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缘由
朱允有悲悯的情怀。
可或许是见惯了太多这种为利己而所做的龌龊事，此刻倒是显得尤为平静。
他道：“越是亲人之间，这种利益关系越发紧密，便越是容易生出事端来，掌权者为夺权，富人为财，穷人为少负累。”
“听上去你似很有感触，莫非你也经历过？”
朱允抿了一口热水，颇为怅然道：“算是吧。”
许宝珠苦笑，“那看来我俩算同病相怜。”
她道：“当初你是看中了这乡间的质朴纯粹，如今呢，你还愿意留下吗？”
二人已经很久没有提及这个话题了。
在上一次谈过之后，许宝珠是默认他留下的，而只要他愿意，她和许老汉也不会赶人走，但这个前提是基于他自身的意愿，现下闹了这么一出，她也拿不准朱允的想法。
朱允只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
“为何不呢？”他道：“这是普遍的问题，又不止许大叔他们才会如此，哪怕换了个地方，只要有利益的牵扯，依然会这样，何不选一个自己喜欢且舒心自在的地儿。”
不知为何，听他这般说，许宝珠竟然有种暗自窃喜的感觉，或许是相处的时日长了，这地方又人生地不熟，有个自己还算喜欢，又能说得上话，可以平等交流的人陪着一块，总是不错的。
她扬起手，拍了拍朱允的肩，带着几分调侃意味的承诺道：“你放心，你在这儿住着，我绝对不会叫旁人欺辱了你的。”
朱允眉梢上扬，唇口轻启，顺着她的话接道：'那允在此处，就先谢过娘子了。'
许宝珠大方的摆摆手，“不客气，应该的。”
朱允眉眼带笑的看着人，不说话，凄冷的寒冬夜里，因着这些活泼的声音，似乎也多了几分温度。
……
许老太太烧退了半日，夜里又开始起来，许宝珠来来回回的忙活着，直到天边渐露出鱼肚白，这才终于得空歇一会儿，靠着床沿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人不知怎的，竟跑到床上去了，就睡在许老太太怀里，她醒着，抱着许宝珠，眼睛里满是慈爱。
“阿奶。”
暖和和的怀抱让她很是安心，不舍得放开，也没有移一下。
“你终于可是醒了。”她又往里钻了钻，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这一夜，可吓死我和阿爹了。”
“乖。”
许老太太抚着她的乌发，双眸含水，“辛苦你这丫头了。”
许宝珠摇头，“不辛苦不辛苦，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她自小跟着外婆长大，爹娘少见，对于这个慈祥的老太太，更是容易移情，饶是因为之前几家关系并不太好，接触不多，可少有的几次，也已然让她将人当做自己真正的亲人。
“我给你探探脉吧。”
她说着，将许老太太的手拿出来，也不问她的意见，帮人切脉来。
“脉象有些虚浮，不过还是很有力的，问题不大。”
“你这丫头，倒是跟你阿爹学了不少的本事。”许老太太想起王氏生产那一夜。
那是惊险的一夜。
她做的事，简直惊世骇俗，闻所未闻。
许宝珠多数不是跟许老汉学的，可也不反驳，靠在人的胸前，软声细语道：“你饿不饿啊，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许老太太摇头，“我不饿，方才允哥儿端了碗粥过来，我吃了些，你若是饿的话，我让人再给你弄些来。”
许宝珠尴尬，她这是睡了多久，竟是已然过饭点。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她摸索着下了床榻，又将被子给许老太太掖好，道：“你好好躺着歇息，待我去吃点东西，就回来陪你。”
“好。”
许宝珠收拾着出了房门，发现平日里属于她的活已经全部被人做完，院子里干干净净，屋舍里也是暖烘烘的，灶台上温着热水，一旁还有未吃完的饭菜，那看上去是专门给她留的，满满的一碗，什么菜都有。
只是不见其她人，只有阿清在看着灶火。
“都哪去了？”许宝珠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她比划着自己的意思。
阿清咿咿呀呀的张嘴，可也未能说个明白，她猜测了良久，才大概知道，是许家那边又来人了，她在睡着，许老汉和朱允不忍心吵醒她，便带了麦子一块过去谈。
