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刻40
“我忽然觉得入场券要一百万美金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这是陈柩在进入到拍卖会现场后发自内心的感概，在他的印象当中拍卖会应该是个每个人坐在固定的位置上手里拿着号码牌，在和自己毫无关系的过程中看着别人一次次举牌落槌，但这里的拍卖会却颠覆了他对拍卖会的认知。
巨大的圆形场地看起来更适合做体育场或是商场，这里面的人要比陈柩想象的还要多。一楼的周围是没有座位的，很多人都站在这里，过往的服务生穿着板正的制服推着餐车，餐车上面是切好的水果。餐车下面的一层随着餐车的推动叮叮发出声响，那些瓶子里面是各种口味的酒。会场的中间是一根通向穹顶的柱子，柱子上面三块巨大的屏幕让处于会场中的人无论站在那个角度，都能够清楚地看到大屏幕上面滚动的字幕。陈柩很难想象在那样狭窄的入口后面会有这样一番场景，就像他想不到黑骑士酒吧那扇小木门里面会有那么多豪华的陈设。
约让只是打了个响指，立刻就有一名服务生推着餐车走过来递上一支精美的酒杯，里面是金色的酒液和橄榄。
“这里默认推荐的酒品是甜马天尼，你也可以点名向他们索要任意一种酒。我喜欢这里的酒，因为无论你喝的是什么，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酒液里面醇厚的味道。”约让轻轻抿了一口，“如果今天一无所获的话，能够享用这里的美酒倒也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看他们的样子倒是其乐融融。”陈柩从一旁的餐车上拿了几颗樱桃，边吃边看着不远处几个男人聚成一堆像阔别多年的老友一样举着酒杯攀谈着，几个打扮的时髦的美妇人聚在一起唧唧喳喳，时不时掩面轻笑。
“他们是在套路对方的虚实。”时煦只是瞟了一眼就戳破了那群人的伪装，“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倒是可以仔细观察他们，在拍卖会开始之前，看他们谈话到是一种不错的消遣方式，他们会挂着真诚无比的笑容话里话外询问着对方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准备了多少筹码来换取他们想要的东西，而那些能够来到这里的人也算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了，自然也不会被轻易套话。看这些人在这里勾心斗角要比拍卖会简单的喊喊价格有趣多了。”
原来是这样。陈柩点了点头，果然如时煦说的那样，一位美妇人笑着和刚认识的“姐妹”们挥手告别，转身过后便瞬间藏起了笑脸，面色平静的在会场中寻找着下个搭话的目标。
“我们的位置在二楼。”约让对这里轻车熟路，带着两人踏上了一旁的楼梯，陈柩走在二楼的走廊上透过一旁的栏杆依然可以清楚的俯视着一楼的景象，中间柱子上面那巨大的屏幕也看得更加清楚了。
“二楼贵宾的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块单独的屏幕，和中间那些屏幕一样实时播放当前拍卖的商品和价格。”约让推开一扇白色的木门走了进去。“这里的谈话不会被人听到，私密性很好。”
“可这样一来，我们不就看不到密米尔了吗？”陈柩发出疑问。时煦则没有关心这些，她一头扎在旁边柔软的沙发里面，沙发的表面不清楚是用什么动物的毛做成的，松软的将她包裹在里面。
“如果他要来的话，目的只能是为了清理掉自己手上的东西，他提供的东西会被以拍卖的形式卖出，我们只需要盯着这块屏幕就好了。”约让指着面前的屏幕，“就算没有被拍卖，我也通知这里拍卖会的主人了，有密米尔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陈柩忽然觉得肚子一阵抽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吃东西吃坏了肚子，捂着肚子表示自己要出去解决一下。
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过，陈柩抱怨这里这么大的地方竟然只有一楼才有卫生间，直到坐在马桶上，陈柩才舒服的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肠胃暂时还没能够接受这里的饮食习惯，解决完之后陈柩觉得肚子舒服多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从卫生间简单的洗了洗手，陈柩刚从里面出来就被一个人撞了个趔趄，冲过来的是个大鼻子男人，陈柩看他神色焦虑，眼神躲躲闪闪。那个男人见到自己撞到了人以后嘴里一边大喊着“sorrysorry”一遍往卫生间里面跑去，心里带着疑惑重新回到约让院长所在的贵宾室。
“我看那个人有点奇怪……”陈柩回来之后和约让说起这件事。
“我看看。”约让示意陈柩来到自己面前，反复打量着他身上的衣服，确认什么都没有之后才开口解释：“如果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或许会在你的身上趁机装上窃听装置。”
“窃听我做什么？”陈柩觉得约让的担心有些多余。
“或者是我。”约让示意陈柩坐下，此时屏幕上的拍卖会已经正式开始，女主持人戴着黑色的面具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正介绍着第一件拍卖的物品。
