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晓城
六年后。
晓城，宗之国仅此于首都的第一大城。
这里没有贵族平民，没有三六九等，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
这里没有所谓像皇帝那样独裁的统治者，管理这座城的是名为“晓统”的人。
晓统，不是世袭，不是独裁，更不是由皇帝任命，他是由晓城的每一个人民所选举产生的。这不是所谓的权利游戏，不是压迫和恐怖统治。
这个位置，看上去光鲜亮丽，是这个国家仅次于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崇地位，但实际上，“晓统”二字，背负着更多的是责任、是义务、是当在晓城以及宗之国面临无数未知危机和战争第一个挺身而出站在风口浪尖的人。
活着，要挡在身后所有人的前面；死了，要死在身后所有人的前面……这是每一个在成为晓统前就要有此觉悟之人的宿命，也是历代晓统用一生贯彻的誓言。
……
今天的晓城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天那么的蓝，云那么的美，和煦的日光下，人们早早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古朴的小楼彼此紧挨着紧，琳琅满目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早起已经吆喝多时的商贩们与面前的顾客正说说笑笑着，捏着冰糖葫芦的三三两两的小孩乐呵呵地在人流中穿梭嬉闹着，偶尔有一两句大人们不满的说叨也没什么，因为他们很快就在瞧到那挤过身边小孩子脸上所洋溢的笑脸感染而将方才的不悦给抛之脑后了。
这样的日常平淡中又带着点乐趣，乐趣中又多了些纯真。或许，对于晓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这便是他们生活画卷中的一抹美好不易的幸福时刻吧？
“真是累坏我了……”
街道转角处的大树下，费半天劲儿才卖掉几根冰糖葫芦的旧衣老人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掏出烟盒，倒出一根烟后夹在了嘴角，又摸了摸胸口，找出一个老旧的火机点上火，慢悠悠地吐出了一口浓烟。
“现在的熊孩子啊，都不爱吃这种老玩意儿了以后这生意怕是更不好做了啊……唉……”
“请问，您可以给我一根冰糖葫芦吗？”
“嗯……嗯？”正感慨时，耳旁忽然传来一个温和又带着些熟悉的声音，但他实在有些累了，头也没扭，随口问道：“一根两枚铜币，你是要几根？”
“嗯……一根吧。”
“好……喏，给你。”老人从稻草棍上抽出一根冰糖葫芦，晶莹剔透的糖皮裹着鲜红的果肉，只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谢谢。给您，两个铜币没错是吧？”
“嗯，正好……”老人半扭着头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钱，正想塞进自己腰间的破钱袋里时，脑中莫名响起对方的声音，疲惫的眼神骤然清醒过来，一脸震惊地抬头，却已不见了刚才那人。
“刚……刚才的人难道是……药……药先生吗……”
晓城有四片居民区。其中，东边和南边这两片区域最是热闹，临近商业街道和学校，而相对有些冷清的北、西两片区域则因为分别靠近医院和晓城的核心——晓之堡的缘故，所以于此生活的一般多为这两边的人员。
在晓城北边区域中偏静谧的地方，有一处简朴的院落，院内的中心，有棵足有两人环抱那般粗壮的奇树，树表纹路复杂，整体约有两三城小楼高，扁圆微尖的淡黄色树叶大片大片的簇拥在一起。
柔风拂过，叶与叶之间，你推着我，我挤着你，簌簌沙沙胜似悦耳轻音在耳旁回荡演奏。
四周的青草娇花在这音曲中舞动着曼妙的身姿，枝头上的小鸟唱出了完美的高音，而这层层宛若裙摆的大波大波的黄叶更是舞台最中心灵魂般的主舞者，让这场演出达到了真正高潮的顶峰！
但……
“太吵了。”
这声音是那样的冷漠，明明听不出一丝感情但却有着一种莫名恐怖的压迫感。
风似是听到了，劲小到连花草都吹不动；鸟好像听懂了，一个两个都慌不择路的逃之夭夭。最后，只剩下一个瘦小的身影蹲在这树下低头一动也不动，好像在观察着什么东西似。
“咔哧。”
在他背后不远处的白桦木门被缓缓拉开，一道身形修长的白衣身影轻手轻脚的迈进院中。那瘦小的背影似乎早就有所查觉，在门拉开的瞬间就扭过头看向了来人，平淡无波眼神终泛起了一层涟漪。
“药大哥，你回来了。”
“嗯。”白色的面具后传出一阵温和的笑声，走到男孩的身后将藏在身后的冰糖葫芦递给了他。“给，还有没化呢，你最爱吃的冰糖葫芦哦。”
“我什么时候说过最喜欢吃这种甜掉牙的东西了……”
虽这么说，手却相当诚实地伸出，嘴角微微上翘的从对方手中接了过来，一口一个地全都咽入了腹中。药在旁半蹲地看着他，手托着腮，盈盈的笑声就从未停过。
“慢点吃慢点吃，这么狼吞虎咽还说不喜欢吃啊？”
“不喜欢。”
