中央搭建着一处半人高的舞台，舞台后方，有乐师正在弹奏着曲风怪异的曲子。
两名身姿勉强可以的女人在上面卖力跳舞，她们上半身穿着颜色艳丽的肚兜，下半身裹着厚重的草裙，激情奔放的舞动着自己的臀部，引得台下一片叫好。
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乾帝跟高怀恩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浓浓的疑惑。
“这里就是唯艾皮专用卡座，在这里，您能居高临下的观赏咱春香园的舞台表演，现在正在表演的就是咱春香园最火的抖臀舞，台下这两位姐姐可是经过县太爷亲自调……教导学习的。”小二自豪介绍道。
话音落下，舞台上的曲子渐渐安静下来，抖臀舞结束。
两名舞女面带笑容朝台下鞠躬，台下的看客们纷纷激动起身，朝着台上投掷铜钱。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乾帝好奇问道。
“打赏。”小二乐呵呵道，“姐姐们卖力表演才艺，讨客官们欢心，客官自然是要打赏姐姐，方才算不负刚才的表演。”
有趣。
倒是与街头卖艺有些相似。
乾帝了然。
就在这时，两名舞女抬头注意到久无人坐的唯艾皮座位上，居然有人正在观看，脸上露出喜色，疯狂朝二楼抛媚眼。
“她们这是？”
“两位客官有所不知，这唯艾皮座位又名榜一大哥，代表您是本园财力最雄厚的金主爸爸，所以姐姐们自然会更加卖力的讨好您。”
“那我现在得打赏？”乾帝错愕。
小二笑而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怀恩，掏钱。”
乾帝扶额。
身后的高怀恩胸口一痛，你们特么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但还是掏出几钱银子，扔到楼下。
两名舞女脸上乐开了花，不断朝着高怀恩比心，目光热切，恨不得扑进他怀中。
“二位客官，你们慢慢观看，我先去忙了。”见他们没什么问题了，小二告辞道。
乾帝和高怀恩两人顺势坐在椅子上。
“陛下，这成平县令绝对不是什么好人。”高怀恩咬牙切齿道。
这里声音嘈杂，倒也不用担心有人听到他们谈话。
“哦？何以见得？”
“第一，制定苛政，那什么守则，足有一千六百余条，百姓若不遵守，轻则去扫大街，重则罚款数两。”
“第二，插手商业，士农工商，商人最贱，身为一县父母官，他居然以官家的名义去控制商人，有损官家威仪！”
“第三，勾结娼妓，身为读书人，他居然为青楼这种下贱场所题字，并且还经常来此，可见此人乃是不折不扣的淫徒，读书人之耻！”
高怀恩慷慨激昂的罗列出成平县令的三大罪状。
乾帝闻言，摇了摇头，“怀恩，你看到的太过片面了……”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拿着个喇叭状的东西走上台，轻咳两声后说道，“接下来，由我为大家带来一首县太爷作词，县太爷作曲的歌曲，《向天再借五百年》，希望大家喜欢。”
“这般粗蛮的声音，也能驾驭住婉转乐曲？”高怀恩嘀咕一声。
乾帝也是好奇的投去关注，为何这曲牌跟往常听到的有所不同？
只见台上的男人闭上双目，身体缓缓摇摆，全场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骤然，穿云裂帛的乐器声传荡开。
一种磅礴大气的感觉瞬间生成，所有人都虎躯一震。
乾帝更是一把握紧扶手，整个人被激得头皮发麻。
这样的曲风，他从未听过！
紧接着，短暂的安静后，柔和的曲调缓缓舒展开。
男人将喇叭放在嘴前，感情充沛的开口，“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
歌词入耳，一股豪情自胸中激荡，他瞬间代入自己，乾帝仿佛看到自己当年大败敌国之后，纵马中原的自己。
此乃帝王之声！
“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豪情不变年复一年。做人有苦有甜，善恶分开两边，都为梦中的明天！”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男人的声音高亢洪亮，铿镪顿挫，完美演绎出那种帝王俯瞰世间的无上权威。