“又是骨头……”讲解到第三种今天要拍卖的物品时，时煦对这种没有新意的拍卖会已经感到有些不耐烦了，那些骨头确实是基因进化过后的兽类留下的，不过都没什么研究价值，要说观赏价值吧，那些骨头更没有什么美感可言。
“这些有钱人是疯了吗，应该要把这些骨头买回去熬骨汤喝掉好好补一补他们的脑袋。”时煦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字，在主持人巧舌如簧的解说下，那块不知名的骨头被炒到了七位数。
“物以稀为贵，这种骨头被他们买回去之后的意义就是被做成饰品把玩，或者还有一些人认为它们还存在潜在的价值，只是没人知道如何开发那些骨头的价值而已。”约让对这些倒是不以为意。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被发赠一个遥控器，遥控器的背面是号码，正面是几个按钮，约让看着屏幕，当一件物品的价格不再跳动的时候，他就会瞅准时机按一下遥控器的按钮，大屏幕上的价格便又往上浮动两万，当价格继续上涨到极点的时候，约让便收手不再抬高价格。他自己玩的乐在其中，并且鼓励坐在他旁边的两个人也参与体验。
“这件商品是一具恐龙的一根肋骨，据考察普通恐龙的肋骨是无法保存的如此完好，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具恐龙的体内也产生过基因的变化，这项发现也证实了早在亿年前就有过基因加速进化的先例……”
约让的目光被屏幕吸引了，陈柩听着解说也觉得有些耳熟，他今天上午刚刚在约让院长的私人收藏里见过一整副恐龙骨架，从约让当时的语气来看，这种东西应该相当难得，没想到拍卖会里这东西也会出现。
“还记得我给你看的那副恐龙的骨架么。”约让盯着屏幕，手里握着遥控器，陈柩觉得约让院长应该是要出手了。“那副骨架是不完全的，它正好缺失一根肋骨，而如果这根肋骨就正好是那副骨架的话，我们或许能够从那上面得到一段完整的卢恩文字。”
陈柩能看得出来这位院长要拍下这根肋骨不只是想要满足自己的收集癖，屏幕上已经开始竞拍，主持人之前解说的一番话起到了作用，这件商品的价格很快也飙升到了七位数，马上就要接近千万级别的价格了。
约让没有因为这件突如其来的商品一掷千金，他依旧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打法，每次只是淡淡的砸两万进去，好像他只是为了哄抬这件商品的价格，并没有诚心想要的意思。
“一千一百万！八十六号先生加价到一千一百万！”
随着价格在屏幕上面变动，很轻松的突破了七位数的限制，而且那位神秘的八十六号富豪更是一次就加价了一百万美金。
哪怕是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再好，陈柩也能够隐约听到外面的骚动，很显然这样一次性的大金额加价让很多人开始重新计算起这件商品的价值。
约让没有废话，继续果断的加上两万。
“一千两百零二万！八十六号先生继续加价，零四号商品的价格目前是一千两百零二万！”
又是一百万！就在约让按下遥控器上面的数字不到两秒钟的时间，价格再次向上涨了一百万美金。
约让的眼神有些跳动，不过他依旧轻松的抿了一口酒，接着又加了两万美金。
“一千三百零四万，八十六号先生……”
又是一百万的加价，这个时候哪怕是坐在一旁的陈柩也感到了不对劲，他扭过头观看约让表情的变化，想看看这种情况约让要怎么应对。陈柩很快看到了，这个老人似乎是玩够了这些猫腻，潇洒的一笑，手中遥控器按下，屏幕上的价格直接跳到了两千三百零四万。
陈柩看傻了，两千三百多万美金买一根骨头？
“两千三百零四万！七零九号先生出价两千三百零四万！”
这个价格一出，陈柩感觉到外面明显安静下来，大部分人已经放弃这件物品了，他们很聪明，这样的东西不论价格高低，从作用上来讲对他们百无一用。超出这件物品本身价值的东西他们不会愚蠢的买账，现在放弃是最好的选择。既然决定放弃了，他们就不会对这东西有任何想法，他们更想静下来乖乖看戏，看看神秘的八十六号先生和七零九号先生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两千四百零四万……”那位八十六号先生继续扔下一百万，这轮拍卖持续到现在已经完全沦为两个人的争斗了。
“三千四百零四万……”约让按下遥控器，又是一千万在屏幕上滚动，但没过两秒钟，他的报价后面就又增长了不多不少的一百万。
“一个亿。”约让忽然失去了慢慢玩下去的兴趣，像个暴躁的老狮子那样拿起一个对讲机对对面低吼道。
很快就有人敲门，在得到约让的允许后门被打开，两个人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
“先生，您刚才报价一个亿，出于安全考虑，我们要先验明您账户中的资产……”
“不用那么麻烦。”约让从西服的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他拉过进来的其中一个人的手，用牙齿拔掉笔帽，拿着笔在那个人的手心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告诉查理那个老东西，无论他开出什么价码，我都愿意增加一百万，这件东西，我势在必得。”
“那位一直加价的八十六号，是这个拍卖会的主人查理·哈德利？”陈柩明白过来。
“那个老东西想尽办法敲诈我一笔。”两个人走后，约让忽然没了刚才炸毛老狮子的劲儿，反而笑起来。陈柩看不懂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屏幕上正在解释因为拍品价格发生错误这件商品不予拍卖，紧接着就开始拍卖下一件商品了。
