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刻42
衣衫不整的男人摇摇晃晃的来到一间酒吧，他从兜里面掏出来几张皱皱巴巴的大额钞票扔在吧台上面，他看起来就是个落魄的流浪汉，可是偏偏出手又那么阔绰，这吸引了坐在他旁边的不少人对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亚历克斯只要了一瓶伏特加，他甚至没要一只酒杯，只是对服务人员重复着“给我一瓶伏特加”。他拿着酒瓶的手有些颤抖，他不清楚是什么导致的，他仰起头灌下一口烈酒。高浓度的伏特加辛辣的味道呛得他几乎要流出眼泪，但火辣的感觉也让他整个人镇定下来。他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将一团皱巴巴的纸团掏了出来，他打开那份褶皱的文件只是看了一眼就扫到了上面最扎眼的“千日要塞”的词汇，他抓着文件想要将它们撕毁，几番犹豫过后还是忍住了。亚历克斯接着翻下去，后面的文件与他本人无关，那是他妻子的信息，还有自己刚刚年满六岁的女儿，竟然还有已经死去的父母……亚历克斯像个小孩子一样流出了泪水，他赶紧再次喝了一小口伏特加，避免自己在这里哭出声来。
他这样的行为还是被一些人注意到了，身材凹凸有致的黑皮女人走到亚历克斯身边，她穿着蓝色的夹克，下身的牛仔短裤短到几乎要露出屁股，耳朵上面带着的大耳环晃来晃去。女人一只手搭在亚历克斯的肩头，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伏特加为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一指多高的酒液。像她这样的女人最会在这样灯红酒绿的场所寻找猎物。对于这个女人来说，今晚突然到来的亚历克斯有些像是一位情场失意的富豪，只要陪着这样的人喝酒消愁，这个男人或许也会对她出手阔绰甩下一沓大额钞票，女人对于自己的魅力有着足够的信心。
“在看什么呢？”女人漫不经心的问亚历克斯，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看到那些皱皱巴巴的纸以后会哭出来，被拒绝的情书？女人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谁会无聊到用情书表达爱意，她已经喝的醉眼朦胧，根本无意关心那上面的内容。
被陌生的女人忽然搭讪，亚历克斯的第一个反应是吓得浑身一颤，他立刻把这些文件揉成一团又塞进兜里面，看清来者只是一位喝的烂醉的女人，他惊恐的眼神这才缓和下来，他抓起自己那瓶伏特加像逃犯一样快步离开了酒吧。
看着男人一言不发离去，女人只觉得扫兴，但是紧接着她看到那个男人竟然又快步走了回来，女人的酒被吓醒了几分，她隐约感觉到那个男人似乎是带着杀意回来的。那个男人快步走到她面前，女人如临大敌。然后在女人的注视下，男人抓起自己的酒杯将里面的伏特加一饮而尽。
亚历克斯目光凶狠的盯着眼前的女人的目光：“这是我的酒。”
扔下这句话以后，亚历克斯又快步离开。明明他回来的时候像个冲锋陷阵的勇士，现在的背影却又恢复成了逃犯的模样，几乎是仓皇逃离。
陈柩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但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病床上，周围很安静。
自己怎么又晕倒了，自己是自带容易晕倒体制吗。陈柩已经习惯了自己失去意识再次醒来以后出现在陌生的环境里了。陈柩慢慢回忆着自己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自己和时煦还有院长去拍卖会，然后带着那个大鼻子男人离开，遇到了那对哈维兄弟，然后那个像狼一样的人形怪物给了自己一巴掌。对了，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我就在这里了。陈柩从病床上坐起来，那一掌明明结结实实的打在自己身上，怎么现在自己没什么感觉，难道自己被打麻药截肢了？
陈柩掀开床单反复检查着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做过手术的痕迹，活动身体也没有疼痛反馈。陈柩忽然自己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游戏里的人物那样，gameover了以后会自动在复活点复活。
“你又傻乐什么呢？”单人间的病房门被推开，时煦拎着袋子走进来。
