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餍食大赤天

    这凌虚子也不愧是一方大修,能屈能伸,手上的雷电长鞭转瞬就消失不见,金属质的脸上满是笑容,似乎又回到了初见之时那个谦卑的模样,他双手一拱,遥遥对着孙无空说到:“白神使,我对黑风老妖的谋划一无所知,要不然也不会落得一个身陷局中的下场,局势如此,不若我们还是携手合作,有什么恩怨好赖等破了这所谓的凝华空间再说。”

    凌虚子不知道前不久和黑风在行星矩阵的话语被孙无空听了个七七八八,还在一脸诚恳的晓以利害。

    孙无空心想我若是没有把握破这空间,也不会率先动手,这凌虚子功法简陋根基不深,成事不足也未必能败事,孙无空早就给他打上了一个必死的标签了。

    不过他到底是一个元神后期的大修士,就算黑风现在把他当做弃子,之前的谋划中肯定他也有参与,总能透露出点信息来。

    “谁知你这是不是和黑风演的一场戏,现在说什么合作,到时候关键时候搞点乱子出来,你自己逃脱生天,留我们在里炼药,若你接下去还要说这种废话,那么很快你就可以赴死了。”孙无空冷冷说到。

    “黑风有什么谋划贫道属实不知,还是那句话,凌虚观和神使前日无仇,近日无怨,当然不会专程拿命来骗你,这样罢,我们暂且罢手,互不打扰,如果白神使对我有所不满,待离开此境,必对神使有一个交代。”凌虚子当然不会说什么要拿你们来炼丹然后不小心把自己坑进来的之类的。

    他心底里对黑风和孙无空都是怒火冲天,面上却还是谦卑得很,还又退了数十米,这数十米距离对于元神修士来说接近于无,但这显然是一个既示弱又忌惮的姿态。

    就在这时,凝华殿也慢慢起了变化,原本清澈的一团碧水开始不断的荡漾,流露出了其下无穷无尽的阴影,氤氲的烟气在空中不断的震颤纠缠,似乎有什么怪异正在产生,火莲真的燃起了点点星火,那些星火不断的跳动着,灭除之后不断新生,如同挥之不去的噩梦。

    此刻,整个空间已经逐渐开始变化,整个散修们和本地的修士们也大多清醒了过来,慌乱不已一片嘈杂,一群放在外界凡人看起来如同仙人的金丹结丹期修士一个个都慌张得不得不摒弃情绪模块,在这法宝内部寻求出去的机会。

    敖烈和唐九歌站在一边,孙无空独立一方,凌虚子脸色如常,几个凌虚观的修士还凑了过来,师祖师傅的叫着。

    他认为黑风对阵法炼丹的把握都是稀松无比,撇开他炼丹,必然只能按照先前议定的程序走,所以一定要大展身手,把黑风的计划全部搅乱。

    谁知,这凝华殿变化极快,极快的让凌虚子变了脸色。

    空间的碧水飞速化作血海,无数的触须、血傀、邪祟、阴魔从血海之逐渐生成,那些原本的火莲在血海之中摇晃,花叶扭曲蠕动,似乎生长出了血肉,又似乎因血肉而有了些微的意识,不过数息之间,原本仙境一样的凝华殿就变成了无间地狱,。

    那意识肆无忌惮,而且恶意十足,在呼唤血肉,渴望血肉,融合血肉。

    更有喃喃细语和摄魂魔音逐渐响起,无序的旋律,模糊的话语,晃动的触须,变异的场景,绷紧了所有人的情绪。

    凌虚子已然摒弃了笑脸,血海刚出那一刻就想逃跑,在试了三四个空间定位返回系统,甚至连压箱底的号称能够摒弃此身原样复制于他处的大周天挪移符都用了之后,凌虚子终于表现出了慌张和畏怖,尖声叫到:“这,这不是天罡丙火阵,这特么是血炼法,这是唤来了餮的餍食大赤天!”

    好个下妖贱种,好个妖僧!凌虚子恨得咬牙切齿。

    也怪凌虚被他喂得太饱了,无论是活体实验还是禁方耗材,平日黑风都几乎是一口答应,凌虚还以为黑风是贪图各种丹药的便捷,所以心中隐隐还有俯视心态,以为黑风是他成就丹道上的工具,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工具。

    一念至此,加上魔音滋扰,凌虚子居然感觉自己体内平素积累的丹毒居然隐隐有发作的倾向!

    “怎么偏偏在这时候!”他脸色大变,身子猛然变化,身上顿时多出了十数只银色的金属手臂,各自掐诀,光焰冲天,无数的细微火焰从他身上烧起,这是凌虚子给自己安装的自反应系统,能够烧除变异组织,以此压制自身丹毒。

    脚下更是直接展开了一个五色斑驳的飞空莲台,光电信号隐隐回响,五庄生物中只有中高层才能修持的《镇远仙注七情六思篇》从莲台之中以十三种频率中播放出来,形成了淡淡的声色涟漪,竭力在和那些呓语抗衡。

    孙无空看了一眼,不知为何,他体内的五浊魔气在这个血肉空间之内颇有晦涩之感,他开始还以为是大自在天的太虚特征被餮的现实特性所压制了,随即便发现,原来在这空间之中,粒子的活性被餮的规则控制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规律地步——任何沾染了灵力的物质都会逐渐的朝血肉转化。

    就连孙无空的血肉也在不断的弹动,似乎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组织每一个器官都产生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思维,他们在呼喊着,喧嚣着,要回归它们的救主,一切的起源,血肉之主,贪欲主宰,始源黑洞,餮。