没过一会儿那两个人又重新进来，只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带着托盘和验证资产的电脑仪器，而是恭敬地和约让说等拍卖会结束以后，查理想要和约让见一面，约让摆摆手表示同意，两个人这才离开。
“那家伙找我一定不是为了叙旧，应该是有什么别的事情。”约让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们不用等拍卖会结束了，现在就过去找那个老家伙。”
陈柩打开门，门外面两个人并没有走，而是就在门外等着，三个人跟着他们两个一路走上了三楼的尽头，约让口中的老家伙应该就在那里面了。
“嘿，老朋友，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格会立刻找到我的。”查理只是刚见到约让，便热情的张开双臂和约让拥抱。
“好了好了，我对老男人不感兴趣。”约让嫌弃的推开查理。老查理穿着干练的灰色线条西装，他的个子不高，和约让拥抱的时候陈柩站在旁边能够明显的看出查理要矮约让一个头。看年龄至少也是和约让一个水平的存在了，这个看起来有点干瘦的小老头留着雪白的山羊胡，两只绿豆一样的小眼睛缺是雪亮，散发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光芒。
查理这间屋子精巧紧凑，装饰虽然繁多却并不凌乱，在头顶水晶雕刻的吊灯衬托下珠光宝气，陈柩甚至觉得自己站在这间屋子里面都显得贵气了不少。
查理绅士的邀请几个人坐下，嘴角带着笑意看向约让：“约让院长，一亿一百万美金，那根恐龙的肋骨，没有人和你争抢，介于我们之间深厚的交情，我愿意为您打个友情的折扣，抹去些零头，一个亿，怎么样？”
“哼。”约让冷哼了一声，“你明明知道我需要那个东西，还要用这个宰我一笔？”
“开个小玩笑，不过我们拍卖会一年也要给卡俄斯捐助不少资金，你来这里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宰你一把不过分吧。”
“无所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这些钱会从你打给卡俄斯账户里面的资金返还给你，反正也是你的钱。”约让挑挑眉毛，似乎是占据了上风，“那根骨头呢？”
“那东西有点占地方了，我已让人安排货车运往你们卡俄斯了，你只需要和你们的人沟通一下进行货物的交接就可以了。”查理走到屋子里一台造型复古的咖啡机面前停下，娴熟的操作着咖啡机，伴随着他的操作屋子里面开始弥漫着一股复杂的香气。
“要来一杯吗，这里没有烈酒，但是有上好的咖啡豆。”查理看似是在询问意见，但已经将几杯咖啡端到三个人面前，像个贴心的老管家。
“直接喝？”约让盯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杯褐色的咖啡，上面的浮沫还在转动。
“我还没有学会拉花这种操作，光是掌握这豆子烘培的火候已经耗费了我不少心思。不过这支咖啡用的豆子是我能够找到的最好的瑰夏咖啡豆，也许你能从里面喝到埃塞俄比亚瑰夏森林的味道呢。”查理端起咖啡杯子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微眯着眼睛自己回味起来。
“你以前可是嗜酒如命。”约让看查理的表情充满着享受，有些怀疑的端起杯子喝下了一口。看起来查理确实在咖啡的研究上面下了不少功夫，咖啡浓厚香醇的味道没有多余的酸涩，咖啡中除了主要的甜味儿和奶香味儿之外，仔细回味还有类似柑橘的香气和淡淡的花香，层次丰富丝毫不输于美酒。即使是相同品种的咖啡豆也有好坏之分，这些豆子的味道能做到这个份上少不了查理眼光毒辣的挑选。
“我老啦。”查理咽下一口咖啡，轻轻放下咖啡杯，“我是在1850年出生在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的，但我应该算是西班牙人，我的父亲曾是西班牙的传教士。具体的我已经记不太清了，100多年前的事情谁又能够确保自己记得清楚呢。”查理像是在自言自语，出奇的以约让有些火爆的性格没有打断他，反而安静的盯着咖啡杯子里面的褐色咖啡冒着热气。
这个看起来体格还算硬朗的小老头今年竟然有160岁的高龄了！陈柩心里默默计算着日期，得出这样一个震惊的结论。160年，足以见证很多历史了，不，或者说眼前的这位查理本身就是历史的一部分。
“我见证了钢铁的诞生，经历过第二次工业革命，亲身参加过一战，二战期间靠着各种手段积攒一点财富，时间过得真快，从之前我那件昏暗的小屋子到今天的高楼大厦，好像也就是几天前的事情……”查理吹着咖啡上的热气，那些记载在历史书上的一件件大事被他从口中轻描淡写的说出来，明明他本身也是故事的参与者，平淡的语气像是与他无关。
“你想说什么呢。”约让学着他的样子也吹了吹咖啡的热气，尽管那杯咖啡并不怎么烫嘴。
“我说的这些你也经历过，我老掉啦，你也不会永远年轻，有些事情是时候要放弃掉了。”查理小口抿着咖啡，看向约让的反应。
“放弃什么？你是指那块骨头？”约让挑挑眉毛，“你反悔了？”
“你我都知道那不是一块普通的骨头，那东西留在我的手里没用，即使把它送给你我也心甘情愿，你想要的是上面残留的卢恩文字，你很想得到一段完整的卢恩文字，你觉得你能成功？”
“有了这块骨头，就可以拼凑一段完整的卢恩文字，我很快就会成功的。”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查理笑着看着约让，约让的表情并不轻松，很显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会那么顺利。