乾帝身躯颤抖，愈发觉得此歌就是在写自己。
征战十余年，自极北杀至南海，有人骂自己凶残，有人赞自己骁勇，可战争真的能用善恶来评述吗？前朝昏庸无道，他也只是想解救万民于水火！
大乾铁蹄威震天下后，他也成为了大乾至高无上的太阳，一言断人生死，俯瞰万里江山！
如今他早已不想再起战事，唯一的愿望，便是守着大乾的烟火人间。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从歌曲当中找到了自己的心声。
“做人一地肝胆……”后台有人站起身来，轻声附和着男人的歌声。
乾帝心中莫名泛起悲怆的情绪，脑海中却不由沉思。
他已年过五十，岁月匆匆，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自己也将化作一抔黄土，真的有时间看到盛世到来的那一天吗？
不甘，愤怒，他只觉得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胸口。
他想要看到自己开创的国家走向盛世，他不想遗憾被封进陵墓！
自统一全国后，他很久没有这种渴望的情绪了！
他想要，向天再借五百年！
一睹人间盛世！
激情澎湃的歌声戛然而止，乾帝眼眶湿润，久久不语。
“陛下……”
高怀恩语气惶恐，又带着些许心酸。
作为乾帝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如何不懂这帝王心思。
人生短短几个秋，无人能长生！
栽花者尚可见花开，立国者却难见盛世。
有多少英雄豪杰都在心中无助的想过，苍天啊！可否再借我五百年！
短短一首歌，竟能引动陛下心中情绪，简直是闻所未闻！
“怀恩，赏！”
乾帝收敛起情绪，深吸一口气，眸中精光内蕴，沉声道，“能做出如此词曲，该是何等伟丈夫！”
乾帝可是不敢再接着走下去了，才走了几百米，已经罚出去一两多银子，这要是多逛一会，还指不定又会违反什么守则。
倒不如先去找个地方住下，仔细研究一下那什么守则。
高怀恩也点头。
可是找了一圈下来，他们都没有发现任何一家客栈。
反倒是又违反了几次交通法规，掏出去二两银子。
眼看天色渐晚，临街的家户门前都挂起红红的灯笼，整条街上灯火通明。
“老爷，这成平县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客栈存在，这不合理！”高怀恩心都快疼死了。
罚款怎么能花皇帝公费游玩的钱呢！那可都是他自己的私房钱。
“去找人问问。”乾帝皱眉道。
高怀恩从路边拉来一人，一番询问下来才知道，成平县内除了青楼，根本没有其他能过夜的地方。
青楼……
心虚的看了一眼乾帝，高怀恩一个脑袋两个大。
总不能带皇帝去住青楼吧？
乾帝虽说丧妻多年，但他对发妻一往情深，多年来并未重新纳妃。
小县城里的青楼，那必定是污秽丛生，不堪入目。
若是惹得龙颜震怒，自己怕是狗命不保啊。
“罢了。”乾帝看出他脸上的为难，“暂且对付一晚，晚上关紧门窗即可。”
“好。”
高怀恩如蒙大赦，沿路打听下，终于来到找到青楼所在。
街口有两栋楼。
一栋是青楼，另一栋也是青楼。
青楼都有四层楼高，算是成平县最高的建筑。
一边等着红绿牌，高怀恩小声问道：“老爷，咱们去哪个？”
乾帝背着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建筑。
莺歌燕舞的靡靡之声传入耳中，门口还有极力卖弄风情，却依旧才堪堪入目的女子招揽着来往行人。
“大爷，快来玩嘛，咱春香园的姑娘最近想你想的紧。”
“冬雪楼店庆大酬宾，所有姑娘一律八折，陪吃陪玩陪谈心。王县令亲笔题名，你值得拥有！”
“县太爷分明更喜欢来春香园！我们也八折！驻唱歌手嗨唱一晚！”
“春香园的小贱种，县太爷是被你们绑架过去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七折！还送果盘！”
“我们送清酒！”
两边的姑娘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撸起袖子搅在一起，抓头发，扯脸皮，场面好不热闹。
