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典礼
有人欢喜有人悲。
就这样，作为今天毕业典礼“前戏”的“合影留念”环节，最终是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告一段落。
但紧接着，今天典礼的第二个环节便正式拉开序幕——“授予晓巾”。
晓巾，是每一名晓士身份与荣誉的象征。
身份的象征，是因为其由神密材料与特殊针法缝制而成，每一条都是独一无二的。
上面不仅刺有“晓”之一字，还有自己的名字，再加上某种不为外人所知、辨别真伪的技巧和方法，向来只有高层和一些特殊的晓士才知晓，从未外传。
而荣誉的象征，则是每一位晓士以自己的努力、鲜血以及随时怀着赌上性命的觉悟，才可以换来那份只属于自己的荣耀证明。
由低到高。
三级晓士，是内含未来希望之意的青色晓巾，是一开始通过毕业考核就能获得的荣誉；二级晓士，以黄色代表成熟、成长的晓巾，魂海与念力达到要求并通过特殊考核便可被授予；一级晓士，晓巾以赤色象征着“晓”之一字，代表一位晓城真正英杰才俊的诞生。
而那些稀少、神出鬼没的究极晓士们，晓巾则是用黑色寓意他们身上的秘密与背负。
强大的实力以及心中的觉悟，使得他们作为晓城内部鲜为人知的栋梁与支柱，默默守护着一切……
平台上。
一张张风华正茂的面孔，一个个站姿挺拔的少年少女。
刺眼的阳光，透过天边的白云，撒在他们每个人身上；柔和的清风，拂过地上的青草，从他们的衣角与发梢间无声穿过。
下面站着的，是他们六年来相知相伴的同学和老师；上面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抚须而笑的晓统大人。
青色的晓巾，在他们左臂上随风而动。
这是由晓统大人一个个亲手为他们系上的，这代表着他们终于正式成为了一名晓士。
脸上虽是郑重与严肃，但毕竟从年纪上来讲他们还是个孩子。胸口不断起起伏伏，眼眸中尽是难以言表的激动与兴奋之色。
但……
凌却没有像他们这样。
脸上既没有挂着笑意，也没有强装的镇定。
平淡……只有平淡二字可言。
在他身边，沫心是这样，南言焚也是这样。
三人的目光，没有落在手臂上的晓巾，而是统统看向那个始终躲避他们视线的倩影。
看着看着，凌心中不由得一阵叹息。
自己最近似乎叹气有些多啊……
凌不由得这么想到。
虽然他早就觉得初梦熏身上不简单，但直到刚刚、晓统大人让宗之国公主上台在一旁作为皇室代表见证的时候……
他、他们，才知晓其真正的身份……
每个人的身上身上都有秘密。像什么身世啊、家庭情况之类的啊，他们四人从来没有一个人主动问过彼此，也只有凌自己的那些是他们一开始早就知晓的。
怪不得啊……
晓城与宗之国皇室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虽然晓城也为宗之国的和平与发展一直持续做贡献，但因过去第一世晓统与同时代宗之国国主达成了某种协约——
晓城在保证不背叛的前提下维持自治，皇室与晓城间互不干涉、互相信任，以宗之国的发展与未来为两方共识与初心。
时过境迁，协议依旧。
而初梦熏，不仅在晓城中一直隐藏身份于人前，还进入晓士学院里面去修行学习。这按照协议来讲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
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皇室与晓城高层竟都默许和同意了……难道，是她那少之又少、鲜为人知的特殊魂种吗？
凌不知原因，此刻也根本不想知道。现在的他，心中只回荡着那一开始发出的叹息……
“这便是……被人欺瞒的感觉吗？呵呵……”
东方念一虽视线始终游走于旁他人，但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落在他们四人身上。
心中虽无奈暗道着“果然如此”，但毕竟现在可是在毕业典礼上，这种庄严而郑重的时候他也无暇去管这些。这毕竟还是他们彼此之间自己的事情啊……
摇摇头，抚弄胡须的突然一顿。
东方念一看了看太阳，又暗自举目望向远方，对于那迟迟未到之人不免为她心生着急和担忧。
但……时间总不能因为一个人而这么干拖下去。
“咳咳。”
东方念一清了清嗓子，理了理愁绪，微笑着开口说话时，下面与上面全都屏气凝神、鸦雀无声。
