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主子
闰语的大嗓门要冲破她的耳门了：“今日主子迁宫，你身为大宫女，怎么不能好好梳妆，迎接主子！”
罗绮君拍了拍被乱糟糟的头发覆盖着的脑袋，起身穿衣服。
想到要见主子了，她就兴奋地无处隐藏自己的笑容，直棱棱地只知道盯着自己的手看。一定要给主子留个好印象！
她晃了晃脑袋把自己从未醒的梦中脱离出来，准备拿那对小巧可爱的耳坠时，猛然发现首饰盒里只有一只小小的廉价耳坠，另一只不知所踪。
就戴了一天，怎么就不见了！定是昨日困极了，不小心弄掉了。
趴在地上，把柜子、桌案、床榻底下都一一摸过了，连个坠子的影子都没找到。
“绮君，你在干什么呢！”
闰语一巴掌拍在她头上，疼得她“嗷”地叫出了声，揉着脑门从地上爬起来。
她扭头，神色惊慌：“闰语，你看到我的那对翡翠耳饰了吗？”
门被打开，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吱”声。刚从外面打水回来的关文若听见她的这句话，直接道：“没有。”
听见这么干脆了当的话，罗绮君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关文若明明盛满温柔的眼眸微眯，寒意毫不掩饰地朝她射了过来，让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和关文若之间隔了不可丈量的距离。
罗绮君不由得愣神盯着她。
关文若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把消瘦的背部对着她，语气单薄：“不过是一耳饰，不要浪费时间找。主子马上就要到了，还不快去收拾！”
说完，关文若就径直揽着旁边不言的闰语出去了：
“闰语，小太监来了没？”
“没呢！那群内务府的管事太监尽知道捞油水，哪里会理咱么这的？哼……”
罗绮君眨了眨眼睛，呆了片刻，再回神时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默默把首饰盒关上，孤零零一只耳坠的烟绿色被藏匿在黑暗之中。
怎么感觉今天关姐姐对她的态度这么冷淡……是她太敏感了吗？
在宫里她无依无靠，就见过关文若一个如此年轻温柔女人。如果她都看不起自己，那……
罗绮君耷拉着眼皮，抿着唇把盒子塞到自己的枕头下。
昨天打扫院子是脏活，她没舍得穿那件青色的大袖襦裙，怕弄脏了，专门等着今日穿给主子看。
因为还没及笄，她不能用簪子，所以只能按照自己模糊的记忆，手法生疏地给自己梳了个宫女常用的垂挂髻，两边的发髻用细长的素色丝带绑牢。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饰品，简单干净，却是比在浣衣局当差的时候好上不少。
马马虎虎地装扮完，她就匆匆出门去寻三人。
骄阳高照，清风徐徐吹过，屋子外头载的花儿也冒出了点苗子。
罗绮君站在阶下中央，抬手遮住阳光，探头遥遥望去，就看见一人朝她这跑来，看身形似乎是严云姑娘。
“严姑娘？”
那女子跑近了，她细细一看，才发觉不对劲。这女子虽然五官长得像严云，但浑身透露出来的气质却与她那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同——
头上扎了两朵紫红色的珠花，一头乌黑的长发用如意云头簪盘起。她穿着一身草白大云雁的花袄，脸蛋红扑扑的，虽然眼睛是锋利的剑目，但因为她在奔跑，脸上的腾腾热气反而使她变得软糯起来。
那女子听到罗绮君的声音，睁大了眼睛，脆声朝她道：“你认得我？”
没等她说完，罗绮君就看见跟在这严姑娘身后的四五个侍女。
她们抓到这女子，其中一个粉衣侍女指着她的鼻头怒斥：
“严和！大夫人让您不要随便乱跑的！这是皇宫，不是严府！”
严和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中的姚黄色手帕，嘀咕道：“大夫人，就知道大夫人！你主子是大夫人还是本小姐？”