“完整的一段卢恩文字会让那具原本死气沉沉的恐龙骨架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你自己也没有把握吧，卢恩文字的力量会让死者复苏，只有文字消失，逝者重归安息。”查理冷笑，“你只是在赌，赌一个可能性，赌一个你明知道的结果，你不觉得可笑吗，约让。”
查理的话让这里的气氛变得安静了，约让没有反驳，但查理没有让这样的气氛持续太久。“约让，你我都足够老了，是时候将你那固执的烂摊子交给别人打理了，你那个卡俄斯协会所谓的主席称号我知道，不过是被各种家族贵族财阀们用钱将你推到这个风口浪尖的位置，未来的事情我们谁都无法预测，但那都不是我们能够见到的了，能够接替你这个位置的倒霉蛋大有人在，你舒舒服服的退下来不好么，或许你我能够开一个咖啡店，你负责学习咖啡的拉花。”
“哈哈哈哈……”约让忽然大笑了起来，本来空气中凝固的气氛被这样的笑声全部冲散，“其实我病了。”
“什么病？我们这样的人可不容易生病。”查理捏着咖啡杯的手顿了一下。
“我得了一种只要退休学习咖啡拉花就会死掉的病。”
听到这里，查理像是放松下来，又像是若有所思般的点点头：“好吧，这个病症听起来针对性很强。看来我这个老头子是劝不动你这个主席了，既然这样……”查理说着从茶几的下面摸出一个档案袋顺着茶几滑到约让眼前。
“这是什么。”约让拆开档案袋，里面是几页资料。
“这封文件被截获于美国隶属于安全局的长线大厦，我们查不到它的来源信息。”
“安全局还会插手我们圈子里面的事情？”约让展开那份资料，上面的排版有点像是某人的工作简历，右上角是一张两寸大小的黑白照片。
“亚历克斯·依哈特。他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事关千日要塞，十年前你们联合军方秘密行动抹除掉千日要塞，但不巧的是有漏网之鱼。”查理边喝咖啡边解释道。
“不可能！”约让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但是这只漏网之鱼安安稳稳的活了十年，混的风生水起，是两家上市公司的大股东，同时还是个称职的好丈夫和一个可爱女儿的爹。”查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种事交给司法机构处理，随便安插一个罪名让他消失掉算了。”约让皱着眉头翻看着他的资料。
“问题出在这里，这个人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能够使用诡术的能力者，这件事还要在我们自己内部里的人解决。”
“确定他的身份不会出问题？真的是千日要塞的残党？”约让还是有点不愿意相信，那次任务是他亲自指挥行动，他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工作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他的左臂上有太阳和高塔的纹身，不会弄错。至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你们找到他以后可以亲口问问他。”查理站起身，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咖啡，他已经将自己的那杯咖啡喝掉，重新回到咖啡机前面操作着，背影对着约让。
“如果我愿意留下来和你开个咖啡店，这份文件会怎么处理？”约让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问。
“你不会的，约让。”查理低着头操作咖啡机，“就像你明知道轻而易举得到卢恩文字是不现实的一样，我也清楚不会轻易用这种鬼话打动你，这份文件本来就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
“等等，这个人，我有印象！”陈柩坐在一边看到那份资料，那份资料上面的那张照片他看着莫名眼熟，照片上的那个男人目光涣散，标志性的大鼻子让陈柩一下子想到了那个人。
“那个在卫生间门口撞我的人，就是他！”
约让还没有对陈柩的话做出什么回应，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查理，你开咖啡店的计划要推迟了。”紧接着他面色严肃转身对时煦吼道：“时煦，快点带陈柩离开这里。”
老查理明显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外面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老绅士就是老绅士，即使在这种情况他依旧没有过度的慌乱，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从容的拿起了一旁的黄金手杖。
时煦拉着不明所以的陈柩冲出这间屋子，约让解开西服的扣子护在他们身后。下一秒，一枚燃烧瓶在他们身后炸开，汽油和火焰迅速将屋子变成一片火海。
“哈德利先生……”陈柩想看向身后，却被约让挡住视线，“放心好了，那老家伙有的是保命的手段，先顾好自己。”约让将西服搭在头上避免头发被火焰波及。
“去楼顶！从那里的通道穿过去以后是旁边商场的天台！”约让的话从后面传来，陈柩能够看到楼下此刻已经乱成一团，有人往场地里面扔了烟雾弹和催泪弹，二楼往上有些地方则是被火焰覆盖，到处蔓延着汽油和火焰，参加这场拍卖会的人都是各界的精英，有人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在这里闹事。