“我代表晓城，在这里郑重将晓巾交到你们每个人的手上了。”
“这是你们所有人来六年努力的最终成果，也是你们未来新的起点与开始。希望你们能尽自己最大所能，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只属于你们自身的荣誉象征……”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几乎每个人的眼中都流露着坚定之色，每个人的心头都因此话而燃起雄雄的信念。
从台上扫视到台下，看着那一张张有熟悉又有陌生的面孔，东方念一的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追忆。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转眼，便是六年过去了。”
“记得六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当时的你们，绝大多数都还是稚嫩的小孩子，而今却是少年勃发……”
“我很开心，也很欣慰。”
“曾经播下的种子，如今终于成长为新一代的未来和希望。”
东方念一语气微变，感叹之意逐渐褪去，眼中开始流露出异样的神采。
“其实今天，我觉得自己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很多东西早在六年前就同你们讲过了，你们的老师肯定也在平时的学习与修行中提过不少次，我实在是没必要重复那些话。”
“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我突然又想提一提。毕竟这是你们在学校的最后一课，我也希望我的话，能对你们的未来有所帮助……”
东方念一的形象，在众人眼里似乎年轻了许多，语气少了些平时的和蔼可亲，而多了些复杂之情的力度。
“你们很快就要离开学校。就像绝大多数的晓士一样，为了晓城和宗之国的未来而奔波劳碌。”
“这是一段比较漫长成长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你们也许会经历各种各样的问题与事情。”
“喜、怒、哀、乐，爱、憎、恨、恶。这些，都是你们会在身处其中之时品尝到的人生之味。”
“经历过、体会过、领悟过……他们会磨砺你们的心志，考验你们的信念，让你们在成长中真正明白‘晓士’这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究竟背负着什么……”
“现在的你们，其实只不过是刚刚踏上征程的‘新人’。除了修行与学习，你们几乎是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
“不会的可以在日后学，不懂的也可以在成长中领会。但我希望你们在这些过程里，更多要学、要领会的，还是两个字——‘初心’。”
“我其实在六年前提点过你们。‘事易成，然心难守’，这句话你们应该是还记得的。”
“今天的你们，虽然正式成为一名晓士，但真正成为一名晓士，你们却还是远远没有达到的。实力上是达标了，但在心性上，你们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话虽如此，但东方念一的眼神里并非闪烁着失望，而是一种复杂的希望与期待。
“你们，是开始生根发芽的种子，是蛹中随时可能化茧成蝶的希望。”
“这个世界是复杂的，是多变的，也是充满真情和美好的。”
“等你们真正踏入这个世界、真正经历我先前说的那些，才能心中有明悟，心中有答案，心中有了属于自己的选择。”
“无论未来怎么样，无论会有什么样的险境与考验，你们能依旧保持现在的赤子之心，依旧如现在这般坚定而又纯洁。”
“虽希望渺茫，但我心里，始终都这样希望着。”
讲到这里，东方念一眼中的神采变的逐渐复杂，既有之前的那种追忆情丝，又杂糅着一些常人难以察觉的哀伤。
“善恶对错，这些东西你们可能在书本上觉得很容易、很清楚，但在现实中，这从来没有一个固定和准确的答案。”
“你认为你眼中的‘对’是对的，但落在旁人看来却可能是错的。”
“在你们前面有很多的前辈，他们有人因善与恶的认识而困惑，也有人因对和错的判断而迷茫。”