男孩似是不满地皱着眉头，但嘴上前一秒这么说，下一秒却又是大口又一闷，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孤零零的呆在竹签上面。
“嗯？怎么不吃了？吃撑了还是吃噎到了？”
“……”
男孩没有说话，不在乎手上会沾到黏糊糊的糖汁，将串上最后那颗糖葫芦取了下来，轻轻放在了自己面前说土壤上。
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地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双唇下意识地微微半张着……
那果肉的旁边，一只间隔一只相互跟着的小黑蚂蚁争先恐后地爬了上去，抖着小触角，搓着小细手，钳形的小牙齿又像咬又像被黏住似的晃来晃去……
看着这些有趣的小生命，男孩嘴角扬起的笑意单纯而又美好，全不见方才半点的冷漠与无情。两只眼睛瞪地大大的，圆圆的，充满了孩子的天真和好奇。
“凌……你这是……”
药本想说什么，但当瞧到他竟罕见露出孩子般的一面时，刚出口了几个字话旋即便没有再说下去。低下头，悄悄地蹲在了对方的身边，和他一同看着下面那忙前忙后小生命们。
“它们吃这个吗？”
“唔……应该吃吧，我喂过它们好多次了，无论我喂它们吃什么它们都吃的……”
“好、好多次了吗……这样啊……凌，看来你和这些小家伙们应该都相处成朋友了呢。”
“……”
凌没有接药的话，但他眸底的那若有若无的浅浅笑意却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就让它们慢慢吃吧……”凌缓缓站了起来。刚蹲下没多久的药见状也快速起身，看着对方又恢复了如寻常般平淡的神情，内心深处
却在无声叹息。
“药大哥，你工作那么快就忙完了吗？今天怎么这么早？”
药收起心绪，淡淡一笑的同时自己的手放在了凌的脑后上宠溺地摸着他的头，调侃的说道：“你的记性什么时候这么不好了？难道忘了我今天休息的吗？”
“哦，这样啊……我不小心给忘了。”凌挠了挠头发，脸上闪过一丝不起眼的红晕。“那你今天出去那么早是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嗯……”药点了点头，但语气却隐约有丝不起眼的变化。“今天早上我去找晓统大人了，你如今也是六岁了，我想带你去晓士学院参加入院考核，如果通过了你就可以在晓士学院里面上学，到时候你也可以交到很多朋……”
“那不是只有宗之国的人才可以去的吗，我应该不可以吧。”
凌语气平淡的打断了药的话，眼神逐渐变的漠然。
“……”药闻言一愣，旋即笑了笑，说道：“你在说什么呢，你不就是宗之国人吗？”
“但我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我都不知道。宗之国人，不一定吧……”
“凌，你今天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啊，我不是以前跟你说过吗？你的父母曾经是晓城的英雄，他们因为一些事而不得不离开很多年，临走的时候他们将你托付给了我。凌，你是不是想他们了啊？没事的，他们估计很快就从外面回来了，到时你……”
“外面的人都说我是被你捡回来的……”
凌仅仅只是这么一句话，顿时就让药的话戛然而止，放在他头上的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谁……谁说的……”
“果然是吗……”
药下意识的回答让凌心中顿时确信了答案。药刚反应过来、正想解释什么时却见凌向他淡淡一笑，“药大哥，你其实不用费那么大心思骗我的，我并不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孩子，有些事就算你瞒过我再多年，我也终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更何况，药大哥你跟本就不擅长说谎啊……”
“凌……你……”
“药大哥，我其实早就从外面那些人对我背地里的议论有所怀疑了，但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真相是什么……亲生父母，这我从来没有在乎过，因为在我的身边有药大哥你啊……”
“真正关心我、在乎我、照顾我的人一直以来都是药大哥你啊……对我而言，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只有药大哥你……”
“凌……”药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哽咽，手温柔的贴在他的脸上面轻轻抚摸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他的面具后面传出。没人知道，此刻面具下的他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但他的那声叹气，却夹杂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对不起……凌……”