乾帝：……
高怀恩：……
“算了，就去春香园吧。”乾帝摇摇头。
二人避开众人，踱步走进春香园当中，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
“欢迎光临！”
刚一进门，小二就用奇怪的语调说道。
“店家，你们门口打起来了。”高怀恩指着门外道。
“嗐，没事，她们每天都要打一架，等下县衙的人来了就老实了。”小二见怪不怪。
乾帝倒是好奇，“为何你们这两所青楼建的如此靠近，距离远一些不是能减少许多冲突吗？”
“县太爷说了，市场要有竞争，才会良性发展，如果离得太远，很有可能发展动力不足，造成一家独大的现象，那就是垄断了。”小二顺嘴解释道，“二位是要听曲？还是留宿？”
话落在乾帝耳中，却令他心中一震。
他面色不改道：“留宿。”
“好嘞，本园分一二三四等房，一等每晚五两，二等三两，三等一两。”
五两一晚！
高怀恩都惊了。
京城的青楼都不敢这么要价吧！
“你们这儿怎么这么贵！五两一晚，莫不是专门宰客？”
小二连忙摆手，“客官哪里的话，俺们做的可是正经营生，当初可是县太爷亲自定的价。”
“县太爷亲自定的？你们这儿是官府开的？”乾帝一听来了兴趣。
“对啊，县内的产业基本上都是官营，我们都只是给县太爷打工的。”小二解释道。
“等等，你刚才不是说有四等房吗？怎么只说了三个价格？”高怀恩发现盲点。
小二点头，“四等房是钟点房，二位不是要留宿吗？我寻思着肯定不住，就没说。”
钟点房？
听到新奇名词，乾帝问到，“莫不是这不同等级只见还有什么说法？”
“那是自然。”小二眼睛一亮，毛巾搭在肩上，“这一等房，空间宽敞，设备齐全，隔音效果极好，并且赠送唯艾皮专属卡座，客官可以随时下来听曲，二等房面积小一些，不赠送卡座，三等房也差不多，就是隔音差点。”
卡座？
高怀恩还想问一下，就听到乾帝拍板，“给我们开间一等房！”
“一间？”小二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两个大男人开一间？莫不是什么新奇玩法儿？
但职业素养在那里摆着，他不可能主动去问，于是引导着二人上到四楼。
送进屋里，小二殷勤的给二人斟茶。
“客官您尝尝这茶水，咱成平县的水可是出了名的甜。”
“我先出去了，有事儿您拉一下门口的红绳我便会上来。”
扯绳喊人？有点意思。
乾帝只是略微扫了一眼，便看出端倪。
红绳一直连接到屋外，延伸到楼下，另一端系着铃铛，这边一扯，那边铃铛便会响起，倒是方便。
等这次回去，让工部的人也给宫里安排一套。
“陛下，先喝杯茶水吧，我去给您弄点酒菜。”高怀恩端起茶杯，递到乾帝面前。
“嗯。”
乾帝接过茶杯，忽然轻咦一声。
“这茶似乎与往日喝的有所不同。”
高怀恩急忙端起另一杯，瓷白的杯中淡黄茶汤散发着浓郁的清香，他忍不住深吸一口。
“确实，除却清香外，似乎还有些淡淡的药香。”
说着，他抿了一口。
眼前一亮，惊艳道：“好茶！茶好水也好！”
乾帝闻言，也吞了一大口。
“果然！比往日喝到的茶水都要好喝。成平县的种种，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
“老爷！你看这墙！似乎有些不一样！”
乾帝这才注意到，房间的墙壁似乎有所不同，木板上还包了一层不知道什么东西。摸上去软软的，似乎是棉质的。
“老爷，您有没有注意到，房间内似乎真的听不到外面的声音？”高怀恩忽然惊奇道。
确实。
乾帝点头，那小二所说的隔音效果，竟然如此有效。
“呀！老爷！这屋子里竟然有一口井！”隔壁房间传来高怀恩的惊呼声。
什么！？
有井？
二楼哪来的井！？
乾帝赶紧快步走过去。
只见高怀恩撅着屁股，趴在一个光滑的石质造物上，对着里面的水啧啧称奇。
还真有井！
乾帝惊呆了。
高怀恩敲了敲石头怪叫道：“竟然用一整块石头制成的！单是搬运上来就极为不易吧，难怪要五两一晚。这样半夜口渴，也能随时有水饮用。”
说着，他用手中的小茶杯在里面舀了一杯，一口饮下。
“果然清甜！只是不知道这井水如何到四楼这么高的地方，我去把小二喊来。”高怀恩像是求知欲望旺盛的孩子，将杯子递给乾帝，“老爷，您也尝尝，此水比京城的都要好喝不少！”
说完，他跑到房门口拉动红绳，不一会，小二便走了上来。