“走出来的人，有不少又在这个复杂的世界，堕入迷失自我的漩涡。找到正确答案的人，也有许多是自以为是，忘记曾经的初心与责任。”
“这是你们成长的残酷代价，这是你们踏上晓士之路的漫长考验。”
“但……我想在这里告诉你们的是，善恶什么的并不重要，对错之间的问题无需纠结，你们只要一直保持现在的初心，便已经做的很好、很优秀了。”
“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初心，相信自己在意的一切。”
“无论未来有着怎样的选择，无论有多少考验在等着你们，只要你们心中一直以当下的初心为抉择方向的前提，那我先前所说的那些便对你们构不成任何威胁。”
“我现在说的这些，懵懂年轻的你们或许还很难理解。只有等你们在这世上经历的多了，回想起我说的话，或许才会有所体会，有所感悟……”
“这便是我要为你们上的最后一堂课。”
“从今天开始，你们便是晓城新一代的晓士，也是晓城与宗之国新的力量与希望。”
“你们是传承者、是继承者，更是无限未来的开拓者！‘晓’之一字的意志，‘晓’之一字的精神，将在你们永存不灭……”
心中积压的话，已经被东方念一全部以真情实感而道出。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说完这些，心中却多了一种难言的轻松，这是他往年在毕业典礼讲话所没有过的。
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又或是被这些朝气蓬勃的面孔所感染了？他说不清楚。
苍老的容颜挤出欣慰而温和的笑容，东方念一不由得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
年轻时候的那些人，年轻时候的那些事。
有的人还活着，有的人早已离开；有的事美好感人，有的事却痛苦的让他不愿再去回忆。
年轻时与君白头偕老的愿望虽然实现，但也自觉因为工作而辜负她良多……早年失双亲、青年丧恩师、中年又是爱子早逝……
一切的一切，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一直都埋藏在他的心里。
“是错觉吗？我……居然感受到累是什么样的感觉……”
下方，东方森一是距离台上最近的人。此刻的他，早已没有往日的那些懒散模样，难以言喻的复杂之意隐藏在眼眸深处。
东方念一刚刚的话，他从头听到尾；东方念一刚刚眼神和语气中的哀伤，作为其儿子的他更是早早就发觉。
东方森一似乎才刚刚意识到，他记忆中那个无所不能、受人敬仰的父亲，早就已经变老了……
六年前，因为自己的懒散而一直无缘一级晓士，不情不愿的他只能接受自己父亲的安排、到晓士学院当老师来历练。
本来只是打算胡乱糊弄一下，但在遇到那些“小鬼”后，自己却开始逐渐享受起那看起来枯燥乏味的教师生活。
往事历历在目。这六年和这些小鬼在相处过程中，有过欢闹，也有过愤怒。但当他现在回忆时，心中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不舍……
那是前所未有的放松与惬意……
和偷懒那样以前的方式完全不同，他找回自己曾经丢失的笑容，找到了自己一开始遗忘的初心。
往事历历在目，东方森一开始明白父亲的用意。
过去的很多事情，在这些年里他已经逐渐学会了放下，学会了原谅……他开始理解自己那位父亲，明白他当初的不易与艰难……
东方森一错了，错了许多，也错过了许多……他想弥补自己错了的，找回自己这些年来错过的……
现在的他，望着自己那个背负数十年“晓统”之名的父亲，眼眶有些湿润，嘴角不由得上扬。
“今天就早点下班回家吧……”
“买壶他爱喝的小酒，我再下厨做几道小菜，一大家子人一起，和和气气的好好吃顿饭。”
“许久也没有和父亲你谈心了……若是饭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就两个人聊聊天、叙叙旧吧。”
“你觉得怎样呢？父亲……”
这句话，东方森一在心中似是问自己，又似乎在问台上的那位老人。
然而。
当所有人都以为今天的毕业典礼就这样结束之时，下一秒……
突然！四面八方，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大笑声，直接打破这庄重的现场。
“哈哈哈哈哈……那么好玩的游戏，怎么能不带我参加呢？”
