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茬琴

    两个人分别搬来两把椅子,相对而坐。

    好像是武林高手的对决。

    “先要交换琴,拧松对方琴的弦钮,然后换回来就可以开始比速度了。”

    秦牧轻轻的在琴弦上一撩,分外不屑的看着江阳。

    “所以先要把音调准,然后是五种音阶指型循环?”

    秦牧点头。

    “了然!”江阳淡淡的说。

    身后的魏辰凑上前低语,“要不换我来,这家伙看起来有两把刷子。”

    江阳摆摆手,“这田忌赛马,哪有一上来就出优等马的?还是先让我这个2-16的选手上吧!”

    魏辰显然是接不住这个战鹰的梗,他挠了挠头,不知道友人在说些什么。

    江阳作为活了30几岁的老玩家,在还不知对方的实力的情况下。

    他首先选择心理战。

    手指轻轻搭在弦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了一段solo,反正允许试奏嘛。

    较量之前要先活动活动手指。

    秦牧看着江阳灵活的操作,眉头微皱。

    “这家伙果然不简单…我倒是低估他了。”

    “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

    秦牧不甘示弱,也开始即兴solo。

    一时之间,四眼望去,两人势均力敌。

    台下本来的喧哗变得稍显安静,这一场巅峰对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虽然他有点底子,但我不相信这家伙能赢,咱们秦会长实在是太变态了。”

    “可不是嘛,典型的技术型选手!这种比赛,四校联盟的时候,几百个人的比拼,他都是最快最强的。”

    星星点点,有几个人在交头接耳,孟薇薇则抽出了一张纸巾,攥在拳头里。

    她手心微微出汗。

    “希望我的琴可以保佑秦会长呀!只要会长能赢,我可以三天不吃饭!”

    “你在说什么?孟薇薇,秦会长怎么会输呢?他这么优秀的人!”

    小女生自己在心里面已经跟自己战斗了几个来回。

    表面不动声色,那张纸却团越像个球。

    交换

    松弦

    两个动作反复完成,又将琴递了回去。

    “薇薇你来喊倒计时。”

    秦牧如临大敌,刚才solo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弹奏得越来越快,心里面好好像一把火在烧。

    这是演奏的常态,音乐会挑起人的情绪。

    可是对面这个人似乎有着充分的舞台演奏经验,稳如老狗。

    自己弹的那样一首激情澎湃的曲子,好像对他的情绪毫无影响。

    “他该不是个聋子?”

    秦牧没有发现自己两鬓已微微见汗,他没有刚才口出狂言时的那份从容了。

    孟薇薇恨不得把手心的那团纸压成二向箔…

    “下面我宣…宣布…”

    “各位同志,请安静,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马上就要开始了…”

    仿佛听到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三…二”

    “一…”

    说时迟,那时快。

    两个人揽过琴的那一刹那,仿佛迸发了惊雷一般的气焰!

    从最粗的那根六弦开始,逆时针开始快速的给琴弦上劲。

    随着弦越绷越紧,琴弦发出了有规律的嗡鸣声。

    “妈的,这个秦牧给我拧松了这么多圈,这比赛有bug,我现在明显吃亏。”

    江阳心里揶揄,不过他倒一点不慌,因为他有一个最大的优势。

    他手里拿的是这个世界上自己最熟悉的一把琴。

    一把虽然才拿到才一天,但已经弹了十几年的琴。

    对专业的吉他手来说,不同的吉他比如三合板或者单板,或者全板。

    不同的面板,不同的材质,所弹出的声音会有细微的区别。

    所能提供的音高与响度,也需要耳朵去逐渐适应。

    但是江阳甚至能做到仅根据琴弦紧绷的状态,就能判断出现在是否是合适的松紧度。

    拧弦时所带来的细微的嗡鸣声,都可以作为他判断的标准。

    而秦牧每条完一根弦,需要拨动一下,感受声音是否准确。甚至还需要唱出一段标准的C3,用练耳的方式做检验。

    但江阳根本不拨,六弦调完,紧接着手就按到了五弦上。

    “这家伙在干什么?他对自己拧的位置就这么有自信吗?”