“没……没什么。”陈柩觉得时煦现在看自己的目光有点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赶紧收敛了傻笑的表情，“什么味道，好香啊。”
“还以为我小同桌被打傻了呢。”时煦松了口气，将袋子放到床头柜上面打开，“是粥啦，医生说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但是肠胃不太好，最近要避免吃过于油腻的食物。”时煦打开袋子，圆形的保温饭盒里面盛着一碗粥。
陈柩端起那碗粥，拿起勺子在粥里面划拉着，这碗粥里面是各种豆子，有点像是陈柩在中国喝的八宝粥。
“这是你做的？”陈柩端着不锈钢饭盒往嘴里扒拉着稀粥。
“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东西。”时煦矢口否认，看陈柩喝的认真，又忍不住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不好喝，只是闻着香，没味儿。”陈柩随口回答。
“你……！那你别喝了。”时煦伸手想要抢陈柩手里的粥。
“别，姐，我饿了。”陈柩死死护住饭盒，“好吃，只要是姐姐您带的饭都好吃。”
“哼，这还差不多。”时煦并没有真的抢走陈柩的粥，看到陈柩服软，时煦一副大获全胜的表情看着陈柩已经双手捧着饭盒将里面的粥全都吞到肚子里面，心满意足的擦擦嘴角。
“嗝——”一碗热粥下肚，陈柩觉得自己的精神彻底恢复了过来，他从病床上下来活动着身体：“怎么样，亚历克斯都说了什么。”
“那家伙跑掉了。”时煦收拾着床头柜上的餐具，无奈的说道。
“因为我的原因么。”陈柩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自从加入卡俄斯每次总会在关键时候退出战斗，甚至一度成为整个团队的负担。
“怎么会是你的原因呢，是亚历克斯那个家伙的原因，我们又不会杀了他，他跑什么。”
“我记得，咱们好像也是要除掉千日要塞的残党来着……”陈柩提醒道。
“啊，也对，这样的话他逃跑也在情理之中。”时煦恍然大悟，“院长因为别的事情要回卡俄斯处理，所以这件事情只能交给我们来做了，千日要塞还有残党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们？去杀掉亚历克斯？”陈柩自动带入了杀手的身份，想象着自己蒙面向亚历克斯开枪的情景。
“那个亚历克斯身上一定藏着秘密，不然也不会有人对他那么上心，他的死无关紧要，如果能够从他的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才是主要的。”时煦转身看着陈柩，“我们要做的可不是杀手的活儿，那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卡俄斯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松做到。”
黑色的汽车在无人的小路边静静停下，哈维坐在车里，昨天他注射了药物，现在药效渐渐褪去，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疲倦的神色。
“你最好听我把话说完再昏死过去。”肖金嫌弃的看了一眼哈维的状态，“这个人，亚历克斯·依哈特，找到他，如果实在没办法让他听话，就直接让他闭嘴，听明白了吗，不过死掉了的话我只能付给你一半的钱。”肖金一手拿着照片一手抽打着一旁哈维的脸试图让他睁开眼睛，但哈维已经不省人事。
“如果不是因为有别的事情要做，这种事怎么会交给你这种废物解决。”肖金掏出一支注射器扎在了哈维的脖子上，虽然可能导致他猝死，但这样能让他昏睡的时间变短。他将亚历克斯的照片插在哈维的怀里，独自从车里走了下来，四下打量了一番过后，悄悄离开了这里。
约让回到卡俄斯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所以你们没有接到那辆装着骨头的车？”约让此刻冷静下来，负责接收货物的人员全都摇了摇头。
“奇怪，拍卖会那边你们收到什么解释了吗？”约让继续发问，但结果相同，那些人还是摇头表示没有任何解释。
“好了没什么事情了。”约让让他们全都出去，他自己要打电话问问查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怎么可能在这种货物的运输上面出了岔子。