巨大的圆形场地看起来更适合做体育场或是商场，这里面的人要比陈柩想象的还要多。一楼的周围是没有座位的，很多人都站在这里，过往的服务生穿着板正的制服推着餐车，餐车上面是切好的水果。餐车下面的一层随着餐车的推动叮叮发出声响，那些瓶子里面是各种口味的酒。会场的中间是一根通向穹顶的柱子，柱子上面三块巨大的屏幕让处于会场中的人无论站在那个角度，都能够清楚地看到大屏幕上面滚动的字幕。陈柩很难想象在那样狭窄的入口后面会有这样一番场景，就像他想不到黑骑士酒吧那扇小木门里面会有那么多豪华的陈设。
约让只是打了个响指，立刻就有一名服务生推着餐车走过来递上一支精美的酒杯，里面是金色的酒液和橄榄。
“这里默认推荐的酒品是甜马天尼，你也可以点名向他们索要任意一种酒。我喜欢这里的酒，因为无论你喝的是什么，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酒液里面醇厚的味道。”约让轻轻抿了一口，“如果今天一无所获的话，能够享用这里的美酒倒也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看他们的样子倒是其乐融融。”陈柩从一旁的餐车上拿了几颗樱桃，边吃边看着不远处几个男人聚成一堆像阔别多年的老友一样举着酒杯攀谈着，几个打扮的时髦的美妇人聚在一起唧唧喳喳，时不时掩面轻笑。
“他们是在套路对方的虚实。”时煦只是瞟了一眼就戳破了那群人的伪装，“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倒是可以仔细观察他们，在拍卖会开始之前，看他们谈话到是一种不错的消遣方式，他们会挂着真诚无比的笑容话里话外询问着对方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准备了多少筹码来换取他们想要的东西，而那些能够来到这里的人也算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了，自然也不会被轻易套话。看这些人在这里勾心斗角要比拍卖会简单的喊喊价格有趣多了。”
原来是这样。陈柩点了点头，果然如时煦说的那样，一位美妇人笑着和刚认识的“姐妹”们挥手告别，转身过后便瞬间藏起了笑脸，面色平静的在会场中寻找着下个搭话的目标。
“我们的位置在二楼。”约让对这里轻车熟路，带着两人踏上了一旁的楼梯，陈柩走在二楼的走廊上透过一旁的栏杆依然可以清楚的俯视着一楼的景象，中间柱子上面那巨大的屏幕也看得更加清楚了。
“二楼贵宾的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块单独的屏幕，和中间那些屏幕一样实时播放当前拍卖的商品和价格。”约让推开一扇白色的木门走了进去。“这里的谈话不会被人听到，私密性很好。”
“可这样一来，我们不就看不到密米尔了吗？”陈柩发出疑问。时煦则没有关心这些，她一头扎在旁边柔软的沙发里面，沙发的表面不清楚是用什么动物的毛做成的，松软的将她包裹在里面。
“如果他要来的话，目的只能是为了清理掉自己手上的东西，他提供的东西会被以拍卖的形式卖出，我们只需要盯着这块屏幕就好了。”约让指着面前的屏幕，“就算没有被拍卖，我也通知这里拍卖会的主人了，有密米尔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陈柩忽然觉得肚子一阵抽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吃东西吃坏了肚子，捂着肚子表示自己要出去解决一下。
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过，陈柩抱怨这里这么大的地方竟然只有一楼才有卫生间，直到坐在马桶上，陈柩才舒服的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肠胃暂时还没能够接受这里的饮食习惯，解决完之后陈柩觉得肚子舒服多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从卫生间简单的洗了洗手，陈柩刚从里面出来就被一个人撞了个趔趄，冲过来的是个大鼻子男人，陈柩看他神色焦虑，眼神躲躲闪闪。那个男人见到自己撞到了人以后嘴里一边大喊着“sorrysorry”一遍往卫生间里面跑去，心里带着疑惑重新回到约让院长所在的贵宾室。
“我看那个人有点奇怪……”陈柩回来之后和约让说起这件事。
“我看看。”约让示意陈柩来到自己面前，反复打量着他身上的衣服，确认什么都没有之后才开口解释：“如果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或许会在你的身上趁机装上窃听装置。”
“窃听我做什么？”陈柩觉得约让的担心有些多余。
“或者是我。”约让示意陈柩坐下，此时屏幕上的拍卖会已经正式开始，女主持人戴着黑色的面具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正介绍着第一件拍卖的物品。
“又是骨头……”讲解到第三种今天要拍卖的物品时，时煦对这种没有新意的拍卖会已经感到有些不耐烦了，那些骨头确实是基因进化过后的兽类留下的，不过都没什么研究价值，要说观赏价值吧，那些骨头更没有什么美感可言。
“这些有钱人是疯了吗，应该要把这些骨头买回去熬骨汤喝掉好好补一补他们的脑袋。”时煦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字，在主持人巧舌如簧的解说下，那块不知名的骨头被炒到了七位数。