就这样，作为今天毕业典礼“前戏”的“合影留念”环节，最终是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告一段落。
但紧接着，今天典礼的第二个环节便正式拉开序幕——“授予晓巾”。
晓巾，是每一名晓士身份与荣誉的象征。
身份的象征，是因为其由神密材料与特殊针法缝制而成，每一条都是独一无二的。
上面不仅刺有“晓”之一字，还有自己的名字，再加上某种不为外人所知、辨别真伪的技巧和方法，向来只有高层和一些特殊的晓士才知晓，从未外传。
而荣誉的象征，则是每一位晓士以自己的努力、鲜血以及随时怀着赌上性命的觉悟，才可以换来那份只属于自己的荣耀证明。
由低到高。
三级晓士，是内含未来希望之意的青色晓巾，是一开始通过毕业考核就能获得的荣誉；二级晓士，以黄色代表成熟、成长的晓巾，魂海与念力达到要求并通过特殊考核便可被授予；一级晓士，晓巾以赤色象征着“晓”之一字，代表一位晓城真正英杰才俊的诞生。
而那些稀少、神出鬼没的究极晓士们，晓巾则是用黑色寓意他们身上的秘密与背负。
强大的实力以及心中的觉悟，使得他们作为晓城内部鲜为人知的栋梁与支柱，默默守护着一切……
平台上。
一张张风华正茂的面孔，一个个站姿挺拔的少年少女。
刺眼的阳光，透过天边的白云，撒在他们每个人身上；柔和的清风，拂过地上的青草，从他们的衣角与发梢间无声穿过。
下面站着的，是他们六年来相知相伴的同学和老师；上面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抚须而笑的晓统大人。
青色的晓巾，在他们左臂上随风而动。
这是由晓统大人一个个亲手为他们系上的，这代表着他们终于正式成为了一名晓士。
脸上虽是郑重与严肃，但毕竟从年纪上来讲他们还是个孩子。胸口不断起起伏伏，眼眸中尽是难以言表的激动与兴奋之色。
但……
凌却没有像他们这样。
脸上既没有挂着笑意，也没有强装的镇定。
平淡……只有平淡二字可言。
在他身边，沫心是这样，南言焚也是这样。
三人的目光，没有落在手臂上的晓巾，而是统统看向那个始终躲避他们视线的倩影。
看着看着，凌心中不由得一阵叹息。
自己最近似乎叹气有些多啊……
凌不由得这么想到。
虽然他早就觉得初梦熏身上不简单，但直到刚刚、晓统大人让宗之国公主上台在一旁作为皇室代表见证的时候……
他、他们，才知晓其真正的身份……
每个人的身上身上都有秘密。像什么身世啊、家庭情况之类的啊，他们四人从来没有一个人主动问过彼此，也只有凌自己的那些是他们一开始早就知晓的。
怪不得啊……
晓城与宗之国皇室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虽然晓城也为宗之国的和平与发展一直持续做贡献，但因过去第一世晓统与同时代宗之国国主达成了某种协约——
晓城在保证不背叛的前提下维持自治，皇室与晓城间互不干涉、互相信任，以宗之国的发展与未来为两方共识与初心。
时过境迁，协议依旧。
而初梦熏，不仅在晓城中一直隐藏身份于人前，还进入晓士学院里面去修行学习。这按照协议来讲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
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皇室与晓城高层竟都默许和同意了……难道，是她那少之又少、鲜为人知的特殊魂种吗？
凌不知原因，此刻也根本不想知道。现在的他，心中只回荡着那一开始发出的叹息……
“这便是……被人欺瞒的感觉吗？呵呵……”
东方念一虽视线始终游走于旁他人，但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落在他们四人身上。
心中虽无奈暗道着“果然如此”，但毕竟现在可是在毕业典礼上，这种庄严而郑重的时候他也无暇去管这些。这毕竟还是他们彼此之间自己的事情啊……
摇摇头，抚弄胡须的突然一顿。
东方念一看了看太阳，又暗自举目望向远方，对于那迟迟未到之人不免为她心生着急和担忧。
但……时间总不能因为一个人而这么干拖下去。
“咳咳。”
东方念一清了清嗓子，理了理愁绪，微笑着开口说话时，下面与上面全都屏气凝神、鸦雀无声。
“我代表晓城，在这里郑重将晓巾交到你们每个人的手上了。”
