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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妄言却比刀锋利

    夜尽天明,此时鸡鸣三遍。

    阳光突破重重阻碍,射向大地,给这片寒冷的土地,带来温暖,阳光透过牢窗,照在老人脸上,他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或许这已是二人的最后一面了,但言至于此,多说无益,相逢何必曾相识。

    既然不认识何必再多言,已是老道该离去的时候了,牢头也催了三次,要不是于三给的钱多,恐怕早已抽出刀来赶人了。

    老道跟着于三出了牢房,回到了于府。

    此时府中多了一些人,其中一人正是回到家中奔丧的小少爷,还有一些于府的下人们。

    随后与小少爷客套了几句,便吩咐徒弟和于三正式掐棺入殓,长子抱头,纸钱开花满天飘,这与前几日的清冷不同,少爷哭下人叫,这才有了些许“热闹”。

    向邻里传递着,于家仍留有血脉,并不是满门尽灭,也奉劝那些觊觎本家财产的旁系,莫来伸手。

    话不多说,于王氏正式入了棺,该有的仪式已完,徒弟也念过超度经,算是勉强完成了答应管家的第一件事。

    天玑子便带着徒弟暂时拜别于家,返回观中,掐算着时日,直等到于王氏回魂之日再来为她超度。

    天玑子和三个徒弟立刻奔波回了山上,老道还好,那三个徒弟连日奔波不算,昨夜整晚念经,至今水米未尽,甚至整夜未合眼。

    终于回到了山上,三人随意吃了些东西,倒头便睡。

    再看老道自回到自己房中,便着手写信,希望完成第二件事。

    信中放了自己信物,并承诺正在炼制宝丹,练成之日,自然请大人先行尝试,写罢便加急送出,只盼书信化作翱鹰直奔那人手中,尽快彻查田地被侵占一事。

    头两件算是已有眉目,只待着手想办法完成第三件事。

    想着如何为于王氏夫人正名,盘膝坐在金顶上,吐纳田天地灵气,只为静下心来,不断考量着正名一事。

    趁着如今还未传遍,必须立即做出行动,在事情可控之前,改变众人对于王氏的看法才行。

    但是事情的发展早已形成燎原之势,其中窦家功不可没。

    他们为了引导众人,将原本的关注点——窦家霸占田地与窦氏强占于王氏夫人。

    变成了于王氏夫人罪在淫乱——主动献身献地,大肆派人谣传着于老爷死后,内心寂寞,加上本就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纪,自然对此事需求异常。

    传言道于王氏夫人看上了窦氏,主动勾引窦氏员外,之后还曾直言想要嫁给窦氏。

    便将于氏的田产做为情物送给窦氏,由此引导众人那田地不是侵占,而是那女人主动送的。

    不知内情的众人更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山火便一发不可收拾,亦如那堂前飞舞的翩翩纸蝶,被风吹起何处,由不得自身。

    这种言论竟在一时间流毒不已,三人成虎,本意是在说于王氏献身献地,从而名正言顺侵吞掉土地,不想又有了续作。

    传着传着便成了于王氏早已不洁偷情,她在于老爷在世之时,就有老仆人有染。

    自老爷死后老管家自然轻松掌握了于家。

    于老爷一死,于王氏更是如鱼得水,因为满足不了自身,便连整个于家的人都通吃了一遍,这也是于家闹着分家的原因。

    分家后更是难以自持,还常常夜会窦氏,不想于王氏移情窦氏,既献身又献地,老管家顿感失了宠。

    恐怕日后没有好果子吃了,因情生恨,还曾闯入二人苟且之处,因位卑惨遭羞辱。

    便产生了要将二人毒死泄愤之事,这也就为何他又插了窦氏一刀最好的证明。

    而且还秘不发丧,想来只为谋夺家产,因为他还有个同在于家的儿子啊,定然是出于此,这就解释了老管家为何主动投案的原因了。

    起初原以为这是义气干云的仆人啊,奈何怎般毒蝎心肠,人人皆夸好算计的老仆。

    甚至一些世家听说此事,不仅看紧了家中夫人妾室,还将一些老管家急急清退,使了些银子送往远处或秘密处理掉,恐被下人算计上了位。

    由此出现了世家大族爆发出滴血认亲的痛苦之旅,有的没的真的假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甚至一些贩夫走卒也加入了逼问的行列,只求确认孩子是否是自己的。

    于家小主人自然难逃闲言碎语,像那种淫荡女子,铁定孩子不是于家的,不知道是哪个下人的。

    原本门可罗雀的于家,此时门前整日都有好事者驻足议论,上到八十老翁下到几岁顽童,只为过来唾唾口水,扔些土块碎石泄愤。

    于家赶走了一批,但马上又出现一批。

    到最后小少爷气得都拿着扫把去赶人,但爱说闲话的老大娘又怎么那么好对付,几句话下来便冲的小少爷七窍生了烟,平日自诩斯文的读书人遇到泼妇骂街,当真秀才遇上兵,有理没气势,只得败下阵来。