药喃喃自语的话并没有落入凌的耳中。下一秒，他便回过神来，轻呼了一口气后才说道：“我一直都在想，要不要告诉你真相，却没想到你早就……我不是想刻意瞒着你，只是你的年纪实在太小了，这些事若那么早就告诉你我总是觉得不合适。但，我错了啊……”
凌昂着头，眼中带着的笑意平淡而又让人安心。或许，在凌的心中，只有在药面前的自己，才会露出孩子的一面吧？
良久，药才拿开放在凌脑后的手，语气又恢复成往日的温和：“凌，那晓士学院的入院考核你打算去吗？不用在乎那些东西，我就是你的亲人，更何况晓统大人他也同意了，旁人更是不可能会说什么的，你就放心吧。”
“旁人的一切我向来都是毫不在乎，只不过……”凌的话微微一顿，眸底的笑意渐渐收敛了些。“晓士学院……我对药大哥你平常老是提到的晓士、晓统什么的并不感兴趣，但……如果可以进入那里，也许……”
“也许什么？”
凌没有回答药的话，只是摇了摇头，似乎刻意向药隐瞒了什么心思。药并没有多想，只是点头说道：“那既然你想试试的话，那我明天就带你试试吧，若是不行也还有那种普通学校的。说真的，其实我并不太想你去，但……或许去那里，你就再不是一个人了吧……”
最后那句话药说的声音很小，凌也没有刻意去用耳朵听。此时的他，微低着头，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起风了啊……”
听到药的话，凌重新抬起头，却见对方半转着身子，双手背负，墨色的长发迎风而起，昂起的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头顶上那大片大片、好似华丽礼服裙摆的金色树叶，阳光穿过叶与叶之间的空隙正好照在了药的面具上。
不知道为什么，凌看着眼前的药既觉得熟悉，又觉得有一种难言的陌生感。或许，只是错觉吧。
“药大哥，你怎么了？”
“哈哈，没什么。我只是想到萤树它似乎又要到开花的时候了。两年啊，又是两年过去了啊。”
说罢，药懒散的伸了伸懒腰，笑着看向了凌：“我们进屋吧。凌，我这次出去可不只是买了根冰糖葫芦，还顺便给你带了些你平时喜欢看的轻小说回来，里面可是有你最喜欢的轻小说作家——嵩木才发行出版的新书哦~”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药大哥！”
两个人大手拉着小手地转身离开，彼此对视，说说笑笑。
风起，枝叶摇动。
萤树下，青草旁，那颗糖葫芦足够那些小蚂蚁们忙活半天了吧？
晓城，宗之国仅此于首都的第一大城。
这里没有贵族平民，没有三六九等，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
这里没有所谓像皇帝那样独裁的统治者，管理这座城的是名为“晓统”的人。
晓统，不是世袭，不是独裁，更不是由皇帝任命，他是由晓城的每一个人民所选举产生的。这不是所谓的权利游戏，不是压迫和恐怖统治。
这个位置，看上去光鲜亮丽，是这个国家仅次于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崇地位，但实际上，“晓统”二字，背负着更多的是责任、是义务、是当在晓城以及宗之国面临无数未知危机和战争第一个挺身而出站在风口浪尖的人。
活着，要挡在身后所有人的前面；死了，要死在身后所有人的前面……这是每一个在成为晓统前就要有此觉悟之人的宿命，也是历代晓统用一生贯彻的誓言。
……
今天的晓城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天那么的蓝，云那么的美，和煦的日光下，人们早早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古朴的小楼彼此紧挨着紧，琳琅满目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早起已经吆喝多时的商贩们与面前的顾客正说说笑笑着，捏着冰糖葫芦的三三两两的小孩乐呵呵地在人流中穿梭嬉闹着，偶尔有一两句大人们不满的说叨也没什么，因为他们很快就在瞧到那挤过身边小孩子脸上所洋溢的笑脸感染而将方才的不悦给抛之脑后了。
这样的日常平淡中又带着点乐趣，乐趣中又多了些纯真。或许，对于晓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这便是他们生活画卷中的一抹美好不易的幸福时刻吧？
“真是累坏我了……”
街道转角处的大树下，费半天劲儿才卖掉几根冰糖葫芦的旧衣老人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掏出烟盒，倒出一根烟后夹在了嘴角，又摸了摸胸口，找出一个老旧的火机点上火，慢悠悠地吐出了一口浓烟。
“现在的熊孩子啊，都不爱吃这种老玩意儿了以后这生意怕是更不好做了啊……唉……”
“请问，您可以给我一根冰糖葫芦吗？”
“嗯……嗯？”正感慨时，耳旁忽然传来一个温和又带着些熟悉的声音，但他实在有些累了，头也没扭，随口问道：“一根两枚铜币，你是要几根？”
