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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昏君有眼无珠!

    “陛下!不可!”

    朝堂上的大臣纷纷面露惊色。

    散官确实是散官,但后面那一句才是重点。

    督导太子,意味着什么!

    国之储君要跟这么一位佞臣搅和在一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者横身站了出来,高声呼道:“陛下三思!此人巧言令色,阿谀奉承,绝非良臣!此等人物若入东宫,恐令太子稚子之心着污!请陛下收回成命!”

    “是极,是极,此人一副奸臣做派,空长了一张好皮囊……”

    “太子若由这等佞臣来教导,乃大乾不幸!”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嗡嗡嗡的言论嘈杂不休,王清听的一清二楚。

    看向那些朝他投来鄙夷目光的官员,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对自己阴阳怪气了?

    一群老帮菜,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王清火气也上来了,起身对着最先发言的那老者说道:“敢问这位大人是……”

    “太子少保,程无忌!”老者冷哼一声。

    从二品大员,牛蛙!

    王清在心中嘀咕一句,不过想踩我,你还不够格!

    “敢问程公,下官可曾得罪过程公?”

    “不曾!”

    “那程公为何要让陛下撤了下官的职?说下官巧言令色,阿谀奉承?敢问程公,下官阿谀了谁?奉承了谁?莫非程公认为下官方才所言都是虚言,陛下的功绩不值得称颂?亦或者陛下的英明不值得称颂吗?”

    程无忌老脸一僵,“黄口小儿,莫要曲解吾之本意!”

    “曲解?”王清冷哼一声,“程公年长,喊下官黄口小儿,下官无法反驳,比之朝堂上衮衮诸公,下官确实是资历不足,但下官一向习惯直抒胸臆,心里怎样想,口中便怎样说!”

    “陛下的功绩无双,在下官眼中,陛下便是古今独一无二的大丈夫,中外世所罕见的伟男子!今日得见天颜,一诉倾佩之情,何错之有?”

    “难道,这朝堂之上,已经容不下一张说真话的嘴了吗?寒窗苦读十年,换来的竟是这般黑暗的官场法则吗?”

    “若是如此,陛下,臣也请陛下收回成命!”

    “不能说真话的朝堂,不待也罢!”

    说完,王清一只手捂住心脏,浑身颤抖不止,“陛下!臣也想每日沐浴在龙威之下,可条件不允许啊!”

    程无忌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王清,帕金森开关打开,“你!你!你!”

    百官沉默。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厮根本没有作为读书人要脸的自觉,每一句都将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搞得众人根本没有办法反驳。

    但众人依旧心有不甘,不能让这颗臭虫坏了整锅菜!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站在第一列的左相。

    萧玄陵也是压力山大,如芒在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

    这特么让我怎么说?

    我总不能站出来指着他说,你夸皇帝就是不对,得跟着我们一块讲逆耳忠言吧?

    老子还想安度晚年呢!

    就在这时,乾帝咳嗽一声,板着脸道:“王清你放肆!程公乃是朕之肱骨,太子少保!岂容你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王清退后一步,恭敬道:“吾皇圣明!是臣言语过激,失了仪态,臣自觉难以在朝堂自处,还请陛下降罪,放臣离去!”

    群臣:?

    这小子什么意思?

    还自己请辞?还有这种好事儿?

    乾帝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这家伙是不想离开自己的成平县吧?

    我岂能如了你的意?

    那我还费这么大劲召你入京作甚!

    只听乾帝冷哼一声,眯着眼睛,身体前倾,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王清,压迫感十足道,“爱卿真的要让我降罪?”

    糟!

    王清突然感觉到一股冷意,一抬头正好对上皇帝那双深邃的眸子,连忙给自己套了一层buff,“臣知晓,陛下爱护臣子,绝不会偏听偏信!凡做出决定,必是经过深思熟虑!若陛下真的降罪,臣无话可说!”

    尼玛!