“这是你们所有人来六年努力的最终成果，也是你们未来新的起点与开始。希望你们能尽自己最大所能，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只属于你们自身的荣誉象征……”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几乎每个人的眼中都流露着坚定之色，每个人的心头都因此话而燃起雄雄的信念。
从台上扫视到台下，看着那一张张有熟悉又有陌生的面孔，东方念一的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追忆。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转眼，便是六年过去了。”
“记得六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当时的你们，绝大多数都还是稚嫩的小孩子，而今却是少年勃发……”
“我很开心，也很欣慰。”
“曾经播下的种子，如今终于成长为新一代的未来和希望。”
东方念一语气微变，感叹之意逐渐褪去，眼中开始流露出异样的神采。
“其实今天，我觉得自己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很多东西早在六年前就同你们讲过了，你们的老师肯定也在平时的学习与修行中提过不少次，我实在是没必要重复那些话。”
“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我突然又想提一提。毕竟这是你们在学校的最后一课，我也希望我的话，能对你们的未来有所帮助……”
东方念一的形象，在众人眼里似乎年轻了许多，语气少了些平时的和蔼可亲，而多了些复杂之情的力度。
“你们很快就要离开学校。就像绝大多数的晓士一样，为了晓城和宗之国的未来而奔波劳碌。”
“这是一段比较漫长成长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你们也许会经历各种各样的问题与事情。”
“喜、怒、哀、乐，爱、憎、恨、恶。这些，都是你们会在身处其中之时品尝到的人生之味。”
“经历过、体会过、领悟过……他们会磨砺你们的心志，考验你们的信念，让你们在成长中真正明白‘晓士’这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究竟背负着什么……”
“现在的你们，其实只不过是刚刚踏上征程的‘新人’。除了修行与学习，你们几乎是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
“不会的可以在日后学，不懂的也可以在成长中领会。但我希望你们在这些过程里，更多要学、要领会的，还是两个字——‘初心’。”
“我其实在六年前提点过你们。‘事易成，然心难守’，这句话你们应该是还记得的。”
“今天的你们，虽然正式成为一名晓士，但真正成为一名晓士，你们却还是远远没有达到的。实力上是达标了，但在心性上，你们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话虽如此，但东方念一的眼神里并非闪烁着失望，而是一种复杂的希望与期待。
“你们，是开始生根发芽的种子，是蛹中随时可能化茧成蝶的希望。”
“这个世界是复杂的，是多变的，也是充满真情和美好的。”
“等你们真正踏入这个世界、真正经历我先前说的那些，才能心中有明悟，心中有答案，心中有了属于自己的选择。”
“无论未来怎么样，无论会有什么样的险境与考验，你们能依旧保持现在的赤子之心，依旧如现在这般坚定而又纯洁。”
“虽希望渺茫，但我心里，始终都这样希望着。”
讲到这里，东方念一眼中的神采变的逐渐复杂，既有之前的那种追忆情丝，又杂糅着一些常人难以察觉的哀伤。
“善恶对错，这些东西你们可能在书本上觉得很容易、很清楚，但在现实中，这从来没有一个固定和准确的答案。”
“你认为你眼中的‘对’是对的，但落在旁人看来却可能是错的。”
“在你们前面有很多的前辈，他们有人因善与恶的认识而困惑，也有人因对和错的判断而迷茫。”
“走出来的人，有不少又在这个复杂的世界，堕入迷失自我的漩涡。找到正确答案的人，也有许多是自以为是，忘记曾经的初心与责任。”
“这是你们成长的残酷代价，这是你们踏上晓士之路的漫长考验。”
