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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鸦之笼(三)

    权杖与地板碰撞时的清脆声响将两人一鱼的注意力从壁炉转移到“患者”身上,他们看到了那根权杖,也看到了血肉模糊的“患者”。

    或许是被眼前的景色惊吓到了,他们一时之间没能做出任何举动。“患者”伸直持有权杖手臂,一根黯淡的羽毛顺着衣袖缓缓飘落到木地板上。

    小子打量着“患者”,似是做出了决定。他试着触碰了一下那权杖,神情骤然变得愤怒且狂躁,他连忙撒开手,惊魂未定地逃开了。

    西装客瞥了一眼“患者”,“患者”被绷带包裹住得头看不出任何表情,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态。西装客思考半晌,他与鱼说了些什么。

    鱼点了点头,她也尝试性地触碰了那柄权杖,与小子不同,她看起来没感受到任何的感触,她有些茫然地从“患者”手中取走了那根权杖。

    我听见了一声叹息,叹息中夹杂着愤怒与怨恨,但更多的还是解脱。我不太清楚他们是否听见了这声音,至少从他们的神色上完全看不出来。

    权杖被鱼取走后,“患者”的身躯立刻开始向内蜷缩,在他们未能来得及进行反应时,“患者”化作为一摊血水。

    那枚黯淡的羽毛静静地漂浮在那一洼血水中。

    鱼在与他们俩说了些什么后,便从血水中捡起这根被血液所浸透的鸦羽。她比对了一番尺寸,随后她便把鸦羽嵌入权杖顶端偏左的缝隙中。

    镀金的权杖顶端偏左处多出了一根浸血的鸦羽,庄严感损失大半,顺带着也让那一抹猩红也变得有些怪异。

    我原本以为在“患者”消逝后,他们会尽快地离开这间房间,毕竟我都无法确认在“患者”死亡后房间内会不会出现一些变故。

    事实证明,我太过低估他们的胆量了。当房间里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时,他们开始了对这个房间的地毯式搜索。

    墙纸被鱼用权杖撕开,小子跑去木床边上摸来摸去,而西装客则是站到窗前,并试着打开它。木床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小子很快就完成了他的搜索,于是他便开始跟鱼一起破坏墙纸。

    用纸板制作的墙纸撕起来并不费劲,壁炉周围的墙纸很快便被撕了个干净,一面满是污痕的白墙再也无法被墙纸所遮蔽。

    墙壁上存在着大量的血迹与抓痕,从形状与大小来判断,这应该是锐利的指甲抓擦出来的痕迹。除去这两种痕迹外,那便只剩下少量的烧焦痕迹,从痕迹的形状很难判断出那是什么东西留下的印记。

    西装客在他们对墙纸进行破坏时也并没有闲着,他找到了锈死的锁扣,手指点在它尚且未被锈蚀的部分上,不多时,锈迹消失了,他很顺利地打开了窗户。

    还被小子装在衣兜里的我很难看到窗外存在着什么,但是我听到了乌鸦们发出的聒噪声响。

    在对整个房间进行过一番搜查后,他们把视线投向了最后一个地方,那座壁炉。小子可能对壁炉产生了一些阴影,他不太愿意靠近那里。鱼自告奋勇地用她的尾巴在壁炉内翻搅一番,灵巧的蛇尾从壁炉中的灰烬里卷出来一本被烧得仅剩数片纸页的书册。

    我只能对我的同类表示由衷地哀悼,虽然它并不太可能存在思维能力就是了。

    他们凑在一起,翻阅起这本单薄的书册。

    它只记载了一个比较平庸的,类似于普通教会其典籍上会记录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个“注定要被神明所毁灭的恶徒”,额,真是好长的称号。

    “恶徒”做了什么呢?

    他最大的罪孽是没有信仰,其次才是他嗜好钻研教会所不允许研读的“禁忌”知识。

    于是乎,“神明”降下了惩罚,他与他的家人一起湮灭在神明的愤怒中。

    我很难去对这个故事进行具体的评价,毕竟我压根就不会记载这种没头没脑的故事。

    短暂的阅读后,根据已有的线索,他们打算返回最一开始那空无一物的房间,并再度搜索那里。

    那只大乌鸦仍然被卡在窗框中,它看到了鱼手中的权杖,它发出了更大、更聒噪也更加吵闹的叫声。

    西装客面无表情地走到乌鸦头部附近,伸手便薅下一根油光锃亮的巨大鸦羽。乌鸦霎时委顿下来,不再制造出任何噪音。

    西装客将羽毛丢给鱼,随后他用戴着镜片的眼睛观察起这过于空落的房间。他或许在东侧的墙壁上发现了什么,但我目前无法截取他的视觉,自然也不得而知。

    鱼在接过羽毛后便又一次试着把它也嵌入权杖中,她很顺利地找到第二个缝隙,权杖顶部正中的缝隙中多出了一根油亮的鸦羽作为点缀,整根权杖看起来更加接近滑稽歌舞剧中的道具了。

    不过在它的威严愈发减少时,附着在其上的血芒也在渐渐衰微,这柄权杖现在看上去已经不如一开始那般妖异。

    小子看起来对那只大乌鸦产生了兴趣,他又一次薅下一根鸦羽,与第一次油亮的羽毛不同,小子薅下的鸦羽看起来干瘪且卷曲。

    小子把鸦羽递给鱼,鱼又一次试着把鸦羽嵌入权杖顶端,不过这次她并没能找到合适的缝隙来镶嵌它。发觉这根羽毛并不能嵌入权杖后,他们便把它插回大乌鸦的头上。

    乌鸦看起来相当虚弱,它颓然地垂着头,呼吸相当急促。

    鱼看起来想让它好受一点,但是观察完墙壁的西装客制止了她。小子则是提出了某种建议,在又一次进行交流后,鱼用嵌入了两根鸦羽的权杖敲在那本薄薄的书册上。

    非常不科学也非常不合理的事情出现了,那本书凭空多出了数页。我甚至没能观测到它是如何做到的,就算是我也做不到不消耗任何能量便可以制造出新的书页。

    他们又一次翻阅起这本书,我也趁小子凑过去时看看这本书多出来了些什么东西来。

    与我所猜测的大致相同,新的书页中也记录了新的教会寓言故事。

    这次,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在“神罚”中存活下来的孩子,就像之前的故事对神罚与禁忌没有任何描述一般,这个故事也并没有叙述一个孩童是如何在所谓的神罚下存活的。

    总之,这个可怜的孩子在周围人的歧视下苟活着,所有人都认为他有罪,认为他活着便是在延续他血脉中的罪孽。他们认为教会应当吊死他,尽管他还是个孩子,还没有做错任何事。

    教会“仁慈”地给予了他一个机会,只要他在十二岁前能被鞭挞百次,并且能牢记圣典,那么流淌在他血管内的罪孽便会被神明宽恕。

    在故事最后,这个孩子做到了,他完成了教会的要求,他被神明宽恕了。

    真是个烂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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