约让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拨通查理的电话，一个号码便打了进来，约让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嘿，还记得我吗，约让院长！”电话那头的噪音很大，说话的人不得不拔高嗓门。
“普拉蒙齐尔·宙斯！”约让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猜猜我现在在哪儿？”电话那头的普拉蒙齐尔的声音几乎被噪音吞没。
“应该不会是在巴厘岛度假，你想起来和我打电话，你在美国？”
“猜对了！”普拉蒙齐尔继续说道：“我刚刚不小心截获了一辆卡车，听说里面装着什么价值一个亿的东西，约让院长您有什么头绪吗？”
“我警告你普拉蒙齐尔，这种东西你最好不要和我开玩笑。”约让终于明白自己内心感到不安的是什么了，那个拍卖会的邀请函遍布世界各地，宙斯家族当然有可能派人参加拍卖会。
“你拿那根骨头要做什么？”约让平复心情，骨头在那家伙的手里有好有坏，好的是几乎没有人敢从宙斯家族的手里把东西抢走，这说明货物目前还是安全的；坏的是这东西现在在普拉蒙齐尔手里，这恐怕比货物丢失了还要糟糕。
“我要这东西当然没用，但是它对你很重要，你有一副恐龙骨架吧，就差这一根骨头就可以让那件艺术品变得完美无缺了。”普拉蒙齐尔不慌不忙说着。
“所以你这么做是不想让我收藏一副完美的艺术品？这未免太恶毒了吧。”约让攥紧了拳头，自己放在卡俄斯地下的那副骨架他竟然也知道。
“别装糊涂了，院长，您想要利用完整的骨架得到一段卢恩文字，我对这件事也有不少兴趣，我可以将骨头还给你，但条件是我需要和你一起见证骨架复原的时刻。”普拉蒙齐尔不再继续绕弯子，说明了此次来这里的目的。
“我如果不同意呢。”
“您当然可以选择拒绝，院长先生，看看窗外。”
约让站起身，窗外的天空即将转为夜色，最后一抹夕阳的余辉变得格外珍贵。在纯净的天空下，约让似乎看到远处有一枚小黑点飘过来，在约让的眼前逐渐放大。约让看清了，那是一架直升机，在直升机的下面几条钢索吊着一辆货车正晃晃悠悠朝着卡俄斯飞过来，约让似乎看到那辆被吊着的卡车顶部站着一个人，一只手扶着钢索，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对着自己挥手。
“看到我了吗看到我了吗？院长先生。”普拉蒙齐尔像个小孩子一样催问着约让。
“如果我手里有柄狙击枪的话，我很可能会把你射下来。”约让嘴里的话充满着威胁的意味。
“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普拉蒙齐尔丝毫没有理会约让的威胁，“如果您拒绝我参观骨架的复原过程，这里大概有几百米高吧，我可就要把那根骨头从这里扔下去了。”
“好吧，你赢了，下来谈吧超人先生，如果你只有这一个条件的话。”约让长叹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这里有酒吗，或者热牛奶什么的给我暖暖身子。”几分钟后，直升机将那辆货车稳稳停在地上，钢索脱落直升机没有停留离开了卡俄斯，普拉蒙齐尔冲进约让的办公室进来就说着一些毫不相关的话。
“超人也会觉得天上冷么。”约让毫不客气地挖苦道。
“如果我是超人的话我会自己举着那辆货车飞过来找你，而不是直升机。”普拉蒙齐尔搓着手：“热水呢？你这里的热水总应该有吧。”
约让从桌子下面取出半瓶威士忌放到桌子上面，又从柜子里取出两只酒杯。
“爱尔兰威士忌，真不错。”普拉蒙齐尔打开酒瓶在两个人的酒杯里倒了酒，接着又开始得寸进尺的要求：“如果你能让弗丽嘉为我们准备点烟熏马鲛鱼，碳烤黑鳕鱼或者是烤扇贝的话，我的心情还会更好……”
“只有这个。”约让在普拉蒙齐尔对面坐下。
“那巧克力或者核桃派呢。”普拉蒙齐尔的表情略显失落。
“你确保那根骨头完好无损，对吗？”约让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普拉蒙齐尔。
“这么快就切入正题了吗，好吧，我发誓我没有动那根骨头，那对我没有一丁点好处。”普拉蒙齐尔空口喝着威士忌向约让那个保证。
“好极了，这是你做出为数不多的一个英明的举动。”约让靠在椅子上，“你就像是天上的乌鸦，总能在什么地方找到腐肉。”
“不要贬低自己，你的那些收藏才不是腐肉，我也不是叼着腐肉的乌鸦。”普拉蒙齐尔放下酒杯，“那些符号，也就是你们说的卢恩文字，你真的有信心得到它？”
“实话和你说，我不确定，迄今为止我们都没有如愿得到一段完整的符号，那些符号会为使用者带来力量，但力量消失符号也会消失，我觉得这次希望并不大。”
“你们命名的‘卢恩文字’，在宙斯家族的那些学者口中，被称作‘神言’。我不知道那群老古董们是根据什么得出来的结论，那就是我们不可能得到完整的神言，如果有一天有人能够得到完整的神言，就是世界末日的到来。”
