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临城一枝花

    两个通话一直聊到后半夜。

    孟栖:“岑桀,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可能不信,但这都是真的。”

    孟栖并不想这么早向岑桀摊牌的,但现下岑桀感知到了,那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岑桀颤抖着声音,“你一直对我爱答不理的,是不是因为我前世干得那些混账事。”

    前世,岑桀称得上一个好丈夫,但对事总是缺少考虑,莽撞武断,做事不过脑子。

    在与江正松的博弈中,次次吃亏,占下风。

    连找上门的小三都是江正松算计岑桀的一环,导致孟栖心绪不宁,最终难产。

    两个人之间静了很久。

    孟栖:“岑桀,答应我,保护好斤斤,这是最重要的。”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那我们之间……”岑桀哽咽着,带着淡淡的鼻音。

    孟栖缄默不言,最终只说,“我挂了,晚安。”

    至于他们之间,那就看命吧。

    当晚,岑桀哭得像个孩子。

    他从未那么恨自己的无能与不学无术。

    如若他不是鲁莽的浪荡子,如若他不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也许他的栖栖会看他一眼。

    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决绝,全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太幼稚了,用自甘堕落与季清初赌气,最后让江正松那个小人渔翁得利。

    江危虽然每天照常上课、上班,但接近他的人都能发现他一直不怎么高兴。

    就像是让别人偷了家一样。

    成天摆着一张扑克脸,冷淡且阴沉,让人不敢靠近。

    遇到几个不讲理,吹毛求疵的客人,江危直接不客气地轰了出去。

    之前,善于左右逢源的江危都会巧言令色地哄着客人。

    他绝对不会和钱过意不去。

    可现在,就算是天上掉钱,暴戾的江危都他妈的觉得这破钱真碍他眼,一把烧掉才算好。

    一整个媳妇儿跑了,挣钱不怎么带劲了的颓废状态。

    江危性子本就外冷内热,不爱言语,现下心情不好,就更不怎么说话了,成天闷闷的,眼尾泛着冷意。

    以至于有几个客人都以为他是哑巴。

    路封真怕江危郁闷死,想整点好玩的提提江危的兴致。

    但有了上次“精油事件”的惨痛教训,他这回倒不敢轻举妄动了。

    路封小步子挪着凑到谢示旁边,他望着拿刺身枪的江危,“示哥,东哥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谢示一针见血,“他什么时候好过?”

    路封:“……”

    倒也是。

    他东哥从来不走正常人的路子。

    他东哥的心不是红色滚烫的,而是黢黑黢黑的,一肚子坏心眼儿!

    心理状态从来没好过,一直在变态扭曲着。

    谢示点拨着路封,“你别凑上去添乱,解铃还需系铃人,咱俩不管用,还是乖乖当哑巴吧。”

    路封灵机一动,“那我去求小嫂子来看东哥?”

    “不用你求。”谢示洗着今天客人用过的毛巾,顿了下,又说,“有的人早晚会忍不住去见。”

    谢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危。

    江危正在画着刺青图案,沉稳的眸光里涌动着压抑的情愫。

    他是匹狼。

    一匹占有性极强的野狼。

    暂时蛰伏,只是为了更好地占有猎物。

    天凉入秋,江危又过上了一个人的秋天。

    他自己一个人在街边的小摊喝闷酒。

    一杯又一杯的往下灌。

    面色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

    小摊虽然简陋,但干净卫生,大晚上也有不少客人。

    距离江危不远的小桌上,两个男人对立而坐,虽然穿着普通,跟村口大爷似的,但从精明的眸光和谈话内容中能看出他们的不凡。

    “邓哥,咱都在这附近转悠的一个多月了,天天碰到的净是些老头子,要我说,咱就应该蹲在校门口守着,踩点。”

    “校门口蹲着踩点的都是什么人,你心里没点数吗?”