    朝臣们在心中破口大骂,听了我们的就是偏听偏信了是吧!

    这种狗东西绝对不能在朝堂久留!

    程无忌站出来,刚打算开口。

    “够了!”乾帝直接打断众人,“今日之事到此作罢,王清今日便去上值!若是不能好好督导太子,朕饶不了你!”

    “退朝!”

    说罢,乾帝便气冲冲的甩袖走了,高怀恩急忙跟上。

    朝臣愕然,陛下今日什么情况?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王清身上。

    程无忌瞪了王清一眼,也甩袖离去。

    “左相,陛下今日的举动真是让人有些看不懂。”孟丘走到萧玄陵身边,苦笑道。

    萧玄陵盯着王清看了一会,摇头道,“或许此子身上有什么我们尚未发现的特殊之处吧,罢了,咱们也先走吧。”

    说完带着孟丘和韩东升离开。

    王清独自一人站在殿中,牙根酸疼,皇帝这是盯上我了啊。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

    “王县令,陛下有请。”

    高怀恩面带笑意的出现在大殿门口。

    “怀哥哥!”

    王清回头见是他,赶紧摆出笑脸。

    高怀恩表情瞬间凝固,一股恶寒油然而生,怀哥哥?你是要恶心死咱家!

    但他还是笑脸迎了上去,“恭喜王县令升任通直郎,陛下私下召见,此时正在御书房等着通直郎。”

    王清笑着,拉起高怀恩的袖子,塞过去一张银票。

    “怀哥哥,不知陛下召见所为何事?”

    “咱家也不清楚,你现在过去不就知道了吗?”高怀恩冷哼一声,想起初到成平县的遭遇,不动声色的将银票推回。

    “我这不是初到京城,怕自己不懂规矩,触怒陛下嘛!”王清一咬牙,换了张面额更大的塞过去。

    高怀恩笑眯眯的摸了一下纹路,暗自点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给通直郎一些嘱托罢了。”

    王清略松一口气。

    听这语气,皇帝多半是不打算过多追究自己,顶多敲打一番。

    “多谢怀哥哥提醒。”王清又塞了一张银票过去。

    高怀恩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子能处啊,有事是真塞钱。

    二人绕过宣政殿,沿着雕梁画栋的建筑左拐右拐,终于来到御书房前。

    “通直郎且在此等候,咱家去通秉。”

    “怀哥哥请。”

    不多时,房间内传来皇帝召见的声音。王清急忙整理衣衫,快步垂首走进。

    乾帝面前依旧堆着一大堆奏章,埋头在上面做着批注。高怀恩侍候在一旁,表情古怪,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王清也不敢说话,尴尬的站在屋里,开始数起桌布上金龙有多少毛发。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乾帝才放下毛笔,目光看向他。

    “王清,你可……”

    “臣知罪!”

    王清从胸口掏出一堆乱糟糟的银票,“成平县近五年的税款,共三万两千七百四十五两,请陛下点明。”

    还好来之前提前准备了,这波咱预判了皇帝!

    乾帝刚到嘴边的话噎了回去,朕也没打算问你这个啊……

    不过既然他提到这一茬,那正好。

    给了高怀恩一个眼神,后者上前接过银票,这些银票就落入了皇帝的小金库。

    “成平县五年就收上来这么点税款?不对吧?朕看成平县百姓富足,王爱卿,你是打算欺君吗?”

    “回禀陛下,您也知道成平县内的情况,臣为了改建成平县,花费掉大量资金,能剩这么多,已是极为不易。”王清紧张道。

    不是吧,我都编的有零有整了,还不信?

    “真的吗?我不信……”

    王清:……

    陛下你要是这么聊天就没意思了。

    工地需要你这种会抬杠的选手。

    好在乾帝并没有打算追究他,又开口道:“你以前做过什么事情,朕可以既往不咎,但既然你接受了召命,那就老老实实给我办事。”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撤掉你成平县令的职位吗?”