“物以稀为贵，这种骨头被他们买回去之后的意义就是被做成饰品把玩，或者还有一些人认为它们还存在潜在的价值，只是没人知道如何开发那些骨头的价值而已。”约让对这些倒是不以为意。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被发赠一个遥控器，遥控器的背面是号码，正面是几个按钮，约让看着屏幕，当一件物品的价格不再跳动的时候，他就会瞅准时机按一下遥控器的按钮，大屏幕上的价格便又往上浮动两万，当价格继续上涨到极点的时候，约让便收手不再抬高价格。他自己玩的乐在其中，并且鼓励坐在他旁边的两个人也参与体验。
“这件商品是一具恐龙的一根肋骨，据考察普通恐龙的肋骨是无法保存的如此完好，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具恐龙的体内也产生过基因的变化，这项发现也证实了早在亿年前就有过基因加速进化的先例……”
约让的目光被屏幕吸引了，陈柩听着解说也觉得有些耳熟，他今天上午刚刚在约让院长的私人收藏里见过一整副恐龙骨架，从约让当时的语气来看，这种东西应该相当难得，没想到拍卖会里这东西也会出现。
“还记得我给你看的那副恐龙的骨架么。”约让盯着屏幕，手里握着遥控器，陈柩觉得约让院长应该是要出手了。“那副骨架是不完全的，它正好缺失一根肋骨，而如果这根肋骨就正好是那副骨架的话，我们或许能够从那上面得到一段完整的卢恩文字。”
陈柩能看得出来这位院长要拍下这根肋骨不只是想要满足自己的收集癖，屏幕上已经开始竞拍，主持人之前解说的一番话起到了作用，这件商品的价格很快也飙升到了七位数，马上就要接近千万级别的价格了。
约让没有因为这件突如其来的商品一掷千金，他依旧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打法，每次只是淡淡的砸两万进去，好像他只是为了哄抬这件商品的价格，并没有诚心想要的意思。
“一千一百万！八十六号先生加价到一千一百万！”
随着价格在屏幕上面变动，很轻松的突破了七位数的限制，而且那位神秘的八十六号富豪更是一次就加价了一百万美金。
哪怕是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再好，陈柩也能够隐约听到外面的骚动，很显然这样一次性的大金额加价让很多人开始重新计算起这件商品的价值。
约让没有废话，继续果断的加上两万。
“一千两百零二万！八十六号先生继续加价，零四号商品的价格目前是一千两百零二万！”
又是一百万！就在约让按下遥控器上面的数字不到两秒钟的时间，价格再次向上涨了一百万美金。
约让的眼神有些跳动，不过他依旧轻松的抿了一口酒，接着又加了两万美金。
“一千三百零四万，八十六号先生……”
又是一百万的加价，这个时候哪怕是坐在一旁的陈柩也感到了不对劲，他扭过头观看约让表情的变化，想看看这种情况约让要怎么应对。陈柩很快看到了，这个老人似乎是玩够了这些猫腻，潇洒的一笑，手中遥控器按下，屏幕上的价格直接跳到了两千三百零四万。
陈柩看傻了，两千三百多万美金买一根骨头？
“两千三百零四万！七零九号先生出价两千三百零四万！”
这个价格一出，陈柩感觉到外面明显安静下来，大部分人已经放弃这件物品了，他们很聪明，这样的东西不论价格高低，从作用上来讲对他们百无一用。超出这件物品本身价值的东西他们不会愚蠢的买账，现在放弃是最好的选择。既然决定放弃了，他们就不会对这东西有任何想法，他们更想静下来乖乖看戏，看看神秘的八十六号先生和七零九号先生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两千四百零四万……”那位八十六号先生继续扔下一百万，这轮拍卖持续到现在已经完全沦为两个人的争斗了。
“三千四百零四万……”约让按下遥控器，又是一千万在屏幕上滚动，但没过两秒钟，他的报价后面就又增长了不多不少的一百万。
“一个亿。”约让忽然失去了慢慢玩下去的兴趣，像个暴躁的老狮子那样拿起一个对讲机对对面低吼道。
很快就有人敲门，在得到约让的允许后门被打开，两个人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
“先生，您刚才报价一个亿，出于安全考虑，我们要先验明您账户中的资产……”
“不用那么麻烦。”约让从西服的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他拉过进来的其中一个人的手，用牙齿拔掉笔帽，拿着笔在那个人的手心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告诉查理那个老东西，无论他开出什么价码，我都愿意增加一百万，这件东西，我势在必得。”
“那位一直加价的八十六号，是这个拍卖会的主人查理·哈德利？”陈柩明白过来。
“那个老东西想尽办法敲诈我一笔。”两个人走后，约让忽然没了刚才炸毛老狮子的劲儿，反而笑起来。陈柩看不懂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屏幕上正在解释因为拍品价格发生错误这件商品不予拍卖，紧接着就开始拍卖下一件商品了。
没过一会儿那两个人又重新进来，只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带着托盘和验证资产的电脑仪器，而是恭敬地和约让说等拍卖会结束以后，查理想要和约让见一面，约让摆摆手表示同意，两个人这才离开。