看来这两家是真的很着急将许老太太这个包袱甩掉，连年都不打算过去。
许老汉太过憨厚忠实，不会说话，可朱允念过书，讲起道理和这天启律条来，那是头头是道的，许宝珠也不担心几人会太吃亏。
用过饭，许宝珠看着时间给许老太太熬了药，便没有出门，一直在屋里陪她聊天。
“阿奶，这病好了之后，你便过来跟我们住吧，让我和我阿爹，也跟着尽尽孝心。”
许老太太眼底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悲伤。
“你和你阿爹都是好孩子，可我怎么能拖累你们呢？”
“这有什么拖累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呐，本来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嘛，而且我懂药理，我阿爹呢，行医二十来年，在这十里八乡，那是出了名的，我们都有一技傍身，再怎么也不会差到那儿去的，说不上这个。”
许老太太面上有些许动容，长叹一声道：“没想到，到头来，竟是只有你和你阿爹……”
“你这迟迟不肯应腔，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许老太太道：“本来这些旧事，我打算将它埋进土里的，可如今……唉。”
她喟叹几声，向许宝珠开始讲起几十年前的事，说到动情处，是潸然泪下。
“所以，是因为我阿爹并非你和阿爷的亲生子，你心中顾虑，才始终不愿意过来的？”
“当初我和你阿爷答应了树根他爹，要好好的护着他长大，可我俩没本事，一辈子都在那地里头，没能让他过上好日子便罢，后来你两个叔叔伯伯娶妻生子，我还将当初他爹留给他的部分东西给当掉换了钱财，导致后边，你阿爹和你阿娘成亲，什么都没有，日子过得凄惨，连着几间小屋，都是借钱才垒上的，你说这叫我可如何有脸再来住这儿啊！”
老太太满脸的愧色。
“我对不住你阿爷，也对不住你阿爹，更对不住你阿爹的父亲。”
可或许是见惯了太多这种为利己而所做的龌龊事，此刻倒是显得尤为平静。
他道：“越是亲人之间，这种利益关系越发紧密，便越是容易生出事端来，掌权者为夺权，富人为财，穷人为少负累。”
“听上去你似很有感触，莫非你也经历过？”
朱允抿了一口热水，颇为怅然道：“算是吧。”
许宝珠苦笑，“那看来我俩算同病相怜。”
她道：“当初你是看中了这乡间的质朴纯粹，如今呢，你还愿意留下吗？”
二人已经很久没有提及这个话题了。
在上一次谈过之后，许宝珠是默认他留下的，而只要他愿意，她和许老汉也不会赶人走，但这个前提是基于他自身的意愿，现下闹了这么一出，她也拿不准朱允的想法。
朱允只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
“为何不呢？”他道：“这是普遍的问题，又不止许大叔他们才会如此，哪怕换了个地方，只要有利益的牵扯，依然会这样，何不选一个自己喜欢且舒心自在的地儿。”
不知为何，听他这般说，许宝珠竟然有种暗自窃喜的感觉，或许是相处的时日长了，这地方又人生地不熟，有个自己还算喜欢，又能说得上话，可以平等交流的人陪着一块，总是不错的。
她扬起手，拍了拍朱允的肩，带着几分调侃意味的承诺道：“你放心，你在这儿住着，我绝对不会叫旁人欺辱了你的。”
朱允眉梢上扬，唇口轻启，顺着她的话接道：'那允在此处，就先谢过娘子了。'
许宝珠大方的摆摆手，“不客气，应该的。”
朱允眉眼带笑的看着人，不说话，凄冷的寒冬夜里，因着这些活泼的声音，似乎也多了几分温度。
……
许老太太烧退了半日，夜里又开始起来，许宝珠来来回回的忙活着，直到天边渐露出鱼肚白，这才终于得空歇一会儿，靠着床沿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人不知怎的，竟跑到床上去了，就睡在许老太太怀里，她醒着，抱着许宝珠，眼睛里满是慈爱。
“阿奶。”
暖和和的怀抱让她很是安心，不舍得放开，也没有移一下。
“你终于可是醒了。”她又往里钻了钻，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这一夜，可吓死我和阿爹了。”
