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萌芽
“娘娘饶命啊！奴婢……奴婢无意冲撞娘娘！奴婢错了！求娘娘高抬贵手，放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啊！”
浣梦跪坐在地上，见久久不见回音，求饶无用，慌忙伏下身磕了三个响头。
旁边三四个小宫女也低着头跪在地上，吓得直哆嗦。
不远处的小轿上坐着个红衣美人，修长的手指正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怀中抱着的小花猫，那金光闪闪的护甲在猫毛里忽隐忽现。
闻言她嗤笑一声，拔高了声音朝四周大肆叫道：
“看看这小姑娘，一张小嘴倒是机灵的很，颠颠倒倒的叫让本宫下不来台面！来人，把她给本宫扔到伶人馆去！”
“淑妃娘娘真是好眼光！这小奴才水灵灵的，身子骨应当也好，不在伶人馆当差真是埋没了这么个好胚子。”
孙贵人一身水蓝色纱裙，头上朱钗林立，那娇媚的样子在宠冠六宫的淑妃旁边也不输几分。
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淑妃斜了她一眼。
听到孙贵人这直接的话，那边的嫔妃们都掩嘴娇笑了起来。
许是没了人的抚摸，身上不舒服，那小猫儿软绵绵地叫了一声。淑妃又连忙摸上了。
浣梦瞳孔涣散，显然是不相信自己被这淑妃娘娘一句话就被遣到了伶人馆。
伶人馆，顾名思义，和民间的青楼差不多。里面当差的女人就是伶人，多是犯了错的宫女，里面的规矩外人不知晓，但定是恶心人的。
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娘娘！求娘娘……”
“还不快点？本宫没给你们吃饱饭？”淑妃厉声打断她。
这句话掐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浣梦突然想到什么，颤抖着嘴唇，瞪着眼睛看向身旁的罗绮君，眼中满是希望。
之前她惹祸了，绮君总是能用三言两语帮她熄灭刘嬷嬷的怒火，这次绮君一定也能救她！
罗绮君都把下嘴唇咬出血迹来了，浣梦是与她一同入宫的好姐妹。这事突如其来，她也想救浣梦……但她一介浣衣女，在一群主子面前哪里说得上话！
若是求饶了，指不定这气焰嚣张的淑妃娘娘一怒之下把她与浣梦都处理了！
她不能冒险！
罗绮君躲闪着她的眼神，没再看浣梦那惊慌失措的眼神，心里发堵。
在淑妃的眼色示意下，几个大力气的宫女窜到浣梦面前，架着扯着她的胳膊就要往西边去。
正拉扯着的空当，一个紫衣宫女跑来，对淑妃耳语几句：“娘娘，储秀宫一位姓林的秀女刚才在苍亭遇见了皇上，这番正在……”
“什么？”淑妃倒竖着柳眉，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她胸膛上下起伏，指着处理浣梦的那几个宫女，叫道：“你们都给本宫回来！”
小猫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在她宽大的烫金衣袖上留下三根长长的抓痕，就要从她的怀里跳下去。
看破它的意图，淑妃就收敛了语气和动作幅度，脸上却还是带着妒意。
她指使太监架起小轿，回宫：
“一个个都抢着来勾引皇上，一个小小的秀女还以为自己是一宫之主了吗？呵，不过是个没名分的丫头，本宫还怕她不成！”
那些低位分的嫔妃噤若寒蝉，目送淑妃远去后，互相看了几眼，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害怕恐惧的。不多时，都散了。
等四周都安静了，罗绮君才站起身拍了拍暗青色的麻衣，快步走到昏倒的浣梦面前，转头叫另外几个还跪在地上的浣衣女：“快来把浣梦扶到屋里去，我去找刘嬷嬷。”
那几个浣衣女也是被吓得不轻，闻言上前一人一边，把浣梦抬进了屋子。
“……绮君，你是她们几个里最拎得清的一个。”刘嬷嬷沉着脸，对下首站着的罗绮君说道。
嬷嬷知道浣梦的事后，叫了个小厮送了点膏药去，罗绮君才放下心来。
她们从未见过这些妃子，最多也就是远远瞧见那一片衣裳，因为这些主子都看不起她们，自然懒得在她们身上浪费口舌。
更没有如今这传说中的淑妃来教训的事情发生。
听那几个年长的浣衣女说，千万不能去惹怒这些受宠的妃子，否则会死无全尸！