“那家伙找我一定不是为了叙旧，应该是有什么别的事情。”约让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们不用等拍卖会结束了，现在就过去找那个老家伙。”
陈柩打开门，门外面两个人并没有走，而是就在门外等着，三个人跟着他们两个一路走上了三楼的尽头，约让口中的老家伙应该就在那里面了。
“嘿，老朋友，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格会立刻找到我的。”查理只是刚见到约让，便热情的张开双臂和约让拥抱。
“好了好了，我对老男人不感兴趣。”约让嫌弃的推开查理。老查理穿着干练的灰色线条西装，他的个子不高，和约让拥抱的时候陈柩站在旁边能够明显的看出查理要矮约让一个头。看年龄至少也是和约让一个水平的存在了，这个看起来有点干瘦的小老头留着雪白的山羊胡，两只绿豆一样的小眼睛缺是雪亮，散发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光芒。
查理这间屋子精巧紧凑，装饰虽然繁多却并不凌乱，在头顶水晶雕刻的吊灯衬托下珠光宝气，陈柩甚至觉得自己站在这间屋子里面都显得贵气了不少。
查理绅士的邀请几个人坐下，嘴角带着笑意看向约让：“约让院长，一亿一百万美金，那根恐龙的肋骨，没有人和你争抢，介于我们之间深厚的交情，我愿意为您打个友情的折扣，抹去些零头，一个亿，怎么样？”
“哼。”约让冷哼了一声，“你明明知道我需要那个东西，还要用这个宰我一笔？”
“开个小玩笑，不过我们拍卖会一年也要给卡俄斯捐助不少资金，你来这里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宰你一把不过分吧。”
“无所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这些钱会从你打给卡俄斯账户里面的资金返还给你，反正也是你的钱。”约让挑挑眉毛，似乎是占据了上风，“那根骨头呢？”
“那东西有点占地方了，我已让人安排货车运往你们卡俄斯了，你只需要和你们的人沟通一下进行货物的交接就可以了。”查理走到屋子里一台造型复古的咖啡机面前停下，娴熟的操作着咖啡机，伴随着他的操作屋子里面开始弥漫着一股复杂的香气。
“要来一杯吗，这里没有烈酒，但是有上好的咖啡豆。”查理看似是在询问意见，但已经将几杯咖啡端到三个人面前，像个贴心的老管家。
“直接喝？”约让盯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杯褐色的咖啡，上面的浮沫还在转动。
“我还没有学会拉花这种操作，光是掌握这豆子烘培的火候已经耗费了我不少心思。不过这支咖啡用的豆子是我能够找到的最好的瑰夏咖啡豆，也许你能从里面喝到埃塞俄比亚瑰夏森林的味道呢。”查理端起咖啡杯子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微眯着眼睛自己回味起来。
“你以前可是嗜酒如命。”约让看查理的表情充满着享受，有些怀疑的端起杯子喝下了一口。看起来查理确实在咖啡的研究上面下了不少功夫，咖啡浓厚香醇的味道没有多余的酸涩，咖啡中除了主要的甜味儿和奶香味儿之外，仔细回味还有类似柑橘的香气和淡淡的花香，层次丰富丝毫不输于美酒。即使是相同品种的咖啡豆也有好坏之分，这些豆子的味道能做到这个份上少不了查理眼光毒辣的挑选。
“我老啦。”查理咽下一口咖啡，轻轻放下咖啡杯，“我是在1850年出生在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的，但我应该算是西班牙人，我的父亲曾是西班牙的传教士。具体的我已经记不太清了，100多年前的事情谁又能够确保自己记得清楚呢。”查理像是在自言自语，出奇的以约让有些火爆的性格没有打断他，反而安静的盯着咖啡杯子里面的褐色咖啡冒着热气。
这个看起来体格还算硬朗的小老头今年竟然有160岁的高龄了！陈柩心里默默计算着日期，得出这样一个震惊的结论。160年，足以见证很多历史了，不，或者说眼前的这位查理本身就是历史的一部分。
“我见证了钢铁的诞生，经历过第二次工业革命，亲身参加过一战，二战期间靠着各种手段积攒一点财富，时间过得真快，从之前我那件昏暗的小屋子到今天的高楼大厦，好像也就是几天前的事情……”查理吹着咖啡上的热气，那些记载在历史书上的一件件大事被他从口中轻描淡写的说出来，明明他本身也是故事的参与者，平淡的语气像是与他无关。
“你想说什么呢。”约让学着他的样子也吹了吹咖啡的热气，尽管那杯咖啡并不怎么烫嘴。
“我说的这些你也经历过，我老掉啦，你也不会永远年轻，有些事情是时候要放弃掉了。”查理小口抿着咖啡，看向约让的反应。
“放弃什么？你是指那块骨头？”约让挑挑眉毛，“你反悔了？”
“你我都知道那不是一块普通的骨头，那东西留在我的手里没用，即使把它送给你我也心甘情愿，你想要的是上面残留的卢恩文字，你很想得到一段完整的卢恩文字，你觉得你能成功？”
“有了这块骨头，就可以拼凑一段完整的卢恩文字，我很快就会成功的。”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查理笑着看着约让，约让的表情并不轻松，很显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会那么顺利。
“完整的一段卢恩文字会让那具原本死气沉沉的恐龙骨架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你自己也没有把握吧，卢恩文字的力量会让死者复苏，只有文字消失，逝者重归安息。”查理冷笑，“你只是在赌，赌一个可能性，赌一个你明知道的结果，你不觉得可笑吗，约让。”