“世界末日……你们家族的学者是这样得出的结论么。”约让冷笑：“这些话术骗骗小孩子倒是没问题，如果这些符号的现世会导致世界末日，你们家族又在偷偷摸摸做些什么呢？他们在重复和我做着相同的事情，你们家族同样渴望得到一段符号。”
“我当然知道他们在做着什么勾当，这点我比你更加清楚。”普拉蒙齐尔转动着酒杯，“我同样不相信他们的鬼话，但是我们心里其实都明白，这样的文字被人利用以后谁都无法预知未来的走向，或许真的会因为打开这只潘多拉魔盒导致世界毁灭也说不定。你要得到符号是为了什么？”
“如果能从里面研究得知信息，或许我们也能够利用那种力量再度迈上一个台阶，这样会有足够的力量和那些基因不断进化的怪物们对抗，如果我们研究出了这种文字的来历源头，甚至可以彻底断掉那些被符号加持力量的怪物们的生路。”
“看来你也明白那些基因变化的怪物们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的原因是什么了。知道家族里面那些学者们为什么叫这种符号‘神言’吗，他们认为这种符号是神明创造出来的文字，只有进化到无可进化的神明才能够解读，所以你所说的‘研究’是指要制造一位神明出来为你解读符号，为你杀光那些得到力量的怪物们？”普拉蒙齐尔问道。
“我同样不希望所谓的神明出现，当没有和神明匹敌的怪物之时，神明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胁，我不会去做这种蠢事。我要从符号里面获得的力量，一定是处于我们掌控之中的力量。”
“你没有把握会得到什么，你一直在赌，我说的没错吧。”
听着普拉蒙齐尔的话，约让没有反驳，“我只是要必须做点什么，不然用不了多久胜利的天平就要朝着怪物们倾斜，我们完全处于被动之中。”
“我大概理解你的想法了，你只是想要努力寻找出一个对抗强大怪物的办法而已。我很庆幸你还保持理智，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偏激的想要打造一位神明。”普拉蒙齐尔淡淡说道。
约让眼神一动，普拉蒙齐尔说这句话似有所指，“有人那么做了？”
“院长先生，在这件事方面，我们的想法一致，我也不愿意看到那种脱离我们掌控的力量出现。那样的力量如果诞生，那么在除掉怪物之前，应该会先解决掉我们。我的家族就正在做这样一件愚蠢的事情。”普拉蒙齐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和约让摊牌道。
“你是说，你们的家族正在打造一位神明？”约让挺直了腰杆，这种事情普拉蒙齐尔不会凭空捏造，普拉蒙齐尔也并没有要和他开玩笑的意思。
“你应该知道，宙斯家族利用神话中古神的名字作为姓氏，并且之前宣称拥有了‘上古神明的力量’这件事情。这并不是夸大其词，我也是最近才了解，他们手中真的有那种力量，而那种力量，正是那种符号，你所想要拥有的‘卢恩文字’！”
“也就是说，你们早早就得到了卢恩文字，可是我试了多次都没有成功，包括奥丁系统测算也得出结果想要得到一段卢恩文字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约让震惊于宙斯家族竟然能够拥有卢恩文字。
“你太自大了约让，”普拉蒙齐尔皱着眉头打击道：“和我们家族里面那些傲慢自大的老家伙们一样，他们狂妄的认为自己能够掌握神明的力量，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而你自信的认为那套奥丁系统无懈可击，‘奥丁’不过是你们赋予它的名号，它并不是真正的古神奥丁，它只是人工智能，仅此而已。”
“你和我说的这些，如果让你的家族知道了，你的后果可要严重起来了。”约让梳理完他说的话，忽然轻笑起来。
“你不会这么做的，”普拉蒙齐尔同样轻松，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举起了酒杯：“你我现在才是站在一队的人。我们的目的相同，无论是基因进化的怪物还是妄想制造神明的人，都不能让他们出现，破坏掉我们拥有的一切。”
“说的不错。”约让端起面前的酒杯勉强与普拉蒙齐尔碰杯：“你们家族的长老会里面，你是第二个我不讨厌的人。”
“那第一个呢？”普拉蒙齐尔好奇询问。
“莱维夫人，她负责每年向卡俄斯打款，我没理由讨厌我的金主之一。”约让仰起头，杯中的威士忌被一饮而尽。
“既然我们的目的达成一致，那这次骨骼复原，我在一旁作为观众你也不会有任何意见了吧。”普拉蒙齐尔看向约让：“你能够成功达成目的的概率是无限趋近于零，那具骨头得到力量重新活动过来的概率是无限趋近于一百。”