    奈何祸不单行,泼妇骂街只当狗叫,但有些看不起世家大族的贫苦书生,一听如此奢靡淫乱的于家,自然不肯放过。

    纷纷在于家墙上题字作诗,痛斥于王氏的靡乱,又骂身为于氏嫡子,不制止其母的所作所为,更对不起列祖列宗。

    还敢妄称读书人,简直有辱斯文,就算至圣先师在世,也定会羞愧自己有这样的后继。

    至圣先师将教化传承人心,而你姓于的却破坏了这教化。

    读书人的话刀刀不见血,却字字诛心肝,简直比钝刀杀人还痛苦。

    于家旁氏也不干了,本就没分得多少财产,还被风言中伤与那种女人有一腿,纷纷吵着他们的清白。

    还假借他们才是真正该继承于氏家产的人,痛骂老管家和于三不是东西。

    分明和夫人有一腿,肯定是想为于三侵吞遗产,说什么在公堂上慷慨赴死,不过是为了留下美名,名正言顺能够吞财产演的苦肉计罢了。

    这种风言犹如种子见了雨水,飞速生长,就连头上困住他的石头也被顶开,从此天高任鸟飞,再也没有什么能将它困在地里。

    如此放肆生长,开花结果,爆出粒粒种子,随着风言继续传播它的意志,待到飘进每个人的心中扎了跟,再次开花结果传播,生生不息。

    仅仅一天的时间便搅闹满城风雨,地不再收,货不再卖,打乱了固有的生活秩序。

    此时的小主人业已痛苦万分,受不了满城人的污蔑与辱骂,特别还是那些杀人不见血的书生之言,更让他彻底崩溃,便于当晚悬梁自缢以证清白,可奈何一点用也没用,反而坐实他畏罪自杀之名。

    第二天一早当报丧之事传出,于家嫡系便从此绝了根,旁氏再难以自持,纷纷冲进于家抢夺,周围好事的人,也加入了这场明火执仗的打劫中。

    下人于三为保存于家最后的财产,那正许诺给天玑子的,也是报答天玑子操劳的报酬,想着哪怕再等些时日,定然能够洗刷冤屈。

    可他一人可挡不住那么多人的冲入,嘶吼着奋力推搡,只想将这些强盗赶出家门,可贪心化作的动力,岂能被他一人阻拦,慢慢地已不再保留,纷纷暗中出手,痛殴这狼子野心的恶奴。

    由此恶鬼迷心众人心,真的已不在留情面,纷纷打杂抢夺,偌大于家仅仅半个时辰就被洗劫一空,没留下任何值钱的东西。

    就连给夫人准备入土的祭器都难逃洗劫,要不是提前封了棺,更怕于王氏今晚回魂作祟,只怕就连棺木也难保,因为就差将她掀棺鞭尸了。

    自此于家没落,只剩空荡荡的祖宅矗立。

    于三那边也只剩一口气了,被众人围殴,还有些故意下黑手的,没被当场打死已是万幸。

    但不过也是最后的挣扎罢了,和他要好的一个下人抱着于三痛哭着,于三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怀中拿出被窦家霸占了土地的契约,拜托他将契约送到金光观林重九道长手中,说罢便自此咽了气。

    午后,那人跌跌撞撞跑到了金光观,将于三托付之物也交到了天玑子手中。

    原本想傍晚下山前往于家为夫人超度,也顺便着手开始去洗刷冤屈,可不想祸事竟来得如此之快,他握着手中的地契久久不语。

    暗恨自己未能连夜下山阻止这场浩劫,于是赶忙叫了徒弟和一些师侄一同下山,送一送于家这三人最后一程。

    而在牢中的老管家听到发生的一切,却是没丝毫波澜,似这些早已与他无关,看透人世间的丑恶,不再留恋红尘俗世。

    入夜他也走了,就那样一直怔怔望着窗外,好似看到于氏夫人在半空中遥遥向他一拜,随后接上他一同上天去了。

    天玑子第二天将夫人、老管家、小少爷和于三偷偷葬入了于家祖坟。

    做完这些,上面也传来了消息,彻查窦氏侵占于氏土地一事,有了天玑子手中地契和一些人的证词为凭。

    官府好似与他们无关般又出了告示,说明了其中缘由,更努力地在说明官府与此事无关,又通告窦氏归还田产。

    但老百姓此时却怒上心头,不少知情人,透露出窦氏收买官府在先,而今真相大白,仅仅归还田产,官府和窦家却依然逍遥法外。

    平日里被二者欺压够了百姓,将怒火彻底爆发,连带着偏远地区都掀起了一场浩浩荡荡的起义,打砸了官府,攻破了窦家,重新拿了属于和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场暴乱持续了三天三夜,起初还只是不满官府与窦家,现今连带其他世家大族也遭了殃,彻底成为暴乱。

    人心不足蛇吞象,很快朝廷派大批军队前来镇压,如蝗虫过境,屠尽方圆村镇,唯有尸山血海映日月,徒留残灯饿殍泣血骨。

    谁也没能全身而退,原本趁火打劫来的东西也无福消受,只有群群鹰鹫和野狗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真相究竟如何早已不再重要,人已不在,对错也没了用,只留下了一部烈女义仆传世代传唱。

    秋花落,渭水凉

    贪了心的饿狼把命丧

    。。。。

    黄金百两都不够

    喂饱了知府,栽赃了清白

    。。。。

    可怜南柯梦里人

    而今无人再把秋花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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