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会被那些人的一句话就失去生命了？她不知道，但是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嬷嬷这是什么意思？”罗绮君低头看着桌案。
刘嬷嬷吐出一口浊气，仰头迎着小窗照进来的阳光，叹息道：
“新人入宫，那些个从王府里带出来的娘娘到底心里不爽。记得和你一同入宫的那些姑娘吗？她们过两天就要被分到新主子那里了，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罗绮君垂眸思索片刻，心中有了定夺，但还是装作不懂，问：
“这关浣衣局什么事？嬷嬷有话，就直说吧。”
“你细细看看。”
刘嬷嬷从木桌上拿起一面有了裂痕的铜镜，递给罗绮君，“老身虽笨手笨脚的比不得你们，但我到底是宫中老人，活的长，有些东西看得也透彻。”
昏黄的烛光下，铜镜里照映出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十五岁的少女皮肤白如凝脂，细眉修长，下方一双秋水涟涟的桃花眼，小巧的鼻头，红润的嘴唇微张。
刚长开了的豆蔻少女不似以前的清丽俏皮，更添一股娇媚阴柔之气。
看着自己的面孔，罗绮君突然笑了起来。
若说她语笑嫣然的模样，可以说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春药。
“人啊，总有点异人之处，这是祸，也是福。”刘嬷嬷眯着眼睛，死死盯着罗绮君。
正笑着，罗绮君差点流下泪来。
她这张脸，不知是福，还是祸呢？
记得上次仔细欣赏自己的模样，是入宫之前的事了。
她生于边境之地，是家里的第三个娃，上头是大姐和大哥。当时正值兵荒马乱的，父亲和哥哥被当做壮丁充军去了，母亲抱病在床，一家七八口人都靠着她和大姐到赵县长府上做苦劳。
一回她正在灶房里烧菜，赵夫人突然领着几个男人闯进来将她踢翻在地，爬起来的时候，她还看见了黑着脸的赵县长。
“说，罗安君是不是你姐！”那个老妇人恶狠狠地掐着她的下巴质问。
十一岁的小女孩不明所以，哆嗦着承认：“是……是，罗安君是奴婢家姐。”
浣梦跪坐在地上，见久久不见回音，求饶无用，慌忙伏下身磕了三个响头。
旁边三四个小宫女也低着头跪在地上，吓得直哆嗦。
不远处的小轿上坐着个红衣美人，修长的手指正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怀中抱着的小花猫，那金光闪闪的护甲在猫毛里忽隐忽现。
闻言她嗤笑一声，拔高了声音朝四周大肆叫道：
“看看这小姑娘，一张小嘴倒是机灵的很，颠颠倒倒的叫让本宫下不来台面！来人，把她给本宫扔到伶人馆去！”
“淑妃娘娘真是好眼光！这小奴才水灵灵的，身子骨应当也好，不在伶人馆当差真是埋没了这么个好胚子。”
孙贵人一身水蓝色纱裙，头上朱钗林立，那娇媚的样子在宠冠六宫的淑妃旁边也不输几分。
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淑妃斜了她一眼。
听到孙贵人这直接的话，那边的嫔妃们都掩嘴娇笑了起来。
许是没了人的抚摸，身上不舒服，那小猫儿软绵绵地叫了一声。淑妃又连忙摸上了。
浣梦瞳孔涣散，显然是不相信自己被这淑妃娘娘一句话就被遣到了伶人馆。
伶人馆，顾名思义，和民间的青楼差不多。里面当差的女人就是伶人，多是犯了错的宫女，里面的规矩外人不知晓，但定是恶心人的。
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娘娘！求娘娘……”
“还不快点？本宫没给你们吃饱饭？”淑妃厉声打断她。
这句话掐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浣梦突然想到什么，颤抖着嘴唇，瞪着眼睛看向身旁的罗绮君，眼中满是希望。
之前她惹祸了，绮君总是能用三言两语帮她熄灭刘嬷嬷的怒火，这次绮君一定也能救她！
罗绮君都把下嘴唇咬出血迹来了，浣梦是与她一同入宫的好姐妹。这事突如其来，她也想救浣梦……但她一介浣衣女，在一群主子面前哪里说得上话！
若是求饶了，指不定这气焰嚣张的淑妃娘娘一怒之下把她与浣梦都处理了！
她不能冒险！
罗绮君躲闪着她的眼神，没再看浣梦那惊慌失措的眼神，心里发堵。