    秦牧用余光偷偷的往对面跑,看到江阳的操作,他心里面疑窦丛生。

    “他绝对没调好音准,他在诈我!”

    “我不能紧张,我不能被他吸引注意力,可以慢,但我一定要调准。”

    吉他一共有6根弦,调音的时候一般是从低音到高音,也就是从6~1。

    在秦牧调到第4根弦的时候,江阳因为不需要弹奏听音,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项目。

    江阳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自己的脖子。

    “妈的,这个家伙这么装逼,我就不相信他调的是准的,他连听都没听过。”

    “可不是吗?没有专业仪器的情况下调音无异于用千分尺测量某个单位的长度。”

    “虽然会长慢,但是会长稳,这个叫江阳的死定了!”

    可是紧接着,江阳的动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他轻轻的右手从6弦开始往1弦拨。

    那一声清脆的音符传来。

    他居然要一次检验6根弦!

    “这声音?”

    圆脸胖子眼神里闪过惊诧,“我不知道是不是准的,至少八九不离十!”

    专业的音乐人都有瞬间判断音高的素养,这并不是绝对音感,而是知道标准音后经过长年累月刻苦练习所产生的相对音感,

    江阳发现二弦的音有点不对,于是轻轻地拧一拧,达到了应有的状态。

    “嗯,科目1,完成…”

    身后的魏辰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肩膀,掐的生疼。

    自己比个赛都不紧张,怎么给他紧张成这样?

    “那接下来就是五种指法,这个就更简单了,我上辈子每天都会练个十几二十分钟的。”

    “家常便饭…”

    江阳熟练的开始弹奏Mi型指法。

    而对手,慌了。

    在江阳激情而又热烈弹奏声响起时,秦牧已经来不及去细细分辨自己最后一根弦调的音是否合适了。

    他急忙去追赶进度,也开始弹奏Mi型指法。

    “应该是对的,应该是对的…我最后听了一下,应该没问题的。”

    他在心里反复念叨。

    “Mi、Sol、La”

    “Xi、Re”

    “Re、Xi、La”

    “Sol、Mi”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两个人居然同时完成!

    秦牧松了一口气,他因为落后了一拍,可以在最后弹奏的时候,简直是火花带闪电。

    “好在没输…”

    台下的众人也松了口气。

    “这个人居然能跟会长打平,什么来头?整个高校界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好在秦会长没输…”孟薇薇长舒一口气,她都快急哭了。

    “看来是平局,咱们就这样吧。”江阳咋舌,还真是挺惊险。

    他其实是想功成身退。

    拍掉了自己肩膀上死命抠着自己的魏辰的手,肩胛骨都快让他薅断了。

    “我不相信你调的是准的!”秦牧用食指恶狠狠的指着江阳,他突然爆起!

    今天这个会场本应是他的主场,却被这个不速之客出尽了风头。

    那是不甘和憎恶的结合。

    “很简单,上个电子调音器吧。”

    江阳从孟薇薇的琴带里摸出一个赠送的调音器,连分割电池的白色小纸条儿还没拉。

    “这姑娘该不会是为了追会长,专门买个琴从来不弹吧?”

    这种调音器在遇到不合适的音时面板会显示蓝色,正确的音时就会显现绿色。

    “E2,A2,D3,G3,B3,E4”

    随着一颗颗音符被江阳奏响,面板始终都是正确的绿色。

    台下一片哗然。

    “刚才比赛,你计时了吗?”

    “我大概记了,这家伙好像15秒就把拧得松松的弦全调好了。然后5种音阶指型,从头到尾一共花了三十三秒。”

    “确实是又快又准。”

    “加疼鹰都没有这个手速!”

    “他是单身了多少年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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