粉衣女孩还要说什么，罗绮君就识相地低下头屈膝行礼：“奴婢见过严小姐。”
刚才她们说到“大夫人”，想必这严和是什么达官显贵府上的小姐。
就是不知道她和严云有什么关系，该不会是巧合吧？
听到她的话，严和扭过头来，发上插着的两根银步摇“叮铃铃”地作响。她夸张地挑了挑眉，笑出了声：
“严小姐？真是好笑……你叫什么名字？”
罗绮君不明白“严小姐”有什么好笑的，但还是保持弯腰的动作，恭敬地低头回答：“奴婢姓罗，乳名绮君。”
腿有点酸。
“‘蓬门未识绮罗香’，好名字！”严和凑近了她，脸上带着亲切讨人喜爱的微笑，“起身吧。”
“你认得严云吗？”她又加了句。
现在才让她起身，罗绮君心里有些不爽，和她说话也带了些不耐烦：“谢严小姐，奴婢知道。”
“那就带我去找她。”严和兴奋地招呼身后的几个侍女，笑道，“总算见到姐姐了，想必秦姨娘很高兴吧。”
“小姐！您怎么可以叫她姐姐？”粉衣女孩跺了跺脚，叫声很大。
罗她绮君本来想说也不知道严云在哪里，但听到“姐姐”二字，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神来，步子都匆忙了起来。
姨娘……她知道这是贵族府上小妾的位分，赵县长府上的两个姨娘就不受赵夫人待见，生出来的庶子庶女也被冷落，活得像个奴才。
她这样说，是不是说明严云是严府上的庶女？
罗绮君绕了个圈子，才在长忆泉旁的梧桐树下看见三人。
还是闰语先看到她，笑着招呼：“是绮君啊！快来看看！”
闰语见罗绮君后面还有几个穿着艳丽的女子，随意道：“是瑶光殿其他的姐姐吗？”
罗绮君心里一团乱，莽莽撞撞地跑到她们跟前，气喘吁吁地问：“主子还没有到吗？”她虽然在关心主子的事，眼神却瞟向严云。
“没有。眼下她们正在储秀宫里搬东西，但不出一会儿就能来了。”关文若淡淡答道。
严云感受到了罗绮君的视线，侧过头看向她来的那边，忽然猛地后退一步，差点撞到枝干旁的大石头。她的黑目蒙上了一层冷意，嘴角似乎被扯起，却看不到一丝笑意。
罗绮君拍了拍被乱糟糟的头发覆盖着的脑袋，起身穿衣服。
想到要见主子了，她就兴奋地无处隐藏自己的笑容，直棱棱地只知道盯着自己的手看。一定要给主子留个好印象！
她晃了晃脑袋把自己从未醒的梦中脱离出来，准备拿那对小巧可爱的耳坠时，猛然发现首饰盒里只有一只小小的廉价耳坠，另一只不知所踪。
就戴了一天，怎么就不见了！定是昨日困极了，不小心弄掉了。
趴在地上，把柜子、桌案、床榻底下都一一摸过了，连个坠子的影子都没找到。
“绮君，你在干什么呢！”
闰语一巴掌拍在她头上，疼得她“嗷”地叫出了声，揉着脑门从地上爬起来。
她扭头，神色惊慌：“闰语，你看到我的那对翡翠耳饰了吗？”
门被打开，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吱”声。刚从外面打水回来的关文若听见她的这句话，直接道：“没有。”
听见这么干脆了当的话，罗绮君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关文若明明盛满温柔的眼眸微眯，寒意毫不掩饰地朝她射了过来，让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和关文若之间隔了不可丈量的距离。
罗绮君不由得愣神盯着她。
关文若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把消瘦的背部对着她，语气单薄：“不过是一耳饰，不要浪费时间找。主子马上就要到了，还不快去收拾！”
说完，关文若就径直揽着旁边不言的闰语出去了：
“闰语，小太监来了没？”
“没呢！那群内务府的管事太监尽知道捞油水，哪里会理咱么这的？哼……”
罗绮君眨了眨眼睛，呆了片刻，再回神时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默默把首饰盒关上，孤零零一只耳坠的烟绿色被藏匿在黑暗之中。
怎么感觉今天关姐姐对她的态度这么冷淡……是她太敏感了吗？
