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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愿来如此

    这是雨后的青草味,弥漫在空气中,中间还夹带着阳光的余晖,清新自然。从背后传来的潮湿感,刺激着尤夏睁开眼睛。

    “这是哪儿?”尤夏坐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自己的位置。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花海,尤夏站起身才发现自己身着一席白裙,裙长至脚踝处。

    尤夏分不清方向,于是迎着风走去。远处被皑皑雪山环绕,周围被绿草和五颜六色不知名的野花所包围,她走了很久也不见任何人。

    “我又入别人的梦境了?可是这一个人都没有我怎么知道进入谁的梦境了?”尤夏自言自语的苦恼着。

    远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尤夏奔跑过去,那是一条小溪,清澈见底的小溪,以尤夏的好视力都可以看得见溪水中的鱼虾。既然看不到人,也走不出梦境,尤夏决定顺着溪水向上游走去,就当做是免费的旅行,欣赏美景,畅游天地,等到对方梦境结束再说吧。

    沿着溪流,尤夏来到了一片湖水附近,从湖边远远望去,湖的另一边孤立着一栋房子。走了这么久终于有人了。尤夏沿着湖边向房子走去,还没有走到跟前就看见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的坐在用木板修起来的栈道边上,前面是宽广的湖面,身后那栋房子。

    尤夏走近看,并不认识两个孩子,“这到底是谁的梦境啊?”尤夏也疑惑不解。眼前的孩子还在湖边玩闹。

    “阿惠,等我们长大了就一直在一起好吗?”男孩对女孩说。

    “阿俊,一直是多久?”女孩傻傻的问。

    “不知道啊,就是一直一直,你想是多久就会是多久。”男孩笑着回答。

    “好,让院长妈妈永远都找不到我们,永远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女孩坚定的说。

    “那我们可说好了,一起离开,一起生活,永远在一起。”男孩伸出小拇指要与女孩拉钩,签下永远的誓言。

    “拉钩。永远不变。”女孩也伸出小拇指,和男孩签订誓言。

    孩童时代的承诺总是会铭记于心,那是我们最值得骄傲的事,并且努力想要达到,而长大后的誓言都会随着某些因素变得无关紧要,曾经说过的话都会变成谎言,说好的在一起,到最后都会以各种理由搪塞放弃,慢慢的,变得谁也不在乎承诺,变得都无所谓了。尤夏看着眼前追逐着的两个孩子,不免心里想,“多少年后的你们真的还会记得这样的誓言吗?”

    尤夏的目光随着孩子们移动,男孩追着女孩,女孩大笑着跑进了房子,男孩也大笑着追了进去。尤夏走到栈道边坐下来,微微扬起头感受着自然的味道。突然,风云巨变,天空也暗沉了下来,尤夏站起来紧张的看着周围环境的变化。天地像时针分针一样转动着,风肆意拍打着尤夏的身体,耳边是风的怒吼声,眼睛已经被吹得睁不开了,尤夏害怕了,蹲下抱着头,用胳膊挡住耳朵,闭起眼睛。等到一切都归于平静后才再次睁开眼睛。

    可是,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地方还是原来的地方,尤夏站着的位置也没有变过,但是眼前的那栋房子已经破旧不堪,墙面甚至出现了裂缝。曾经的花海也不复存在,发黄的荒草已长有一米高了,栈道变得破破烂烂,有随时坍塌的危险,踩上去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吓得尤夏也不敢乱动。而湖水也干涸了,湖底到处都是鱼虾的尸体,传来阵阵恶臭。阳光也不再温暖,变得炙热难耐。

    尤夏慢慢的移动到草地上,栈道木板发出的咯吱声实在让她害怕,她可不想掉进满是腐臭的动物尸体中,真切感受糜烂。踏上草地的那一刻,心里终于踏实了。尤夏不懂为什么一瞬间,美好的环境就变成了如此败落的样子。远处破旧不堪的房子突然被人推开房门,尤夏寻声望去,刺眼的阳光让她一时看不清来人的长相。来人越走越近,尤夏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长相,是小慧!在医院认识的小慧!