“如果你愿意观看的话，随你的便。”
亚历克斯只要了一瓶伏特加，他甚至没要一只酒杯，只是对服务人员重复着“给我一瓶伏特加”。他拿着酒瓶的手有些颤抖，他不清楚是什么导致的，他仰起头灌下一口烈酒。高浓度的伏特加辛辣的味道呛得他几乎要流出眼泪，但火辣的感觉也让他整个人镇定下来。他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将一团皱巴巴的纸团掏了出来，他打开那份褶皱的文件只是看了一眼就扫到了上面最扎眼的“千日要塞”的词汇，他抓着文件想要将它们撕毁，几番犹豫过后还是忍住了。亚历克斯接着翻下去，后面的文件与他本人无关，那是他妻子的信息，还有自己刚刚年满六岁的女儿，竟然还有已经死去的父母……亚历克斯像个小孩子一样流出了泪水，他赶紧再次喝了一小口伏特加，避免自己在这里哭出声来。
他这样的行为还是被一些人注意到了，身材凹凸有致的黑皮女人走到亚历克斯身边，她穿着蓝色的夹克，下身的牛仔短裤短到几乎要露出屁股，耳朵上面带着的大耳环晃来晃去。女人一只手搭在亚历克斯的肩头，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伏特加为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一指多高的酒液。像她这样的女人最会在这样灯红酒绿的场所寻找猎物。对于这个女人来说，今晚突然到来的亚历克斯有些像是一位情场失意的富豪，只要陪着这样的人喝酒消愁，这个男人或许也会对她出手阔绰甩下一沓大额钞票，女人对于自己的魅力有着足够的信心。
“在看什么呢？”女人漫不经心的问亚历克斯，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看到那些皱皱巴巴的纸以后会哭出来，被拒绝的情书？女人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谁会无聊到用情书表达爱意，她已经喝的醉眼朦胧，根本无意关心那上面的内容。
被陌生的女人忽然搭讪，亚历克斯的第一个反应是吓得浑身一颤，他立刻把这些文件揉成一团又塞进兜里面，看清来者只是一位喝的烂醉的女人，他惊恐的眼神这才缓和下来，他抓起自己那瓶伏特加像逃犯一样快步离开了酒吧。
看着男人一言不发离去，女人只觉得扫兴，但是紧接着她看到那个男人竟然又快步走了回来，女人的酒被吓醒了几分，她隐约感觉到那个男人似乎是带着杀意回来的。那个男人快步走到她面前，女人如临大敌。然后在女人的注视下，男人抓起自己的酒杯将里面的伏特加一饮而尽。
亚历克斯目光凶狠的盯着眼前的女人的目光：“这是我的酒。”
扔下这句话以后，亚历克斯又快步离开。明明他回来的时候像个冲锋陷阵的勇士，现在的背影却又恢复成了逃犯的模样，几乎是仓皇逃离。
陈柩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但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病床上，周围很安静。
自己怎么又晕倒了，自己是自带容易晕倒体制吗。陈柩已经习惯了自己失去意识再次醒来以后出现在陌生的环境里了。陈柩慢慢回忆着自己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自己和时煦还有院长去拍卖会，然后带着那个大鼻子男人离开，遇到了那对哈维兄弟，然后那个像狼一样的人形怪物给了自己一巴掌。对了，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我就在这里了。陈柩从病床上坐起来，那一掌明明结结实实的打在自己身上，怎么现在自己没什么感觉，难道自己被打麻药截肢了？
陈柩掀开床单反复检查着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做过手术的痕迹，活动身体也没有疼痛反馈。陈柩忽然自己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游戏里的人物那样，gameover了以后会自动在复活点复活。
“你又傻乐什么呢？”单人间的病房门被推开，时煦拎着袋子走进来。
“没……没什么。”陈柩觉得时煦现在看自己的目光有点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赶紧收敛了傻笑的表情，“什么味道，好香啊。”