    “……”

    净是些开鬼火的杀马特传承人。

    邓飞捻着盘子里的花生米,烦闷着。

    耗了一个多月,连个看着说得过去的人的都没瞧见过,天天净碰见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儿老太太。

    他俩这星探当得属实差劲点。

    差点运气。

    邓飞敲了下桌子,怕李冠泄气,加油鼓劲着,“好饭不怕晚,总会碰到的,说不准你,现在去上个厕所就能碰到个潜力股。”

    李冠:“……”

    这话说得明星好像是随便一个张三李四就能当似的。

    李冠现在看着这小破摊,越看越烦,哪哪都觉得不顺眼。

    他四处瞥着,在心里挑毛病。

    小破马扎,太不结实。

    小破桌子,没擦干净。

    小破茶杯,还有茶渍。

    这周围的人……

    赤裸胳膊,满嘴脏话,有辱斯文!

    真是一个能看得都——

    李冠眼神扫过全场,挑毛病挑了个遍,最终在江危身上停下了。

    少年坐在角落里,敞开双腿,利落的板寸,硬朗痞气,气质张扬恣意,跨栏背心下的身材精壮有力。

    他垂着眸子,黯淡着神色,捏着酒杯的手白皙修长,如同精美的玉器,令人赏心悦目。

    李冠从他身上看到了浑然天成的少年气。

    邓飞注意到了李冠看直的眼,“你看什么——”

    呢。

    邓飞顺着看了过去,一整个叹为观止的表情。

    我滴个乖乖呦。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江危就像是邓飞和李冠穷途末路上的一缕光,一棵救命稻草。

    邓飞是个行动派,直接拿着名片冲了上去。

    远处秦禾双手环胸看着这颇为凄凉的场景,她侧头对谢示和路封说,“东东这真是用情至深,都借酒消愁上了。”

    谢示轻叹了口气。

    有什么法子呢。

    先喜欢的人就是输了。

    路封年纪小,还没喜欢过人,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爱而不得的感觉是哪般滋味。

    但看江危这样子,路封觉得喜欢人是件苦事。

    江危几乎每天晚上都来喝闷酒,天气凉了,烈酒微寒,江危不要命地往肚子里灌,灌完就去天桥吹风,踉踉跄跄地回家。

    一回家就钻到卫生间里狂吐。

    秦禾轻啧了一声,“你俩看好他,别让他喝死了。”

    醉鬼最容易出事。

    ……

    邓飞拿了个小马扎坐到江危旁边,马扎还未碰到地,悬在半空,少年冷淡地蹦出一个字。

    “滚。”

    邓飞:“……”

    性子还挺混!

    邓飞没计较江危的无礼。

    江危现在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亲切可人money的一样。

    如果真得把他培养好了,达到横扫娱乐圈的程度,那他后半辈子就高枕无忧了。

    这哪是未来可期的少年啊,这是他的养老保险啊!

    邓飞将名片放到桌子上,“你好,我是星耀传媒的经纪人。”

    江危轻掀眼皮,扫了眼桌子上的名片,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弹掉,“起开。”

    他没工夫搭理这种乱七八糟的人,他烦得很。

    邓飞也不恼,又重新掏出一张名片,“年轻人,别这么武断。”

    酒精上了头,江危没了什么耐心,“就这么张破纸能给我变现?还是能让我后半辈子高枕无忧啊?”

    邓飞:“都能。”

    李冠见邓飞和江危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立马凑上去给邓飞助攻,“这个,来钱快。”

    像他们这种混圈子的,见得人多了,便学会怎么判断人的经济能力了。

    李冠刚才一直在观察江危的穿衣打扮,一看就是缺钱的那种。

    因此他才会说“来钱快”这样的话。

    邓飞觉得这话有点把他们说成了搞诈骗传销的。

    就在这时,秦禾领着谢示和路封强行介入。

    秦禾本以为邓飞和李冠是趁江危醉酒教训他的,没想到竟然是星探。

    她舌尖轻抵上颚。

    没想到,这两个穿着品味low到没眼看,看人的眼光倒是毒辣。

    直接看上了他们临城一枝花。

    邓飞见江危的这么多朋友都凑了上来,觉得不宜久留,深深看了眼江危,“跟着我,你不会后悔的。”

    秦禾“啧”了一声,“这老汉衫大叔口气挺大呀。”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张名片。

    “星耀传媒·邓飞”

    秦禾回味着星耀传媒三个字。

    电光火石之间,眸色变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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