“但……我想在这里告诉你们的是，善恶什么的并不重要，对错之间的问题无需纠结，你们只要一直保持现在的初心，便已经做的很好、很优秀了。”
“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初心，相信自己在意的一切。”
“无论未来有着怎样的选择，无论有多少考验在等着你们，只要你们心中一直以当下的初心为抉择方向的前提，那我先前所说的那些便对你们构不成任何威胁。”
“我现在说的这些，懵懂年轻的你们或许还很难理解。只有等你们在这世上经历的多了，回想起我说的话，或许才会有所体会，有所感悟……”
“这便是我要为你们上的最后一堂课。”
“从今天开始，你们便是晓城新一代的晓士，也是晓城与宗之国新的力量与希望。”
“你们是传承者、是继承者，更是无限未来的开拓者！‘晓’之一字的意志，‘晓’之一字的精神，将在你们永存不灭……”
心中积压的话，已经被东方念一全部以真情实感而道出。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说完这些，心中却多了一种难言的轻松，这是他往年在毕业典礼讲话所没有过的。
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又或是被这些朝气蓬勃的面孔所感染了？他说不清楚。
苍老的容颜挤出欣慰而温和的笑容，东方念一不由得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
年轻时候的那些人，年轻时候的那些事。
有的人还活着，有的人早已离开；有的事美好感人，有的事却痛苦的让他不愿再去回忆。
年轻时与君白头偕老的愿望虽然实现，但也自觉因为工作而辜负她良多……早年失双亲、青年丧恩师、中年又是爱子早逝……
一切的一切，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一直都埋藏在他的心里。
“是错觉吗？我……居然感受到累是什么样的感觉……”
下方，东方森一是距离台上最近的人。此刻的他，早已没有往日的那些懒散模样，难以言喻的复杂之意隐藏在眼眸深处。
东方念一刚刚的话，他从头听到尾；东方念一刚刚眼神和语气中的哀伤，作为其儿子的他更是早早就发觉。
东方森一似乎才刚刚意识到，他记忆中那个无所不能、受人敬仰的父亲，早就已经变老了……
六年前，因为自己的懒散而一直无缘一级晓士，不情不愿的他只能接受自己父亲的安排、到晓士学院当老师来历练。
本来只是打算胡乱糊弄一下，但在遇到那些“小鬼”后，自己却开始逐渐享受起那看起来枯燥乏味的教师生活。
往事历历在目。这六年和这些小鬼在相处过程中，有过欢闹，也有过愤怒。但当他现在回忆时，心中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不舍……
那是前所未有的放松与惬意……
和偷懒那样以前的方式完全不同，他找回自己曾经丢失的笑容，找到了自己一开始遗忘的初心。
往事历历在目，东方森一开始明白父亲的用意。
过去的很多事情，在这些年里他已经逐渐学会了放下，学会了原谅……他开始理解自己那位父亲，明白他当初的不易与艰难……
东方森一错了，错了许多，也错过了许多……他想弥补自己错了的，找回自己这些年来错过的……
现在的他，望着自己那个背负数十年“晓统”之名的父亲，眼眶有些湿润，嘴角不由得上扬。
“今天就早点下班回家吧……”
“买壶他爱喝的小酒，我再下厨做几道小菜，一大家子人一起，和和气气的好好吃顿饭。”
“许久也没有和父亲你谈心了……若是饭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就两个人聊聊天、叙叙旧吧。”
“你觉得怎样呢？父亲……”
这句话，东方森一在心中似是问自己，又似乎在问台上的那位老人。
然而。
当所有人都以为今天的毕业典礼就这样结束之时，下一秒……
突然！四面八方，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大笑声，直接打破这庄重的现场。
“哈哈哈哈哈……那么好玩的游戏，怎么能不带我参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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