查理的话让这里的气氛变得安静了，约让没有反驳，但查理没有让这样的气氛持续太久。“约让，你我都足够老了，是时候将你那固执的烂摊子交给别人打理了，你那个卡俄斯协会所谓的主席称号我知道，不过是被各种家族贵族财阀们用钱将你推到这个风口浪尖的位置，未来的事情我们谁都无法预测，但那都不是我们能够见到的了，能够接替你这个位置的倒霉蛋大有人在，你舒舒服服的退下来不好么，或许你我能够开一个咖啡店，你负责学习咖啡的拉花。”
“哈哈哈哈……”约让忽然大笑了起来，本来空气中凝固的气氛被这样的笑声全部冲散，“其实我病了。”
“什么病？我们这样的人可不容易生病。”查理捏着咖啡杯的手顿了一下。
“我得了一种只要退休学习咖啡拉花就会死掉的病。”
听到这里，查理像是放松下来，又像是若有所思般的点点头：“好吧，这个病症听起来针对性很强。看来我这个老头子是劝不动你这个主席了，既然这样……”查理说着从茶几的下面摸出一个档案袋顺着茶几滑到约让眼前。
“这是什么。”约让拆开档案袋，里面是几页资料。
“这封文件被截获于美国隶属于安全局的长线大厦，我们查不到它的来源信息。”
“安全局还会插手我们圈子里面的事情？”约让展开那份资料，上面的排版有点像是某人的工作简历，右上角是一张两寸大小的黑白照片。
“亚历克斯·依哈特。他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事关千日要塞，十年前你们联合军方秘密行动抹除掉千日要塞，但不巧的是有漏网之鱼。”查理边喝咖啡边解释道。
“不可能！”约让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但是这只漏网之鱼安安稳稳的活了十年，混的风生水起，是两家上市公司的大股东，同时还是个称职的好丈夫和一个可爱女儿的爹。”查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种事交给司法机构处理，随便安插一个罪名让他消失掉算了。”约让皱着眉头翻看着他的资料。
“问题出在这里，这个人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能够使用诡术的能力者，这件事还要在我们自己内部里的人解决。”
“确定他的身份不会出问题？真的是千日要塞的残党？”约让还是有点不愿意相信，那次任务是他亲自指挥行动，他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工作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他的左臂上有太阳和高塔的纹身，不会弄错。至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你们找到他以后可以亲口问问他。”查理站起身，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咖啡，他已经将自己的那杯咖啡喝掉，重新回到咖啡机前面操作着，背影对着约让。
“如果我愿意留下来和你开个咖啡店，这份文件会怎么处理？”约让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问。
“你不会的，约让。”查理低着头操作咖啡机，“就像你明知道轻而易举得到卢恩文字是不现实的一样，我也清楚不会轻易用这种鬼话打动你，这份文件本来就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
“等等，这个人，我有印象！”陈柩坐在一边看到那份资料，那份资料上面的那张照片他看着莫名眼熟，照片上的那个男人目光涣散，标志性的大鼻子让陈柩一下子想到了那个人。
“那个在卫生间门口撞我的人，就是他！”
约让还没有对陈柩的话做出什么回应，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查理，你开咖啡店的计划要推迟了。”紧接着他面色严肃转身对时煦吼道：“时煦，快点带陈柩离开这里。”
老查理明显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外面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老绅士就是老绅士，即使在这种情况他依旧没有过度的慌乱，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从容的拿起了一旁的黄金手杖。
时煦拉着不明所以的陈柩冲出这间屋子，约让解开西服的扣子护在他们身后。下一秒，一枚燃烧瓶在他们身后炸开，汽油和火焰迅速将屋子变成一片火海。
“哈德利先生……”陈柩想看向身后，却被约让挡住视线，“放心好了，那老家伙有的是保命的手段，先顾好自己。”约让将西服搭在头上避免头发被火焰波及。
“去楼顶！从那里的通道穿过去以后是旁边商场的天台！”约让的话从后面传来，陈柩能够看到楼下此刻已经乱成一团，有人往场地里面扔了烟雾弹和催泪弹，二楼往上有些地方则是被火焰覆盖，到处蔓延着汽油和火焰，参加这场拍卖会的人都是各界的精英，有人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在这里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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