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明天见。”
李莫言不清楚他们在那里坐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小时，直到天边的太阳开始西沉，他才撑着地站起身来，拍拍沾到手上和屁股上的草叶。
“走吧？”
他朝许冉冉伸出手，把她拉了起来，又从兜里摸出仅剩的两张餐巾纸交给她，怕她拍裤子时弄脏了手。
许冉冉小心地把裤子擦干净，左看右看，也没有在附近找到垃圾桶。于是她把用过的纸攒成一个球，放在手心里揉来揉去，一路走回公交总站后才丢掉。
两人踏上返程的公交车，依旧在原先的位置落座。
李莫言自然地把左耳耳机交给许冉冉，她也自然地戴了上去。
回家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却没了一开始的拘束感。李莫言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两人的心灵被一根耳机线连为一体，分享着同一段旋律，心跳的韵律也慢慢对齐。
李莫言准备下车时，一曲《如愿》刚好在结尾的钢琴声中落下帷幕。
他起身，挥手，笑着向少女告别：
“我先走了，明天见。”
少女也挥手回应。
“嗯，明天见。”
不是“再见”，而是“明天见”。说了“再见”，或许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但说了“明天见”，更像是在两人之间许下约定——我们明天一定会再见。
李莫言走下车，车子没有立刻开走。
他转过身来，与许冉冉隔窗相望。
许冉冉把脸贴在玻璃窗上，鼻尖被挤压得微微变形，竟与猪鼻子有几分相似。
她恬静地笑了笑，张嘴在玻璃上轻轻哈气，再用手指在白雾上勾勒出一个笑脸。
作为回应，李莫言用两根食指抵住两边嘴角，微微上提。
在两人的对视中，引擎声响起，公交车缓缓离开站台。
李莫言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离开，直到它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他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家的方向走去，内心充斥着不可思议的梦幻感。此刻是5月21日晚5：30，已经过了放学时间，“上天台/回家”的选项却没有出现。
因为这个选项已经没有意义了。许冉冉如今正坐在回家的公交上，不可能再出现在天台。
他做到了。他用自己的办法改变了游戏的既定线路，规避了那个悲伤的结局。
正如他们约定的那样，明天李莫言上车的时候，仍会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可以自然地向她问好，她或许会笑着点头回应；他可以坐在她身旁，把手中的耳机递给她一半；他可以跟她一起走向学校，在各自的教室挥手告别……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麻烦没有解决。
李莫言回到家，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打开微信，点开他、南褚决和杨莞的群聊。
【杨总和她的两个秘书（3）】
【杨总：哼哼，小李，在外面浪够了没？】
【阿决：你这家伙，太不够意思了，自己翘课翘爽了，还得我们帮你打掩护（鄙夷表情）】
【杨总：记得给我买薯片，黄瓜味的！！！】
【杨总：（wink表情包）】
【阿决：杨总英明，黄瓜味赛高！】
【李莫言：你们两个，够了啊……把我逼急了我买袋芥末味的】
三人尽管在薯片口味的偏好上有极大差异，但有一点是一样的——他们谁也受不了芥末味。
【阿决：妈呀，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李莫言：错啦，是伤敌一千六，自损八百】
【杨总：……说正事】
【李莫言：有点难解释……总之就是，我今天跟一个女生出去了，你们听我细讲】
【杨总：行啊你，翘课约会去了，让我们给你擦屁股（狂怒表情）】
【阿决：行啊你，翘课约会去了，让我们给你擦屁股（狂怒表情）】
【李莫言：杨总你不要乱说（痛哭表情），怎么就成约会了呢？我也跟你出去玩过，难不成我也跟你约过会吗……】
【李莫言：还有你，阿决，少起哄（狂怒表情）】
