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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根源·上(完)

    随着那些文字被小子诵读出来,往日的画面又一次浮出水面。

    卡利恩并不记得那本书来自何人之手,不管我们使用何种法术来刺激他的记忆,他始终都无法回忆起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我们并未过多尝试追查有关于那本书的线索,毕竟时间并不充裕。

    不过,我们面前仍然存在着一个问题。

    我们该如何处理那座被疯子填满的小镇?

    我们花费了一些时间来考察那诅咒具体是如何生效的,情况只能说还算乐观,只有对他了解得足够深入的个体才会被那份诅咒从精神层面上扭曲成他的模样。

    由于居民们在遭到扭曲后的物质构成与精神状态不再匹配,他们逐渐无法正常观测到物质世界内的一切,久而久之便陷入永恒疯狂之中。

    我们当时刚离开深渊不久,所以只想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处理问题。

    目前看来,我们所作所为可以说是大错特错。

    我们将卡利恩带回他的家乡,他表现出一种我们当时难以理解的抗拒,随着我们不断接近目的地,这份抗拒转化为恐惧。

    他无法再保持那一副死了但没有完全死的样子,他哀求着我们,他要我们不要再折磨他了。

    我们当时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毕竟我们并未使用过于不人道的法术,也并未以任何手段折磨过他。我们只觉得他可能不知道我们想要做些什么,以至于将我们错认为那些迂腐之人派来折磨他的家伙。

    可当我们终于抵达那座小镇时,他却诡异地沉默下来。

    我能感受到他内心中充满了恐惧,但除了恐惧之外,更多的却是悔恨。

    现在想来,如果我当时能把我所发现的讲述出来,可能结果会不一样吧?

    更多片段浮出水面,它们无不在提醒我,追悔莫及。

    书页翻动,画面更替。

    为了解决问题,我们进入到卡利恩的精神之中,不出所料,他的精神分裂了。但是与我们预估中不同,这里并非一团毫无规律可言的混乱。

    由他分裂而出的精神体们体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稳定,最开始,精神体只有两个。一个是被裹在厚重衣帽下的“侦探”另一个则是长有山羊头的家伙,我们将后者称为“山羊”。

    除了精神体之外,卡利恩的精神之中还复现出了四座建筑,一座是他曾经居住的小楼,一座是一家面包店,一座是一家便利店,最后则是小镇中的广场。

    只有广场与现实并不一致,那里本该有着一座行刑台,而非是一座奇怪的雕像。

    我们并不清楚他为何能在精神分裂的情况下依然牢记这几栋建筑,我们也没想过去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我们当时看来,这并不重要。

    我们只需要解决问题就够了,如果问题不好解决,那就解决可能引发问题的人。

    在使用“侦探”这一精神体切割出“白狮”后,我们将有关【混沌】的一小部分正确学识灌输给它,它看起来相当抗拒,但我们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载体了。

    在我们对白狮释放完强制执行的法术后,我们便着手于将镇民们也转移到卡利恩的精神之中。转移过程相当顺利,他们像是本就属于那里一样被转移进去,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为了避免他们在回归现实时由于记忆冲突引发新的精神问题,我们将被分割出来用于容纳他们的区域改造成一场梦境,他们“痊愈”后并不会记得太多关于梦境中的内容。

    我们在完成一切后又检查了一遍,我们确信只要施加在狮子身上的法术没有失效,那么尽管那头白狮非常抗拒,它也不得不按照我们制定好的计划行动,镇民与卡利恩本人也将在几个月内恢复正常。

    镇民们将会从预留通道回归到对应躯体之中,而卡利恩则不再会因为对【混沌】一知半解而引发类似事件。

    一切看起来都将走向正轨。

    于是,我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所以,你跟那个山羊头都认为这一切都是由于你们导致的?”小子将我丢在一旁,他质问着我。

    我本以为我能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可我却犹豫了。

    诚然,这里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其根本原因在于白狮未能如我们预想之中那般执行计划。

    但我做不到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它身上,我们从它诞生时便能看出它抗拒着这一切,我们只是一厢情愿的将全部负担都压在它身上。

    而现在,倘若必须有一个个体对卡利恩以及镇民们在此处所遭受的折磨负责,那我想,这个个体只能是我。

    “唉”小子叹了口气,看来我的回答并未让他满意“不过既然你已经认为,这件事你得负责……”

    小子奋力将我抛出窗外

    “那就别把抉择权交给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小子趴在窗边,大声吆喝“你得自己去做决定!”

    我并非第一次听到这句话。

    只是,上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在半空中呆愣半晌,有些无措。

    不过,或许就像是他们说的那样,有些事终归是得我自己来。

    梦境越发不稳定,好在我并不会受到干扰。

    广场上摩肩接踵,那座石质雕像已被打碎,埋藏在其中的东西显露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一座古旧的木质绞刑架,被钉在横木上的绳索死死套着一具干瘪的尸骸。鱼卷着西装客蜷缩在尸骸边上,看起来被吓到了。

    “侦探”也站在尸骸附近,“白狮”与“山羊”则是更靠近绞刑架,“兔子”们与那些尚未取回自我意识的居民们在雕像底座周围挤成一团。

    侦探只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便又将注意力挪回到尸骸上,他将帽子压在胸前,微微俯下身去,似是在缅怀,又似是在致歉。

    白狮不断咆哮着,试图以此来掩盖惊慌与胆怯。

    山羊则是愤怒极了,眼神中满是怒焰,音调不断升高。

    “又是这样!你们总是这样!我已经赢了!你说过你不会插手的!你难道想要反悔么!”

    并非如此。

    我如此回应他。

    我并没有插手的打算,我只是来阐述我的决定。

    随着能量再度耗尽,绒毛从兔子们的脸上褪去,白狮在哀嚎中再度与侦探融为一体,山羊则是诧异地看着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

    镇民们消失在梦境之中,虽然我做不到给每个镇民都编织一个梦境来修补他们被扭曲的精神。但倘若以家庭作为计量单位的话,我所剩余的能量足以完成这一切。

    “这就是您的决定?”山羊环顾着空寂的广场,他发出一声嗤笑“就这样而已?”

    是的,仅此而已。

    因为剩下的事,并不需要我来做。

    刺啦一声,华美的西服再次被撕扯开。

    山羊看着贯穿他左胸的干瘦手掌,惊慌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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