在宫里她无依无靠，就见过关文若一个如此年轻温柔女人。如果她都看不起自己，那……
罗绮君耷拉着眼皮，抿着唇把盒子塞到自己的枕头下。
昨天打扫院子是脏活，她没舍得穿那件青色的大袖襦裙，怕弄脏了，专门等着今日穿给主子看。
因为还没及笄，她不能用簪子，所以只能按照自己模糊的记忆，手法生疏地给自己梳了个宫女常用的垂挂髻，两边的发髻用细长的素色丝带绑牢。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饰品，简单干净，却是比在浣衣局当差的时候好上不少。
马马虎虎地装扮完，她就匆匆出门去寻三人。
骄阳高照，清风徐徐吹过，屋子外头载的花儿也冒出了点苗子。
罗绮君站在阶下中央，抬手遮住阳光，探头遥遥望去，就看见一人朝她这跑来，看身形似乎是严云姑娘。
“严姑娘？”
那女子跑近了，她细细一看，才发觉不对劲。这女子虽然五官长得像严云，但浑身透露出来的气质却与她那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同——
头上扎了两朵紫红色的珠花，一头乌黑的长发用如意云头簪盘起。她穿着一身草白大云雁的花袄，脸蛋红扑扑的，虽然眼睛是锋利的剑目，但因为她在奔跑，脸上的腾腾热气反而使她变得软糯起来。
那女子听到罗绮君的声音，睁大了眼睛，脆声朝她道：“你认得我？”
没等她说完，罗绮君就看见跟在这严姑娘身后的四五个侍女。
她们抓到这女子，其中一个粉衣侍女指着她的鼻头怒斥：
“严和！大夫人让您不要随便乱跑的！这是皇宫，不是严府！”
严和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中的姚黄色手帕，嘀咕道：“大夫人，就知道大夫人！你主子是大夫人还是本小姐？”
粉衣女孩还要说什么，罗绮君就识相地低下头屈膝行礼：“奴婢见过严小姐。”
刚才她们说到“大夫人”，想必这严和是什么达官显贵府上的小姐。
就是不知道她和严云有什么关系，该不会是巧合吧？
听到她的话，严和扭过头来，发上插着的两根银步摇“叮铃铃”地作响。她夸张地挑了挑眉，笑出了声：
“严小姐？真是好笑……你叫什么名字？”
罗绮君不明白“严小姐”有什么好笑的，但还是保持弯腰的动作，恭敬地低头回答：“奴婢姓罗，乳名绮君。”
腿有点酸。
“‘蓬门未识绮罗香’，好名字！”严和凑近了她，脸上带着亲切讨人喜爱的微笑，“起身吧。”
“你认得严云吗？”她又加了句。
现在才让她起身，罗绮君心里有些不爽，和她说话也带了些不耐烦：“谢严小姐，奴婢知道。”
“那就带我去找她。”严和兴奋地招呼身后的几个侍女，笑道，“总算见到姐姐了，想必秦姨娘很高兴吧。”
“小姐！您怎么可以叫她姐姐？”粉衣女孩跺了跺脚，叫声很大。
罗她绮君本来想说也不知道严云在哪里，但听到“姐姐”二字，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神来，步子都匆忙了起来。
姨娘……她知道这是贵族府上小妾的位分，赵县长府上的两个姨娘就不受赵夫人待见，生出来的庶子庶女也被冷落，活得像个奴才。
她这样说，是不是说明严云是严府上的庶女？
罗绮君绕了个圈子，才在长忆泉旁的梧桐树下看见三人。
还是闰语先看到她，笑着招呼：“是绮君啊！快来看看！”
闰语见罗绮君后面还有几个穿着艳丽的女子，随意道：“是瑶光殿其他的姐姐吗？”
罗绮君心里一团乱，莽莽撞撞地跑到她们跟前，气喘吁吁地问：“主子还没有到吗？”她虽然在关心主子的事，眼神却瞟向严云。
“没有。眼下她们正在储秀宫里搬东西，但不出一会儿就能来了。”关文若淡淡答道。
严云感受到了罗绮君的视线，侧过头看向她来的那边，忽然猛地后退一步，差点撞到枝干旁的大石头。她的黑目蒙上了一层冷意，嘴角似乎被扯起，却看不到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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