“乖。”
许老太太抚着她的乌发，双眸含水，“辛苦你这丫头了。”
许宝珠摇头，“不辛苦不辛苦，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她自小跟着外婆长大，爹娘少见，对于这个慈祥的老太太，更是容易移情，饶是因为之前几家关系并不太好，接触不多，可少有的几次，也已然让她将人当做自己真正的亲人。
“我给你探探脉吧。”
她说着，将许老太太的手拿出来，也不问她的意见，帮人切脉来。
“脉象有些虚浮，不过还是很有力的，问题不大。”
“你这丫头，倒是跟你阿爹学了不少的本事。”许老太太想起王氏生产那一夜。
那是惊险的一夜。
她做的事，简直惊世骇俗，闻所未闻。
许宝珠多数不是跟许老汉学的，可也不反驳，靠在人的胸前，软声细语道：“你饿不饿啊，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许老太太摇头，“我不饿，方才允哥儿端了碗粥过来，我吃了些，你若是饿的话，我让人再给你弄些来。”
许宝珠尴尬，她这是睡了多久，竟是已然过饭点。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她摸索着下了床榻，又将被子给许老太太掖好，道：“你好好躺着歇息，待我去吃点东西，就回来陪你。”
“好。”
许宝珠收拾着出了房门，发现平日里属于她的活已经全部被人做完，院子里干干净净，屋舍里也是暖烘烘的，灶台上温着热水，一旁还有未吃完的饭菜，那看上去是专门给她留的，满满的一碗，什么菜都有。
只是不见其她人，只有阿清在看着灶火。
“都哪去了？”许宝珠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她比划着自己的意思。
阿清咿咿呀呀的张嘴，可也未能说个明白，她猜测了良久，才大概知道，是许家那边又来人了，她在睡着，许老汉和朱允不忍心吵醒她，便带了麦子一块过去谈。
看来这两家是真的很着急将许老太太这个包袱甩掉，连年都不打算过去。
许老汉太过憨厚忠实，不会说话，可朱允念过书，讲起道理和这天启律条来，那是头头是道的，许宝珠也不担心几人会太吃亏。
用过饭，许宝珠看着时间给许老太太熬了药，便没有出门，一直在屋里陪她聊天。
“阿奶，这病好了之后，你便过来跟我们住吧，让我和我阿爹，也跟着尽尽孝心。”
许老太太眼底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悲伤。
“你和你阿爹都是好孩子，可我怎么能拖累你们呢？”
“这有什么拖累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呐，本来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嘛，而且我懂药理，我阿爹呢，行医二十来年，在这十里八乡，那是出了名的，我们都有一技傍身，再怎么也不会差到那儿去的，说不上这个。”
许老太太面上有些许动容，长叹一声道：“没想到，到头来，竟是只有你和你阿爹……”
“你这迟迟不肯应腔，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许老太太道：“本来这些旧事，我打算将它埋进土里的，可如今……唉。”
她喟叹几声，向许宝珠开始讲起几十年前的事，说到动情处，是潸然泪下。
“所以，是因为我阿爹并非你和阿爷的亲生子，你心中顾虑，才始终不愿意过来的？”
“当初我和你阿爷答应了树根他爹，要好好的护着他长大，可我俩没本事，一辈子都在那地里头，没能让他过上好日子便罢，后来你两个叔叔伯伯娶妻生子，我还将当初他爹留给他的部分东西给当掉换了钱财，导致后边，你阿爹和你阿娘成亲，什么都没有，日子过得凄惨，连着几间小屋，都是借钱才垒上的，你说这叫我可如何有脸再来住这儿啊！”
老太太满脸的愧色。
“我对不住你阿爷，也对不住你阿爹，更对不住你阿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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