    好家伙,孙无空之前倒没有和这种太古邪神交过手,现在一看,果然有些门路。

    于是一团金色火焰自绛宫处烧起。

    这是孙无空的心火。

    心,物理上是供给血液给全身的中枢,玄学是一切思欲情念的主宰,心就是孙无空存在的根源,就是他的思维,他的意志,孙无空的心为圣人及万兆生民合力铸就,在不二天河之中独一无二的,所以他的火也同样是如此。

    虽然是贪嗔痴组成的三毒火,但依旧能涤荡污秽,驱除邪念,启迪智慧,破敌灭魔。

    这火心一现,转瞬烧遍全身,似乎有极其细微却连续不断的惨叫声响起,孙无空全身的细胞在这心火中顿时归于服帖。

    在孙无空心火迸发的时候,敖烈面色凝重的收起了小印,她知道餮的一些本事,自然就做了对付邪魔的手段,敖烈头上的发簪变动,转瞬化作一面三十平方厘米左右的光滑玉牌,上面写着“清宁”“回避”四字,牌上清光团团,笼罩方圆数丈。

    这玉牌是一个巡查神君的出行牌子,里面有天庭的授权许可和神君的一缕灵力,还安装了三千六百面微型法镜对其进行增幅,原本是镶嵌在星舰的前面,用作太虚穿行和避开星空邪祟的,那团清光可大可小,要大起来足可以照射十数里,小起来仅能护持一人。

    这清光既防外面的魔音变化,又是防他人贪念。

    在敖烈眼中,孙无空所化的白星宿魔气汹汹,实在是不可力敌。

    至于其他人,管他去死,敖莲深知,在这种生死关头,为他善即为己恶,同理心即是杀人心。

    其他的散修哪有他们的手段,加上刚从沉醉迷香之中苏醒,顿时就死了个三四分,有人把自己分裂成数百个微型的灵偶,想靠着分裂意识躲过这一劫,可分则力弱,那些微型灵偶上的金属以极快的速度化作血肉,最终成了数百团散乱扭动的肉块。

    有人拿出了一把仿古长剑,剑上绿光耀耀,篆刻有各种各样的却魔公式,只是这些防数据阴魔病毒天魔的手段怎么防得住这等现实宇宙中的太古邪神,不过多时,那散修便化作了一个怪异血胎,那长剑也血肉化成了一根触手,在血胎之上蜿蜒扭动。

    当然,也有一些法力精深思维活泛的,各自展示手段。

    几十个普贤禅院的和尚聚在一起,不断的从袍袖之中掏出用灵力愿力熏陶过的念经机,成百上千,外围的还没血肉化完,里面的又堆了几层,种种禅唱绵绵不绝。

    和尚们的灵力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佛陀虚影,这虚影身高数百米,庄严美好,头上圆光细密照耀,不仅能够自保,还护住了一方空间。

    另外有十几个散修建立了一个小型局域群组,身形快速游走,默契配合,灵力激荡,临时打印出来的简陋法旗随抛随用,不断变换阵法,一个鱼龙九变阵操纵得有模有样,在各种邪异和血水之中变幻游走,堪堪护住身家性命。

    还有十几个凌虚观的修士,其中两三个金丹,七八个结丹,见自己家掌门自顾不暇,也乖觉的聚在一边,他们的灵气修为颇为充盈,拢在一起不知道用了什么组合列阵,不多时就长出了一颗青色巨树,这树枝叶繁茂,直入高天,结着宛如空洞的果子,金光闪动异象扑鼻,把血肉邪物还有什么魔音都隔离在外,隐隐与佛像抗衡。

    孙无空看着那株树,是熟识的天地灵根,果然是五庄生物的传承,嘴上却发出一声冷笑:“自寻死路。”

    果然,凌虚子因为心神震动,丹毒发作,修为虽高,表现反而不如他人,有几个金属的手臂末端已然开始生长起了红白的肉芽,他身上的自适应火焰烧也烧不干净,就连金属质的脸庞上都多了几分血色。

    正是着紧的时候,凌虚子见到大树生长,脸色喜色一闪,身躯再度膨胀,灵力震动,现出了元神法相,只见那元神蚕眉凤目,悬鼻阔口,青衣高冠,仙气凛然,只是身上有黑光穿梭,如蛇扭动,让人心生不适。

    现出法相之后,凌虚子直接伸手一抓,元神作势一吸,那百丈长的大树顿时化作一道青光,如同流水一般被直接吸进了肚中,连带被吸入肚中的还有凌虚观弟子们的灵力和维持灵力的算力。

    凌虚子是观中唯一得了五庄生物真传的人,他所教授给弟子的甲木长青决专门留了一个后门,在关键时候果然用上了。

    “好徒儿,好徒孙,你们反正终生无望元神,不如便做了我的救命草罢了,待我出去,定要为你们讨一个公道!”

    这变故来得意外,凌虚观的修士目瞪口呆,还来不及再度施为,身体内血肉掸动,已然被魔气入体了。

    灵力被抽取,功法被侵入,算力被干扰,外有魔音魔气沾染,内有后门作祟,在这种境地之下,就连那两三个金丹修士也应变不能,只来得及骂了几句“无耻老贼!”就不甘的化作了诡异血肉。

    残魂上传、尸解转世,在太古邪神的魔域之中,种种后手全无作用

    可惜这些在外面呼风唤雨,作威作福,炼人家常便饭的修士,就这样被当做补药使用,毫无价值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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