    “朕知道那里是你的心血,若是换了其他人去治理那里,不会再比你做的更好。”

    “所以,好好干吧,你若是让朕不满意,想想成平县的百姓,他们还在等你回去。”

    卧槽!

    赵玄你这个老壁灯!

    王清算是听明白,这货是在拿成平县的人来威胁自己。

    “朕很好奇你在成平县搞出来的那些东西,不管是红绿牌,还是人行道什么的,以及那些守则,看上去都极大地方便了管理,说明你在治理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心得。”

    “真需要你将这些东西都教导给太子,让他拥有跟你一样的能力,如此他将来治理起国家来,也会更方便一些。”乾帝继续说道。

    “糟了!”就在这时,高怀恩忽然怪叫一声。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一直没想起来的事情,脸上露出慌乱的表情。

    乾帝不满的横了他一眼,“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什么事糟了?”

    高怀恩哭丧着脸道:“陛下,太子还在御花园吊着呢!”

    “什么?”乾帝直接从椅子上弹起,焦切道:“你们为什么不把他给放下来?!”

    “陛下,是您下令说……”

    “闭嘴!你们这个时候倒是听话!”

    刚走出去两步,他回过身来,“王清,你也跟着来。”

    王清有些迷糊,什么叫太子还吊着呢?

    玩的这么野?

    三人快步匆匆赶到御花园。

    御花园内。

    太子依旧吊在歪脖子树上,只不过脚下垫了几块砖石。

    俊朗的面庞上依稀可见几道泪痕,发丝凌乱不堪。

    郑太小心翼翼的端着个碗,舀出一勺银耳汤,吹了吹送到太子嘴边。

    “不喝!拿开!本宫要饿死自己!让那个昏君感受丧子之痛!”

    看来是吃饱了。

    郑太在心中暗道,然后把碗放在一旁。

    “殿下,切不可胡言,兴许是政务繁忙,陛下忘了殿下呢。”

    “哼!政务!政务!那昏君眼里就只有政务!本宫被吊了两天两夜!你知道握着两天两夜是怎么过来的吗!他什么都不关心,他只关心他自己!”说着,太子红了眼眶。

    我知道啊!

    郑太嘀咕道,吊累了就放下来休息一会,休息够了接着吊呗。

    一日三餐顿顿不落,面色比两天前比还好了不少。

    紧接着,他就听到赵承意开始吟唱:“生于帝王乡,年少智无双,驱马踏八荒,提剑平三江。四海怒涛水,五岳不屈松。恨不逢明君,徒做白日想!”

    语气幽幽,仿佛不得重用的威武大将军。

    “哎,本宫文韬武略样样天下第一,出口能成章,上马能安邦,可惜昏君有眼无珠,埋没了我这大乾第一勇士!”

    话音刚落下,他就看到身前的郑太豁然变脸,“殿下,这些话可不兴讲啊!”

    “怕甚!本宫一生不弱于人,父皇为何总是看不起我,那个昏君,气死偶咧!”太子咬牙道。

    一只宽厚的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熟悉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吾儿不愧是大乾第一勇士,让为父好好校验一番?”乾帝满脑门子黑线。

    “父……父皇……”太子脸都白了。

    郑太你这狗东西!父皇来了居然不告诉我!舌头没用就阉了吧!

    他身后的王清差点没绷住,这特么是太子?

    为何总有种父辞子笑的感觉?

    天下反骨共一石,太子独占两石,余下人欠太子一石。

    “太子脸上也涂蜡了吗?”乾帝一边笑眯眯道,一边伸手,“鞭来!”

    “父皇我错啦!父皇能不能别打脸!父皇!”

    御花园中,响起太子单人的高音曲目,引得百鸟停驻。

    王清捂住脸,透过指缝偷瞄。

    爸爸打儿子这种事是家丑,但真的好想看啊!

    半晌之后,乾帝一只手提着萎靡不振的太子走过来,扔在地上,“要不是还有正事儿,朕今天非打死你这个畜生!”