【杨总：（无语表情包）】
【杨总：你管参观烈士陵园叫“出去玩”？那不是小组作业吗？】
【李莫言：参观完咱仨不也一起吃饭了……】
【阿决：这性质能一样？杨总，别被这狗贼骗了】
【李莫言：（捂嘴表情包）快闭嘴吧你】
【李莫言：说出来你们别不信，其实，我之所以带那女生翘课，是因为我在车上看出她要轻生……】
【杨总：？】
【李莫言：杨总你咋没转过弯来呢？我带她感受一下世界的美好，她不就不想死了吗？可学校这种地方跟“世界的美好”有半毛钱关系吗？我可不得翘课嘛（笑哭表情）】
【杨总：……你这扯得可以写小说了（无语表情）】
【阿决：或者做成游戏也行】
【杨总：我们懂的嘛，没事，交个女朋友有什么可害羞的，咱们谁跟谁啊】
【杨总：哎……对了，我把今天作业发你】
李莫言叹了口气，把息屏的手机推到一边，撑着下巴暗自惆怅。
看他们的样子，显然对他的话一个字也没信，好在他们也点到为止、不再深究。
也不能怪他们，换位思考一下，他第一反应也是那样。
李莫言心想，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了。暂时不能让许冉冉和杨莞他们碰上，不然保准越描越黑……
尽管出了段不大不小的插曲，当李莫言把所有事情都做完，放空一切地瘫倒在床上时，他的心情总体是愉悦的，连带着身体都轻快了许多。
他闭上眼睛，突然想到自己害得许冉冉翘课了，也不知道她班里有没有人帮她打掩护，老师会不会告诉家长……
明天得跟她好好道歉才行。
李莫言这么想着，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
铃铃铃……
早上6：30，李莫言准时被闹铃唤醒。
他艰难地撑开眼皮，顾不得擦掉粘在眼角的眼屎，一把抓过放在床头的手机。
划掉闹铃前，他本能地看了一眼时间。
屏幕上用醒目的白色字写着：
5月21日，早6：30。
突如其来的恐惧一下子驱散了李莫言的睡意。在五月的天里，沐浴在早晨的阳光中，他却一个劲地发抖，如坠冰窟。
……昨天不就是5月21日吗？
李莫言身下的床垫忽然凹陷下去，他开始向下坠落，四周越来越黑。
【李莫言与许冉冉约好明天再见，可他们谁也不知道，“明天”再也不会来了。】
【？end】
“呐呐~喜欢我专门为你开的支线吗？”那个天真中隐含着恶意的声音再度响起。
“走吧？”
他朝许冉冉伸出手，把她拉了起来，又从兜里摸出仅剩的两张餐巾纸交给她，怕她拍裤子时弄脏了手。
许冉冉小心地把裤子擦干净，左看右看，也没有在附近找到垃圾桶。于是她把用过的纸攒成一个球，放在手心里揉来揉去，一路走回公交总站后才丢掉。
两人踏上返程的公交车，依旧在原先的位置落座。
李莫言自然地把左耳耳机交给许冉冉，她也自然地戴了上去。
回家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却没了一开始的拘束感。李莫言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两人的心灵被一根耳机线连为一体，分享着同一段旋律，心跳的韵律也慢慢对齐。
李莫言准备下车时，一曲《如愿》刚好在结尾的钢琴声中落下帷幕。
他起身，挥手，笑着向少女告别：
“我先走了，明天见。”
少女也挥手回应。
“嗯，明天见。”
不是“再见”，而是“明天见”。说了“再见”，或许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但说了“明天见”，更像是在两人之间许下约定——我们明天一定会再见。
李莫言走下车，车子没有立刻开走。
他转过身来，与许冉冉隔窗相望。
许冉冉把脸贴在玻璃窗上，鼻尖被挤压得微微变形，竟与猪鼻子有几分相似。
她恬静地笑了笑，张嘴在玻璃上轻轻哈气，再用手指在白雾上勾勒出一个笑脸。
作为回应，李莫言用两根食指抵住两边嘴角，微微上提。
在两人的对视中，引擎声响起，公交车缓缓离开站台。
李莫言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离开，直到它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他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家的方向走去，内心充斥着不可思议的梦幻感。此刻是5月21日晚5：30，已经过了放学时间，“上天台/回家”的选项却没有出现。
