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疯

    疼，火烧一样的疼，周灿星和几个孩子躺在地上，破烂的麻布衣服本就不怎么蔽体，经历了跑踢扛之后又被粗糙脏乱的烂麻袋刮了一遍。

    其滋味竟说不出是上辈子发病痛苦，还是现在的皮肉伤更痛苦一点。

    但周灿星下一刻便没时间也没心情去想这些了，因为她眼中映出了一个癫狂怪异的，散发着深沉黑气的面容晦涩不清的老道。

    当周灿星睁眼看到这样的一副诡异邪恶的画面时，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活下来的机会就如蜉蝣的生命一般，因为抓他们的不是什么人贩子，所求的也根本不是钱财！而且他们的命。

    周灿星下意识的，死死地抓紧了自己的手，咬紧了牙，早就有些破皮的手此时已经有些血肉模糊了，但她并不在意，在这股黑气的裹挟之下，她需要更直观的疼痛来清醒，来忍住恐惧。

    哪怕周灿星清楚的知道，自己尽力保持的意识在这样的敌人面前，仍然显得苍白乏力，但她不想就这样等死。

    我可是死而复生的人，是幻想照进现实的奇迹本身，周灿星这样激励着自己，不要怕！至少，至少！周灿星的双眼有些红了。

    “最坏的就是再死一次罢了！本来就是捡来的命！死之前也要糊他一脸血！绝对不能让他成功！”周灿星咬牙，抓着自己的手更加用力了。

    就在周灿星艰难的维持自己意识时，她旁边躺倒的几个孩子也已经醒来了，他们是一群真的孩子，不似周灿星，内里有着较为成熟的心智和灵魂。

    当他们被黑气包裹入侵且看到怪异老道时，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充满恐惧的惨叫，心智便被夺去，再次晕死过去。

    “哈哈哈哈！齐！齐！齐！多么鲜嫩的生命啊！待老道炼了你们，除了那该死的恶魂！彻底吸收了这股神力，就能成就黄仙！受那香火供奉！哈哈哈哈哈！！！”

    那怪异老道还沉浸在“仙料齐全”的喜悦当中，并没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周灿星他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孩童清醒与否，对怪异老道来说，他只需要放肆大笑，然后愉快的去做他的“成仙道法”。

    周灿星红着眼，但她按捺住自己，没有妄动，那怪异老道不在意他们实在正常，可她也确实没有多少力气。周灿星快速地看了看周围，她觉得她的脑子从来没有转的这么快过。

    “黄仙？不重要，院子很空，炉子应该是最重要的，还有香，旁边那些盘坐的瘦子，不重要，他不是要做法嘛，哈哈，呼…不管了，他这么疯，咳咳！等他施法我就朝中间那根大香撞！给这黄皮子帮帮忙！”

    周灿星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她觉得她有些不像自己了，但没关系，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好过，心中前所未有的畅快，让她有一种想朝着天空大声喊的冲动！舒服的就好像连上辈子的积郁沉闷也消失了一般。

    而那怪异老道笑完，回到香炉后面，一甩拂尘，从那几个瘦子里面招了出来三个较高的，这三个高竹竿就飘在香的正上方，像是三根被烟熏的腊肉。

    令人发颤的是，这三个竹竿一样的汉子，在飞过来的时候却还保持着盘坐时沉醉的模样，而当他们飘到上面，吸入了更多的烟雾时，一个个都开始抽搐起来，脸色先是发红再是发黑。

    他们剩下的不多的油脂滴进炉子，而炉子里面分明装的是灰，油滴进去，却能冒出滋滋的声音。当三个竹竿逐渐只剩下骨头和一层黑色的外皮时，那怪异老道将拂尘悬浮在一旁，双手慢慢施法压缩，这三竹竿便越发的接近“一条”。

    而这个过程中那三个汉子竟然一直保持着幸福的笑容。直到他们的头插进香炉，此时三根大香刚好燃尽。

    这样怪诞的一幕无论是谁见到都该觉得凉气上头，诡异可怕，不敢接近，而此时思维已经被煞气充满的躺倒的周灿星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等待着黄皮子的关键施法，然后！冲过去！

    至于关键是什么，周灿星也不知道，她如今的意识并不能够做出如此复杂的判断，而就在她越来越沉浸在煞气当中无法自拔时，周灿星模糊的意识突然被一道金色波纹扫过，她清醒了，周灿星此时的世界如切了高清一般，她能十分清晰的感知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却不是通过眼睛，而是一种俯瞰视角。

    但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能做到上帝视角，又保护了我的意识。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就是现在。”连续被打击的周灿星有点欣喜又有些哭笑不得的想。

    “神仙打架，凡人受难啊…”醒着的周灿星没有动，她在等待时机。或者更准确的说，如今醒着的，是煞气。

    另而一边剩下的两个老头和干瘦男看到三根“大香”插进炉子，却仿佛见到了什么神迹一般，开始顶礼膜拜，大声呼喊。不时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黄仙！黄仙！黄仙！哈哈哈！我们都要升仙！升仙！”

    “升仙！哈哈哈！”

    在这个荒诞的烟雾与黑气缭绕的院子里，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个獐头鼠目的矮子只是趴在地上，假装顶礼膜拜，没有大声呼喊，也没有扭曲大笑。但这矮子的眼里喜悦却不低他们，甚至犹有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