“还以为我小同桌被打傻了呢。”时煦松了口气，将袋子放到床头柜上面打开，“是粥啦，医生说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但是肠胃不太好，最近要避免吃过于油腻的食物。”时煦打开袋子，圆形的保温饭盒里面盛着一碗粥。
陈柩端起那碗粥，拿起勺子在粥里面划拉着，这碗粥里面是各种豆子，有点像是陈柩在中国喝的八宝粥。
“这是你做的？”陈柩端着不锈钢饭盒往嘴里扒拉着稀粥。
“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东西。”时煦矢口否认，看陈柩喝的认真，又忍不住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不好喝，只是闻着香，没味儿。”陈柩随口回答。
“你……！那你别喝了。”时煦伸手想要抢陈柩手里的粥。
“别，姐，我饿了。”陈柩死死护住饭盒，“好吃，只要是姐姐您带的饭都好吃。”
“哼，这还差不多。”时煦并没有真的抢走陈柩的粥，看到陈柩服软，时煦一副大获全胜的表情看着陈柩已经双手捧着饭盒将里面的粥全都吞到肚子里面，心满意足的擦擦嘴角。
“嗝——”一碗热粥下肚，陈柩觉得自己的精神彻底恢复了过来，他从病床上下来活动着身体：“怎么样，亚历克斯都说了什么。”
“那家伙跑掉了。”时煦收拾着床头柜上的餐具，无奈的说道。
“因为我的原因么。”陈柩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自从加入卡俄斯每次总会在关键时候退出战斗，甚至一度成为整个团队的负担。
“怎么会是你的原因呢，是亚历克斯那个家伙的原因，我们又不会杀了他，他跑什么。”
“我记得，咱们好像也是要除掉千日要塞的残党来着……”陈柩提醒道。
“啊，也对，这样的话他逃跑也在情理之中。”时煦恍然大悟，“院长因为别的事情要回卡俄斯处理，所以这件事情只能交给我们来做了，千日要塞还有残党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们？去杀掉亚历克斯？”陈柩自动带入了杀手的身份，想象着自己蒙面向亚历克斯开枪的情景。
“那个亚历克斯身上一定藏着秘密，不然也不会有人对他那么上心，他的死无关紧要，如果能够从他的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才是主要的。”时煦转身看着陈柩，“我们要做的可不是杀手的活儿，那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卡俄斯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松做到。”
黑色的汽车在无人的小路边静静停下，哈维坐在车里，昨天他注射了药物，现在药效渐渐褪去，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疲倦的神色。
“你最好听我把话说完再昏死过去。”肖金嫌弃的看了一眼哈维的状态，“这个人，亚历克斯·依哈特，找到他，如果实在没办法让他听话，就直接让他闭嘴，听明白了吗，不过死掉了的话我只能付给你一半的钱。”肖金一手拿着照片一手抽打着一旁哈维的脸试图让他睁开眼睛，但哈维已经不省人事。
“如果不是因为有别的事情要做，这种事怎么会交给你这种废物解决。”肖金掏出一支注射器扎在了哈维的脖子上，虽然可能导致他猝死，但这样能让他昏睡的时间变短。他将亚历克斯的照片插在哈维的怀里，独自从车里走了下来，四下打量了一番过后，悄悄离开了这里。
约让回到卡俄斯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所以你们没有接到那辆装着骨头的车？”约让此刻冷静下来，负责接收货物的人员全都摇了摇头。
“奇怪，拍卖会那边你们收到什么解释了吗？”约让继续发问，但结果相同，那些人还是摇头表示没有任何解释。
“好了没什么事情了。”约让让他们全都出去，他自己要打电话问问查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怎么可能在这种货物的运输上面出了岔子。
约让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拨通查理的电话，一个号码便打了进来，约让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嘿，还记得我吗，约让院长！”电话那头的噪音很大，说话的人不得不拔高嗓门。