    “认识一下,这是朕找来监督你功课的,通直郎王清,以后他便在东宫当值。”

    “王爱卿,给你三日,让这畜生出现在朝堂上,参与政事。”

    乾帝颇具深意的看了眼王清。

    “陛下英明神武!臣必定尽心竭力,督导太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清高声道。

    乾帝嘴角抽了抽,然后便转身离开御花园。

    啊这……

    王清跟太子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打量对方。

    “本宫知道了!你一定是父皇派来监视我的!来人!把他给我叉出去!”

    太子生龙活虎的从地面上跳起来。

    乾帝下手极有分寸,既能让太子充分感受一袋米,有不至于伤到他。刚才看上去那么凄惨,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然而,没有人动手。

    郑太跑过来,低声道:“殿下,你忘了上次赶少保出去,陛下关了您一个月紧闭。”

    “本宫知道!用不着你提醒我!”

    赵承意削了他一个头皮,“走走走,摆驾回宫!本宫的炉子不知道灭了没。”

    说完,他也不管王清,自顾自的走出御花园。

    “通直郎莫怪,太子生性便是这样,等你与他相处熟了,自然就知道。”郑太解释道。

    “还未请教公公姓名?”

    “咱家郑太,是太子的贴身内监。”

    “郑大……好名字!”

    “郑太!”

    “没错呀,郑大。”

    “……”

    陛下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混账东西!

    郑太终于反应过来,内心委屈的跑出御花园。

    王清摇了摇头,小太监真不经逗。

    乾帝也真会给自己找活干,说是来督导太子学习,不就是让自己当保姆嘛。

    还三天内让太子去上朝,啧,烦死了!

    今天时间还早,王清便坠在两人身后不远,跟着前往东宫。

    ……

    内城。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从城门处漫步而入,两人牵着两匹病恹恹的瘦马。

    “赵冲!都怪你太蠢!要不然咱们昨天晚上就到了,说不得还能跟上少爷!”小柔一脸愤愤的指着赵冲训斥。

    “也不能怪我,谁知道那些蠢马吃了什么东西。”赵冲闷闷道。

    “还敢顶嘴!”王柔儿娇声道,“咱们迟来一天,少爷也不知道去哪了?”

    “自然是皇宫,到时候我在前面,你在后面,咱们去皇宫把少爷抢出来!”说道抢人,赵冲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小柔白了他一眼,蠢货,莽夫,就知道打打杀杀!

    用少爷的话来说,就是个脑子都是肌肉的牲口!

    忽然,一群人呼呼啦啦的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嘴里还嘀咕着再不抓紧时间就买不到了。

    “什么东西这么受欢迎?咱们也去看看。”小柔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女人对受欢迎的商品总会不由自主的关注。

    二人一路跟着,来到一家药铺前。

    只见门口有几个小厮正在卖力的喊着。

    “藕精粉!藕精粉!全城唯一一家藕精粉售卖店!只要五十两,就能带一两藕精粉回家!”

    “五十两你买不了吃亏!五十两你买不了上当!小罐藕精粉,藕精粉中的精品!”

    “极品藕精粉,皇上喝了都说好!”

    “王公贵族的专属!朝廷重臣的象征!”

    “黄金地段种植,三教气息熏陶,感日月之精华,食天地之灵气,每一口都是味觉的极致享受!”

    “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一碗提神醒脑,两碗永不疲劳!”

    “今日限购,还有最后三两!”

    各种吆喝声交杂在一起,看呆了对面的小柔,藕精粉也敢买这么贵?这玩意儿不是十几文钱的成本吗?

    嘶!

    一个小厮凑了过来,推销道,“姑娘,极品藕精粉,由十几岁的处子采摘,历经九九八十一道工序加工,再有七七四十九天风干晾制而成,要不要来一两?长期服用,可以美容养颜,让您更有魅力!”

    “滚,没钱,不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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