“小二，此物甚是新奇，你们如何能将井口放在如此高的地方？”高怀恩指着自己的发现问到。
“井口？哈哈，二位客官，这可不是井，用我们县太爷的话讲，这叫坐便，也就是恭桶。”小二哈哈一笑，解释道。
高怀恩：∑(ﾟДﾟ)
什么玩意儿！
他只觉得头顶天雷滚过，将他炸的外焦里嫩。
那我刚才岂不是……
旋即他目光闪躲的瞥了一眼乾帝，陛下，你没喝吧？
乾帝冷哼一声，将杯子塞回他的手中。
还好朕现在不渴，否则天子威仪早就被你丢尽了。
怀恩现在也臭了，一起丢了吧！
“客官有所不知，只是我们县太爷捣鼓出来的玩意儿，此物连接着大行山头上的水塔，一按这里，便能抽动水塔中的水，冲走秽物，流进下水道了。”小二继续解释道。
说着，他还演示了一下。
“太行山头？我记得附近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山啊？”乾帝疑惑发问。
“嗐，还不是我们县太爷取的名字。他说很久很久以前，他家门口有两座大山，一座叫大行，一座叫大屋，山下住着个勤奋的老头。他希望我们跟那个老头一样勤奋，便做主改了山名，大家也就都跟着叫了。”
“倒是个怀恋故土的趣人。”乾帝点头。
看了这么多新奇玩意儿，他现在对成平县的县令愈发好奇。
“行了，您有事儿再喊我，拉下绳就行。”小二解释完，转身就要走。
“且慢。”乾帝喊住他，“我对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为屁座位比较感兴趣，那个是干什么的？”
“哦，您说的是唯艾皮座位吧？”
小二扯着脖子，“那可是咱春香园的特色，您跟我来。”
说着，他先走出房间，乾帝跟上。
高怀恩面色难看的快步追上去，这破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两人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的包间，此处正对着一楼大堂。
大堂中央搭建着一处半人高的舞台，舞台后方，有乐师正在弹奏着曲风怪异的曲子。
两名身姿勉强可以的女人在上面卖力跳舞，她们上半身穿着颜色艳丽的肚兜，下半身裹着厚重的草裙，激情奔放的舞动着自己的臀部，引得台下一片叫好。
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乾帝跟高怀恩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浓浓的疑惑。
“这里就是唯艾皮专用卡座，在这里，您能居高临下的观赏咱春香园的舞台表演，现在正在表演的就是咱春香园最火的抖臀舞，台下这两位姐姐可是经过县太爷亲自调……教导学习的。”小二自豪介绍道。
话音落下，舞台上的曲子渐渐安静下来，抖臀舞结束。
两名舞女面带笑容朝台下鞠躬，台下的看客们纷纷激动起身，朝着台上投掷铜钱。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乾帝好奇问道。
“打赏。”小二乐呵呵道，“姐姐们卖力表演才艺，讨客官们欢心，客官自然是要打赏姐姐，方才算不负刚才的表演。”
有趣。
倒是与街头卖艺有些相似。
乾帝了然。
就在这时，两名舞女抬头注意到久无人坐的唯艾皮座位上，居然有人正在观看，脸上露出喜色，疯狂朝二楼抛媚眼。
“她们这是？”
“两位客官有所不知，这唯艾皮座位又名榜一大哥，代表您是本园财力最雄厚的金主爸爸，所以姐姐们自然会更加卖力的讨好您。”
“那我现在得打赏？”乾帝错愕。
小二笑而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怀恩，掏钱。”
乾帝扶额。
身后的高怀恩胸口一痛，你们特么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但还是掏出几钱银子，扔到楼下。
两名舞女脸上乐开了花，不断朝着高怀恩比心，目光热切，恨不得扑进他怀中。
“二位客官，你们慢慢观看，我先去忙了。”见他们没什么问题了，小二告辞道。
乾帝和高怀恩两人顺势坐在椅子上。
“陛下，这成平县令绝对不是什么好人。”高怀恩咬牙切齿道。