    小慧走过栈道,在那时小女孩坐过的位置坐下。尤夏也走到小慧身边坐下,在别人的梦境中,对方感受不到尤夏的存在,所以她就这样安静的坐在小慧旁边。

    阳光映在小慧的脸上,将可人的面庞映衬的十分明美,金银的泪珠落在小慧的手上,尤夏这才看到小慧手上拿着一张照片,照片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的合照,男孩大笑着一手伸向镜头前摆着“V”字状,另一只手搂着女孩,而女孩则微笑着看着镜头,虽然与男孩的大笑不同,但也看得出十分开心。尤夏第一眼就认了出来,照片上的男女孩。就是之前她在这里看到男女孩,现在她也知道了她是在小慧的梦境中。突然,尤夏熟悉的拉拽感又来了,她知道梦境就要结束了,她可以从梦境中出来了。在拉拽至黑暗中前,尤夏看到从小慧脸上落下了无数泪珠。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尤夏坐在床上回想小慧落泪的情景,心也被揪了一下,随后拿起手机拨了小慧的电话。

    “小慧,早上好,你,你今天有事吗?可以陪我转转街吗?”尤夏打电话就是想确认小慧是否安好,但是电话接通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候毕竟她们昨天都还有见面。

    “对不起啊夏天姐姐,我今天还要上班,明天吧,明天我轮休可以陪你。”小慧活泼的声音传回尤夏的耳朵里。尤夏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好,那明天下午两点,我们在医院附近的那个咖啡店见面吧。”尤夏还是想见见小慧才能放心。

    “我知道了夏天姐姐,不见不散,我先工作了。主任在看我了。”挂了电话的尤夏开始起床洗漱,也开始了找工作的一天。

    依旧是毫无结果的一天,尤夏早早的就进入了梦乡。黑暗中,尤夏又闻到了一股青草味,阳光依旧暖暖的照在身上。尤夏再次睁开眼睛,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花海。

    看到这熟悉的场景,尤夏的脸上不再有疑惑,她知道这是小慧的梦境。她顺着记忆的路线很快找到了小溪,沿着溪水找到了湖泊和房屋。

    十分清楚情节的尤夏向房屋奔跑去,但是越近越发现有问题。她看到栈道边的身影,那不再是两个孩子,而是小慧,长大后的小慧,她就这样坐在栈道边哭泣,低着头,泪珠不断地流下来。尤夏站在小慧的身后看着她,也只能默默地看着她。

    忽然,风云巨变,天空整个暗了下来,尤夏知道要变换场景了,可是狂风似乎要刮走她似的,呼啸着,让她睁不开眼睛,当一切都安静下来,尤夏再次看到了熟悉的场景,破旧的房屋,杂乱的荒草,干涸的湖泊,炙热的太阳,以及依旧哭泣的小慧。

    眼前的身影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哭泣声穿进尤夏的耳朵里,这声音像魔音一样深深的刻在尤夏心里。“这样哭下去可不行啊!身体受不了啊!”尤夏嘀咕着。突然尤夏像意识到什么一样,向小慧的身影走去,仔细一看,此时的小慧已经变成一具蜡人,一动不动,只有声音从蜡人身体的深处传来。尤夏害怕的坐倒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梦是什么意思?”尤夏惊慌失措的问自己。随着拽拉感的袭来,尤夏再一次离开了那个让人错愕的梦境。

    再次睁开眼睛是早上九点,尤夏愣愣的坐在床上,每次入别人的梦境都是一次对心的折磨。“梦不是毫无意义的,小慧的梦一定有什么含义。”尤夏这样想着。

    “叮铃铃~叮铃铃~”尤夏的手机破天荒的又在早上响起。

    “喂,敏敏早上好!”尤夏愉快的向陈敏打招呼。

    “夏天,小慧出事了。”听完陈敏的话,尤夏的心底升起一股凉意。

    四十分钟后,尤夏出现在省人民医院的门口,陈敏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夏天,你来了。”陈敏的脸色有点沉重。

    “敏敏,什么情况?”尤夏着急的问。

    “边说边走吧,病情只能让医生说了。我是今天早上接到医院的电话的。我祥问之下才知道,小慧不知怎么的昏迷不醒,今天早上和她同租房的女孩发现她,叫她一直都没有反映,就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因为她是孤儿,医院没办法联系家人,同住的女孩听她说起和我们还比较投机,于是就打电话了。”听完陈敏的话,尤夏才明白过来,昨天晚上的梦是一个警告。