因为这个选项已经没有意义了。许冉冉如今正坐在回家的公交上，不可能再出现在天台。
他做到了。他用自己的办法改变了游戏的既定线路，规避了那个悲伤的结局。
正如他们约定的那样，明天李莫言上车的时候，仍会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可以自然地向她问好，她或许会笑着点头回应；他可以坐在她身旁，把手中的耳机递给她一半；他可以跟她一起走向学校，在各自的教室挥手告别……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麻烦没有解决。
李莫言回到家，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打开微信，点开他、南褚决和杨莞的群聊。
【杨总和她的两个秘书（3）】
【杨总：哼哼，小李，在外面浪够了没？】
【阿决：你这家伙，太不够意思了，自己翘课翘爽了，还得我们帮你打掩护（鄙夷表情）】
【杨总：记得给我买薯片，黄瓜味的！！！】
【杨总：（wink表情包）】
【阿决：杨总英明，黄瓜味赛高！】
【李莫言：你们两个，够了啊……把我逼急了我买袋芥末味的】
三人尽管在薯片口味的偏好上有极大差异，但有一点是一样的——他们谁也受不了芥末味。
【阿决：妈呀，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李莫言：错啦，是伤敌一千六，自损八百】
【杨总：……说正事】
【李莫言：有点难解释……总之就是，我今天跟一个女生出去了，你们听我细讲】
【杨总：行啊你，翘课约会去了，让我们给你擦屁股（狂怒表情）】
【阿决：行啊你，翘课约会去了，让我们给你擦屁股（狂怒表情）】
【李莫言：杨总你不要乱说（痛哭表情），怎么就成约会了呢？我也跟你出去玩过，难不成我也跟你约过会吗……】
【李莫言：还有你，阿决，少起哄（狂怒表情）】
【杨总：（无语表情包）】
【杨总：你管参观烈士陵园叫“出去玩”？那不是小组作业吗？】
【李莫言：参观完咱仨不也一起吃饭了……】
【阿决：这性质能一样？杨总，别被这狗贼骗了】
【李莫言：（捂嘴表情包）快闭嘴吧你】
【李莫言：说出来你们别不信，其实，我之所以带那女生翘课，是因为我在车上看出她要轻生……】
【杨总：？】
【李莫言：杨总你咋没转过弯来呢？我带她感受一下世界的美好，她不就不想死了吗？可学校这种地方跟“世界的美好”有半毛钱关系吗？我可不得翘课嘛（笑哭表情）】
【杨总：……你这扯得可以写小说了（无语表情）】
【阿决：或者做成游戏也行】
【杨总：我们懂的嘛，没事，交个女朋友有什么可害羞的，咱们谁跟谁啊】
【杨总：哎……对了，我把今天作业发你】
李莫言叹了口气，把息屏的手机推到一边，撑着下巴暗自惆怅。
看他们的样子，显然对他的话一个字也没信，好在他们也点到为止、不再深究。
也不能怪他们，换位思考一下，他第一反应也是那样。
李莫言心想，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了。暂时不能让许冉冉和杨莞他们碰上，不然保准越描越黑……
尽管出了段不大不小的插曲，当李莫言把所有事情都做完，放空一切地瘫倒在床上时，他的心情总体是愉悦的，连带着身体都轻快了许多。
他闭上眼睛，突然想到自己害得许冉冉翘课了，也不知道她班里有没有人帮她打掩护，老师会不会告诉家长……
明天得跟她好好道歉才行。
李莫言这么想着，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
铃铃铃……
早上6：30，李莫言准时被闹铃唤醒。
他艰难地撑开眼皮，顾不得擦掉粘在眼角的眼屎，一把抓过放在床头的手机。
划掉闹铃前，他本能地看了一眼时间。
屏幕上用醒目的白色字写着：
5月21日，早6：30。
突如其来的恐惧一下子驱散了李莫言的睡意。在五月的天里，沐浴在早晨的阳光中，他却一个劲地发抖，如坠冰窟。
……昨天不就是5月21日吗？
李莫言身下的床垫忽然凹陷下去，他开始向下坠落，四周越来越黑。
【李莫言与许冉冉约好明天再见，可他们谁也不知道，“明天”再也不会来了。】
【？end】
“呐呐~喜欢我专门为你开的支线吗？”那个天真中隐含着恶意的声音再度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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