“嗯……一根吧。”
“好……喏，给你。”老人从稻草棍上抽出一根冰糖葫芦，晶莹剔透的糖皮裹着鲜红的果肉，只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谢谢。给您，两个铜币没错是吧？”
“嗯，正好……”老人半扭着头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钱，正想塞进自己腰间的破钱袋里时，脑中莫名响起对方的声音，疲惫的眼神骤然清醒过来，一脸震惊地抬头，却已不见了刚才那人。
“刚……刚才的人难道是……药……药先生吗……”
晓城有四片居民区。其中，东边和南边这两片区域最是热闹，临近商业街道和学校，而相对有些冷清的北、西两片区域则因为分别靠近医院和晓城的核心——晓之堡的缘故，所以于此生活的一般多为这两边的人员。
在晓城北边区域中偏静谧的地方，有一处简朴的院落，院内的中心，有棵足有两人环抱那般粗壮的奇树，树表纹路复杂，整体约有两三城小楼高，扁圆微尖的淡黄色树叶大片大片的簇拥在一起。
柔风拂过，叶与叶之间，你推着我，我挤着你，簌簌沙沙胜似悦耳轻音在耳旁回荡演奏。
四周的青草娇花在这音曲中舞动着曼妙的身姿，枝头上的小鸟唱出了完美的高音，而这层层宛若裙摆的大波大波的黄叶更是舞台最中心灵魂般的主舞者，让这场演出达到了真正高潮的顶峰！
但……
“太吵了。”
这声音是那样的冷漠，明明听不出一丝感情但却有着一种莫名恐怖的压迫感。
风似是听到了，劲小到连花草都吹不动；鸟好像听懂了，一个两个都慌不择路的逃之夭夭。最后，只剩下一个瘦小的身影蹲在这树下低头一动也不动，好像在观察着什么东西似。
“咔哧。”
在他背后不远处的白桦木门被缓缓拉开，一道身形修长的白衣身影轻手轻脚的迈进院中。那瘦小的背影似乎早就有所查觉，在门拉开的瞬间就扭过头看向了来人，平淡无波眼神终泛起了一层涟漪。
“药大哥，你回来了。”
“嗯。”白色的面具后传出一阵温和的笑声，走到男孩的身后将藏在身后的冰糖葫芦递给了他。“给，还有没化呢，你最爱吃的冰糖葫芦哦。”
“我什么时候说过最喜欢吃这种甜掉牙的东西了……”
虽这么说，手却相当诚实地伸出，嘴角微微上翘的从对方手中接了过来，一口一个地全都咽入了腹中。药在旁半蹲地看着他，手托着腮，盈盈的笑声就从未停过。
“慢点吃慢点吃，这么狼吞虎咽还说不喜欢吃啊？”
“不喜欢。”
男孩似是不满地皱着眉头，但嘴上前一秒这么说，下一秒却又是大口又一闷，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孤零零的呆在竹签上面。
“嗯？怎么不吃了？吃撑了还是吃噎到了？”
“……”
男孩没有说话，不在乎手上会沾到黏糊糊的糖汁，将串上最后那颗糖葫芦取了下来，轻轻放在了自己面前说土壤上。
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地面，唯一露在外面的双唇下意识地微微半张着……
那果肉的旁边，一只间隔一只相互跟着的小黑蚂蚁争先恐后地爬了上去，抖着小触角，搓着小细手，钳形的小牙齿又像咬又像被黏住似的晃来晃去……
看着这些有趣的小生命，男孩嘴角扬起的笑意单纯而又美好，全不见方才半点的冷漠与无情。两只眼睛瞪地大大的，圆圆的，充满了孩子的天真和好奇。
“凌……你这是……”
药本想说什么，但当瞧到他竟罕见露出孩子般的一面时，刚出口了几个字话旋即便没有再说下去。低下头，悄悄地蹲在了对方的身边，和他一同看着下面那忙前忙后小生命们。
“它们吃这个吗？”
“唔……应该吃吧，我喂过它们好多次了，无论我喂它们吃什么它们都吃的……”
“好、好多次了吗……这样啊……凌，看来你和这些小家伙们应该都相处成朋友了呢。”
“……”
凌没有接药的话，但他眸底的那若有若无的浅浅笑意却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就让它们慢慢吃吧……”凌缓缓站了起来。刚蹲下没多久的药见状也快速起身，看着对方又恢复了如寻常般平淡的神情，内心深处
却在无声叹息。
“药大哥，你工作那么快就忙完了吗？今天怎么这么早？”
药收起心绪，淡淡一笑的同时自己的手放在了凌的脑后上宠溺地摸着他的头，调侃的说道：“你的记性什么时候这么不好了？难道忘了我今天休息的吗？”
“哦，这样啊……我不小心给忘了。”凌挠了挠头发，脸上闪过一丝不起眼的红晕。“那你今天出去那么早是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嗯……”药点了点头，但语气却隐约有丝不起眼的变化。“今天早上我去找晓统大人了，你如今也是六岁了，我想带你去晓士学院参加入院考核，如果通过了你就可以在晓士学院里面上学，到时候你也可以交到很多朋……”
“那不是只有宗之国的人才可以去的吗，我应该不可以吧。”
凌语气平淡的打断了药的话，眼神逐渐变的漠然。
“……”药闻言一愣，旋即笑了笑，说道：“你在说什么呢，你不就是宗之国人吗？”
“但我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我都不知道。宗之国人，不一定吧……”