在淑妃的眼色示意下，几个大力气的宫女窜到浣梦面前，架着扯着她的胳膊就要往西边去。
正拉扯着的空当，一个紫衣宫女跑来，对淑妃耳语几句：“娘娘，储秀宫一位姓林的秀女刚才在苍亭遇见了皇上，这番正在……”
“什么？”淑妃倒竖着柳眉，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她胸膛上下起伏，指着处理浣梦的那几个宫女，叫道：“你们都给本宫回来！”
小猫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在她宽大的烫金衣袖上留下三根长长的抓痕，就要从她的怀里跳下去。
看破它的意图，淑妃就收敛了语气和动作幅度，脸上却还是带着妒意。
她指使太监架起小轿，回宫：
“一个个都抢着来勾引皇上，一个小小的秀女还以为自己是一宫之主了吗？呵，不过是个没名分的丫头，本宫还怕她不成！”
那些低位分的嫔妃噤若寒蝉，目送淑妃远去后，互相看了几眼，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害怕恐惧的。不多时，都散了。
等四周都安静了，罗绮君才站起身拍了拍暗青色的麻衣，快步走到昏倒的浣梦面前，转头叫另外几个还跪在地上的浣衣女：“快来把浣梦扶到屋里去，我去找刘嬷嬷。”
那几个浣衣女也是被吓得不轻，闻言上前一人一边，把浣梦抬进了屋子。
“……绮君，你是她们几个里最拎得清的一个。”刘嬷嬷沉着脸，对下首站着的罗绮君说道。
嬷嬷知道浣梦的事后，叫了个小厮送了点膏药去，罗绮君才放下心来。
她们从未见过这些妃子，最多也就是远远瞧见那一片衣裳，因为这些主子都看不起她们，自然懒得在她们身上浪费口舌。
更没有如今这传说中的淑妃来教训的事情发生。
听那几个年长的浣衣女说，千万不能去惹怒这些受宠的妃子，否则会死无全尸！
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会被那些人的一句话就失去生命了？她不知道，但是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嬷嬷这是什么意思？”罗绮君低头看着桌案。
刘嬷嬷吐出一口浊气，仰头迎着小窗照进来的阳光，叹息道：
“新人入宫，那些个从王府里带出来的娘娘到底心里不爽。记得和你一同入宫的那些姑娘吗？她们过两天就要被分到新主子那里了，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罗绮君垂眸思索片刻，心中有了定夺，但还是装作不懂，问：
“这关浣衣局什么事？嬷嬷有话，就直说吧。”
“你细细看看。”
刘嬷嬷从木桌上拿起一面有了裂痕的铜镜，递给罗绮君，“老身虽笨手笨脚的比不得你们，但我到底是宫中老人，活的长，有些东西看得也透彻。”
昏黄的烛光下，铜镜里照映出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十五岁的少女皮肤白如凝脂，细眉修长，下方一双秋水涟涟的桃花眼，小巧的鼻头，红润的嘴唇微张。
刚长开了的豆蔻少女不似以前的清丽俏皮，更添一股娇媚阴柔之气。
看着自己的面孔，罗绮君突然笑了起来。
若说她语笑嫣然的模样，可以说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春药。
“人啊，总有点异人之处，这是祸，也是福。”刘嬷嬷眯着眼睛，死死盯着罗绮君。
正笑着，罗绮君差点流下泪来。
她这张脸，不知是福，还是祸呢？
记得上次仔细欣赏自己的模样，是入宫之前的事了。
她生于边境之地，是家里的第三个娃，上头是大姐和大哥。当时正值兵荒马乱的，父亲和哥哥被当做壮丁充军去了，母亲抱病在床，一家七八口人都靠着她和大姐到赵县长府上做苦劳。
一回她正在灶房里烧菜，赵夫人突然领着几个男人闯进来将她踢翻在地，爬起来的时候，她还看见了黑着脸的赵县长。
“说，罗安君是不是你姐！”那个老妇人恶狠狠地掐着她的下巴质问。
十一岁的小女孩不明所以，哆嗦着承认：“是……是，罗安君是奴婢家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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