    “敏敏,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两天晚上我都进入小慧的梦了,而且,明明有警告,但是我却没想到。”尤夏停下脚步对陈敏说。

    “夏天这不怪你。”

    “你们是病人方小慧的朋友吗?”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是的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了?”尤夏问。

    “很不乐观,是白血病。”二人惊讶的看着医生。

    “怎么会这样?前两天我们见她还好好的,活蹦乱跳的。”陈敏说。

    “是急性白血病。因为患者有严重的贫血,这就是临床表现。”医生简单的说。

    “她是说自己有贫血,可是没说过有这么严重。”

    “开始也许只是贫血,但后来病情恶化,导致白细胞增多,出血不易止住。没有深入体检,所以才转化成了急性。”

    “那她还能活吗?”尤夏担心的问。

    “不经过特殊治疗,平均生存期在3个月左右,也有过几天会恶化更严重的。如果她积极配合治疗,也有可能会多活几年,这样根据个人情况而定。”

    “意思是这要看她自己的决定了?”陈敏问道。

    “是的。”

    “谢谢医生,有什么问题,我们再问。”陈敏说。

    此时的尤夏已经不知所措了,是死是生已经不是她和陈敏能解决的了。小慧有权知道一切。二人心照不宣,进了小慧的病房。

    “夏天姐姐,敏敏姐姐,你们来了。”小慧的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小慧。你。”尤夏不知该说什么,看着那毫无血色的脸,心又被狠狠啾起。

    “我知道,我得的是白血病。我很早就知道了,那时候我因为生活压力大,贫血晕倒,有一次被送进医院检查出来了。”小慧轻描淡写的说。

    “可是会死的,你为什么不在早期的时候治疗?”尤夏问。

    “我从小就是孤儿,没有钱怎么治疗?”小慧此话一出,尤夏和陈敏无话可说。她们都知道,没钱意味着什么。

    “别难过,这样也挺好的啊,没有牵挂,走的时候倒也简单。”看着不出声的尤夏和陈敏,小慧继续说着。

    “可那也不该就这样放弃生命啊!人总有几个愿望是想要完成的吧。难道小慧没有梦想吗?”尤夏说。想起梦里小慧看着照片哭泣的样子,她知道,那是在思念。

    “梦想?活下去就已经很难了,梦想又是多么奢侈。”小慧望着窗外发呆。“夏天姐姐,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可以,只要我能帮到你。”

    “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吧,我不想在这儿浪费钱。”小慧坚定的看着尤夏。

    “好。我们回家。”尤夏也同样坚定的看着小慧。

    尤夏和陈敏帮小慧办理了出院手续,带小慧回了合租屋。到了小慧的的合租屋里,尤夏在小慧的床头看见了那张照片。

    “小慧,这照片里的是谁?”尤夏问。

    “我的一个朋友。”小慧简略的回答。

    “看你们的样子关系应该很好吧。真好!”陈敏看出尤夏想问出照片上的人,帮着尤夏一起问小慧。

    “他叫叶俊,是我在孤儿院最好的朋友!我们都是孤儿,在孤儿院里认识的,他对我很好,总是在我身边照顾我,像哥哥一样。小时候还总是开玩笑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结果在我们拍了这张照片后,我就被领养了,但是那家人在领养我半年后发现自己怀了孩子,于是我又被退回孤儿院,回到孤儿园后我才知道他也被别的人家领养走了,那时我们七岁,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而我一直在孤儿院长大,十五岁就离开孤儿院出来工作了。非要说愿望的话,那就是想再见他一面吧,可惜我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小慧看着照片出了神。

    看着这样的小慧,尤夏想要帮她完成这个愿望,但是天地之大,她又能做些什么呢?突然,尤夏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借口自己有事离开了。

    在路上尤夏给陈敏打电话说:“敏敏,你别说话听我说,我想帮小慧完成那个心愿,想帮她找到这个男的。别问怎么找,我有我的方法,但是我不敢保证能成功。你先别告诉小慧,这几天麻烦你照顾着点她。”

    “好,我知道了。”陈敏在电话里平淡的说。挂了电话的陈敏微笑起来,她的夏天在慢慢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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