“凌，你今天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啊，我不是以前跟你说过吗？你的父母曾经是晓城的英雄，他们因为一些事而不得不离开很多年，临走的时候他们将你托付给了我。凌，你是不是想他们了啊？没事的，他们估计很快就从外面回来了，到时你……”
“外面的人都说我是被你捡回来的……”
凌仅仅只是这么一句话，顿时就让药的话戛然而止，放在他头上的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谁……谁说的……”
“果然是吗……”
药下意识的回答让凌心中顿时确信了答案。药刚反应过来、正想解释什么时却见凌向他淡淡一笑，“药大哥，你其实不用费那么大心思骗我的，我并不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孩子，有些事就算你瞒过我再多年，我也终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更何况，药大哥你跟本就不擅长说谎啊……”
“凌……你……”
“药大哥，我其实早就从外面那些人对我背地里的议论有所怀疑了，但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真相是什么……亲生父母，这我从来没有在乎过，因为在我的身边有药大哥你啊……”
“真正关心我、在乎我、照顾我的人一直以来都是药大哥你啊……对我而言，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只有药大哥你……”
“凌……”药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哽咽，手温柔的贴在他的脸上面轻轻抚摸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他的面具后面传出。没人知道，此刻面具下的他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但他的那声叹气，却夹杂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对不起……凌……”
药喃喃自语的话并没有落入凌的耳中。下一秒，他便回过神来，轻呼了一口气后才说道：“我一直都在想，要不要告诉你真相，却没想到你早就……我不是想刻意瞒着你，只是你的年纪实在太小了，这些事若那么早就告诉你我总是觉得不合适。但，我错了啊……”
凌昂着头，眼中带着的笑意平淡而又让人安心。或许，在凌的心中，只有在药面前的自己，才会露出孩子的一面吧？
良久，药才拿开放在凌脑后的手，语气又恢复成往日的温和：“凌，那晓士学院的入院考核你打算去吗？不用在乎那些东西，我就是你的亲人，更何况晓统大人他也同意了，旁人更是不可能会说什么的，你就放心吧。”
“旁人的一切我向来都是毫不在乎，只不过……”凌的话微微一顿，眸底的笑意渐渐收敛了些。“晓士学院……我对药大哥你平常老是提到的晓士、晓统什么的并不感兴趣，但……如果可以进入那里，也许……”
“也许什么？”
凌没有回答药的话，只是摇了摇头，似乎刻意向药隐瞒了什么心思。药并没有多想，只是点头说道：“那既然你想试试的话，那我明天就带你试试吧，若是不行也还有那种普通学校的。说真的，其实我并不太想你去，但……或许去那里，你就再不是一个人了吧……”
最后那句话药说的声音很小，凌也没有刻意去用耳朵听。此时的他，微低着头，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起风了啊……”
听到药的话，凌重新抬起头，却见对方半转着身子，双手背负，墨色的长发迎风而起，昂起的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头顶上那大片大片、好似华丽礼服裙摆的金色树叶，阳光穿过叶与叶之间的空隙正好照在了药的面具上。
不知道为什么，凌看着眼前的药既觉得熟悉，又觉得有一种难言的陌生感。或许，只是错觉吧。
“药大哥，你怎么了？”
“哈哈，没什么。我只是想到萤树它似乎又要到开花的时候了。两年啊，又是两年过去了啊。”
说罢，药懒散的伸了伸懒腰，笑着看向了凌：“我们进屋吧。凌，我这次出去可不只是买了根冰糖葫芦，还顺便给你带了些你平时喜欢看的轻小说回来，里面可是有你最喜欢的轻小说作家——嵩木才发行出版的新书哦~”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药大哥！”
两个人大手拉着小手地转身离开，彼此对视，说说笑笑。
风起，枝叶摇动。
萤树下，青草旁，那颗糖葫芦足够那些小蚂蚁们忙活半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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