“普拉蒙齐尔·宙斯！”约让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猜猜我现在在哪儿？”电话那头的普拉蒙齐尔的声音几乎被噪音吞没。
“应该不会是在巴厘岛度假，你想起来和我打电话，你在美国？”
“猜对了！”普拉蒙齐尔继续说道：“我刚刚不小心截获了一辆卡车，听说里面装着什么价值一个亿的东西，约让院长您有什么头绪吗？”
“我警告你普拉蒙齐尔，这种东西你最好不要和我开玩笑。”约让终于明白自己内心感到不安的是什么了，那个拍卖会的邀请函遍布世界各地，宙斯家族当然有可能派人参加拍卖会。
“你拿那根骨头要做什么？”约让平复心情，骨头在那家伙的手里有好有坏，好的是几乎没有人敢从宙斯家族的手里把东西抢走，这说明货物目前还是安全的；坏的是这东西现在在普拉蒙齐尔手里，这恐怕比货物丢失了还要糟糕。
“我要这东西当然没用，但是它对你很重要，你有一副恐龙骨架吧，就差这一根骨头就可以让那件艺术品变得完美无缺了。”普拉蒙齐尔不慌不忙说着。
“所以你这么做是不想让我收藏一副完美的艺术品？这未免太恶毒了吧。”约让攥紧了拳头，自己放在卡俄斯地下的那副骨架他竟然也知道。
“别装糊涂了，院长，您想要利用完整的骨架得到一段卢恩文字，我对这件事也有不少兴趣，我可以将骨头还给你，但条件是我需要和你一起见证骨架复原的时刻。”普拉蒙齐尔不再继续绕弯子，说明了此次来这里的目的。
“我如果不同意呢。”
“您当然可以选择拒绝，院长先生，看看窗外。”
约让站起身，窗外的天空即将转为夜色，最后一抹夕阳的余辉变得格外珍贵。在纯净的天空下，约让似乎看到远处有一枚小黑点飘过来，在约让的眼前逐渐放大。约让看清了，那是一架直升机，在直升机的下面几条钢索吊着一辆货车正晃晃悠悠朝着卡俄斯飞过来，约让似乎看到那辆被吊着的卡车顶部站着一个人，一只手扶着钢索，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对着自己挥手。
“看到我了吗看到我了吗？院长先生。”普拉蒙齐尔像个小孩子一样催问着约让。
“如果我手里有柄狙击枪的话，我很可能会把你射下来。”约让嘴里的话充满着威胁的意味。
“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普拉蒙齐尔丝毫没有理会约让的威胁，“如果您拒绝我参观骨架的复原过程，这里大概有几百米高吧，我可就要把那根骨头从这里扔下去了。”
“好吧，你赢了，下来谈吧超人先生，如果你只有这一个条件的话。”约让长叹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这里有酒吗，或者热牛奶什么的给我暖暖身子。”几分钟后，直升机将那辆货车稳稳停在地上，钢索脱落直升机没有停留离开了卡俄斯，普拉蒙齐尔冲进约让的办公室进来就说着一些毫不相关的话。
“超人也会觉得天上冷么。”约让毫不客气地挖苦道。
“如果我是超人的话我会自己举着那辆货车飞过来找你，而不是直升机。”普拉蒙齐尔搓着手：“热水呢？你这里的热水总应该有吧。”
约让从桌子下面取出半瓶威士忌放到桌子上面，又从柜子里取出两只酒杯。
“爱尔兰威士忌，真不错。”普拉蒙齐尔打开酒瓶在两个人的酒杯里倒了酒，接着又开始得寸进尺的要求：“如果你能让弗丽嘉为我们准备点烟熏马鲛鱼，碳烤黑鳕鱼或者是烤扇贝的话，我的心情还会更好……”
“只有这个。”约让在普拉蒙齐尔对面坐下。
“那巧克力或者核桃派呢。”普拉蒙齐尔的表情略显失落。
“你确保那根骨头完好无损，对吗？”约让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普拉蒙齐尔。
“这么快就切入正题了吗，好吧，我发誓我没有动那根骨头，那对我没有一丁点好处。”普拉蒙齐尔空口喝着威士忌向约让那个保证。
“好极了，这是你做出为数不多的一个英明的举动。”约让靠在椅子上，“你就像是天上的乌鸦，总能在什么地方找到腐肉。”
“不要贬低自己，你的那些收藏才不是腐肉，我也不是叼着腐肉的乌鸦。”普拉蒙齐尔放下酒杯，“那些符号，也就是你们说的卢恩文字，你真的有信心得到它？”
“实话和你说，我不确定，迄今为止我们都没有如愿得到一段完整的符号，那些符号会为使用者带来力量，但力量消失符号也会消失，我觉得这次希望并不大。”
“你们命名的‘卢恩文字’，在宙斯家族的那些学者口中，被称作‘神言’。我不知道那群老古董们是根据什么得出来的结论，那就是我们不可能得到完整的神言，如果有一天有人能够得到完整的神言，就是世界末日的到来。”
“世界末日……你们家族的学者是这样得出的结论么。”约让冷笑：“这些话术骗骗小孩子倒是没问题，如果这些符号的现世会导致世界末日，你们家族又在偷偷摸摸做些什么呢？他们在重复和我做着相同的事情，你们家族同样渴望得到一段符号。”