这里声音嘈杂，倒也不用担心有人听到他们谈话。
“哦？何以见得？”
“第一，制定苛政，那什么守则，足有一千六百余条，百姓若不遵守，轻则去扫大街，重则罚款数两。”
“第二，插手商业，士农工商，商人最贱，身为一县父母官，他居然以官家的名义去控制商人，有损官家威仪！”
“第三，勾结娼妓，身为读书人，他居然为青楼这种下贱场所题字，并且还经常来此，可见此人乃是不折不扣的淫徒，读书人之耻！”
高怀恩慷慨激昂的罗列出成平县令的三大罪状。
乾帝闻言，摇了摇头，“怀恩，你看到的太过片面了……”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拿着个喇叭状的东西走上台，轻咳两声后说道，“接下来，由我为大家带来一首县太爷作词，县太爷作曲的歌曲，《向天再借五百年》，希望大家喜欢。”
“这般粗蛮的声音，也能驾驭住婉转乐曲？”高怀恩嘀咕一声。
乾帝也是好奇的投去关注，为何这曲牌跟往常听到的有所不同？
只见台上的男人闭上双目，身体缓缓摇摆，全场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骤然，穿云裂帛的乐器声传荡开。
一种磅礴大气的感觉瞬间生成，所有人都虎躯一震。
乾帝更是一把握紧扶手，整个人被激得头皮发麻。
这样的曲风，他从未听过！
紧接着，短暂的安静后，柔和的曲调缓缓舒展开。
男人将喇叭放在嘴前，感情充沛的开口，“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
歌词入耳，一股豪情自胸中激荡，他瞬间代入自己，乾帝仿佛看到自己当年大败敌国之后，纵马中原的自己。
此乃帝王之声！
“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豪情不变年复一年。做人有苦有甜，善恶分开两边，都为梦中的明天！”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男人的声音高亢洪亮，铿镪顿挫，完美演绎出那种帝王俯瞰世间的无上权威。
乾帝身躯颤抖，愈发觉得此歌就是在写自己。
征战十余年，自极北杀至南海，有人骂自己凶残，有人赞自己骁勇，可战争真的能用善恶来评述吗？前朝昏庸无道，他也只是想解救万民于水火！
大乾铁蹄威震天下后，他也成为了大乾至高无上的太阳，一言断人生死，俯瞰万里江山！
如今他早已不想再起战事，唯一的愿望，便是守着大乾的烟火人间。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从歌曲当中找到了自己的心声。
“做人一地肝胆……”后台有人站起身来，轻声附和着男人的歌声。
乾帝心中莫名泛起悲怆的情绪，脑海中却不由沉思。
他已年过五十，岁月匆匆，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自己也将化作一抔黄土，真的有时间看到盛世到来的那一天吗？
不甘，愤怒，他只觉得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胸口。
他想要看到自己开创的国家走向盛世，他不想遗憾被封进陵墓！
自统一全国后，他很久没有这种渴望的情绪了！
他想要，向天再借五百年！
一睹人间盛世！
激情澎湃的歌声戛然而止，乾帝眼眶湿润，久久不语。
“陛下……”
高怀恩语气惶恐，又带着些许心酸。
作为乾帝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如何不懂这帝王心思。
人生短短几个秋，无人能长生！
栽花者尚可见花开，立国者却难见盛世。
有多少英雄豪杰都在心中无助的想过，苍天啊！可否再借我五百年！
短短一首歌，竟能引动陛下心中情绪，简直是闻所未闻！
“怀恩，赏！”
乾帝收敛起情绪，深吸一口气，眸中精光内蕴，沉声道，“能做出如此词曲，该是何等伟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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