“我当然知道他们在做着什么勾当，这点我比你更加清楚。”普拉蒙齐尔转动着酒杯，“我同样不相信他们的鬼话，但是我们心里其实都明白，这样的文字被人利用以后谁都无法预知未来的走向，或许真的会因为打开这只潘多拉魔盒导致世界毁灭也说不定。你要得到符号是为了什么？”
“如果能从里面研究得知信息，或许我们也能够利用那种力量再度迈上一个台阶，这样会有足够的力量和那些基因不断进化的怪物们对抗，如果我们研究出了这种文字的来历源头，甚至可以彻底断掉那些被符号加持力量的怪物们的生路。”
“看来你也明白那些基因变化的怪物们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的原因是什么了。知道家族里面那些学者们为什么叫这种符号‘神言’吗，他们认为这种符号是神明创造出来的文字，只有进化到无可进化的神明才能够解读，所以你所说的‘研究’是指要制造一位神明出来为你解读符号，为你杀光那些得到力量的怪物们？”普拉蒙齐尔问道。
“我同样不希望所谓的神明出现，当没有和神明匹敌的怪物之时，神明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胁，我不会去做这种蠢事。我要从符号里面获得的力量，一定是处于我们掌控之中的力量。”
“你没有把握会得到什么，你一直在赌，我说的没错吧。”
听着普拉蒙齐尔的话，约让没有反驳，“我只是要必须做点什么，不然用不了多久胜利的天平就要朝着怪物们倾斜，我们完全处于被动之中。”
“我大概理解你的想法了，你只是想要努力寻找出一个对抗强大怪物的办法而已。我很庆幸你还保持理智，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偏激的想要打造一位神明。”普拉蒙齐尔淡淡说道。
约让眼神一动，普拉蒙齐尔说这句话似有所指，“有人那么做了？”
“院长先生，在这件事方面，我们的想法一致，我也不愿意看到那种脱离我们掌控的力量出现。那样的力量如果诞生，那么在除掉怪物之前，应该会先解决掉我们。我的家族就正在做这样一件愚蠢的事情。”普拉蒙齐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和约让摊牌道。
“你是说，你们的家族正在打造一位神明？”约让挺直了腰杆，这种事情普拉蒙齐尔不会凭空捏造，普拉蒙齐尔也并没有要和他开玩笑的意思。
“你应该知道，宙斯家族利用神话中古神的名字作为姓氏，并且之前宣称拥有了‘上古神明的力量’这件事情。这并不是夸大其词，我也是最近才了解，他们手中真的有那种力量，而那种力量，正是那种符号，你所想要拥有的‘卢恩文字’！”
“也就是说，你们早早就得到了卢恩文字，可是我试了多次都没有成功，包括奥丁系统测算也得出结果想要得到一段卢恩文字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约让震惊于宙斯家族竟然能够拥有卢恩文字。
“你太自大了约让，”普拉蒙齐尔皱着眉头打击道：“和我们家族里面那些傲慢自大的老家伙们一样，他们狂妄的认为自己能够掌握神明的力量，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而你自信的认为那套奥丁系统无懈可击，‘奥丁’不过是你们赋予它的名号，它并不是真正的古神奥丁，它只是人工智能，仅此而已。”
“你和我说的这些，如果让你的家族知道了，你的后果可要严重起来了。”约让梳理完他说的话，忽然轻笑起来。
“你不会这么做的，”普拉蒙齐尔同样轻松，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举起了酒杯：“你我现在才是站在一队的人。我们的目的相同，无论是基因进化的怪物还是妄想制造神明的人，都不能让他们出现，破坏掉我们拥有的一切。”
“说的不错。”约让端起面前的酒杯勉强与普拉蒙齐尔碰杯：“你们家族的长老会里面，你是第二个我不讨厌的人。”
“那第一个呢？”普拉蒙齐尔好奇询问。
“莱维夫人，她负责每年向卡俄斯打款，我没理由讨厌我的金主之一。”约让仰起头，杯中的威士忌被一饮而尽。
“既然我们的目的达成一致，那这次骨骼复原，我在一旁作为观众你也不会有任何意见了吧。”普拉蒙齐尔看向约让：“你能够成功达成目的的概率是无限趋近于零，那具骨头得到力量重新活动过来的概率是无限趋近于一百。”
“如果你愿意观看的话，随你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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